“只能以蛊驱蛊,其他外力之法都是不可行的。”蓝瑶儿补充道。

    炎肃一把抱起已经失去意识的艾笑,两步跨到床前将怀中人轻轻放下,又抬手去拂艾笑额上的汗珠,可他脸上的汗珠擦了又冒,身上的衣服也已经汗湿了,显然是疼痛非常。

    看的炎肃眉头不由紧蹙。

    “叮铃铃……”

    蓝瑶儿掏出手机一看来电显示,心中已然明白了十之八-九,只见她迅速接通电话,不待那边话起便开口骂道,“阴险狠辣的死毒物,后天才比试,你现在是来耍什么阴招,竟然下这么恶毒的蛊,”

    “蛊毒蛊毒,不毒怎么称之为蛊呢?”电话那头的女人竟一点也不生气,“这么多年来你我两族都只是以蛊斗蛊,可是这蛊若不下在人身怎么能展现它们的最终效果?所以今年我们就改改规则吧,今天你若救活了那人就算我输;若是救不活,你们青苗就掂量清楚自己的分量!我黑苗族人今后如何活动放出多少蛊都由不得你们青苗说上半句不是!”

    蓝瑶儿气的不行,正要再骂那边已经掐断了电话。恨恨地将手机扔回包里,蓝瑶儿迅速取下右耳耳环,拇指与食指一捻,那原本坠在环上的水滴形翡翠竟一分为二,里面爬出一条约两厘米长的青色小虫来。

    只见她走上前,左手捏住艾笑的下巴,就要将小虫往他嘴里送去。

    “这是什么?”炎肃一把抓住蓝瑶儿的手,语气颇为不善。

    蓝瑶儿被炎肃这么一抓,竟是疼的倒吸了一口气,急忙解释道:“这是醉翠虫,帮艾笑减缓痛觉的,相当于医学里的麻醉剂。我肯定不会害自己的朋友啊!”

    炎肃这才缓缓收回手,示意蓝瑶儿继续。

    蓝瑶儿看着手腕上发青的手印不由红了眼眶,心里颇是委屈,但救人要紧,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别人因为自己而死,更何况那人还是自己的朋友。

    “去吧。”蓝瑶儿将盛着虫子的手往前一送,道。

    只见那小虫像听懂人话似的,一拱一拱两三下便迅速消失在艾笑的口腔里。

    不一会儿,艾笑果然如蓝瑶儿所言好受了许多,虽然还是汗涔涔的,但起码不再痛苦呻-吟。

    炎肃脸色这才稍好了些。

    蓝瑶儿却没有放松的神情,艾笑的脸色已经隐隐有些发青了,再在这里耽搁下去只怕是性命堪虞,“这里什么材料都没有,你赶紧背艾笑下楼,我的司机就在下面,我们立刻回族里!”

    路上,艾笑好几次强睁开了一丝眼缝,只能模模糊糊看见一双漆黑的眸子。

    脸颊上传来丝丝热度以及细细的摩挲感。

    耳边隐隐约约有人说了一句——睡吧,过一会儿就好……

    过一会儿就好。

    艾笑唇动了动,似乎是复述了一遍,莫名的心安,随即又昏睡了过去。

    而实际上,炎肃看着面前交头接耳,面露难色的一群人,丝毫不觉得好到了哪里去!

    混帐!号称族中长老,毕生都在研究巫蛊之术,人送到这儿却都处在那儿无所作为!

    炎肃低头看到面色已经变的青黑的艾笑,不由闭眼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将胸中的怒火压制下去。

    蓝瑶儿与长辈们说完,看见炎肃脸色越来越难看,便走过来安慰道,“师兄哥哥,你、你放心,大师伯已经让人去通知大长老爷爷了,大长老爷爷博览群书肯定知道这究竟是什么蛊的,只要能查出来我们就能对症下药,艾笑他肯定不会有事的……”

    炎肃右手负于身后,左手仍然不紧不慢继续替艾笑把额前汗湿了的头发往旁边拨了拨。

    就在蓝瑶儿因为炎肃的冷漠尴尬不已,讪讪地打算走开的时候,炎肃却突然抬起头瞥了她一眼。

    蓝瑶儿脚下竟是挪不开半步,仿佛被修罗之眼盯住了一般,周身一冷不由打了一个哆嗦。

    只听见炎肃一字一句开口,“艾笑今天没事最好,若是有事,不管青苗黑苗,我要你们苗蛊一族全、部、消、失!”

    目光所到之处皆若冰刀刮过,只差没“嘶嘶”作响。

    “年青人口气倒是不小!”一道中气十足的男音从门口传来,将房内一行人从炎肃的阴影之下惊醒过来。

    尤其是离炎肃最近的蓝瑶儿,这时才重重呼出一口气,急忙退开四五步远,原来方才在炎肃的阴鸷之气下她竟吓得屏住了呼吸。

    “因为我青黑苗之间的事务让这位小兄弟身涉险境,我族必当倾力相救!”只见一名须发皆白的老人在旁人的帮助下坐着轮椅来到众人中间。

    除开炎肃和昏迷不醒的艾笑,房内人均躬身致敬。

    “大长老!”

    原来所到之人便是青苗一族的掌事人也就是大长老——蓝风。

    炎肃看了来人一眼,心道,还有点道行。

    蓝风冲众人点点头,“究竟是怎么回事?素儿你过来说与我。”

    被老人唤了名字的中年女人是蓝瑶儿的姑姑蓝素,也是炎肃与蓝瑶儿抵达蓝宅之后最先到达替艾笑探查情况的人,炎肃对她倒还存了几分好感。

    “是。”蓝素往前走了两步,来到老人跟前,张了张嘴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最终却还是说了出来:“禀告大长老,我们暂时只知道这位小兄弟是中了混合蛊,可是……究竟是和什么蛊混合,有多少种蛊混合,都没有查明。”

    说到最后,蓝素不由轻叹了一口气。

    “智勇、素云都看不出来么?”蓝风看向左侧,只见站在最前面约摸六十上下的一男一女轻轻摇了摇头。

    蓝智勇摸了摸灰白的头发,“乍一看以为是普通的蜘蛛蛊,解蛊虽然稍稍有些麻烦倒没有大碍。可是细一瞧却发现他眼白充血,血管鼓胀,四肢时冷若寒冰时热如火炉,这些都不是蜘蛛蛊的症状。能与蜘蛛蛊混合的蛊虫来来去去就那么几种,我特地比对了古书,甚至猜想了其余几种可能性,都不能造成这样的病症。”

    蓝风听完,摆在轮椅扶手上的右手食指轻轻一敲,身后人便会意把他推到了艾笑床前。

    只见他在身后人的帮助下缓缓站起身子,枯槁的手轻轻拉开艾笑紧闭的眼皮看了一会儿,又扳过他的脑袋看了看耳后……

    待一寸一寸从艾笑胸腔以一种奇怪的手法按下来知道肚脐上方一寸位置的时候,原本已经许久没有动静的艾笑突然头一歪,“哇”的一声吐出一大摊秽物。

    蓝风神情一变,也不嫌脏,随手抓了一小把在手掌,另一只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多了一小包白色粉末,只见他悉数浇在艾笑吐出的秽物之上。

    不一会儿,便听见“吱吱”一阵凄厉的叫声,两条细小如麻绳的黑色小虫从秽物里面探出来,旋即从蓝风掌中栽了出去掉在地上,翻腾了几下便不再动弹了。

    蓝风将手在床单上简单擦了两下,把艾笑的手掌翻转过来,迅速取了一根银针从他的中指指尖上扎了下去。

    炎肃看见艾笑指尖上冒出的血滴不由眉头一皱。

    蓝风从轮椅扶手的暗格里掏出一小把青灰色的干草,用火机点燃了趁着火还没灭迅速压在了艾笑冒血的细小伤口之上。

    紧接着蓝风揪着那一小撮干草往外一抽,竟是生生从艾笑指尖拉出一条头大尾小的金色小虫出来!

    “怎、怎么可能?竟然是王蛊!”周围已经有人惊呼出声。

    蓝智勇猛一击脑门,似是明白过来,喃喃道:“奇哉怪哉,奇哉怪哉。”

    蓝风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像是累极了,重新坐回轮椅,身后人赶紧递了一块手绢给他擦汗。

    “大长老,这、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是金蟾黑蛇蛊呢?王蛊之侧无余蛊,蜘蛛蛊怎么能做王蛊的母蛊呢?”蓝素看到这一幕与她熟知的俗语相悖的现象难以置信。

    王蛊之所以能被称之为王蛊,就是因为在它的蛊毒之下其他蛊虫根本无法存活。

    金蟾黑蛇蛊据说是由无数种世界上最毒的毒虫扔进同一个蛊盒之中,让它们互相残杀斗争吞噬之后最终留下来的蛊虫。黑色虫身之上长有一黑一金两个头,一个形似蛇头一个状如蝌蚪,故得名金蟾黑蛇蛊。而只要进入人体便会想细胞分裂一样迅速分开成两个独立的虫体,再分别二分四四分八呈指数扩繁,直到将宿主五脏六腑侵蚀一空才会破体而出。

    “天儿,把续魂药丹拿出来给这位小兄弟服下。”蓝风反手拍了拍身后人的手背。

    被唤天儿的年轻人一直没有表情的脸上终于出现一丝动容,似乎是想要说什么却最终没有说出口,从怀里掏出一个素白的瓷瓶来。

    房中其余人却大惊失色,方才被蓝风点过名的蓝素云一个箭步挡在蓝天面前,又去抓蓝风的手臂,情急之下说道:“大师兄,这是大家千辛万苦搜集到材料才炼出来,统共才那么几颗,给了他一粒,你可怎么办?!”

    蓝风安慰似的拍了拍蓝素云的手背,“我的命是命,旁人的就不是了吗?更何况这位小兄弟还是因我们才遭这番苦难……”

    蓝风话没说完,蓝素云又急道:“可是你即使让他服下这续魂药丹保他多活一日又如何,金蟾黑蛇蛊根本是绝蛊!解不了的!到头来他还是……”

    蓝素云“死”字还没说出口,便听到炎肃不悦冷哼了一声,硬生生又将这个字咽了回去。

    蓝风摇摇头,正色道:“一物降一物,这世界上绝没有解不了的蛊。”

    “可是……”蓝素云还要再说,被蓝风打断:“天儿,你还不去把药丹给他服下。”

    蓝天只一顿,便倒了一粒乳白色药丸在掌心,一手从艾笑颈后绕过稍稍抬起他的脑袋另一手便将药丸给他喂了下去。

    没过多久,炎肃便听见艾笑的呼吸声大了少许,甚至连原本青黑的脸色也稍稍好看了些。

    蓝风见艾笑情况渐渐稳定,便吩咐让人来将床上和地上的秽物清扫干净,自己则叫过一行族人出去了。

    虽然并没有向炎肃做出任何口头上的承诺,但不知为何,炎肃心中倒是对这个行动不便的老人生出几分信任来。

    作者有话要说:研也考完了,期末也考完了,我只想说我他喵的再也不想参加任何考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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