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羽瑶来到柳家别院的大门前,敲响大门。不久后,便有下人前来开门,看清秦羽瑶的模样,立时恭恭敬敬地将秦羽瑶迎了进去。趁着这一瞬间,许多路人趁机往里头看去。然而却只是匆匆一瞥,模糊的光影掠过,并未看清什么。

    “你们主子呢?”秦羽瑶走进院子后,便问领路的下人道。

    下人知道这位乃是柳闲云的贵客,乃恭恭敬敬地答道:“主子在书房。”

    “带我过去吧。”秦羽瑶说道。

    于是,下人便带着秦羽瑶一路往里,向柳闲云的书房走去。

    路上,秦羽瑶趁机观看了在建的台子。但见这座t型高台已经建造完毕,只等上面涂着得春夏秋冬四季风格的彩漆干掉。乍一看去,虽然比不得现代的映着斑斓灯光的水晶t台炫目,却因着上面悠远温婉的古风古意,而显得格外耐人寻味。

    不错,这就是秦羽瑶根据现代的记忆,画出图样来,让柳闲云打造的走秀台,也是秦羽瑶的后手。

    假使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秦羽瑶的确没有夺得桂冠,那么将秦记布坊的名头发扬出去的途径,便是t台走秀了。走秀在这个朝代而言,属于绝对新奇的、从未出现过的、必然会引起哗然的行径。

    秦羽瑶让柳闲云建得格外宏大壮观,便是为了聚集无数人来,使得哗声越强烈越好。只有哗声越强,才会让秦记布坊的名头更响亮,才会人人皆知秦记布坊的特色所在。秦羽瑶所要的,便是老少皆知,口口相传。

    “主子就在里面,夫人请自行进去吧。”下人带着秦羽瑶经过t台,又穿过几条回廊,便走进一座精致优雅的小院子里,在院子门口止了步。

    秦羽瑶见他如此,也知道约莫是柳闲云有些奇奇怪怪的规矩,比如不许下人靠近书房什么的。因而对他点了点头,说道:“多谢你。”

    下人连道不敢,然后便恭恭敬敬地退下了。秦羽瑶便一路往里,走到柳闲云的书房门口,敲了敲门:“柳闲云?你可在?”

    话音落下,不久后屋里便传来一个声音:“进来吧。”

    秦羽瑶便推开门进去,只见书案后头站着一抹柳枝般婀娜的身形,挽袖执笔,正在作画。身上穿着一件松松垮垮的玫瑰色衫子,银白色长发没有缚住,顺滑地从肩头倾泻而下,披落在玫瑰色的衫子上,尽显风流之色。偏他眉心生着一朵妖艳红莲,薄唇轻勾,更显妖孽。

    饶是秦羽瑶见惯了宇文轩那样的姿色,再见柳闲云这样妖异俊美的容貌身姿,也不由得震撼了一下。

    “瑶儿怎来了?竟有何事?”柳闲云笔杆未停,只是抬头含笑瞅了秦羽瑶一眼说道。

    秦羽瑶的嘴角抽了抽,道:“你喊我什么?”

    “喊你瑶儿。有何不对么?”柳闲云抬起头来,笑着又道:“阿轩是我表弟,你便是我弟妹。身为兄长,我喊你一声瑶儿,难道不该么?”

    他的人生得风流无比,那声音也是带着蛊惑人心的妖异,又伴有含笑的目光,更叫人不敢生出抵抗之意。偏秦羽瑶不吃这一套,任他白发白眸,在她眼里也不过是基因变异的美男罢了。因而撇了撇嘴,道:“我今日找你是有正经事,没空跟你打嘴仗。”

    “哦?瑶儿找为兄何事?”柳闲云闻言,停了笔杆,动作优雅如行云流水般,将方才的半成品画作闲置一边,而后走出案后,与秦羽瑶一起坐在茶几旁边。

    秦羽瑶搭眼看着他姿态优美地泡了一壶茶,说道:“今年大比,本国惨败。皇上召我进宫,本欲狠批我一顿,被我扭转了观念。”

    “哦?”柳闲云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

    秦羽瑶继续说道:“大顺朝不能败,我不能败。于是我说服皇上,下旨给白国使者,再比一回。之前我让你修建的这座t台,不日就要派上用场了。”

    因而,将t台的用途,大略给柳闲云讲了一遍。

    之前秦羽瑶只是提供图纸,让柳闲云用上好的材料、手艺高超的匠人去打造,并未说明是做什么用的。此时,听了秦羽瑶的解释,柳闲云不由得怔住了。

    “这,这实在是——”饶是柳闲云这样的商业奇才,也不由得被秦羽瑶的想法所震惊了,实在是从不曾想过,原来还可以如此做。

    秦羽瑶对自己的计划十分有信心,微微抬着下巴道:“绝对会引来无数人,前来观看走秀活动。届时,秦记布坊必然扬名。”

    “可是,走秀的人选,从哪里寻来比较合适呢?”柳闲云抛出一个尖锐的问题。

    衣服固然是漂亮的,可是如果穿上衣服的人,没有足够的容貌气质,那么不仅不会为衣服增色,反而会拉低衣服的品位。故而,既有容貌,又有气度,更加肯受邀的人,便成了最重要的事。

    秦羽瑶想了想,反问道:“你有何看法?”

    柳闲云此时也不藏私,直接说道:“问皇上要人,或者请来花间楼、明月坊的舞姬。”

    能够进宫伺候皇上、后妃们等贵人的宫女,必然在容貌、气度上都是上乘的。假使皇上肯借人,那么便可解决很大一部分麻烦。或者,从知名青楼花间楼、明月坊中请来舞姬,毕竟这两家青楼的舞姬们,个个都是受过琴棋书画的熏陶,气质文采皆斐然。

    秦羽瑶想了想,说道:“好是好。只不过前者不够放得开,后者又太过轻浮。届时,台下的看客们只怕……”

    面对一群拘谨古板的宫女,看客们能够调起什么样的气氛?而千娇百媚的舞姬们,倒是能够轻易调动起气氛,只怕调动得太过,届时一片淫词浪语,反而砸了招牌。

    “你说得很是。”柳闲云不由得点了点头,“可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或夫人们,谁又肯抛头露面呢?”

    秦羽瑶听了这句话,忽然眼前一亮:“有了!”

    “哦?”柳闲云见她忽然有些兴奋起来,也不由得极为好奇。

    只见秦羽瑶笑得有些贼兮兮,眼睛转了转,说道:“我之前交好了两位贵妇人,一位是宁国公府上的年轻媳妇,一位是薛将军府上的年轻媳妇。两人都是泼辣好事的性子,加之常常接受我的赠衣,假使我去请她们,说不定有谱。”

    柳闲云稍微一想,便知道是谁了,因而也露出笑容来:“朱琼雯和程水凤?此二人的确是个好人选。”顿了顿,这笑容更深一分:“即便她们不同意,让身边的丫鬟们出来,也是一大亮点。”

    大户人家的小姐、夫人们,身边的丫鬟也都是一等一的容貌气度,且多半比得上小户人家的千金了。

    “说到丫鬟,我身边却有三个好姑娘,必定听我的话。”秦羽瑶似笑非笑地看向柳闲云,“竟是你送我的,秀兰、秀禾与秀茹。”

    这三胞胎姐妹花,本来就生得十分之好,再加上她们罕见的一模一样的面容,若是上场,可不得迷倒一片人?

    “我自己也可以。”秦羽瑶对自己的容貌还是很有自信的,凝眉寻思片刻,又有些可惜:“若是婉儿也能够回来,以她倾国倾城的绝色容貌,必然是极好的。”

    然而,这却是不能够了。宇文婉儿如今在京西大营做副都统,带领一营士兵们做正经事,她可不能给她添乱。

    “我再劝一劝其他人。”秦羽瑶想了想,自己还是认得一些人物的,比如朱琼雯和程水凤,是不是也能够劝说朋友们?说动几位是几位,哪怕多一个都是赚的。

    想到这里,秦羽瑶又把目光盯到柳闲云的身上:“要不然,你也来吧?”

    柳闲云吓了一跳,仿佛是秦羽瑶的目光太明亮,竟让他失去了一惯的从容潇洒,竟急忙摆手道:“我怎么行?我乃堂堂七尺男儿,扮作女人?那是无论如何也不像的!”

    “你,确实不像。”秦羽瑶仔细打量柳闲云一番,失望地发现,柳闲云虽然十分妖冶俊美,但是却不像女人,而是属于男人的俊美。随即,她心中一动,说道:“公孙若尘呢?他的相貌,可是像极了女子的。不如你劝一劝他,叫他也来?”

    柳闲云心头跳了一下,再看向秦羽瑶的眼神,则有些探究:“呵呵,瑶儿说笑了,我同他一直是对头,如何劝得动他?”

    “哦,你们果然是对头吗?”秦羽瑶淡淡挑了挑眉,“辣椒园失窃后,碧云天出现了辣菜,一直往甜辣风格发展。而闲云楼的辣菜,则渐渐变成了咸辣风格,两者井水不犯河水,又怎么解释呢?”

    这怎么看都像是奸情满满啊!秦羽瑶用鄙夷的眼神看向柳闲云,当大家都是瞎子,看不出来吗?再说,若是换了其他任何一家酒楼,胆敢偷盗闲云楼的东西,看柳闲云不牟足了劲跟他拼命?

    面对秦羽瑶犀利的目光,柳闲云渐渐挂不住笑容,有些微微的尴尬起来:“这,其实里面有些事情,是你所不知道的。”

    “哦?是什么事情,能够让柳大公子放弃一半的利润?”秦羽瑶扬了扬眉头。

    柳闲云到底是成了精的狐狸,很快脸上的尴尬就不见了,道:“阿尘可是倨傲的性子,假使我叫他扮作女人,他只怕要跟我断交,再提刀杀了我的。”

    秦羽瑶回忆了一下,公孙若尘确实脾气不大好。不由得心中感慨,又想到,要不然让任飞烨去劝公孙若尘?那两人的关系,仿佛比柳闲云更靠谱些。

    只可惜任飞烨生得人高马大,扮女装完全不合适,倒是可惜了他那一身潇洒俊逸的气度。

    “以柳公子的人脉势力,难道找不出容貌气度都上等的年轻女子?”秦羽瑶是不信的,单单看他掌握着做人头生意的另一个闲云楼,便知他手中绝不缺人脉,因而说道:“这件事便交给你办了。”

    打头的几位,秦羽瑶一手包办了。至于其他充作绿叶的人物,如果柳闲云办不了,秦羽瑶也懒得跟他合作了,倒不如去找公孙若尘了。因而起身就准备走了,刚走到门口,又想起来什么,转过身说道:“柳家别院的门匾,可以换了。便叫做‘明秀庄’吧。”

    说罢,真的迈出门槛,抬脚走了。

    柳闲云望着桌上一动未动的香茗,再看秦羽瑶笔直挺拔的离去的背影,不由得摇头苦笑。只不过脸上虽然挂着苦笑,眼中却闪动着欣赏与跃跃欲试。

    秦羽瑶从柳家别院走后,便回了御衣局一趟,去熊姑姑那里报了个道。说明了来意,乃是从明日开始,又将住进来的事。熊姑姑尚不曾接到即将重比的消息,因而对于秦羽瑶这个败将,很是不屑一顾,只是拿白眼与鼻孔看人。

    秦羽瑶也不以为意,表明来意过后便走了。路过清宁居时,发现男院的匠人们几乎走了个干净,留下的几人也在打包行李,准备走了。而女院的大门却没有关着,秦羽瑶心中一动,莫非闫绣娘还不曾走?

    待走进去一看,果然闫绣娘不曾走,坐在小凳子上,手里拿着一只绷子,正在发呆。

    “闫姐姐。”秦羽瑶走进去,喊了一声。

    闫绣娘涣散的目光便聚焦在秦羽瑶的面上,半晌,才露出一个没什么滋味的笑容:“你回来啦?来拿回东西的吗?”

    上回秦羽瑶走时,并未将全部东西都带走,尚留了一身衣裳与一些生活用品在这里。听到闫绣娘的话,秦羽瑶立即想到,闫绣娘不想回去的原因。心中不由得叹气,面上却笑道:“不是,我刚才跟熊姑姑说,又要住进来。”

    “为何?”闫绣娘愣住。

    秦羽瑶则把皇上即将下旨重比之事,告诉了闫绣娘,末了说道:“闫姐姐不妨也再住一阵子,等此事彻底利落解决了,咱们再风风光光地离开这里。”

    “真,真的?你,你没有骗我?”闫绣娘听罢,直是激动得口不能言,半晌后哆哆嗦嗦地站起来,想去抓秦羽瑶的手,又怕看到的是一抹幻影。

    秦羽瑶有些心酸,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笑着说道:“自然是真的。咱们那样漂亮的衣裳,却没能夺冠,怎么能忍?若是咱们做得烂也就罢了,偏偏是坏在小人的手里,我不甘心!闫姐姐,你难道甘心?”

    “不,我不甘心!”闫绣娘高声叫道,此时激动得流下泪来,“我不甘心,我们才是冠军!”

    “没错,我们才是。”秦羽瑶拉着闫绣娘坐下,好一阵安抚。又说了会儿话,才离开了。

    回轩王府的路上,秦羽瑶被秦府的大总管拦住了。

    ------题外话------

    今天又重新做了一遍检查,医生说有点问题,要周日才能做手术。泪目,才一天而已,就十分舍不得了。要是没有问题该多好啊,就可以留下来了,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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