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给你止血。”司马晨凝定她苍白俏脸,语气不容置疑,“否则我宁愿……”他住口,虽带几分赌气的味道;但他也想试一试,赵晓潼到底会不会在关键时候弃他而去。

    宁愿什么?

    赵晓潼惊得几乎跳起来。这混蛋,居然用他的性命威胁她,他还是男人吗?

    “威胁一个弱女子,你很有成就感?”赵晓潼狠狠盯着他模糊不清轮廓,声音轻嗤,可语气却软了下来。

    司马晨嘴角微微翘了起来,表示他此刻心情很好。他就知道,这丫头看似口硬;实则最为心软又重情。只要是被她认可的人,无论如何她都不会眼睁睁看着不救。

    心情好,就连背后还插着带毒的冷箭,司马晨这会也不觉得难受了。“你是弱女子?”

    “司马晨,你那什么语气?我怎么就不是弱女子了?”她手不能提重物,肩不能挑重担,不是典型的弱女子是什么。

    至于她能够瞬间秒杀十几个大汉的事实,此刻被赵晓潼很不客气地抹杀掉了。

    她挑衅而质问地盯着黑暗中模糊标高的男子,心里为这人即使中了毒箭,仍难掩一身容光潋滟风华而生出各种羡慕妒忌恨。

    “好,你说得对,你就是弱女子。”司马晨很好说话地放柔语气带着哄骗的味道顺着接口。

    反常,太反常了。

    赵晓潼听闻这温柔哄小孩的语气,浑身鸡皮疙瘩立时不要钱的冒了出来。

    “知道就好!”少女嘴硬而略显得意的斜了司马晨一眼。

    “我当然知道你此刻是弱女子,所以……”

    司马晨吊胃口的顿了顿,赵晓潼的心情立时被他转折的语气给悬了起来。不过明知他此举反常,她才不会傻傻撞上去追问后面。

    她沉默,警剔地盯着他。可司马晨并不需要她接口,反正她顺不顺着他的话,他都有办法堵得她说不出话来。

    司马晨忽然笑了笑,赵晓潼觉得即使身在黑暗,这人的笑容仍旧不减半分倾城色。就在她狐疑又警剔的时候,他柔柔开口,“所以你现在要听话,脱衣服上药止血。”

    赵晓潼差点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她刚才得多傻,才会给自己挖陷阱还自动往下跳!

    都争到这份上了,再争下去也没意思。赵晓潼磨了磨牙,带着不甘嘟嚷了句:“你只给我背后的伤上药就行。”

    那地方她够不着,所以只能劳别人大驾。

    司马晨点了点头,答得十分痛快,“行,你快些。”再不止血,他真担心她没死在杀手围攻之下,反而冤死在失血过多下。

    赵晓潼也不扭捏,硬撑口气,摸索着离司马晨远一点,然后给自己可以够得着的地方洒止血药。

    她带的药并不多,幸而司马晨带的不少;可她也不敢胡乱挥霍,她得省着用,待会司马晨拔箭还得用呢。

    司马晨没有往暗处不时发出“嘶嘶”吸气声的少女望去,还十分君子的背过身去。

    不管有没有外人在,他都必须给赵晓潼足够的尊重。

    听着她难忍的呼痛声,他忽然想起了不知在什么地方听到的一句话:伤在你身,痛在我心。

    现在这情形,是伤在她身痛在她心,却如剜他心。如果他的消息能及时一些,如果他能更快赶来,她身上绝对不会留下那么多伤口。

    司马晨低低叹了口气,轻声道:“赵晓潼,你将外衣脱了,才好上药;你隔着衣服上药,止血效果甚微。”这相当于浪费他们眼下有限的药物。

    他顿了顿,为免除她的顾虑,又道,“你放心,我的外衣借你;嗯,我可以保证,待会帮你后背上药时,我闭着眼睛就可以做到。”

    赵晓潼洒药的手滞了滞,既然有他双重保证,她还有什么好顾虑的;当下咬着牙关忍着牵动伤口的疼痛,飞快将外衣脱去。

    司马晨听着空气中传来的窸窸窣窣声,心,莫名安定下来。

    救命时刻,不拘小节。他更欣赏这样的她,有舍有得,只要明白其中什么最重要,这就好!

    一会之后,赵晓潼抹了把额上因疼痛冒出的层层冷汗,轻轻吁了口气,淡淡道:“我好了,麻烦你帮我一把。”

    司马晨闻言,轻轻“嗯”了声,便轻若无声的飘了过去;看他的面色与速度,似乎背后插着那支毒箭就像装饰品一样。

    赵晓潼虽然做了心理建设,可在一个男人面前露出后背,她心里仍然难免有些紧张;这一紧张,肌肤自然会绷紧。

    虽然她也相信司马晨这个平时毒舌挖苦嘲讽她的男人,其实十分有君子风度,她也相信他说到做到;可她心里仍旧难以说服自己放松下来。

    司马晨微凉的指尖捻着止血药一触到她的皮肤,立时便察觉出她的紧张。

    “你放心,虽然我闭着眼睛,可我不用看也知道你这豆芽菜一样的身板没有料;你绝不用担心有不长眼的男人对你这副身板感兴趣。”

    赵晓潼在紧张戒备之余,完全不记得要保持冷静;这个男人总有用三言两语就将她气得半死的本事。

    毫无意外地,赵晓潼一听这话心里立即有把火腾的涌了上来。司马晨似乎还嫌气她不够彻底一般,又语含嘲弄道:“而我,绝非不长眼的男人;还是个审美观正常到不能再正常的男人。”

    所以,她绝对可以放心,她这副豆芽菜一样的小身板肯定引不起他的兴趣。

    咳咳,其实赵晓潼完全是白担心瞎紧张了。眼下的情况,就算司马晨有那个心,他也没那个能力。

    他不表现出来,不表示身后插着那支毒箭真对他没有影响。他压抑越久,毒箭留在他体内时间越长,对他的损害当然也越严重。

    “是,你是个正常男人,我这个不入流的弱女子绝对不是你的菜。”赵晓潼恼怒地狠吸口气,咬着牙根,冷冷道,“现在,麻烦你动作快点行不行!还有别将止血药不要钱的乱洒。”

    她又痛又冷,还要担心这混蛋待会药不够用;还有比她更命苦的“弱女子”吗?

    “我没想过收你的钱。”司马晨不管她好心提醒还是恼怒抗议,反正该多洒的伤口绝不省着药。

    很好,还有心情调侃她,证明他背后那支毒箭也不怎么厉害。

    赵晓潼默默吸了口气,决定多换几块金子回来好心安。不是有人说沉默是金吗?她不说话就是在攒金子。

    横竖她怎么抗议,这个男人也不会听从。她白费这精神还不如闭嘴保存力气。

    耳边终于清静了,司马晨满意地扬了扬眉。手里动作轻柔但绝对细致利落,不会触痛她,又能准确上好止血药。

    如果不是相信司马晨的人品,赵晓潼这会都要怀疑他是不是睁大眼睛凑近她肌肤盯着洒药来着。不然,他每一次上药都能那么准确无误洒到她伤口上,实在是太神了,这手法!她忽然有拜师的冲动。

    “好了,这衣服先披一会再穿上,免得碰到伤口又再流血。”司马晨收手,空气略动,带着他体温的外衣却轻轻披在赵晓潼身上。

    “谢谢。”赵晓潼不习惯承受别人的好意,这声谢谢说得多少有点不自在的别扭。

    司马晨不轻不重“嗯”了声,表示他在听;眼睛却忙着观察这个密室的情况。

    过了一会,赵晓潼感觉伤口血止住便迅速穿好衣服,道:“换你了,到这坐好。”她说完,指了指那口满水的大缸,她待会拔箭需要清理伤口什么的;就近取材好了。“我要开始拔箭了。”

    “急什么?就你现在这模样,连抓痒的力气都没有,你确定能给我拔箭?”司马晨眼神淡淡瞥来,语气是一贯的挖苦毒舌带损。

    赵晓潼怔了怔,火气腾的一下又涌了上来,“我就急了怎么着!抓痒的力气拔箭正好,可以拔多几次。”顺便折磨你多几次,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张嘴就得罪人。

    丫的,以为她欢喜做这件吃力不讨好的事啊!要不是看在他救了她的份上,要不是确定他怎么扳转双手都没办法自己拔下背后那支箭;她才不要干这种苦差事。

    “你急是你的事。”司马晨老神在在瞥她一眼,说得慢腾腾;一点没有配合的意思,脚下动了动,但离那口赵晓潼指定的大缸反而更远了。

    混蛋,赵晓潼压抑住想哭的冲动,忍不住在心里爆粗骂人。

    想让她休息恢复体力不会好好劝,非要一张嘴就损人!担心她身体吃不消不会直接明白表达出来,非要拐弯抹角让人曲解才高兴!她这两辈子都没见过性格这么别扭的人。

    司马晨,你这混蛋!她不是担心那支带毒的冷箭长时间留在他体内不好,她用得着伤口刚止血就急着给他拔箭吗?

    少女磨了磨牙,暗下深深吸了口气。她决定了,就现在凭她只有抓痒的力气给他拔箭,看不痛死这混蛋。

    赵晓潼瞪向那标杆一样的玉树男子,阴阴冷笑,发狠道:“司马晨,现在不拔别怪本姑娘过时不候,你到时就背着那支毒箭等着毒发身亡吧!”

    司马晨默了默,在黑暗中落下无声叹息,并没有再试图惹恼她。他知道赵晓潼一旦犟起来,就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他语气淡淡,完全听不出一丝不快与担忧,“你确定现在就开始给我拔箭吗?”

    赵晓潼重重点了点头,仰起下巴,一脸不肯妥协的傲然,“当然,我说了,要么现在拔;要么等着毒发身亡。”

    司马晨轻点下头表示理解,“可光线这么暗,你确定你能将我背后的毒箭拔出来?”他很肯定,他说这话绝对没有怀疑她的意思;他只是很好意的提醒,万一因为手误什么的害了他,那她肯定一辈子背负良心债。

    这个问题……赵晓潼环视一眼这个空荡荡黑得像墨的密室,瞬间有想撞墙的冲动。

    尼玛,什么人弄的这密室,好端端放口大水缸在这干嘛?要放也放几盏可以用来照明的油灯啊!

    赵晓潼眼睛骨碌碌乱转,在黑暗中努力寻找,看看是否能找到什么助燃的东西。

    她没有武功,实在没有黑暗清晰视物的本事。寻找未果,她有些郁闷地抓了抓头发,无可奈何地盯着司马晨,问:“那现在怎么办?”总不能让那支毒箭一直留在他身上吧?刚才说毒发身亡什么的,纯属气话!

    现在,她比任何时候都不希望司马晨死在这里。有他在,他们还有活着离开的希望;他若死了,就这除了水缸一无所有的密室,她想出去,还不如期盼她长一对翅膀出来还来得容易。

    “怎么办?”司马晨微微勾了勾嘴角,有些无奈地看着她,“你呀……!”

    他摇着头,身影一动,却瞬间掠到墙壁跟前。

    赵晓潼听到他那句含着无奈的你呀,一时错愕地怔在原地。这样无奈的语气,从司马晨口中吐出,并不是真正无奈;反而带着几分纵容的味道。

    就在她发怔的时候,黑漆漆的密室忽然大亮起来。

    赵晓潼望着潇洒优雅收起火折子的司马晨,一时惊得傻眼。

    她颤颤伸出手指,遥指着司马晨身后那一排火光跳动的油灯,恨恨道:“你早知道这里有油灯?”

    司马晨无视她恼怒的眼神,抬头对她笑了笑,这一笑在朦胧灯光下少了平日夺目的潋滟风华;但更增添了几分魅惑的神秘风情。

    他点头,眼神清澈明亮,“我知道。”

    “你知道?”赵晓潼气呼呼瞪着他,指着油灯的手臂伸得笔直,“知道你为什么不早说?知道为什么不早点上?”非要害她在黑暗中出丑!非要看她在他面前闹笑话。

    “没必要!”司马晨惜字如金,看着她眼睛一动不动,清澈眸子里不见半点心虚的影子。

    没必要?赵晓潼快被他气得肺都炸了。她一直担忧怎么才能顺利拔出他背后的毒箭,还在想着万一毒箭是倒钩的她要怎么办。结果这个男人却冷漠地告诉她没必要!

    “生气是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在赵晓潼气得快忍受不住时,司马晨瞥她一眼,淡淡的来了这么一句。

    赵晓潼心中一怔,随即微微浮上一分暗喜。心想这人总算还有点良心。可她这喜色还未爬上眉梢,又听得司马晨幽幽道:“况且,我不认为自己有做错。”言下之意,你自己莫名其妙生气,若气坏自己就更不值得了。

    赵晓潼怒极反笑,干脆冷下脸不理睬他。横竖这个男人认为点灯不必要;这个男人只会将她的好心当驴肝肺;还嘲讽她刚才太过急切;她就晾晾这个混蛋好了。

    横竖毒箭插在他身上,痛的是他,要着急的也是他。

    赵晓潼决定用沉默表示抗议,她在生闷气的时候,身体自然而然静止下来;身上刚刚洒了止血药的伤口也在这时得到愈合的机会。她过度透支的体力也在生闷气的时候,自行缓慢恢复中。

    这闷气生着生着,她很肯定最后只会气伤自己;因为那个认为自己没有错的男人是绝对不会上前低头哄她的。

    想了想,赵晓潼慢慢平静下来,也就不觉得那么生气了。她在黑暗中就可以很好处理好自己的伤口,而她不能自己处理的伤口;她又不希望那个男人看到。

    想明白之后,似乎在她动手拔箭之前点燃油灯确实不必要。

    换言之,司马晨之前不点灯完全是为了照顾她的情绪。

    那她是——错怪司马晨了?

    好吧,她是个勇于承认错误的好孩子。赵晓潼暗下叹了口气,看着司马晨,“我……”

    “准备好了?那就开始拔箭吧。”司马晨睨了她一眼,似是无意打断她;说罢,径自走到大缸旁边坐好;根本不给赵晓潼说不的机会。

    赵晓潼看着盘膝坐好的男子,无奈地翻了翻白眼。

    得,刚才她酝酿半晌想要开口道歉的情绪被他一搅和,这会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也罢,跟拔箭这件要命的事相比,道歉什么的实在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桩。她还是老老实实先将他背后那支毒箭拔出来再说吧,至于道歉……找到好时机再说。

    这密封的空间,长时间点燃油灯可不行,她可不想因为氧气耗尽被活活闷死在里头。

    赵晓潼收敛情绪,随即也走到那口大缸旁边,开始为拔箭做准备。

    这时的她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冷静、淡漠、专注。完全没了平时温和无害的可亲模样。

    司马晨盯着落在地上那道一丝不苟划破他衣裳的纤长影子,眉梢淡淡流转出一抹暖色。

    没有各种消毒条件,赵晓潼只能简单用清水洗了洗她的匕首,然后将箭周围的衣裳划破;当然,脱掉司马晨的衣裳拔箭最方便,可她想了想还是作罢了;衣裳脱下容易,待会她要帮他穿上可就难多了。

    划开口子,看到箭头没入的周围肌肤已呈暗黑色。赵晓潼皱了皱眉,停下手里动作,“司马晨,你身上有没有止痛的药物?”

    肌肉泛黑,显然是因为中毒的关系,皮下组织已经坏死;她得将这些肌肉挖出来,然后才能拔箭,没有麻醉药就这样生生挖肉;那种非人疼痛,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光是想想,她就觉得头皮发麻。

    “没有。”司马晨声音淡淡,语调没有一丝起伏,显然不太在意疼痛难忍的事,“你尽管动手,我忍得住。”

    忍不住他也得忍着,总不能在她面前失礼的大嚷大叫;叫出来痛苦又不会减少半分,只会影响她的情绪。

    不就是挖肉取箭,再痛苦的事他也承受过。

    赵晓潼默默吸了口气,没有麻药也没有止痛药;就算她不忍司马晨承受接下来的痛苦,她也爱莫能助。

    眼前所见,这毒箭留在他体内的时间已经够久了,再迟些,只怕坏死的肌肉面积就更大。

    “你……”赵晓潼想了想,忽然从身上摸出一个小本子递给司马晨,“左右无事,你不如看看这个。”

    “什么?”司马晨接过她递来的小本子,眉毛往上扬了扬。这丫头,怕他难耐疼痛,用这法子转移他的注意力。

    好吧,他知道她一番好意。可她这法子会不会太……幼稚了点?

    司马晨瞄着本子上面的幼儿图画笑话集几字,一张俊脸明显浮起几分悻悻之色。

    他虽还未到弱冠之年,可离幼儿这个年龄层也太远了点!

    赵晓潼可不管他心里怎么想,更没有过多精力来关注他的俊脸臭成怎么样。条件有限,她能在这会想起自己身上带有在书墨斋给紫茹买的小本子,就已经不错了。

    至于他会不会看,会不会被里面的笑话吸引注意力,则完全不在她关注的范围内。

    她已经尽力想办法分散他的痛楚了,至于做不做得到,那是他的事。

    将小本子扔到司马晨手里之后,赵晓潼一脸冷肃,完全变成了冷静专注认真至无情的专业人氏。

    锃亮锋利的匕首在她手中扬起,在空中飞快划过一道寒光;司马晨便觉得自己背后一痛,他挑眉盯着地上的影子看了看,然后默默低头;很认真的翻看手中幼儿图画笑话集。

    赵晓潼挖肌肉的动作非常快,她知道她速度慢下来的话,司马晨承受的痛苦就会成倍增加。幸而司马晨这人不但有铁打的身体,还有钢铁般熬痛的意志;被她在背后一刀一刀挖肉,他却完全呈放松状态低头看幼儿笑话图画集,看得津津有味。

    除了偶尔传来轻微的翻书声,他全身上下几乎一动不动,赵晓潼差点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对着一具没有知觉的木头挖肉拔箭。

    好不容易将箭矢周围泛黑的肌肉挖干净,赵晓潼已经累得连站的力气也没有了。这种累不但是体力上的极度消耗,更是精神高度紧张下的结果。她既担心司马晨会承受不住痛楚乱动,又要担心箭头的毒会不会已经深入肌理。

    眼见箭头附近的肌肉已呈正常颜色,赵晓潼默默松了口气,也乘机直了直腰抹了把汗;她尝试着握住箭杆往外拔了拔,但这一试,司马晨原本放松的身体立时绷了绷,虽然只是一瞬间细微的反应;可赵晓潼立即知道这支毒箭的箭头——是让人抓狂的倒钩型。

    赵晓潼忍不住在心里咒骂,尼玛,刚才她还在庆幸箭头的毒药只是一般的毒;并不是什么见血封喉类的剧毒;转眼就丢一个大难题给她。

    倒钩型箭头?嫌她还累不死吗?

    赵晓潼默默吸了吸鼻子,将想哭的冲动压抑下去。再怎么样,她也得咬牙坚持到将这支箭拔出来为止。

    她不尽快拔出毒箭,不能及时止血,司马晨真要流血而亡了。

    赵晓潼咬了咬牙,动了动又麻又酸又疼的手;低头,小心翼翼划开箭头附近的肌肉。箭头既然是倒钩型,她不得不将创面加大,但也不能随意扩大;她担心待会止血药不够,血流不止的话那可是会要命的。

    一刀刀划下去,赵晓潼微微松了口气,苍白俏脸上浮出淡淡笑容。万幸,倒钩的箭头并没有钩到血管,她待会拔箭的时候就不用顾忌太多。

    要知道,她可不是专业大夫,万一弄破血管的话,她还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一切准备就绪,赵晓潼深深吸了口气,将力量都积蓄到自己双手上。在心里默默喊着一二三,又快又狠的力道往外一拔。毒箭拔了出来,伤口处的血液也同时“噗”的激喷而出。

    她将止血药往伤口洒落,然后隔着帕子用力捂住;但鲜血像流水一样,渗透帕子从她指缝流了出来。

    赵晓潼咬着牙关,皱起眉头,飞快换下另一块帕子;直到第三次之后,汹涌激喷的流血才慢慢止住。

    看着自己捂得发酸的手,赵晓潼暗自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留了足够多的止血药给司马晨用。不然这会肯定止不了血。

    她保持着一个古怪的姿势一直压着司马晨伤口,半天后,血止住了;她整个人都累得不行。可这会她还有后续工作要做,伤口在背后,她总不能让司马晨自己包扎伤口吧!

    没办法,赵晓潼只得摇摇晃晃强撑着拿起预先撕成条的衣裳,绕过司马晨前胸,将伤口一圈圈绕缠起来。

    她虽然累得不行,可她却不敢马虎更不敢有一丝放松;她得小心不弄开伤口又得保证包扎到位,完全没注意到她这会缠绕包扎的举动有多么的——撩人。

    是的,撩人。

    司马晨可以用极强的意志力忍耐挖肉拔箭的疼痛,但面对少女不时蹲下弯腰凑近眼前时,属于她的清淡馨香阵阵拂过鼻端;她一双小手不时触碰肌肤带来的阵阵异样感受,司马晨不可抑止的在这双重折磨下微微生出几分心猿意马来。

    既盼着这包扎快些完事;又盼着这包扎能更久些,最好永远也包扎不完。

    仅靠一股意念支撑的赵晓潼,这会完全没有注意到司马晨的异样,她一心一意只想着这坑爹的活计能快些顺利结束;她双手,哦不,她整个人都累得快趴下了。

    跨专业什么的事,果真不是人做的。尤其她还在体力极度不支的情况下,干这种极耗体力的拔箭活。

    最后一圈绕缠结束,赵晓潼在司马晨胸前打了个漂亮的活结。重重呼了口气,扶着腰佝偻站起,“好了。”

    说罢,也不管自己浑身碰哪都疼的伤口,一屁股在旁边坐了下去,“累死姑娘我了。”可她不管伤口也无法忽略碰到就疼的事实,这一坐,她立即疼得呲牙咧齿;不过极力隐忍着只发出轻微“嘶”的抽气声。

    司马晨瞄了瞄坐在他左边的少女,满意地弯了弯嘴角。很好,这丫头没选择坐在他右后背中箭的地方。

    “累了就好好休息。”声音轻柔,如没有重量的羽毛拂过;他修长手指抬起,轻轻抚上她墨黑长发,往她颈窝处轻轻一点。

    赵晓潼随后两眼一黑,整个人立时软软倒了下去。

    睡了半宿,赵晓潼无论是精神还是体力都恢复了不少。她睁开眼睛时,眼前是漆黑一片,在她还茫然懵懂时,耳畔轻轻传来了司马晨低沉动听带笑的声音,“醒了,这空间似乎是密闭的,没必要的话油灯尽量别点燃。”

    他这是解释为什么室内一片漆黑。

    赵晓潼怔了怔,顿时心安。随后也想起他们困身何处。

    她动了动,这一动才发觉他们的姿势暧昧,她居然……靠着他肩膀睡了半宿。

    第一次与这人共乘马车的时候,她撞醒时在他怀里;这是第二次,她醒来却是依着他肩膀;难道她真有投怀送抱的恶劣潜质?

    赵晓潼表情严肃,努力回想她到底怎么靠到他肩膀去的;可她想了半晌也想不起丁点细节;也就不再纠结这事了。只暗暗在心里告诫自己,以后睡觉的时候一定要离这个男人远点。这么丢脸的事要是再做出第三回,她直接找块豆腐撞死自己得了。

    司马晨望见她一会皱眉一会沉思的纠结表情,却没有开口解释的意愿。他乐意让她误会……,嗯,这个美妙的误会,他决定以后都让它一直持续下去。

    “你伤口怎么样?”赵晓潼懊恼了一会,就丢开那件比指甲大不了多少的事,不就是靠着这个男人肩膀睡了一会吗,又不是抱着这个男人睡在一起。现在赶紧想办法离开这鬼地方才是正事,她可没忘记紫茹还在外面,不知被人掳去什么地方,有没有受折磨。

    在找到出路之前,她首先得确认司马晨背后的伤口有没有再流血;还得确认这个男人现在的状态适不适合出去。

    总不能为了尽快离开,让司马晨不顾箭伤吧!她可不想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出毒箭,回头因为她心急而引发什么不可收拾的后遗症。

    司马晨点了点头,“我没事,你刚才处理得很好。”没再流血没感觉多厉害的疼痛。

    不分男女,都希望得到别人肯定的表扬;面对赵晓潼,他绝不会吝啬自己的欣赏。

    自己累死累活的付出,能得到别人肯定,这是件再高兴不过的事了。虽然只是简单的短短几个字,可赵晓潼觉得这样就足够了。

    自己劳动成果得到别人尊重,她再苦再累也值得。

    “我刚才睡了多久?”她必须知道眼下是什么时辰,才能决定要不要继续在这休息下去。

    “两个时辰左右。”司马晨没有隐瞒,他清楚她急着出去寻找赵紫茹。

    赵晓潼看着他,认真的问了一句:“你还可以吗?”可以支撑得住这会找出路离去?

    司马晨心下蓦然涌上几分感动,他知道如果他摇头;她一定会留下让他休息够再想办法。

    有人在乎自己生死,无论怎么说都是件让人心情愉快的事。司马晨好心情地弯了弯嘴角。点头,“我很好。”

    确认司马晨的精神与体力都还不错的样子,赵晓潼放下心来,随后点了一盏油灯;往密封的墙壁摸摸敲敲。

    她既然是因为误触机关才会掉到这来,这应该也有出去的机关才对。

    “赵晓潼,你不用再敲了,我想我知道哪有机关。”

    少女扭头,一脸惊喜望着站在原地不动的潋滟标杆一样的玉树男子,“在哪?”

    头顶忽然传来“哗啦”一声,司马晨面色微微一变;与赵晓潼飞快对视一眼;身影一动,便掠到她前面将她护在身后。

    几缕带着浓重杀气的寒风自他们刚才坠落的洞口处飘来,随后是一排黑衣黑裤只露眼睛的杀手,从狭长的黑暗通道无声朝他们掠近。

    赵晓潼皱眉,默默数了数,机关开启不过数秒,在这短短的时间,竟然有十名杀手飘了下来。

    这些人的武功只怕比之前围攻她的那三十个高出不少;不过这也没什么好担忧的,既然是你死我活的较量,她担忧也无济于事。

    只能尽力拼了,她坚信到最后一定可以拼出一条血路来。

    有司马晨在,她坚信他们一定可以笑到最后。

    只不知,这一批杀手又是谁派来的。

    撕杀,无声而密集疯狂在空间不大的密室中展开。司马晨原先还想将赵晓潼护在身后,可当他见识过她灵活似豹子一般跳跃黑暗中,用匕首划破一个又一个杀手的喉咙后,他便放开手脚对付杀手了。

    她不但有自保能力,还有杀敌能力;他再束手束脚,形势只会对他们不利;以他们身上的伤,这一战必须速战速决。

    十个杀手,司马晨与赵晓潼联手,只用了不到两刻钟的时间,就将他们全部放倒。

    闻着密室难以消散的血腥味,赵晓潼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她不是受不了这股味道,而是刚才的拼杀连累身上刚刚止血的伤口又裂开了。

    反观司马晨,他的情况倒是比她好些;箭伤部位并没有血迹渗出来。

    赵晓潼心下稍安,“我们赶紧找到出口离开这。”

    背后那人既然派了一次杀手,自然也会第二次再派杀手来。上面那个机关只能从外面开启,他们是没办法从那出去了。

    司马晨点了点头,铮一下抽出软剑,对准之前放置油灯的所在,刷一下荡出凌厉剑风;八盏油灯在他挥手的动作里,一气呵成被他一剑全部劈成两半。

    如此漂亮霸气的剑法,赵晓潼忍不住在心里喝采一声;随即想起她掉落之前听到的轻微蝶羽振翅声。

    正想问什么,就见那口盛满清水的大缸忽然自底部裂开,露出一个黑乎乎的洞口;那大缸清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失不见。

    赵晓潼傻眼,难怪这个空荡荡的房间什么也没有,独独放置一口大缸,原来是用来遮掩出口的。

    她扭头回望司马晨,正想称赞一句他漂亮霸气的剑法;却无意掠见他背后的伤口渗出血来;赞美立即改成冷斥,“司马晨,你耍什么帅;作死也要挑对时间。”

    不知道伤口再裂开是件麻烦事吗?而现在他们面对的不仅仅是麻烦,还有未知危险。

    赵晓潼相当烦燥瞪着他,正想着跑去从那些杀手身上搜些止血药出来。

    司马晨苦笑一下,将软剑收起,大步跨到她身旁;止住她去搜药的举动,“我没有故意耍帅;而是这些灯盏机关相连,必须以极快的速度一下将它们劈破。”

    赵晓潼黑着脸,暗下为自己的孤陋寡闻汗颜一把。她似乎……又错怪司马晨了。

    “对不起!”少女低头,闷声道歉。

    “我们赶紧从那个洞口离开,我估计它开启一定时间之后会自动关上。”这就是他阻止她去搜药的原因。

    司马晨打断她,不由分说拉着她的手就往大缸裂开的洞口处走去。

    赵晓潼探头望了望黑乎乎深不见底的洞口,隐隐觉得有些头皮发麻。想起她从上面掉下来的遭遇,看见这样的洞口,她心里就有阴影。

    谁知道下面会不会有什么危险的机关利器等着他们。

    她可只有一条小命,不够死两次。

    “我们能不能再找别的出口?”赵晓潼撇过头,临下去时缩了缩脚,黑乎乎的洞口让她毛骨悚然啊。

    “没时间了。”司马晨紧拉着她的手不放,瞄了瞄她隐隐发白的俏脸,忽然搂住她腰部;提气往下轻轻一跳,“我们在这耽搁的时间愈久,你妹妹的危险就会增加。”

    提起赵紫茹,赵晓潼莫名而生的怯意一下消失了。

    虽然她有八成把握肯定背后掳走紫茹的人,是针对她;但诚如司马晨所说,假如她失踪的时间太长,背后的人说不定会以为那些杀手已经得手。到时候,紫茹在他们手上就没有利用价值,这样一来紫茹确实危险了。

    想到这里,赵晓潼恨不得能长出一对翅膀好迅速飞出这个鬼地方。

    眼前漆黑一片,耳畔有风声呼呼掠过,风里带来的湿气夹着又咸又涩的味道。

    “你放我下来。”赵晓潼感觉他们已落到实地,不敢太用力挣了挣。她担心自己一用力,万一再扯裂自己身上的伤口可就不妙了。

    一直扶着她的腰半搂半抱的走算个什么事?他不嫌费体力,她还嫌累呢。她又不是双脚不能走的残废。

    “这是条盘旋往下的地道,高度不到一米半。”司马晨半抱着她,步履平稳,语调平淡得如同在谈论今天天气很好。

    ------题外话------

    特别谢谢362745347妹子闪眼的钻钻。

    赵紫茹有没有危险,这个我说了不算。

章节目录

重生之特工贵女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禁忌书屋只为原作者凤凰惜羽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凤凰惜羽并收藏重生之特工贵女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