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令均,你现在在哪儿?”苏扬第一时间拨给了令均,心跳得厉害。

    “行不行啊你,你老公难道没告诉你,他们的人刚刚把我查了个底儿朝天?”

    令均懒洋洋的声音传入苏扬的耳中,知道他没事,她心下一安,轻轻笑出声,“今天我在世纪城碰见了一个人,刚刚才突然想起来,他的眼神跟那个人特别想,我还在想,他是不是来霖海给你收拾烂摊子了。”

    “瞧你这话说的,我有那么爱惹祸吗。”电话那头,令均扒拉了扒拉百叶窗,眼看着停在这儿一晚上的北京jeep开走了,轻哼一声。

    “好了,没被抓进去就行。我还有事,不跟你说了,拜拜。”

    挂了电话,令均看了眼时间。

    经是深夜了,他起身整理了一下头发,拎起椅背上的皮夹克就出了门。

    喧嚣声一股脑地钻入他的脑海,他没由来地觉得烦,已经快走到门口,突然又折了回来,对着酒保扬了扬下巴,“我的那瓶黑方呢?”

    没一会儿,加了冰的黑方就被断了上来。令均端起酒杯,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凉凉的酒水混着微微咸味儿,很特别的味道。

    他把只剩下冰块的玻璃杯往桌上一放,正要起身,突然缠过来一个身姿婀娜衣着暴露的姑娘。

    几乎是立刻,姑娘的唇就贴了上来。

    一杯酒下肚,胃里又凉又热,令均头脑发胀,微微喘气的功夫,灵巧的舌头就伸进了他的嘴中。

    两个人的吻越来越激烈,很快,令均就转为主动,将她抵在吧台最角落的阴暗处。身体内的火像是完全被点燃了,急于找到宣泄的出口。

    那个人诚恳期待的眼神、在新闻上见到于中诚的最后一面、于正则明明灭灭的双眸、苏扬进退两难的处境、关窈关切充满温情的神情……

    关窈!

    他急急地往后退了两步,阴暗中,他甚至看不清姑娘的表情。

    “不好意思。”令均抹了抹嘴,一个转身,在霓虹灯闪烁的地方,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关窈……”

    脱口而出的名字像是开启了什么程序,关窈怔怔的表情瞬间变为绝望,泪水顺着她的脸庞滑落,她抬起衣袖擦了擦脸,转身飞奔着跑向门口。

    令均飞也似地追上前去,眼看着一辆车疾驶过来,他咬了咬牙,一伸手,够到关窈的胳膊。两个人同时翻倒在地,令均用胳膊护住关窈的头,在马路上翻滚几圈,重重地磕在马路牙子上。

    刺耳的喇叭声连同一句脏话飘入令均的耳中,回过神来,他率先起身,将关窈扶起来,“怎么样?没事吧?”

    关窈胡乱地摇头,抬手抹了抹已经冰凉的眼泪。

    令均被她的模样逗笑了,“傻丫头。”边说,他边从自己的衣服兜里掏出来一块手帕,细细地为她擦拭着脸上的泪痕。

    “刚才……”关窈哽咽着出声。

    沉默片刻,令均微微勾了勾唇角,“你都看到了,我就是这样的人,你……还是离我远一点吧。”

    关窈挣扎着想把手腕从他的手中挣脱,令均冷了神色,“你才24岁,刚刚大学毕业,工作也很好很稳定,真的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我这样的一个人身上。我什么都给不了你,不管是充裕的财富还是稳定的生活。而这些,凭你的样貌才学,完全唾手可得。”

    他一字一顿地说完这些话,关窈的脸上的泪水也被他擦干净了。

    松了手,他看着关窈慌乱地招来一辆出租车,上车之后,飞速地跟司机报了她租的房子的地址,一眼都不肯再看他。

    刚才的那些话久久地盘桓在他的脑海中,他甚至不知道,这些话是用来劝关窈还是劝他自己。苦笑一声,他攥了攥湿湿的手帕,从衣服兜里掏出手机里,拨了出去。“喂,关腾,你妹妹刚上了出租车,车牌号是霖t1998z,你现在追过去看看,大晚上的,别出事。”

    “喂,哥。”挂了关腾的电话,立刻有新的电话进来,令均飞速地摁了接听键,目光瞥到滴着鲜血的手时,眨都没眨一下。“我再想想吧。”

    挂了电话,他捏了捏额角,颓然地靠在酒吧门口的路灯上。

    五年了。

    ------

    偌大的客厅中只剩苏扬和孙阿姨两人,小薄荷在婴儿床中睡得香甜,苏扬时不时地给她掩掩被角,随手翻着膝盖上的杂志。

    每天晚上11点多的时候小薄荷都会闹腾一次,苏扬索性跟着这个时间安排自己的作息,每天晚上睡觉之前干点白天没时间干的事情。

    书房中,薄晋洲手边放着需要处理的卷宗,心里却不停地回放着苏扬刚才跟令均打的那个电话。

    苏扬在打电话的时候毫不掩饰她的担忧,虽然他没见过他们两个人的相处,可是一想到苏扬对他的在意,他就遏制不住地嫉妒。

    轻轻舒了一口气,薄晋洲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眼前的卷宗上。

    到了年底,各种经济纠纷多了起来。陈锦言那边实在是□乏术,分给了薄晋洲一个专利方面的案子。

    把卷宗从头到尾过了一遍,薄晋洲渐渐捋出头绪。

    “薄先生,苏扬让我给您送过杯水来。”轻轻的敲门声之后,孙阿姨推门而入,把玻璃杯放在薄晋洲的面前,冲他微微一笑。

    “她现在在忙什么?”薄晋洲抿了一口水,目光依旧放在手边的卷宗上。

    “在看杂志。”孙阿姨踌躇一番,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薄晋洲丝毫没有注意到她的犹豫,又喝了几口水,把玻璃杯递回孙阿姨的手中。

    薄晋洲有一个怪癖,就是书房里面绝对不放水。他最忍受不了的,就是书籍被沾上水渍。孙阿姨当然知道他的这个习惯,每次给他送水过来都会等他喝完,然后直接把水杯端出去。

    “麻烦孙阿姨叫她过来一下吧。”他冲孙阿姨微微点了点头。

    时钟“嘎达嘎达”地发出声响,走廊中传来拖沓的脚步声,薄晋洲面上的微笑一闪而过,他正了正神色,在苏扬推门而入的时候,偏头看了她一眼。

    “我手上有一个着急出评估报告的案子,大概明天中午要。可是明天早上我要去一趟公安局,你要是有时间的话,明天早晨出一份报告的草案。”薄晋洲边说边在一张a4纸上列出一条条的注意事项,他的余光扫到苏扬已经站在了书桌前,唇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这是案子的相关资料,你先看一下。”薄晋洲递给她一沓资料,冲着沙发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坐着看吧,资料不算少。”

    苏扬已经很久没碰过案子了,虽然只是一份经济类的案件,仍然让她兴奋难耐。

    不知过了多久,隐隐约约的婴儿哭声传入书房。

    苏扬和薄晋洲同时抬头,两个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站起身来。“我去看看吧,你先忙。”苏扬捋了捋耳边的碎发,朝薄晋洲比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

    如果没看错的话,她连脚步都轻快了许多。薄晋洲望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走廊之中,轻舒一口气。

    果然她工作起来的时候注意力高度集中但是精神会放松很多,这步棋,算是走对了。

    停了几分钟的时间,薄晋洲也跟了出去。

    暖橘色的灯光下,小薄荷被苏扬横抱在怀中。孙阿姨刚取出一片新的纸尿布铺在沙发上,小薄荷就被放了上去。

    苏扬的动作很熟练,她嘴角微微上扬,帮小薄荷彻底清理干净之后,把她抱起来蹭了蹭她的脸颊。

    孙阿姨在一边不住地夸赞小薄荷乖巧,苏扬边笑着点头边把她抱起来,边往卧室走边轻轻地拍着小薄荷的背。

    一会儿的功夫,小薄荷就又睡了过去。

    苏扬和孙阿姨蹑手蹑脚地出了卧室的门,迎面对上面上带着淡淡笑意的薄晋洲。

    “睡了?”薄晋洲倚在走廊的墙上,似是不经意地抬手捋了捋苏扬额角的碎发。

    苏扬“嗯”了一声,当着孙阿姨的面,她不愿意太驳薄晋洲的面子,只是微微垂了垂眸。

    一来一往之间,孙阿姨已经从他们身边走过,薄晋洲看着苏扬的样子,也不在意,“是今天晚上捋完还是明天接着?”

    “几点了?”苏扬转身想要看一眼时间,却感觉腰被箍住。孙阿姨还没走出两个人的视线,一时之间,苏扬即想推开他,又不想闹出太大的动静。

    就在她天人交战的时候,薄晋洲的唇已经贴了上来,他似乎在品尝着什么绝佳的美味,不深入,也不放过。

    片刻之后,苏扬喘着粗气将他推开,却见他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衣领,“谢谢老婆的晚安吻,老婆先去睡吧,我把捋出来的线索给你标出来,明天早上你看完资料可以直接出报告了。”

    苏扬怔在原地,完全不懂薄晋洲这是出的什么牌。

    她伸手触了触自己的唇角,手在刚刚碰到嘴唇的时候便飞也似地弹开。她低了低头,嘴角却不自觉地牵出一枚微笑。

    最难堪的,就是根本就抗拒不了拼命想要抗拒的东西。

    已经走出几步的薄晋洲悄然回身,在看到苏扬微微扬起的嘴角时跟着扯出一个微笑。“对了老婆,我这边有一份卷宗,是锦言十月份的时候处理的案子,跟现在的这个很相似。我把它放在书桌上,明天你出报告的时候可以做参考。”

    听到他的声音,苏扬回过神来,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猝不及防地撞入薄晋洲的双眸。她看到他眼中含着笑,在暖色的灯光下显得愈加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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