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计较也许是一句自欺欺的话,世上的男人怎么会不去计较了,有了一次,不可能有第二次。

    安少弦抱着尹婉,眼睛里划过一缕诡光。

    尹婉,我是一个男人,我在乎你,所以,你更在乎你的一切,你的孩子我可以视如己出,可是,你能做到对他没有丝的恋想么?

    自从少弦回来后,尹婉去与他住到了一起,敖少豫死后,安少弦接手了黄海国际,他把黄海国际打理的很好,与当年的敖辰寰有过之而无不及。

    电视新闻,以及每天的报刊头版上全都是以他为首的新闻,据说,他把黄海国际经营的有声有色,名气越来越响。

    尹婉买了许多的录音带,还有有关于胎教的书,整天,她什么也不做,就只是负责给自己录像,用本子记载着孩子的点滴成长,胎动了,她心里涌起一缕前所未有的喜悦。

    少弦在给她擦脚的那一刻,她惊叫了起来,少弦握着手帕的指节停在了半空。

    “怎么了?婉婉。”

    “少弦,他踢我了。”她努着嘴儿撒着娇。

    “他能动了。”安少弦高兴的撑起身,将脸贴在了她圆润的肚子上。

    近段时间,尹婉吃得特别多,身子都肥了一圈,脸也长圆了。

    “是啊,少弦,他能动了,我好感动,宝宝能动了。”

    尹婉流下了喜悦的泪水。

    “嗯,真的。”贴在她肚子上的脸颊一动,他也明显感觉到了孩子的胎动,活生生地感觉到了孩子正在尹婉肚子里一天天地成长。

    如果这是他的孩子,那该多好啊,可惜,他天性懦弱,总是让敖辰寰占了先机,他对尹婉,从来都是尊敬多于爱恋,他觉得,爱一个人首先得尊从她的意愿,如果不是她心甘情愿给她,他不会要。

    然而,就是他这种想法让他与尹婉越走越远。

    他无法忘记,在大婚典礼上,敖辰寰带着一对人马强势归来,闯进了洗手间,将尹婉压在身下为所欲为,他无法忘记,那白色的婚纱上沾满的殷红血汁。

    那一幕几乎成了他这几个月来的梦魇。

    他离开的这段时间,他们又有过多少的恩爱缠绵。

    尹婉说,前一个孩子掉了,这是最后的一个孩子,这辈子,尹婉不可能还能生出第二个孩子,他爱她,自然是不可能有其他的女人,所以,这辈子,他安少弦都不能拥有自己亲生的孩子。

    敖辰寰就算是死了,你也要夹杂在我与尹婉之间,一辈子成为他与尹婉相爱阻力。

    “少弦,你不高兴吗?”

    他捧着她的脸,认真地安慰她:“高兴,婉婉,不要置疑我,即便不是我的孩子,我也会爱他如生命。”

    话虽如此,可是,心中难免是有所介蒂,毕竟不是自己的亲生骨血啊。

    “婉婉。”安少弦执起了她葱白玉指,一根一根地捏握着。

    “这双纤纤玉指是用了弹琴的,所以,我给你在小南门城区开了一间琴行,你只负责销售,其余的,我都让人弄好了,如果觉得累,你可以不用天天去店里守着。”

    知她者,少弦也,尹婉不知道说什么好,在这之前,她还曾怀疑他,怕他嫌弃自己,毕竟,天下的男人谁有这样的胸襟,会要一个怀着别人孩子的女人。

    他知道她喜欢弹琴,知道她怀孕的时间无所事事,闲得发慌,所以,他动用一笔资金为她开了一间琴行。

    “好,谢谢,少弦。”

    她的眼角渐渐湿润,她是诚心地感谢少弦心里有自己,真切地感受到了少弦对她的爱仍如当初,一点没变质。

    “那我下午就可以上班了吧?”

    “是的。”

    当天下午,尹婉去了琴行,琴行不太大,在小南门城区的巷子里,店名就叫琴瑟静好,多好听优雅的名字。

    店面装潢很时尚,墙面上贴着她的一些温雅的照片,以及一些国际明星,还一张是少弦与一位国际明星的照片,是用来招吸顾客眼球的。

    她的眼神落定在一张她弹古筝的照片上,低垂眼眉,嘴角含笑,发丝高绾,她身着一身淡紫色的旗袍,身后是一片慰蓝的天空。

    天边彩霞朵朵,摄影师偷偷将这样的画面定格。

    很美,很静,很安详,女人的美自然,却也夺人心魄。

    她的全身上下散发出独特的淡雅气质,她弹古筝很专注,这张照片是几时拍的,她记不起了,不过,真的吸引人的眼球。

    连她自己看了内心都在情不自禁地微微颤动。

    店面才开张不久,店里还雇请了一名职业的钢琴师,名气应该比她还大。

    “你是尹小姐吧?”

    “是的。”

    “安先生让我照顾你,其实,你不用来店里的,我完全可以操作。”

    “没事。”尹婉温柔地一笑,对琴师温和地说。

    “我也想出来转一转,这样也利于生产。”

    琴师是一名三十左右的少妇,听了她的话,视线滑到了她微微隆起的腹部上。

    “多大了?”

    “三个月了,医生已经成形了,今天上午还踢了我。”

    见她一脸焕发着母性的光辉,钢琴师脸上浮现了羡慕之色,能为安少弦那种体贴而又多金的男人生孩子,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啊。

    “来,你过来坐吧,尹小姐。”

    “你不用拘束,我转转就好,我自从就喜欢弹钢琴。”

    “知道,你还拿过许多的奖项,你出身于名门,还嫁了这么一个好丈夫,不像我,唉。”钢琴师叹了一口气,自己虽然在钢琴方面有所造诣与天赋,只可惜不是出身名门,也没有嫁一个好老公,所以,想开一间琴行都不行,只能有打工的命。

    “出身不分贵贱,我们没权利选择出身,小魏,为了弹一首曲子可好?”

    她看了钢琴师脖子上吊的那块牌,知道了她的名字,魏珍,有一个十分古老的名字,记得唐太宗的一名大臣就叫魏征。

    同音不同字,这名钢琴师应该是那名魏征的后代了。

    “好的,想听什么呢?尹小姐。”

    “梁祝吧。”

    “好。”魏珍走到了一架钢琴前,伸手打开了琴架,坐下后,十指就开始在琴键上穿梭,一个又一个美丽的音符从琴键上飞跃而出。

    过调很好听,魏珍弹得也很好,她似乎看到了梁山伯掩泪只身钻进了坟洞,不多时,一对彩色的蝴蝶从那个破的坟洞口飞出,飞越了丛林,飞越了万水千山,最终,这对彩蝶向碧空如洗的天空飞去,渐渐地绕入云层,最终与满天白云融为一体,消失不见,却留给了世人无数的暇思。

    她与魏珍都喜欢钢琴,由于兴趣爱好相同,所以,有太多相同的话题,有了魏珍陪同她,她也不感到寂寞了。

    三个月后,少弦说黄海国际已经名扬国际,借此机会,他想喜上加喜,所以,要置办他与尹婉久违的婚礼。

    尹婉同意了,只是怀着六个月的孩子嫁人,实在是穿不了漂亮的婚纱,而且,她的脸长圆了,没以前漂亮了。

    她问安少弦嫌弃她不,安少弦再一次用一个深吻告诉,他要她那颗执着的心。

    婚礼定在了黄海国际大厦三楼,由于安少弦的地位今百昔比,前来参加宴会的人非常多。

    尹婉穿着一身宽松的白色婚纱,整个人坐在梳妆台前,一年前,她也坐在化妆间,而那个男人却强势闯了进来将她掳走,这样的画面再也不会发生了,因为,他已经死了,尸体沉入大海,尸骨无存了。

    轻手抚着自己日渐圆润的日子,轻轻地呢喃:“宝宝,今后,你要与爹地一起过幸福日子了。”

    她早想好了,孩子生下来后,她一定要告诉他,他就是安少弦的孩子,她要把那段往事掩没,让它彻底地过去。

    但是,人生许多不如意的事十之*。

    尹婉的人生就是如此,父亲死了,母亲失踪了,只留下了她一个人,但是,在悲哀的时候,安少弦回来了,他的归来,让她的心枯木逢春,她不得不相信一句话,老天在替你关闭一扇窗户的时候,会为你打开另一扇窗。

    叹了一口气,尹婉暗骂自己不要多想了,也许是怀孕的关系,近段时间以来,她总感觉自己有些精神恍惚,而且,还有一些耳鸣,去找了本市最有名望的中医开了几味药方,吃了仍然如此。

    近段时间,特别是晚上,她总是想起从前的一些事,尤其是敖辰寰离开的那天晚上,她清楚地记得他们胆大地在露天阳台上缠绵,这个孩子就是在那个时候有的。

    只是,那场噬骨的欢爱,沉沦了他的心,也让她的计划彻底成功。

    总感觉敖辰寰的影子不处不在,似乎就在她的身边,日日与她形影不离,就如现在,那种奇怪的感觉又发生了。

    明明下一刻就已经是婚礼了,可是,她却觉得心跳频率加快,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

    “尹小姐,安先生请你下去了。”

    化妆师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她推门而入,笑脸吟吟地向她报备,传达着准新娘安少弦的话。

    “好的。”

    闭了闭眼,做了一个深呼吸,尹婉撩起裙摆走了出去。

    “尽管你有了身孕,可是,除了前面有些凸以外,你的腰还是那么纤细,真是一个美人胚子。”

    “谢谢。”化妆师会讲话,知道她是客气话儿,尹婉也不谦虚,因为,今天是她是准新娘子。

    化妆师接过她手中的裙摆,跟随着她走下了楼,楼下已经聚集了千万宾客,众目睽睽之下,尹婉缓缓迈步上了红地毯,红地毯的彼端,安少弦一身白色的西服,头发被理发师做得很有型,整张脸清瘦,但,看起来十分有轮廓。

    炯炯的目光一直落定在她绝美的脸蛋上。

    在众人羡慕的眸光中,尹婉一步步踩过了红地毯,戴着长白手套的玉手伸出,安少弦随即接住,执起她的手一起并肩走过了红地毯,在千万宾客的掌声中向前面身披黑袍的牧师走去。

    这一次,没有任何的阻碍,非常成功,牧师念了一句什么,然后,翻看了一小本经书,念了一面,抬头正色地询问:“安少弦先生,你愿意娶尹婉小姐,不论她生老与病死,富贵与贫穷,永远与她一生相依吗?”

    “我愿意。”

    “尹婉女士,你愿意嫁给安少弦先生,这辈子,无论他疾病与贫穷,永远不离不弃么?”

    “我愿意。”

    “好了,你们已经是正式的夫妻了,现在,交换戒指吧。”

    婚礼进行的非常顺利,似乎比想象的还有顺利。

    安少弦带着她去向好多人宾客敬了酒,她知道这是必须的过程,可是,一轮下来,她觉得自己好累,安少弦体贴她,后面的二十桌,由他一个人亲自上场去,不让她再出面,并让化妆师带着她去底楼房间休息。

    尹婉脱掉了身上的婚纱,换了一袭红色的旗袍,也不知道她前世是不是古代的大家闺秀,总之,穿上旗袍,总感觉多了几分的优雅与古黄的味道。

    洗了澡,喝了牛奶,还没有一点困意,她就拿起了一本杂志,开始翻看起来,等待着应醉宾客的安少弦回归,也许是被宾客缠住了,所以,安少弦迟迟未归。

    打了一个哈欠,抬腕看了一下手表,都九点了还不回来。

    从沙发椅子上起身,窗外的月色十分皎洁,隆冬以来,一直都是下着白雪,好不容易大雪停了,天空的阴霾被驱赶走,伸了伸懒腰,她想等着少弦,所以,便开门走了出去,一股冷风向她迎面扑来。

    要了一个喷嚏,回屋子里拿了一件小外套披上,这才走出了门,黄海国际的底楼,后院有一间不大不小的人工池,微风一吹,池水波光鳞鳞,一圈一圈地荡漾开去。

    她站在水池边,欣赏着这份难得的美景。

    心潮有些澎拜,望着假山上喷水水孔,水孔里的水不断贱落下来,落到了水池中央,池中心荡起圈圈美丽的浪花。

    正在她静静欣赏着这份美景之际,忽然,感觉水池中央的有一道颀长的身形掠过。

    反应敏捷地想回过头来看看是谁,可惜已经来不及了,一支强健的手臂按住了她的头,死死地把她往水池里面按压。

    她想呼吸,可惜呼进肺里的全是难下下咽的水,她感觉脑袋一阵眩晕,被人袭击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她赶紧屏住了呼吸,水池里的水很凉,让她感觉浑身都在打着颤。

    她不知道过了多久,事实上也没有多久,如果久了,她也就被淹死了。

    只知道一记野兽似的低吼袭入耳膜,声音明显带着压抑与愤怒,就在她暗自猜测着来人是谁时,她已经被人扯出了水面,在她刚呼吸到一口新鲜空气时,她的头再次被压下,池面上冒出一串串小小的汽泡,那是从她鼻子里吸出来的。

    如此三翻,终于,她被人拉出了池面,这一次,没有再将她按压下去。

    回头,模糊的视线中,她看清楚了眼前男人的骇人脸孔,赫然是死去人的脸孔,俊美的容颜依旧,只是剑眉斜飞入鬓,浑身上下多了一层乖戾的气息。

    头发似乎染成了酒红色,嚣张致极的酒红,让他更显说不出来的霸气,什么叫帝王气场,尹婉深刻地体会到了。

    他的眼睛里似乎喷着两团火焰,似乎想要将她整个人燃烧成灰烬,平生第一次,尹婉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恨意,浓烈的恨意,他恨她。

    是做梦吗?

    尹婉抬起了玉手,纤纤玉指想探一下他鼻冀尖是否有呼吸,手尖上热热的气息告诉她眼前的人是一个鲜活的生命,不是一个梦境或者假象。

    ‘啪’,一巴掌打在了她的手背上。

    “敖辰寰,是你吗?”

    尹婉不知道自己是喜还是悲,在分开了八个月后,死去的男人活生生站在她的眼前。

    她一直希冀着他已经死了,她与他的恩怨情仇就告了一个段落,可是,从内心深处出发,她又巴不得他还活在这个人世,毕竟,他是肚子里宝宝的亲生父亲,是她这一辈子唯一的男人。

    他凝望着她,幽深的眼眸不再有痴恋,有的全是浓得化不开的仇恨。

    乖戾的视线从她的脸上滑下去,落定在她微微隆起的肚子上,眼前的两团火焰燃烧的更加疯狂。

    他一把拽住她的手腕骨,用得力道很大,真想把她捏碎,他拉着她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黄海国际。

    “你要带我去哪儿?”尹婉颤颤魏魏地询问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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