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沈之月将门窗关得死死的,还将银针和毒药就藏在了身上防身,这才敢睡着了过去。
    幸好,苏凛尚没有再乱来,让她安心地睡了个整觉,她紧绷着的心情总算是松懈下来。
    等到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彻底地黑了下来,丫鬟在外面敲着门,恭敬地说道,“沈大夫,该吃晚饭了,请你开下门。”
    折腾了一天没有吃东西,沈之月的确饿坏了,也不扭捏地去开门了,漂亮的丫鬟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走了进来,放在了桌子上。
    苏凛尚在酒菜摆满了桌子以后,大摇大摆地走进来,在沈之月的面前坐下了,就好像白天被银针刺得差点变成太监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般,“为了节省开销,我们以后都在一块吃饭,想必你不会介意的吧?”
    沈之月眉头皱了起来,身上有寒冷的气息散发出来,她端起碗筷,默不作声地夹了一些菜到她的碗里,自己坐在床边吃了起来,彻底地把苏凛尚当成了空气。
    清贵俊逸,气度翩翩的男人也不恼,学着她的样子也夹了一些菜到她的碗里,直接坐在了她的旁边,笑容宠溺地看着她,“你想闹脾气我就陪着你好了,月儿,你有没有觉得这样的日子,我们就像是一对平凡的夫妻,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而吵架,你不理我了,我嬉皮笑脸地哄着你。”
    沈之月快要被苏凛尚逼疯了,她崩溃地说道,“你能不缠着我了吗?能不烦我了吗,究竟要一直烦我到什么时候?我上辈子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我记得很清楚,我绝对没有欠你什么,苏凛尚,你能不能别做这么偏执的事情,我快要被逼疯了。”
    苏凛尚看她额头上的青筋暴涨着,他也很心疼,然而他却知道,对沈之月放手,意味着这辈子他再也娶不到深爱的姑娘了,不管他娶的是谁家的贵女,也不过是将就,而他对感情绝对不愿意勉强和将就,要么就不娶,要娶就娶他最爱的女人,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很简单啊,只要你写和离书给郑澜,和他断绝关系,再嫁给我做我的妻子,我自然就不会再像现在一样缠着你了。郑澜能给你的荣华富贵的生活,我也能给你,绝对不会比他差,你跟着我也会很幸福。只要你答应了我的事情,我也能做到不惹你心烦。”
    沈之月看着碗里精致的饭菜,忽然失去了所有的胃口,她瞪着苏凛尚,连发脾气的力气都没有了,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这个苏凛尚就是个神经病偏执狂,她是个正常人,怎么都是斗不过他的。
    她坐回到餐桌前,闷闷不乐地扒着碗里的饭菜,只想要快点逃离开苏凛尚的身边。
    没过一会,男人用干净的筷子夹了好些肉到她的碗里来,“你太瘦了,我看着心疼,多吃点。”
    沈之月直接把碗放在了桌子上,走出了房门,到船头上去透气,她实在不想看见苏凛尚,跟他待在一个屋子都会让她觉得窒息。
    苏凛尚也明白她不喜欢他,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厌恶是掩饰不出来的,但是他就像是被人灌了迷魂汤一样,不管有多少次他告诉自己,别再爱沈之月了,越是提醒他对她就越是爱得深刻,魂牵梦绕都是她,想她想得心口发疼。
    所以,一刻钟之后,没有看到沈之月回到她的房间,苏凛尚又忍不住了,跑到了船头上去找她。
    “沈之月,你能告诉我原因吗,为什么你心甘情愿地待在郑澜的身边,你对他那么和善体贴,虽然我没有从你的眼睛里看到了深刻的爱意,但是我知道你不讨厌郑澜,仅仅是因为嫁给他,你的魂魄被反噬得到好转,你不会被心绞痛折磨得丢掉性命吗?”
    但是她的眼睛和肢体语言是绝对不会骗人的,她和郑澜在一起的时候是放松快乐的,眼角眉梢都透出她的舒心自在,而她在他的身边,却一直警惕小心,就好像他随时都会害她一样。
    苏凛尚心里对郑澜嫉妒得发狂,明明他和郑澜容貌不相上下,他的家世还要好很多,他就是想不通沈之月她为什么对郑澜有着全身心的依赖和信任。
    她如果愿意对他打开心扉,他也能给她安全感,让她全心全意地依靠自己,他也绝对不会做出伤害她的事情来。
    沈之月眼底覆盖上了一层冰冷的寒霜,幽幽地看着他,“因为郑澜从来不会做出伤害我的事情来,他一直都很尊重我做的任何决定,不会让我为难,更不会算计我差点要了我的性命。他会一直守护着我,在我最艰难的时候,是他拉了我一把。跟他在一起我不会感到害怕哪天就被卖了,或者是被害死了。”
    “而你,是那种很精于算计的男人,我觉得你很可怕,为了达到你的目的会不择手段。你这样的人我只会下意识地敬而远之,绝对不会不敢和你有过多的纠葛。我曾经死过一回,深知性命的宝贵,我不想浪费在你的身上。”
    苏凛尚被她的不信任和戒备刺痛了心,“你根本就不了解我,凭什么给我下了这样的论断?或许我心思深沉,诡计多端,但那是针对我的政敌,我对你的爱是纯粹的,毫不保留的,你为什么就不肯相信我?”
    “我觉得你说得不对,郑澜先遇到了你,也没有伤害过你,你才愿意依靠他信任他。如果是我先遇见你,先和你有更多的感情上的纠缠,你是不是就会爱上我呢?之前用毒药控制你的家人,我是害怕你对我下毒手,我也没想过要弄死你娘和弟弟妹妹啊。月儿,我真的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坏,你能不能摈弃偏见,好好地了解我呢?”
    他伸出手去,想要握住她的手,却被沈之月很快地躲开了。
    “你好不好,坏不坏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已经嫁人了,三书六礼都很完整,郑澜很好,我过得也很舒心,难不成看到一个比他有权势的,我就要一脚踹开他去追求荣华富贵。如果我是那种朝三暮四的女人,你也不会喜欢我了吧。真的到了那时候,你也会担心我遇到比你更有权势的,想办法弄死你,再投入别的男人的怀抱了吧。”
    沈之月没有感情的声音响了起来,“所以,苏凛尚,你别在我的身上浪费时间,我认定了的事情,哪怕就是撞到了南墙,撞得头破血流,我也绝不会回头。我选择的路,就算是跪着,我也要走完。”
    苏凛尚听她冷静的话语,比之前她愤怒怨恨地指责他,还要戳他的心,他心痛得眼眶都红了,“你真是残忍,我就没见过有比你更狠心的女人,硬生生地在我的心口上剜肉啊,沈之月,你不过是仗着我爱你。”
    “你对你也不是爱,不过是自尊心和征服欲在作怪。你以前在京城里被人捧着宠着惯了,那些年轻貌美的姑娘都想嫁给你,把你捧得忘形了,遇到了我不肯奉承你,你就觉得有意思,想要征服我,让我在你面前低下头,折损我的骨气。等到我屈服于你,取悦于你的时候,你又会觉得我没意思了,和别的姑娘也没有什么两样,自然而然就会厌弃我了。”
    说到底,男人就是犯贱,轻易得到的不知道珍惜,别人对他爱理不理,他反而贱兮兮,嬉皮笑脸地贴上去,想要得到女人的宠爱。
    苏凛尚却不认同她说的这番话,他捂着心脏的位置,对她凝重又认真地说道,“我对你就是爱,见不到你想得要发疯,看到你我就会觉得很快乐,哪怕你对我很冷淡,不理睬我,想到你就觉得幸福甜蜜。我不会分不清楚什么是征服欲,什么是爱的。月儿,你现在不爱我没有关系,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我会让你爱上我的。”
    “我只后悔没早点去落霞县,在郑澜之前遇到你,对你再温柔些,不用那些手段逼迫你,说不定那时候你爱的人就是我了。郑澜他给不了你幸福,你应该在京城里做个声名远扬的神医,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而不是跟着他在那个小县城里受苦,他不值得你爱。”
    年轻的男人眸子里有着执着又坚定的光芒,“你现在厌恶我,对我冷淡没有关系,总有一天你会发现我对你的爱究竟有多真诚有多热烈,跟着我你才会获得幸福,过上你想要的日子。”
    他爱的女人,绝对要到他的身边才行,怎么能便宜了想郑澜那样粗鄙又短命的男人。
    沈之月她一盆冷水就泼了下来,“只怕我还没嫁给你呢,你爹娘和你姐姐就已经派杀手来将我碎尸万段,到最后死无葬身之地。苏凛尚,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家族给的,脱离了你显赫的家族,你什么都不是。那你凭什么说能够娶我,侯门贵族是怎样的情况,你比我更清楚,逃不开门当户对这四个字。”
    “但是只要是我认定了的事情,谁也不能替我做主,门当户对在我这里根本就不是问题,只要你愿意,我也能给你安排一个显赫的身世。”苏凛尚直勾勾地看着她,几乎要看到她灵魂的最深处。
    沈之月笑了起来,她得眸子里有着显而易见的疏离嘲讽,“但是我不想嫁给你啊,不管有没有郑澜,我和你之间都是没有结果的。我也不可能嫁给一个城府深沉,喜怒无常的男人。”
    她从苏凛尚的身边擦肩而过,年轻俊逸的贵族男人想要抓住她,只抓住了她衣裳的一角,又从他的指间流掉了,就好像她是虚无缥缈的魂魄,又像是握在掌心里的沙子,握得越紧,就越是握不住。
    在船上待了十天以后,他们终于从漫城来到了京城。
    苏凛尚带着她下了船,像是忘记了那天发生的争执,她说的那些毫不留情的拒绝的话以后,两人后来闹得很僵,苏凛尚也没有继续再缠着她,不再无时无刻地出现在她的面前,惹得她生气,倒也过得相安无事。
    “我给你安排住处,等你安顿下来了,明天就带你进宫去给皇上诊断。”苏凛尚的目光也不再像之前那么充满侵略性,不会再肆无忌惮地表达着他的爱意了,好像懂得尊重她的意思了。
    沈之月非但没觉得她的世界清净了下来,反而更是提心吊胆了起来,总觉得苏凛尚像是在酝酿着什么阴谋,也不知道是对付她,还是想着坏招去算计郑澜。
    “我拿了赵明珞的举荐信,这段时间我会住在荣远候府里,就不劳烦你操心了。”她想也不想立刻回绝了苏凛尚的提议。
    苏凛尚心里有强烈的嫉妒涌了上来,脸色铁青,忍了又忍,才阴阳怪气地说道,“你倒是信任赵明珞,也不害怕他把你给卖了,你还帮着数钱呢。”
    沈之月就当做没有看到这个男人满脸妒火,准备自己雇一辆马车去荣远候府。
    就在这时,一个身穿着暗红色锦袍的中年男人,身后带着好几个器宇轩昂的侍卫,还有好几个看起来就会武功,很精明很厉害的侍女朝着她走了过来。
    男人国字脸,剑眉星目,精神矍铄,五官硬朗,气质不凡,有着成熟男人特有的气质,若是再年轻个二十岁,绝对是能够迷倒万千贵族少女的翩翩公子。
    此时,他走到沈之月的面前停下来,在看清楚她的脸的时候,眸子里涌过强烈的震惊,犹如见了鬼一样,嘴唇颤抖着,像是想到了过去遥远又深深刺痛他心底的往事,目光落在沈之月的脸上就舍不得移开了。
    沈之月看到中年男人拦住了她的路,流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来,“这位老爷,你能否稍微让开一些,你挡住我的路了。”
    苏凛尚心情更加不痛快了,有一种强烈地想要揍人的冲动,“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了平南王,倒是很让我感到意外呢。”
    话虽然这样说,他心里却很清楚,钟耀之所以会在这里,绝对是受了赵明珞的托付,让他到这里来接沈之月回去的,赵明珞可真能算计,说他对沈之月没有那方面的想法,苏凛尚无论如何都是不相信的。
    钟耀听到了苏凛尚的话,这才将目光从沈之月的脸上移开,很平静地说道,“本王是特意在这里等着沈大夫的,明珞拜托本王要将沈大夫安全地护送到荣远候府里去住下来。”
    “沈大夫,请随本王走吧,荣远候府里已经给你准备好了住处,祝你在京城里有一段难忘又愉悦的时光。”钟耀强忍着激动的情绪,对她说道。
    沈之月从苏凛尚的嘴里听到平南王的时候,虽然她脸上的神情是平静的,然而她心里已经涌过了惊涛骇浪,所以眼前这位就是她的亲爹吗,没想到来京城这么快就碰上了。
    “那就麻烦王爷了,多谢王爷替我保驾护航。”沈之月尽量不让她流露出任何异样来,踏上了平南王府的马车。
    苏凛尚心里很不舒服,在后面大声地喊道,“沈大夫,别忘了明天进宫替皇上诊断。”
    沈之月头也不回地说道,“最重要的事情我肯定不会忘,你放心好了。”
    钟耀让身边的侍女扶着沈之月上马车,他则亲自当起了车夫,技术娴熟利落地朝着荣远候府走去。
    一个时辰之后,沈之月出现在了荣远候府里,赵峥和妻子张氏派了人在门口等了他们,迎来了远道而来的客人。
    赵峥和张氏在看到赵明珞的救命恩人的时候,也震惊得像是见鬼了一样,她那分明就是和早逝的妹妹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安倩……”赵峥看着沈之月的时候,脱口而出了早逝的妹妹名字出来。
    “民妇见过侯爷,侯夫人,我叫沈之月,以前赵明珞大人也说过我长得像他曾经认识过的一个人。这段时间我要暂住在候府一段时间,就多麻烦侯爷和侯夫人了。”她不卑不亢地行了礼,露出了温和的笑容来。
    “府里已经准备好了丰盛的饭菜,沈大夫,这一路上奔波劳累太辛苦了,来先去吃饭吧。”赵峥对她很是热情客气,像是把对早逝妹妹的感情寄托在了她的身上。
    张氏挽着她的胳膊,朝着餐厅走去。
    钟耀在后面拽住了赵峥,压低声音说道,“你有没觉得她长得很像倩儿,我觉得这位沈大夫和茜儿真的很像,不光是容貌,还有她的神韵气质。峥哥,她会不会是我的女儿,当年我女儿并没有死对不对。”
    赵峥无奈地说道,“王爷,当年倩儿和外甥女可都死了,尸体你也亲自处理了,沈大夫她不可能是你的女儿的。如果她是你的女儿,明珞早就告诉你,让你把女儿给带回来了,很显然她不是啊。你这是太过思念妻女了,看到长得相似的就想要找个感情的寄托而已。“
    钟耀这些年除了行军打仗,更多的时候就是陪在妻女的坟墓前,哪怕时间已经隔了十几年,对于漂亮温柔又善解人意,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妻子,他还是深爱不已,这么多年了依然不肯再娶。
    所以对于妻子的容貌他依然记得很清楚,在看到沈之月的那一刻,他还以为是妻子又活过来了,又或者是早夭的女儿长大了。
    “难道当年倩儿她怀的是双生子,我看到那位沈大夫,就觉得她应该是我的女儿。是不是当初产婆接生的时候,抱走了另外一个孩子?铮哥,那沈大夫应该是我的女儿没有错啊。”
    赵峥看到钟耀眸子里涌现出来的激动情绪,怜悯又心疼地说道,“王爷,倩儿和紫悦都在那场宫乱中丢掉了性命,你不要再抱有奢望了。沈大夫她有自己的父母,她不过是碰巧长得像倩儿,她不会是你的女儿的,你冷静一点。”
    钟耀眸子里的光芒黯淡了下去,满脸痛苦,“是啊,我不应该抱有奢望的,倩儿和紫悦怎么可能活着,当年的尸体就是我亲自处理的,哪怕女儿的脸血肉模糊了,她的衣裳,还有她肩膀上那颗红色的蝴蝶胎记绝对是骗不了人的。”
    “那位沈大夫她是明珞的救命恩人,而且她医术很厉害,所以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我们荣远候府都要护她周全,一定不能让她被那些别有用心的人给威胁算计了去。王爷,若是荣远候府有办不到的事情,还请你多护着她一点。”
    钟耀想到了他的妻儿,心像是被人用锋利的刀子划开一般,疼得鲜血淋漓,“我当然要护住她的,她怎么说也是明珞的救命恩人。”
    晚饭的时候,平南王也是在赵家吃的,丰盛又色香味俱全的饭菜摆了满满一桌。
    赵峥和张氏热情地替沈之月布菜,“沈大夫,你在落霞县救了明珞的性命,我们真的很感谢你,以后在京城里,不管你有什么需要,只要是我们能够做得到的地方,绝对会尽量满足你。”
    沈之月笑得眉眼弯弯,“那我在这里就先谢过侯爷和夫人了。”
    钟耀的目光一直偷偷打量着沈之月,不管他怎么看,都觉得沈之月的脸上带着找安倩的影子,她一颦一笑,就连她的很多小动作,举手投足之间散发出来的气质,都是妻子的缩影。
    等到吃过晚饭以后,平南王离开荣远候府之前,他破天荒地提出了一个要求,“沈大夫,听说你医术很厉害,那你能够替本王诊脉看看本王究竟怎么了吗?本王这段时间夜间总是睡不着觉,尤其是后半夜的时候,怎么都睡不着。”
    沈之月立刻给钟耀把脉,很快她就诊断出来了,“王爷你的身体没有大碍,脉象也正常,就是稍微有些郁结于心,兴许是王爷有心病。不过心病还需要心药医治,有些事情还需要王爷自己想通,自己放下才好。”
    她低垂着眼帘,遮掉了眸子里真正的情绪,在心里默默地说道,“对不起,我不能和你相认,要是和你相认了,会给我和郑澜都带来很大的灾祸,请你原谅我。”
    钟耀的眼睛里流露出强烈的痛苦来,略带自嘲地说道,“恐怕我这辈子都放不下了。有些心病是一辈子都治不好的,只能放在心里一辈子。沈大夫,你送本王到门口吧,正好本王有些话想要跟你说。”
    沈之月只好跟在钟耀的身边,从花园里朝着大门外走去。
    “你很像我曾经的一位故人,沈姑娘,你的父母是做什么的?我很想知道是怎样的人家才能养出你这样厉害的女儿来。”
    平南王在不经意地打探她的身世,沈之月很明白,不过她并不打算相认,坦然地迎视着他的视线,“赵明珞说过,我很像她的姑姑,他还有个夭折的表妹,如果表妹长大,很有可能我也会像她的表妹。不过我是在沈家村长大的,我爹娘都是普通的农户,就连医术都是自学的。”
    钟耀看她冷静坦荡的样子,更是心痛,“明珞说得没错,你长得像我过世的妻子,我真的很想她。沈大夫,我不觉得普通的农家能养出来你这样的姑娘来,你真的是你爹娘亲生的吗?不知道为何,我看到你就有一种很亲切的感觉,总觉得你就是我女儿,你的神韵气质和容貌,都和我妻子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或许当年我妻子生了一对孪生女儿,被产婆给抱走了,你就是那个被偷偷隐藏起来的女儿。我想去找你父母问一下,你看你是不是弄错了自己的身世。”
    平南王急切地想要认她的事情,让沈之月的心里升起了无奈。
    她依然冷静,“王爷,你真的想多了,夏国那么大,偶尔有容貌相似的人并不奇怪,我倒是想做王爷的女儿呢,做个金枝玉叶的贵族千金那日子过得该有多痛快啊,可是我不是啊。假的始终是假的,不可能变成真的,不属于我的,我也不能生出必要的妄想来啊,你说是不是?”
    “你若怀疑我是你的女儿,那我大可以跟你来个滴血认亲试验一下,我敢肯定我们的血融不到一块去,因为我真的不是你的女儿。我理解王爷你痛失妻女的心情,但是也不能将感情寄托在错误的人身上啊。赵明珞看到我的第一眼也说过,我很像他的姑姑,不过我爹娘就是亲生的,这点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
    她说谎话的时候脸不红心不跳,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钟耀眸子里希望的光芒渐渐地黯淡下去,脸上的表情像是笑又像是哭,周身被一种强烈的绝望包围起来了,又笑又哭,“是啊,我原本就不应该抱有希望的,人死了怎么可能复生,是我魔怔了。沈大夫,很抱歉对你说出这么唐突的话来,希望你不要怪我。”
    沈之月的脸上也多了一丝怀念,“我能明白王爷你的感受,我也很想我爹,很多时候想他想得眼泪都飚出来。最亲的人离开,是一件痛彻心扉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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