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只怕什么?太医这一停顿,惊得赵书仁心脏都快蹦出来了。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太医,紫凝她的腿……到底怎么样了?”赵书仁一着急,差点冲上去揪着太医领子质问。好在他从太医惊骇的眼神里看到了自己的失态,吸了几口气调整了一下,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冷静一些,“你直说,我承受得住。”

    太医吞吞吐吐的态度那才会要他老命,再打击人的事他惊了一次就受得住了。

    太医瞟了瞟内室,刻意走远几步,压着声音道:“赵相,不瞒你说,大小姐的腿——不仅仅是骨头断了。”

    赵书仁差点急得骂娘,这不是特废话么,如果只是一般断骨,太医敢这么折磨他的心脏。

    可是,这会他心系爱女;再急切也不能用凶狠的眼神瞪太医;只能耐着性子眼巴巴无声恳求太医给个痛快话。

    “哎,我行医几十年,也是头一回遇见这种怪事。”太医似乎特意要磨尽赵书仁的耐心一般,并没有直接说赵紫凝的情况,而是感慨又略带兴奋的感叹起来。

    “太医?”赵书仁这声完全带着不加掩饰的咬牙切齿。他很怀疑太医再这么讳莫如深下去,他不会被紫凝的事打击到,反被太医给磨死了。

    “咳,赵相莫着急,我这就说。”太医尴尬地别过头,心虚不敢与赵书仁直视;他不该因为赵紫凝情况特殊,就起研究之心的,毕竟那是相府的大小姐。

    莫着急?赵书仁差点一口气吐不出来。他也想不着急,可这死太医就不能干脆点吗?

    “大小姐她的腿骨确实只是断了。”

    赵书仁忍了又忍,才将心口那口闷气吐了出来。他发誓以后绝不再请这位能急死人的胡太医;不对,他回头要向皇帝参上一本,胡太医老了,该回家颐养天年。

    “但是,断开的腿骨却少了一截,也就是断开的骨头根本接不上去。”一句话,胡太医分了几截才说完整。

    赵书仁好不容易听他唠唠叨叨说到重点,当即惊得脸都绿了,“骨头少了一截?这是什么意思?”骨头又没碎,好好的怎么会少了一截?这太匪夷所思了。

    “就是比原来的短了。”胡太医对上赵书仁质疑的眼神,当即不悦地皱起眉头。

    怀疑他的医术,就别让他来看诊。

    赵书仁耐着性子,继续问:“可这骨头为什么好端端的会比原来的短?”

    胡太医两手一摊,面无表情道:“这我怎么知道,我也是头一回遇见这种事。”

    “那……短掉一截的骨头还能再长出来吗?”赵书仁小心翼翼问出这句,心里已经忍不住往最坏的方向打算。

    骨头短掉一截,那断骨就接不上去;接不上去……紫凝这辈子都站不起来了。

    一想到这种可能,赵书仁就有一种天崩地塌的感觉。他的女儿,他从小放在手心呵护长大的女儿;怎么去参加一个赏枫宴就变成这副样子了!

    胡太医瞥了他一眼,从他哀伤焉巴的眼神看到了绝望的痛苦;他想了想,才道:“这个……不好说;如果能找到什么可助去腐生肌长骨的灵药,也许大小姐短掉一截的腿骨还能再长出来。”胡太医没有把话说满,既然好好的骨头能够突然短了一截,自然也有可能突然再长出一截来。

    只不过这种可能实在是微乎其微,赵书仁苦笑一声,他知道胡太医这么说纯粹是安慰他,留他一个希望而已。

    “胡太医,你知道是什么原因让紫凝的骨头短了一截吗?”赵书仁想起前往红枫山庄接人的时候,明明只说自己的女儿摔断腿骨,只要休养三个月就好。

    为什么回到府里换个太医来看,事情就完全变了样?

    胡太医看了他一眼,眉头深锁思忖半晌,却还是摇了摇头,道:“赵相,这事我不好说。”

    “不好说?怎么不好说?”赵书仁愕然,心里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胡太医捊了捊下颌那撮花白小胡子,道:“按理说大小姐的伤势,确实就是摔骨了腿骨而已;而之前的大夫也给她处理得极好,用药也没有任何问题;可是偏偏——大小姐的骨头就短了一截。”以致两截断骨根本接不上去。

    这事好说吗?根本就太玄乎了。

    谁听过骨头还会往回缩着长的?

    “没有问题?没有原因?”赵书仁大受打击,脚下蹬蹬倒退了数步才止住。那他的紫凝怎么办?

    “太医,能不能就这样让紫凝的骨头接在一块?”即使短了一截,也总比不能支撑站起来强吧?

    胡太医实在不忍打破赵书仁眼中的希冀,可是这事他还真无能为力。只好摇头,缓缓道:“赵相,即使勉强将两块骨头接起来,也未必有用的,它们根本长不到一块,反而会令大小姐受苦。”

    赵书仁彻底绝望了,他浑身一震,整个人似是瞬间苍老了十岁;他倒退脚步,直到后腰抵着桌角;颤颤伸出手扶着桌子才勉强站稳。嘴皮嗫嚅开合半天,却愣是再发不出一个音符来。

    胡太医摇摇头,留下怜悯无奈的眼神,拍拍屁股转身走了;赵书仁再绝望再悲伤,他也爱莫能助。

    好半天,赵书仁才收拾起自己眼中绝望的情绪,他会想办法让紫凝的骨头再长出来的;但在这之前,他必须了解当时出事的详细情形。在红枫山庄时,他只顾得尽快接紫凝回府休养,根本没仔细听意外发生时的来龙去脉。

    但听了胡太医的话后,他觉得有必要详细了解出事的细节,也许紫凝这次出事根本不是意外……。

    不过,赵书仁想了又想,决定还是先多找几个有经验的大夫回来看看再说。也许胡太医只是误诊了呢?也许紫凝的骨头好好的,只要接好不搬动,休养几个月骨头就会再长回去呢?

    有希望总是好的。赵书仁一门心思都扑在赵紫凝的腿伤上,有了主意,他立即就派人出府去寻几个有名望有经验的大夫来。至于太医,他是不打算再请了。毕竟这种得罪人的事,不可做得太过。

    很快就有三个医治骨伤很有经验的大夫到了相府,但是无一例外的,他们的诊断都跟胡太医一样;赵紫凝断掉的骨头短了一截,不能再接回去。还有他们也查不出究竟什么原因造成赵紫凝的骨头莫名短了一截。

    “完了,完了,紫凝这辈子完了!”大夫接二连三的确诊与摇头,彻底将赵书仁击落绝望深渊。大夫一出去,他便颓然委顿在地,一张颇具魅力的俊脸这时老泪纵横,神情悲痛如死。

    但当事人赵紫凝却对这一切完全不知情,赵书仁接二连三的请大夫给她看诊,她只当是自己父亲紧张她重视她;怕她出意外,才会不惜重金请了一群大夫回府。

    赵书仁收敛了绝望情绪走进内室看她的时候,就见她毫不担心的半躺在床上,心安理得配合着婢女剥葡萄皮的手势,张着小嘴享受婢女喂食。

    赵书仁看着这张明艳不识愁滋味的脸,心里蓦然涌起一丝不忍,他闭了闭眼睛决然掉过头去;直到将眼里的情绪隐藏好,这才回头面对安然让人喂食的少女。

    赵紫凝对他情绪的变化浑然不觉,又将一颗味道不错的紫葡萄吐下肚去,才皱着眉头撒娇道:“父亲,我的腿什么时候能好?”

    “我问那些大夫,他们一个个支支吾吾不肯告诉我实话。”赵紫凝半眯眼看着赵书仁,将她的不满直接表现了出来,“还有,他们说我手臂上的伤以后会留下疤痕。依我看,他们就是骗人钱财的庸医,这么一点小伤都要留疤,请他们来有什么用。”

    赵书仁瞄了眼少女特意展露给他看的手臂,听说那是她为了护住自己的脸,在跑道上滚的时候弄伤的;伤痕约有一寸深,会留疤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况且这疤没留在脸上,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但是,赵书仁这会没心思理会她手臂会不会留疤的问题。如果紫凝的腿从此都好不了,他当务之急是尽快查清真相,然后利用这事为她谋一个安稳未来。

    “紫凝,这点小事不值得生气,父亲日后一定会为你求些能够去疤的药。”赵书仁慈爱地看着少女,轻声软语的哄着她,“对了,我还不了解你当时为何会发生意外,你能跟我详细说说吗?”

    脑子一向不怎么灵光的赵紫凝,听完这话忽然开窍了一般,双目锃锃的亮。

    声音带着几分莫名欣喜,问道:“父亲,如果这意外是人为的,你会不会为我讨回公道?”

    “傻孩子,怎么这么问,不管怎样,你都是我的女儿。”赵书仁伸手抚了抚赵紫凝秀发,没有直接回答她。

    父亲这是……答应会为她讨回公道吗?

    赵紫凝怔了怔,隐着眼中兴奋,道:“我只知道出事前,我的马不听使唤,好像吃了什么药的样子;然后二妹紧追在我后面,明知看到我的情况不对劲,她也没有停下来;反而强行越过山涧,她骑的马才会撞上我。”说完,赵紫凝低下头,睫毛上还隐隐沾着水意。

    赵书仁皱着眉头,脸色黑了又黑,眼里流露着淡淡的若有所思。听紫凝这意思,这意外确实是人为的?

    不然好好的马怎么会突然发狂不听使唤?紫君又是怎么回事?明知紫凝情况不对劲还要撞过去,她这是想要害死紫凝吗?

    赵紫凝瞄了眼神色变幻的赵书仁,又道:“我出事后,是三太子将我抱起来的;红枫山庄的大夫给我诊治时,二妹不知到哪去了;直到夜里,她才和红棉一起来看我。”自从在红枫山庄看过赵紫君抚琴大出风头之后,赵紫凝心里就像堵了块棉花一般难受;这不,一有机会就在背后告赵紫君的黑状了。

    赵书仁脸色变了变,但他的关注的重点显然不是赵紫君。

    虽说事急从权;可当时婢女那么多,三太子怎能在众目睽睽之下不避嫌抱紫凝……,等等,该不会是梁泽对紫凝她?

    梁泽如果知道赵紫凝这会这么黑他,他估计会气得直接杀进来掐死赵紫凝算了。

    他亲自抱她起来?当时他是逼于形势慢吞吞跟在司马晨后面过来看了一眼,就看一眼,还是远远的,好不好!他根本就没有靠近赵紫凝,连她一片衣角也没碰到,更别说抱她了。

    可惜梁泽这会不在,所以他压根不能在赵书仁面前为自己正名,还被赵书仁自动脑补成他对赵紫凝有意思;而赵书仁也在心里算计着是不是要借此事让赵紫凝嫁入三太子府。

    不过,这些心思也只是在赵书仁心里一闪而过而已;这会他还是先去调查清楚事情的真相比较重要。

    因为赵紫凝这会又陆续将事情的细节一一向赵书仁说明,还特别说明了赵紫君在赏枫宴上,抚琴已大出风头;到跑马场上还不肯相让半点,非要在赛马上与她一争长短。

    在赵紫凝的认知里,她是相府大小姐,她理所当然享受所有最好的一切;不论是物质上的还是名誉上的。所有人都该让着她,就是赵紫君也一样。

    赵紫君明知她不能抚琴,还偏要自贬然后借抚琴的机会抢了光彩;这分明就是有意打击她踩低她,而后来赛马,赵紫君也半点不肯相让;这无疑让赵紫凝恼火万分,她甚至觉得,如果不是赵紫君不肯相让;她根本不会发生意外,也就根本不会有后来的摔断腿。

    想来想去,她现在会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全都是赵紫君的错。

    赵书仁本就从小全心宠着赵紫凝,这会听她这么一说,也开始严重怀疑起赵紫君来。

    他一定要尽快将事情调查清楚才行,比如紫凝那匹突然发狂的马;比如紫君在大夫诊治紫凝时,她一个人偷偷去了哪做了什么;再比如夜晚她盛装打扮去探望紫凝,是不是还做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

    甚至,赵书仁最后都怀疑到赵紫凝腿骨莫名其妙短了一截,是不是赵紫君暗中动了什么手脚。

    一堆疑问在脑子里盘桓,赵书仁安慰了赵紫凝几句后,也就不再逗留了;免得相对下去,他黯然神伤露出什么不该露的表情来,引起紫凝怀疑就不好了。

    至少在他想好怎么对紫凝说那件事前,他都不想让她知道真相。又或者,赵书仁内心还在抱着一丝希望,也许有一天总会找到灵药助紫凝的骨头再长出来。

    于是,赵书仁僵着背,强撑着笑脸离开了锁月楼,抱着瞒得一天是一天得过且过的心态让赵紫凝不知忧愁的过日子。

    对于赵紫凝这个女儿,赵书仁无疑是极好的。他离开锁月楼后转身就去调查赵紫凝在赏枫宴上发生的事。

    得到消息知道梁泽是最后一个才出现在赏枫宴的,赵书仁第一个怀疑对象就是梁泽暗中对他的宝贝女儿下了什么黑手。毕竟梁泽之前维护赵晓潼高调得人尽皆知,而他那个宝贝女儿又曾几次不自量力将赵晓潼往死里逼;假如赵晓潼以恩人的身份请求梁泽出手黑他女儿的话,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再加上他和赵晓潼心里都明白,赵紫凝手里那张帖子是从赵晓潼的筑梦居拿走的。

    赵书仁内心其实也是希望能查到梁泽对赵紫凝下黑手的证据,这样他就有筹码为自己女儿谈判了。可惜,他注定要失望。就算他推测得再正确也没用,赵晓潼既然敢让梁泽出手,自然绝不会留下任何蛛丝马迹让他查。

    好吧,其实无论赵书仁怎么查,也完全查不到梁泽身上去的。梁泽那天确实是去得最迟,但他查明了,那天梁泽是临时得了皇帝命令办差去了。而赵紫凝后来出事的时候,梁泽也完全没有靠近过赵紫凝。

    如果说有谁能在跑道做手脚的话,司马晨这个红枫山庄的代主持反而比梁泽的嫌疑要大得多。但赵书仁想不出有什么理由司马晨要对赵紫凝下黑手;而且他通过那些同时参加赛马的千金们调查所得,赛道其实正常得很。

    赵书仁不是没有想过利用这事从红枫山庄,或者说从司马晨身上刮点好处;毕竟赵紫凝在红枫山庄发生意外是事实,然而他调查之下,发现自己根本抓不到一点把柄证实司马晨这个代主持的疏忽导致意外。

    当时在跑马场的名门千金公子者众,几乎所有人都替司马晨说话;证实赛道没问题司马晨救援的手法也无问题;硬要说有问题,也是赵家姐妹自己有问题,如果不是她们非要一较高低这意外就不会发生了。

    再者就是大夫替赵紫凝诊治腿骨断掉时,也有多人在场为证。而他急着接紫凝回府休养,当时根本没提出任何异议;回头这人一回到相府就出了问题,他根本找不到任何理由向司马晨索要好处。

    还有,司马晨的鸡肋身份也让赵书仁轻易不敢捊其虎须。

    排除了梁泽与司马晨的嫌疑,赵书仁只得将怀疑的目光往其他目标身上放;而下一个遭怀疑对象就是夜里避开众人,独自到赵紫凝厢房探望的二太子梁琛。

    赵书仁身为当朝丞相,自是对三位太子之间的势力一清二楚;如果梁琛为了拉拢他而先算计紫凝,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这件事,赵紫凝对赵书仁只是含糊其辞的提了一句;赵书仁调查之后才发现真相,但对于那晚赵紫凝与梁琛两人在房里单独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就只有他们两个当事人才知道。

    于是,赵书仁怀着无比矛盾的心情前往锁月楼向赵紫凝求证。

    毕竟,让赵紫凝知道他私下调查这些事,一定会惹她不高兴。可不让她知道,他又没法弄清那晚发生了什么事。

    赵书仁想到这,确实是一个头两个大;但他前往锁月楼的脚步却并未迟疑。

    进入到锁月楼,只见赵紫凝无忧无虑的坐在院子里晒太阳;赵书仁心里就浮起阵阵隐痛,如果紫凝知道自己的腿从此都好不了……这个女儿只怕以后都难以开怀了。

    “紫凝。”赵书仁压下愁绪,缓步走到赵紫凝身边,“昨晚睡得可好?”

    赵紫凝扭头看了他一眼,噘着嘴不太高兴的道:“父亲你来了,还不是老样子。”

    “你别整天胡思乱想,好好养伤才是正经。”赵书仁宠溺地安慰着,对下人招了招手,下人立时搬了张椅子过来。

    赵书仁在少女旁边坐下,又朝郭妈妈使了个眼色,郭妈妈立即将院里一众下人都领了出去。

    赵紫凝见状,不由得狐疑地看着他,“父亲,有什么事吗?”需要摒退下人,单独跟她谈话,不会是出什么大事了吧?

    “咳……也没什么事。”赵书仁不太自在地避开少女澄净的目光,“就是想跟你谈谈赏枫宴发生的事。”

    赵紫凝反应不过来,一时怔了怔,她想不通赏枫宴还有什么好谈的。她不是已经将所有事情都告诉他了,就连细节也原原本本讲给他听了。

    她皱眉,目光困惑,“父亲,我不明白。”还有什么好谈的。

    赵紫凝为人虽然骄横,但性格却是极为直率,基本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赵书仁看着她,眼神充满慈爱,语气放松的试探问:“嗯,我听说二太子曾特意单独前往你当时住的厢房探望你?”

    赵紫凝听到他特别咬重了“单独”二字,俏脸莫名的一热,下意识低头避开赵书仁审视的目光。

    沉默半晌,才道:“父亲,他当时就是来看看我,没说什么就走了。”

    赵紫凝这说法分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她没发现赵书仁的眼神都有些不对的沉。

    “紫凝,”赵书仁端正坐姿,十分严肃的看着她,语重心长道:“我怀疑你的事根本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故意安排造成的,你有什么一定要对父亲照实说。”

    赵紫凝被他严肃的态度吓了一跳,想了想,似乎明白赵书仁所指让她发生意外的人就是梁琛。当下惊愕半晌,想起她最近几天只能像只独脚虾一样窝在锁月楼,赵紫凝就气得怒火中烧。

    “父亲,事情真是他做的吗?难怪他那天晚上撇开众人独自来见我,还说了些什么关心我安慰我的话,言语之中还隐隐透露出仰慕我的意思;原来他、他……”赵紫凝咬着嘴唇,发狠地揉着手里的帕子,“父亲,你一定要为我讨回公道。”

    赵紫凝虽然气得失去冷静,但并没有将那晚梁琛见她时说的话全盘托出。但赵书仁这会也没有发现她隐瞒了什么,当他听到梁琛表露过仰慕他女儿的时候;他心里就明白梁琛的打算了。

    也因此,心里对梁琛的怀疑更深了几分。

    “紫凝别着急,只要事情属实,我一定会让他给你一个交待。”至于什么交待,这会对赵紫凝来说还太早。

    赵书仁安慰了几句,然后急着离去再调查梁琛了。

    然而,他这一调查,除了发现梁琛那晚单独探望赵紫凝这事惹人存疑之外;其他事情根本比梁泽司马晨他们还要干净。

    这样一来,他就不得不将怀疑的目标又转向其他人,而那个其他人其实是他一直回避着,不愿意去调查的。

    毕竟,出事的是他女儿;如果最后证实害自己女儿的是另外一个女儿,这叫他情何以堪。

    但事情已调查到这个份上,不弄过水落石出他又不甘心。

    自赏枫宴回来后,赵紫君就主动向赵书仁坦白了当时发生意外的情形;主动坦白就等于掌握了主动权,而赵书仁就算想要责怪她,也找不到什么正当理由。

    但赵书仁一时不处罚她,不表示日后不会处罚她;所以赵紫君十分乖觉的,自赏枫宴回来后就在听风苑过起深居简出的生活,但每一日都让赵书仁知道,她在听风苑在菩萨面前为赵紫凝祈福;还每日抄佛经两个时辰以示诚心。

    所以一开始,赵书仁是极不愿意怀疑这个乖巧懂事的女儿的。但事到如今,他觉得他不能回避不去查了。

    种种迹象都表明,赵紫凝发生意外的事是人为造成的意外。而紫凝从相府带去红枫山庄的马是她自己一直豢养的马,除了相府的人,根本没有外人接近。

    也就是说,那匹马突然发狂不听使唤也许真被什么人做了手脚,但这做手脚的人……,赵书仁想到这里,心里就生出层层寒意。

    他不是没让人调查过那匹马,只不过当时他让人调查时;距那匹马发狂都过了好几个时辰;如果那匹马被人喂食了什么可致狂燥的药物,那个时候药效也早退了。所以他的调查并没查出什么不对劲来,如今再想想,能够在相府的人看管中给马下药,除了相府的人还有谁?

    再联想到紫凝说的,那晚紫君在梁琛之后,也曾单独到她房里看望她;虽然除了安慰的话没说其他,可赵书仁这会已经怀疑赵紫君的用心,就觉得赵紫君无论做什么或不做什么都可疑。

    赵书仁觉得既然在赵紫凝面前求证不出什么来,不如从别的地方入手。比如侍候紫凝的婢女,也许她们知道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想到便做,赵书仁回头就让人传了赵紫凝的婢女明玉来见他。

    明玉满心忐忑来到正屋的时候,就见赵书仁黑着脸端一身冷肃官气坐在主位等着她。

    不说其他,单是赵书仁的气势与眼神就骇得明玉心惊肉跳。

    “奴婢明玉见过老爷。”脚步迈得极轻,明玉垂首敛息的走了进去,一脸诚惶诚恐站在正中行礼。

    赵书仁阴沉地盯着她,忽然重重一拍桌子,“贱婢,跪下!”

    明玉被他威严极重的声音一喝,当即吓得双腿发软,颤着双肩扑的跪了下去。

    “说,你怎么残害大小姐的?”

    赵书仁怒目圆瞪,官威十足地盯着明玉,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阴森凌厉气势。明玉被他一瞪,吓得不停伏地磕头带着哭腔,战战兢兢道:“老爷明察,奴婢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残害大小姐呀。”

    “求老爷明察。”边说边将额头抵着冷硬的青石方砖磕得呯呯作响,几个响头下来,她洁净的额头就开始渗出一层鲜血;和着灰尘污得狼狈。

    “求老爷明察,奴婢绝对没有做出残害大小姐的事。”

    赵书仁默不作声,明玉便一直用力砰砰磕头;嘴里反复来去喊的都是这两句。

    赵书仁待她大约磕了二三十下,才一挥手,冷冷道:“我已经查明了,如果你老实交待,我还可以考虑轻饶你;如果你坚持不肯吐实话,那就休怪我下手无情。”

    明玉身体微微缩了缩,眼里转过莫名恐惧。可她抵死咬着嘴唇,只坚持道:“老爷明察,奴婢没有做对不起大小姐的事。”

    “哼,不见棺材不掉泪。”赵书仁冷冷一哼,拿起桌上的白玉茶杯狠狠往她额上砸去。

    那速度,明玉虽然躲得开,但她却绝不敢让自己身子有一丝晃动。直直跪在原地受了赵书仁这含怒一砸,杯子砸中她前额之后摔落地下,碎成片片;就是碎片也瞬间划破了她撑地的手背。

    明玉不敢稍动一动,任凭额上鲜血顺着鼻梁与眉毛往下淌,嘴里反复喊着:“求老爷明察,奴婢没有残害大小姐。”

    “明察、明察!”赵书仁气得咬牙切齿,眼神怨毒地剜着明玉,又重重朝桌子拍了一掌。

    “我已经知道在大小姐的宝马牵出跑马场之前,你曾悄悄到过马厩给那匹马喂过饲料;你就是那时将一些能让马发狂失控的药喂进去的。”

    明玉见他冰冷的语气说得十分肯定,一时惊得面如死灰,嘴里反复喃喃着:“奴婢没有,奴婢没有。”

    “没有?没有你悄悄摸去马厩做什么?”赵书仁哼了哼,满眼阴沉盯着她,脖子暴现的青筋显示他已失了耐性。“别告诉我是大小姐让你去喂马的!”

    明玉低着头不敢迎赵书仁阴森剐人的目光,紧抿着唇不知如何回答。大小姐的马一向有专人负责侍侯;哪里轮得到她去喂。

    可是,不答不行;她想了想,找了个蹩脚的理由,“是奴婢自作主张前去看看那匹马是否适应红枫山庄的饲料;因为奴婢知道大小姐打算参加赛马。”

    明玉作为赵紫凝的近身婢女,这种事自然是知道的。她私下行动固然不对,但也不能就此说她做了什么不利赵紫凝的事。

    不过赵书仁是什么人,一个能够在丞相之位稳坐多年的人,一个小小婢女的心思焉能瞒得过他。

    “你别以为事情过去这么多天就查无对证,告诉你;若非已有实证我今天也没空在这跟你费唇舌。”

    赵书仁沉沉扫她一眼,身上森冷气势愈发吓人,“到底是谁指使你下药残害大小姐的马?”

    明玉惊恐摇头,张嘴仍要否认。

    “哼”赵书仁冷冷扫她一眼,直接丢了个眼神给旁边的亲随,“死到临头还嘴硬,我就让你看看嘴硬会付出什么代价。”

    明玉看着阴森如地狱恶魔般的赵书仁,惊恐地抖着身子直往后缩。

    赵书仁闭着眼睛沉默了一会,慢悠悠喝了口茶,也不再开口审问明玉了。

    过了一会,他那亲随便去而复返。不过再回来时手里多了个小盒子。

    “老爷。”那亲随捧着盒子到赵书仁跟前打开,让他看了看。

    赵书仁点头,冷冷一笑,“将东西拿给她看看。”

    盒子未递到近前,明玉已闻到一股血猩味。待盒子拿到近前,她被逼着看了一眼,这一看当即吓得脸色惨青;忍不住扭头就要当场吐起来。

    但被赵书仁冷眼一瞪,她生生被逼着不敢吐。

    “看清楚了吗?我的耐心有限,你让我每多问一次,你哥哥身上的东西就会少一件;你自己看着办吧。”

    明玉闭上眼睛,想像一下自己哥哥最后被赵书仁零碎切下来拿到自己眼前的情景,她禁不住伏身在地惊恐地呜呜哭了起来。

    赵书仁也不催她,冷眼看着任由她哭去;对付一个贱婢,一只六指断掌就够了。

    明玉知道这会不说实话,不但她自己无法善了,就是她的家人也逃不过厄运。

    她哪里敢哭太久,只哭一会发泄了心中悲哀怨恨的情绪,便抹了眼泪;哑着声道:“老爷,奴婢招。”

    赵书仁冷笑一声,冷冷瞟她一眼,静待下文。

    “奴婢确实曾悄悄去马厩给大小姐的马喂了点,能够让它兴奋的药物。”明玉虽然明知自己这条命势必要交待出去了,但想到背后那个人的手段,她还是惊得牙齿打颤;好半晌才勉强镇定下来,硬着头皮继续道:“是、是二小姐亲自将药交给奴婢,让奴婢这么做的。”

    虽然赵书仁之前也曾猜测是赵紫君在背后残害赵紫凝,可猜测是一回事;真正听到有人红口白牙的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

    “你残害大小姐还不够,还敢污蔑二小姐?你想看到你哥哥的头捧到这吗?”

    “老爷明察,奴婢说的句句属实。”明玉被他一喝,立时又惊得拼命磕头求饶。

    赵书仁剜她一眼,又愤怒地哼了哼。不过并没有继续恐吓明玉,而是阴恻恻道:“姑且信你一回,说下去。”

    “奴婢说,奴婢说。”明玉已经被他吓得语无伦次了,她死不要紧,可哥哥是三代单传,哥哥一定不能有事。“二小姐担心事情会泄露出去,才亲自将药交到奴婢手里,让奴婢找机会给大小姐的马喂下去;她说如果奴婢不照办,就……就随便找个罪名按在奴婢哥哥头上,到时定让奴婢哥哥生不如死。”

    都拿着明玉唯一的软肋来威胁,这一点,他那个女儿跟他的作风还挺像的。赵书仁突然莫名自豪了一把,但想到事情的后果,脸色立时又沉了下去。

    听完这话,赵书仁并没有愤怒对明玉咆哮,而是沉默不语。不过看他表情显然已是相信了明玉的话。

    他颓然垂下眼眸,伸手去端茶杯端了半天也端不起来;好不容易将茶杯端上手,握着茶杯的五指却一直颤个不停。

    明玉伏在地上,眼角瞄见他灰沉如死的表情,见那张极具威严的脸似在瞬间苍老了十岁,顿时吓得连大气也不敢呼。

    好半晌,就在明玉以为赵书仁都忘了她存在的时候,赵书仁终于阴沉沉掠她一眼,缓缓地带着死沉气息问:“她是不是让你在医治大小姐腿伤的药里也动了手脚?”

    赵书仁沉默半天,除了内心愤怒又悲哀的同时;也在反复思考这个问题。没有大夫诊得出那些药有问题,可没有任何问题,紫凝的腿骨怎么可能在一夕间倒退生长;生生短了一截。

    既然赵紫君能收卖紫凝身边的贴身丫环给马下药,自然也能让人在她的药里做手脚。

    明玉迟疑了一下,才战战兢兢答,“这个……二小姐倒是没有吩咐奴婢。”

    赵书仁皱眉,两眼寒光扫了过去,“实话!”

    “奴婢不敢隐瞒。”明玉除了拼命磕头,已不知道还能做什么来减轻赵书仁的愤怒,“二小姐除了拿药给奴婢喂大小姐的马,并没有再拿别的药。不过……”

    “不过什么?”

    明玉悄悄抬头,瞄了瞄一脸郁郁愤怒的赵书仁,道:“奴婢当晚给大小姐换药的时候,二小姐刚巧进来。”

    赵书仁冷暴的目光戾气渐重,他剜了明玉一眼,冷声道:“说下去。”

    “二小姐说她对白天连累大小姐摔马的事感到很抱歉,所以……所以她要亲自给大小姐换药;只有这样,才能减轻她心里的愧疚。”

    “大小姐被她诚心道歉的态度感动,就让奴婢将药交给二小姐。”实际上是,赵紫凝有心想磨磨赵紫君的光芒。

    “二小姐为了表示对大小姐的歉意,事事都亲力亲为,并不让奴婢插手。”

    也就是说,当晚换药的整个过程,明玉被赵紫君支开,远远站到一旁当摆设去。

    明玉字字句句都没有指实赵紫君在那些医治腿伤的药做手脚,但这些话串连起来得出的意思,却又每个字都隐含指向赵紫君亲自将残害赵紫凝骨头缩短的药,掺入其中。

    明玉这番似是而非的说法,如果换在平时涉及的人不是赵书仁最宝贝的赵紫凝;他肯定不会相信,但凡事情牵扯到赵紫凝;这个当朝丞相的智商就全面下降为零。

    赵书仁几乎没有任何疑问的,相信了。

    他双眼圆瞪,猛然想站起;可身体却一软,重重跌回椅子里去。

    “去,将二小姐押到这来。”赵书仁有气无力的挥手,吐出冰冷无情的一句。

    是押不是请,这明摆是定了赵紫君的罪。

    明玉将头埋得极低,在赵书仁不注意的时候,悄悄吐了口气;淌着血滴的眼睫下,那双眼睛默默转过一抹决绝之色。

    ------题外话------

    赵紫凝已经开始倒霉了,赵紫君离倒霉还会远吗?

    肯定绝对不能让她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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