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那个人类——”墨如晴突然停下脚步，顿了顿，继续道，“对，他叫王之洲，他走丢了。”
凯林洛尔闻言立刻把背后的重剑拔/出来，几乎是一百八十度跳着转身。那浓稠的黑暗完全不能阻挡他的视线，但是他确实没有看到那个人类了。
这是传送通道，其中肯定连接着很多乱七八糟的时空，稍微落后一点的结果就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在这种地方，骁勇如凯林洛尔也不敢乱窜，只能问：“王，那个人类很重要吗？”
言下之意：如果不重要就别管了。
墨如晴习惯性地垂下眼睫，沉默了一会儿说：“也不是多重要，只是他在魔界……照顾过我一段时间。”
墨如晴对王之洲的情感微微复杂，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所谓患难见真情，但他与王之洲在此之前素不相识，也许称得上“无事献殷勤”，但那人却也不见得要从他这里拿取什么。
墨如晴一贯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别人，也许是那人藏得太好太深呢？并且只是暂时用不到他，还没露出丑恶的嘴脸呢？就像那个收留他的——
墨如晴思路到这里戛然而止，表情冷硬起来。
凯林洛尔思想简单，直接理解为了那人不重要，于是把巨剑塞了回去：“那就不要管了，快走吧。”
两魔各抱心思，更加快了脚步。
*
[现在在哪里了？]王之洲走得简直一步一惊魂，就怕下一秒黑暗中冒出个什么鬼怪东西。大天/朝人总是特别迷信，哪怕破四旧已经半个多世纪了也不能阻挡他对于鬼神的那种在他祖祖辈辈中遗传了几千年的恐惧。
[距离另外两个魔族……]032稍微计算了一下，微微咂舌，[要用光年来计算，这里全是空间和时间元素，介质不均衡，有的地方一个步子就是一光年。]
[反派，哦，阿晴和凯林洛尔在一起？]王之洲有点诧异。
032板起脸：[你以为他们是你这种蠢材吗？]
王之洲：[下一句要接的是不是‘不过被分散也是必然的’？]
[……=_=！！！]一不小心被猜中了的032。
王之洲继续：[现在是不是在想‘宿主还算有点脑子’？]
032：[……=口=！！！宿主你被穿了吗？！]
[呵呵。]
有了这样一个消遣，王之洲带着点小庆幸继续走了下去。还好他不是一个人，要他自己走，这路完全没法走。
走了不知道多久，王之洲问：[现在手脚开始了吗？]
032：[你很期待？]
王之洲：[该来的总要来，总是让我等着防着——憋得多慌啊。]
032刷了一个“真拿你你没办法”的表情：[凭你的智商，完全可以自己把自己坑到泥堆里去。还需要系统推波助澜吗。]
标点没看错，是陈述语句。
王之洲：[……]
[刚刚系统程序的干扰和另一股力在较劲，不知道赢了没有……]032道，[没有到终点，谁也不知道到底会怎么样。]
于是王之洲顺便接了句[一切皆有可能]。
【系统正在设定中：宿主进入傀儡状态。
小黑屋已准备：神智摄取中。
100%反思开始。】
王之洲正和032东聊一句西扯一句，猛地就感到整个人失重了一下，眼前亮了一瞬，又暗下去。
王之洲被外部刷在他脑海里的一排排字弄得有点懵，就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像是被冷却了。
这鬼地方冷得要命。
【你好，宿主，这里是小黑屋。】
王之洲脑中突然冒出这么一串字，很神奇，他眼睛睁着，什么也没看见，这排字就像凭空出现在神经里似的。
【正在为您回放您来到魔界之后的所作所为。】
它话音刚落，王之洲脑中就像放默片似的开启了一个个情节。
第一幕是他和墨如晴被那两只巨型傻逼魔族放养在了魔界，然后背上墨如晴，在茫无边际的暗红色背景下跋涉。
这一幕在现实里很久，但是在王之洲脑海里只放了一会儿。
第二幕，是他遇到那只对他们很馋涎的魔族。那时候他瘫在沙漠上睡得很死，这个奇特的第三视觉让他清楚地发现，原本也倒在沙漠上昏迷着的墨如晴在被那个魔族盯上后，就像雷达发现军情一样立刻转醒。
王之洲继续看。
第三幕，就是墨如晴和他杀死那只低级魔族，墨如晴划破自己的手用那个当时他看着只有炫酷帅的刀符，那血流如注，而王之洲只是体虚了一会儿。
第四幕，已经到了塔托城邦。他在那里停留了一会会，就立刻离开。
第五幕，他和墨如晴在沙漠中行走，掉入了那个流沙洞。
第六幕，遇见凯林洛尔。
第七幕，杀死巨蟒魔族。
第八幕，在空间传送下来到雪莱城邦，呆在安排的房间里什么事情都没干。
第九幕，来到王城魔神殿。
第十幕，进入魔神塔。
【回放完毕。小黑屋程序正在编辑中。编辑完毕。】
看自己过去的行为实在是一件让人……有种很傻的感觉。
至少王之洲心情，怎么说，不能算明媚，至少他不能像一些名人写的小说里的那些主角那样问心无愧的直面过去的自己。
扪心自问，他知道自己很多地方做得不好。
比如呆在雪莱城邦那几天他为什么不去那里的拍卖场呢？还可以赢得任务奖励，有奖励拿，也不一定要他买什么，走走场就够了。
一个很现实的答案。
他怕死。他很怕一出门就被那些天性凶残的魔族咬的渣都不剩。
很多往常被他埋在心里的东西清晰地浮上表面。
比如第二幕中，人家这里土生土养的反派就能早早警觉，硬生生把自己逼醒，而他危难到头了还在睡觉。
比如沙漠中掉进流沙洞，他按着刚来时走的一帆风顺，完全没有考虑到还有这些隐患，最后没有死掉真的可以说是运气。
还有很多……
思路异常清晰，王之洲甚至有种“大梦先觉”的感觉。
【精神持续渗透中。】
【为宿主的反思考核中……考核完毕。
提问：反思之后该怎么做？】
要是换了平常状态的王之洲，估计会爆出一句“这么犀利的问题”。
而现在的王之洲似乎吃了什么凝神药，看到这个问题竟然认真去思考了。
[要说怎么做，我也不太清楚……虽然我看过这本书，但现实和书总是有点差距。]王之洲道，[而且这本书一直写的是主角的视角，除了一些很重大的事情，完全不能借鉴。]
【完成对自身：劣势一的分析。】
[最好的一点就是对于那些重要点的角色可以知根知底。]王之洲继续道，[但是如果没有实力，知道了也是白搭。]
【完成对自身：劣势二的分析。】
接下来的话就顺溜很多了，但是王之洲说完之后又开始想，他还是没有回答原来那个问题，到底要怎么做到自己今天说的呢？到现在他所表达的一切还都是流于表面的……
逻辑严密的系统程序当然不会忽视这点，一直把王之洲关在小黑屋里没放出来。
*
墨如晴和凯林洛尔不知不觉就分散了，先是一点点距离，然后刹瞬间人就变得很远，最后就看不见了。
墨如晴只看了一会，立刻就往自己该走的方向走去。
如果上边有一个上帝视角，就会发现墨如晴身前身后的“路”都是扭曲的不成形的，他自以为的方向有时候一致，有时候却是相悖的。
这就是空间和时间魔法最恐怖的地方。
这种差之毫厘谬以千里的走法，竟然让他和王之洲的路线走在了一起！只是一个在几光年前，一个在几光年后。
很快，墨如晴就看到前边在走的王之洲了。
他的第一感觉不是“终于找到小伙伴了”，而是皱眉。
一人一魔一起走，绝对不会发生什么“一加一等于二”甚至“一加一大于二”的事情。
但是这个奇异的空间竟然让他怎么走也不能让前面走的王之洲走出他的视线范围，甚至越来越近。
心眼比头发还多的反派立刻发现了王之洲的不对劲——目光呆滞，步伐机械，就像被什么控制了，摄去了神智。
墨如晴对这个事实很是不舒服了一阵子，全身仿佛被蚂蚁爬过了一样。
不过很快他就没有那个心思去管王之洲的状态了——他眼前开始有光了。
快到了。他想。
——他终归还是回来了。
墨如晴有一瞬间的恍惚，初到魔界的那种混沌的状态在那瞬间再次冲上了他的头脑。
变故就在这一瞬间！
墨如晴脚底下突然亮起一个马桶盖大小的魔法阵，刻着很多繁复的亮纹，把一小片区域都照的亮堂堂的。
墨如晴在这一阵光中竟然感觉到了眩晕！他强忍着要冲破头骨的刺痛，硬是撑到了那目之所及的白光的地方。
倒下去时，他的眼睛还对着在黑暗中机械地走着的不省人事的王之洲。
*
[……努力完成任务……规划一条适合自己的好的主线，然后为了自己好好的活下去努力奋进……]王之洲像这样已经喃喃自语了很长时间了，然而程序的回答只是一个【不够完善】。
【主线如何规划？】
[……等等，别逼我……这事情不能空口说说，要先实践过才知道……]王之洲道，[首先，当然也是最关键的一点，我要规划得适合自己，并且能够让自己完成。但同时要定的要理想有目标，如果随随便便当个小杂役也能过日子，我直接死死干净得了。]
王之洲还想继续说什么，就被系统打断。
【本次反省评价得分62分，勉强及格。】
【放行。】
凯林洛尔闻言立刻把背后的重剑拔/出来，几乎是一百八十度跳着转身。那浓稠的黑暗完全不能阻挡他的视线，但是他确实没有看到那个人类了。
这是传送通道，其中肯定连接着很多乱七八糟的时空，稍微落后一点的结果就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在这种地方，骁勇如凯林洛尔也不敢乱窜，只能问：“王，那个人类很重要吗？”
言下之意：如果不重要就别管了。
墨如晴习惯性地垂下眼睫，沉默了一会儿说：“也不是多重要，只是他在魔界……照顾过我一段时间。”
墨如晴对王之洲的情感微微复杂，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所谓患难见真情，但他与王之洲在此之前素不相识，也许称得上“无事献殷勤”，但那人却也不见得要从他这里拿取什么。
墨如晴一贯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别人，也许是那人藏得太好太深呢？并且只是暂时用不到他，还没露出丑恶的嘴脸呢？就像那个收留他的——
墨如晴思路到这里戛然而止，表情冷硬起来。
凯林洛尔思想简单，直接理解为了那人不重要，于是把巨剑塞了回去：“那就不要管了，快走吧。”
两魔各抱心思，更加快了脚步。
*
[现在在哪里了？]王之洲走得简直一步一惊魂，就怕下一秒黑暗中冒出个什么鬼怪东西。大天/朝人总是特别迷信，哪怕破四旧已经半个多世纪了也不能阻挡他对于鬼神的那种在他祖祖辈辈中遗传了几千年的恐惧。
[距离另外两个魔族……]032稍微计算了一下，微微咂舌，[要用光年来计算，这里全是空间和时间元素，介质不均衡，有的地方一个步子就是一光年。]
[反派，哦，阿晴和凯林洛尔在一起？]王之洲有点诧异。
032板起脸：[你以为他们是你这种蠢材吗？]
王之洲：[下一句要接的是不是‘不过被分散也是必然的’？]
[……=_=！！！]一不小心被猜中了的032。
王之洲继续：[现在是不是在想‘宿主还算有点脑子’？]
032：[……=口=！！！宿主你被穿了吗？！]
[呵呵。]
有了这样一个消遣，王之洲带着点小庆幸继续走了下去。还好他不是一个人，要他自己走，这路完全没法走。
走了不知道多久，王之洲问：[现在手脚开始了吗？]
032：[你很期待？]
王之洲：[该来的总要来，总是让我等着防着——憋得多慌啊。]
032刷了一个“真拿你你没办法”的表情：[凭你的智商，完全可以自己把自己坑到泥堆里去。还需要系统推波助澜吗。]
标点没看错，是陈述语句。
王之洲：[……]
[刚刚系统程序的干扰和另一股力在较劲，不知道赢了没有……]032道，[没有到终点，谁也不知道到底会怎么样。]
于是王之洲顺便接了句[一切皆有可能]。
【系统正在设定中：宿主进入傀儡状态。
小黑屋已准备：神智摄取中。
100%反思开始。】
王之洲正和032东聊一句西扯一句，猛地就感到整个人失重了一下，眼前亮了一瞬，又暗下去。
王之洲被外部刷在他脑海里的一排排字弄得有点懵，就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像是被冷却了。
这鬼地方冷得要命。
【你好，宿主，这里是小黑屋。】
王之洲脑中突然冒出这么一串字，很神奇，他眼睛睁着，什么也没看见，这排字就像凭空出现在神经里似的。
【正在为您回放您来到魔界之后的所作所为。】
它话音刚落，王之洲脑中就像放默片似的开启了一个个情节。
第一幕是他和墨如晴被那两只巨型傻逼魔族放养在了魔界，然后背上墨如晴，在茫无边际的暗红色背景下跋涉。
这一幕在现实里很久，但是在王之洲脑海里只放了一会儿。
第二幕，是他遇到那只对他们很馋涎的魔族。那时候他瘫在沙漠上睡得很死，这个奇特的第三视觉让他清楚地发现，原本也倒在沙漠上昏迷着的墨如晴在被那个魔族盯上后，就像雷达发现军情一样立刻转醒。
王之洲继续看。
第三幕，就是墨如晴和他杀死那只低级魔族，墨如晴划破自己的手用那个当时他看着只有炫酷帅的刀符，那血流如注，而王之洲只是体虚了一会儿。
第四幕，已经到了塔托城邦。他在那里停留了一会会，就立刻离开。
第五幕，他和墨如晴在沙漠中行走，掉入了那个流沙洞。
第六幕，遇见凯林洛尔。
第七幕，杀死巨蟒魔族。
第八幕，在空间传送下来到雪莱城邦，呆在安排的房间里什么事情都没干。
第九幕，来到王城魔神殿。
第十幕，进入魔神塔。
【回放完毕。小黑屋程序正在编辑中。编辑完毕。】
看自己过去的行为实在是一件让人……有种很傻的感觉。
至少王之洲心情，怎么说，不能算明媚，至少他不能像一些名人写的小说里的那些主角那样问心无愧的直面过去的自己。
扪心自问，他知道自己很多地方做得不好。
比如呆在雪莱城邦那几天他为什么不去那里的拍卖场呢？还可以赢得任务奖励，有奖励拿，也不一定要他买什么，走走场就够了。
一个很现实的答案。
他怕死。他很怕一出门就被那些天性凶残的魔族咬的渣都不剩。
很多往常被他埋在心里的东西清晰地浮上表面。
比如第二幕中，人家这里土生土养的反派就能早早警觉，硬生生把自己逼醒，而他危难到头了还在睡觉。
比如沙漠中掉进流沙洞，他按着刚来时走的一帆风顺，完全没有考虑到还有这些隐患，最后没有死掉真的可以说是运气。
还有很多……
思路异常清晰，王之洲甚至有种“大梦先觉”的感觉。
【精神持续渗透中。】
【为宿主的反思考核中……考核完毕。
提问：反思之后该怎么做？】
要是换了平常状态的王之洲，估计会爆出一句“这么犀利的问题”。
而现在的王之洲似乎吃了什么凝神药，看到这个问题竟然认真去思考了。
[要说怎么做，我也不太清楚……虽然我看过这本书，但现实和书总是有点差距。]王之洲道，[而且这本书一直写的是主角的视角，除了一些很重大的事情，完全不能借鉴。]
【完成对自身：劣势一的分析。】
[最好的一点就是对于那些重要点的角色可以知根知底。]王之洲继续道，[但是如果没有实力，知道了也是白搭。]
【完成对自身：劣势二的分析。】
接下来的话就顺溜很多了，但是王之洲说完之后又开始想，他还是没有回答原来那个问题，到底要怎么做到自己今天说的呢？到现在他所表达的一切还都是流于表面的……
逻辑严密的系统程序当然不会忽视这点，一直把王之洲关在小黑屋里没放出来。
*
墨如晴和凯林洛尔不知不觉就分散了，先是一点点距离，然后刹瞬间人就变得很远，最后就看不见了。
墨如晴只看了一会，立刻就往自己该走的方向走去。
如果上边有一个上帝视角，就会发现墨如晴身前身后的“路”都是扭曲的不成形的，他自以为的方向有时候一致，有时候却是相悖的。
这就是空间和时间魔法最恐怖的地方。
这种差之毫厘谬以千里的走法，竟然让他和王之洲的路线走在了一起！只是一个在几光年前，一个在几光年后。
很快，墨如晴就看到前边在走的王之洲了。
他的第一感觉不是“终于找到小伙伴了”，而是皱眉。
一人一魔一起走，绝对不会发生什么“一加一等于二”甚至“一加一大于二”的事情。
但是这个奇异的空间竟然让他怎么走也不能让前面走的王之洲走出他的视线范围，甚至越来越近。
心眼比头发还多的反派立刻发现了王之洲的不对劲——目光呆滞，步伐机械，就像被什么控制了，摄去了神智。
墨如晴对这个事实很是不舒服了一阵子，全身仿佛被蚂蚁爬过了一样。
不过很快他就没有那个心思去管王之洲的状态了——他眼前开始有光了。
快到了。他想。
——他终归还是回来了。
墨如晴有一瞬间的恍惚，初到魔界的那种混沌的状态在那瞬间再次冲上了他的头脑。
变故就在这一瞬间！
墨如晴脚底下突然亮起一个马桶盖大小的魔法阵，刻着很多繁复的亮纹，把一小片区域都照的亮堂堂的。
墨如晴在这一阵光中竟然感觉到了眩晕！他强忍着要冲破头骨的刺痛，硬是撑到了那目之所及的白光的地方。
倒下去时，他的眼睛还对着在黑暗中机械地走着的不省人事的王之洲。
*
[……努力完成任务……规划一条适合自己的好的主线，然后为了自己好好的活下去努力奋进……]王之洲像这样已经喃喃自语了很长时间了，然而程序的回答只是一个【不够完善】。
【主线如何规划？】
[……等等，别逼我……这事情不能空口说说，要先实践过才知道……]王之洲道，[首先，当然也是最关键的一点，我要规划得适合自己，并且能够让自己完成。但同时要定的要理想有目标，如果随随便便当个小杂役也能过日子，我直接死死干净得了。]
王之洲还想继续说什么，就被系统打断。
【本次反省评价得分62分，勉强及格。】
【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