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去超市,晗子选了好些零食放在车里,看到有卖新鲜银鳕鱼,提议:“明晚去我家吃火锅吧,茜子有直播,不在家。”晗子主动相邀。“行。”叶小舫答应。原本他还有些别的事,可不愿让晗子失望,想着要推了事情陪她。

    “我明天下班后再到超市买些别的食材,要吃就吃新鲜的,放冰箱搁一宿的不好吃,你喜欢吃什么都告诉我。”晗子兴致勃勃的问,让叶小舫推着车,她用手机把他想吃的东西记下来。

    晗子边走边记,叶小舫一手推车,一手还得顾着把她搂着,免得她心不在焉被绊倒了。“算一算,你喜欢吃的东西可真不少,典型食肉动物,你怎么一点也不胖的?”晗子拍拍他肚子,他的身上没有一点赘肉,身材特别好。

    “我每天早上起来跑五公里,再忙也坚持一星期至少去健身房锻炼一次,没有精力怎么投入工作。”叶小舫在生活上还保持着在部队时的作息时间,严格自律。“不错嘛,是个好孩子。”晗子表扬他。

    两人正说笑,一个中年妇女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俩,叶小舫注意到她,跟她笑笑,晗子见他似乎有点不好意思,悄悄问:“那是谁?”

    “我们家保姆张阿姨。”叶小舫走过去跟张阿姨聊了几句,张阿姨不住的看晗子,笑眯眯的。

    等张阿姨走了,晗子才又问:“你家不是有勤务员吗,怎么还有保姆?”“是我父母家的,我妈一个远房亲戚,年轻时就在我家,呆了好多年。”叶小舫推着购物车,和晗子一起去交钱。

    提着购物袋出来,叶小舫向晗子提议去他家。晗子摇头:“我还有活儿没干完呢,要回家赶工。”“去我家也是一样的,我陪着你加班。”叶小舫把购物袋放到车后座,打开车门让晗子上车。

    夜静谧安逸,晗子在客厅里查资料翻译文件,叶小舫则抱着笔记本在一旁上网。

    看着她独自埋头工作的背影,叶小舫忽然心生怜惜。晗子是这么认真的女孩儿,对别人严格,对自己更严,资料里有一个单词用意不明确,她都要反复的斟酌半天,力求完美,难怪好多人背后夸她,肯下工夫又心细。

    “快十二点了,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什么?我去做给你吃。”叶小舫温柔的轻抚晗子的背。

    晗子直了直腰:“坐久了肩膀有点酸,你给我捏捏。”叶小舫嗯了一声,替她按摩肩膀。她的身上有他之前在车里留在她身上的味道,带着点荷尔蒙的暧昧体香,他很喜欢。

    晗子扭过头看着他,叶小舫停下动作:“怎么了?”晗子圈着他的腰,靠在他心口:“这两天我做梦老是梦见你,梦见你吹胡子瞪眼的跟我发火。”“我有这么可怕么,都到你梦里撒野去了。”叶小舫淡淡的笑。

    “你可怕极了。”晗子在他鼻尖上点点。叶小舫亲她一下:“你也可怕,不高兴了就不理我,以后不许不理我。”

    晗子嘿嘿一笑,脸贴着他的脸,傍晚在车里那些狂乱不堪的画面再次浮现在脑海里,让她的心咚咚直跳,不知道为什么,她回想起来竟会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有一种被征服的快感。

    男人骨子里的野性能把女人天性里的柔弱感激发出来,感觉自己被一种强大的力量包围,也让她觉得自己被他迫切的渴望着,他的强势反衬出她的柔弱,让她在那一瞬间无比的自怜,需要他的保护。

    女人的爱情需要仰视,优秀的女人更是如此,只有更优秀的男人才能把她降服,所以男人们不要报怨追不到优秀的女人,那是你没本事降服她,而女人一旦降服,往往就是死心塌地的追随。

    晗子枕在叶小舫膝上,比任何时候都看起来安静,而且充满了对他的依恋,叶小舫的手在她背上轻抚,无限怜爱:“你要是困了,就睡吧,这些资料明早再整理也是一样的。”

    “还有一点尾巴,译完了就能交差,我译完了再睡。”短暂的休憩之后,晗子又打起精神工作。

    叶小舫凑过去,想看看她翻译的到底是些什么文件,晗子感觉到他探头过来,挡住笔记本屏幕,笑道:“领导说,这份资料是司令部二级密档,不能给你看。”

    “切。那你还把资料带出来,不怕半路遇到打劫的?”叶小舫哼了一声,不屑的把脸转过去。“不是遇到了一个。”晗子慧黠的笑。

    凌晨一点多,她才得以休息,叶小舫也陪她到这时候。

    “我家的钥匙,你拿着,我不在的时候,你帮我叫家政上来打扫一下卫生。”叶小舫从抽屉里拿了一把钥匙和一张门卡给晗子。

    晗子接过他手里的钥匙和门卡,心里淡淡的温暖。他还挺会找借口,让她替他想着打扫卫生,他住的是单位分的房子,什么设施不是一应俱全,勤务员都是机关里安排好的,用得着请家政?狡猾的男人!

    半夜里,叶小舫被一阵恶梦惊醒,睁开眼一看,房间里漆黑一片,四下里静悄悄的,除了身边人温淡的呼吸,感觉不到时间的存在。他轻抚了下她温热的脸,替她掖了掖被子,自己则下床而去。

    阳台上,叶小舫点了一支烟,闭目片刻,微仰着脸,幽幽的吐出一口烟。午夜时分,大地沉寂,偶尔有一盏半盏的灯光,隔了夜的屏障也仿佛远在天边。

    想起之前的梦,不禁有些诧异,已经有好几年没梦见她了,怎么会在这时候想起来?去年听说她去了广州军区工作,不知道日子过得是否如意。她弟弟出事的时候,她曾跟他说过,这辈子永不再见,不知道将来是否会有相见之期。

    “半夜睡不着,起来做贼呀?”身后温柔的女声响起,叶小舫一手撑着阳台栏杆,一手夹着烟卷,回头见是晗子,向她笑了笑。晗子把军装披在他肩上:“夜里风凉,披着衣服。”

    黑暗中他侧脸的剪影少了些刚毅的线条,难解的微笑却能让她感受他的心情。她倚在门边看着他已经有一会儿,他一向警觉,居然都没发现她在身后,可见他的心思在别处。

    叶小舫把烟掐灭了扔掉,把晗子紧紧地抱在怀里,脸在她脖子上轻轻的蹭,军装包裹着两人的温度,呼吸都紧密相连。在这一刻,她在他身边,让他很踏实。

    “是不是有心事?”晗子关切的问。他这么半夜不睡在阳台上抽烟,肯定是有心事。叶小舫也没有否认,告诉她:“梦见尤砱了,死在监狱里,很惨。”

    “事情都过去几年了,还会梦见他,如果不是内疚,只能说明这件事在你心里扎的很深。”晗子仰脸看着他,心里却在想,到底是梦见尤砱了,还是梦见他姐姐尤砃?

    “尤砱的死,其实不是我下的手。”叶小舫缓缓的将事情的经过告诉晗子。尤砱被关进监狱以后,他原先那些同党怕被他连累,暗中布置之后,造成他在狱中自杀。

    “是自杀还是他杀?”晗子问。“自杀。他们杀人根本不用动刀子,有的是办法让他生不如死。”叶小舫的语调很平静,说出来的话却让人触目惊心。

    “尤家人有没有因为这件事受连累?尤砱他爸爸不会因此被免职?”晗子很少听叶小舫提他在沈阳的事,此时他自己主动说起,她也想知道详细一点。

    叶小舫道:“原本上头想把尤柏年调任兰州军区,尤柏年自己表态跟儿子脱离父子关系,上头就没动他。”

    这种事出在这样的家庭再正常不过,为了保住自己和家人,尤柏年丢卒保车也会跟尤砱断绝关系。别说什么父子,官场上政坛上,没有父子这回事。

    “尤砃呢,她去了哪儿?还在沈阳?”晗子脸贴着叶小舫的颈窝,蹭了蹭。“我不知道,我离开沈阳后没再见过她。”叶小舫虽然不回避这个名字,可也不想深说。

    可晗子知道,以他的个性不可能不知道尤砃的下落,他不仅会知道,还会暗中关注,可他既然不愿说,她就不再追问,有些事情心知肚明,说出来反而会伤了彼此。

    “晗子,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件事还会再生枝节。”叶小舫向晗子说出他的担忧,他做恶梦的原因并不是因为尤砃,而是因为尤砱的死,外界都传言说是他一手策划,他也从来没解释过。

    晗子合上眼睛,搂紧他的腰:“所以我常跟你说,做事情还是留有余地的好,太极端了,将来会没有退路。现在不比以前,你把自己架的越高,你就越容易成为众矢之的。”

    叶小舫嗯了一声,脸贴着她的脸:“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呢?”“怎么办你比我想得明白,我又不是你,我怎么知道你该怎么办?”晗子淡淡的笑。

    “我非要让你说呢?”叶小舫如何听不出晗子是语带双关,故意要让她说。晗子松开他一点,望着黑暗中他模糊的面容,一字一句:“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若想平息纷争,唯有韬光养晦、深藏不露,但如果……”

    她顿了顿,他追问:“如果什么?”“如果对方一味咄咄相逼,那就只能,遇祖弑祖、佛挡杀佛,但愿不会有这么一天。如果有,我陪你!”晗子望着叶小舫的眼神深邃而凝重,仿佛每一个字句早已深深的刻在心里,此时说出来不过倾吐心声。

    “你这可不像信佛的人说的话。”叶小舫闻言不禁含笑。晗子静静的和他对视:“我不信佛,佛自在我心中。一念之恶即恶,一念之善即善,为了一时之善恶而弃大道,是落了下乘的佛法。”

    “你说的很对,不保住自身,一切皆是妄谈。”叶小舫赞同的说。晗子就是他的解语花,因为懂得,所以慈悲,不是她比别人聪明,而是她比别人更愿意费心思去领悟他。别人看到的,都是他的表象,只有她,看得透他的内心。

    晗子凝望着他的脸:“可我的心事,你知不知道呢?”叶小舫低下头,下颌抵在她脸侧:“我知道,你想什么我都知道。我只跟你说一句,相逢有早晚,此心无二致。”

    相逢有早晚,此心无二致……晗子默默的念着这句话,枕在叶小舫肩头,就这样跟他相拥良久,仿佛这一生都要如此纠缠相伴,他就是她前世的企盼。

    第二天傍晚,晗子买完东西回到家就开始进厨房忙碌,洗菜切菜准备吃火锅要用的材料。叶小舫来的时候,她已经把电火锅和要用的材料都摆好了。

    两人坐在沙发边上围着小圆桌,等着锅里的鱼汤烧开了才能把材料放进去。晗子随意的用发圈挽着头发,不让自己的头发落到锅里。

    天早就黑了,窗外万家灯火,电视开着看节目,边吃边聊很是开心。晗子把涮好的羊肉夹到叶小舫碗里,让他多吃一点:“羊肉暖胃,你多吃点没坏处。”“我自己来就行,你吃你的。”叶小舫帮着把金针菇和鱼丸倒在火锅里。

    刚吃了没一会儿,晗子的手机就响了,见是纪淮宁的号码,按下接听。听到电话里有汽车声音,不像是家里,晗子问:“你在哪儿呢,吃了没?没吃的话到我家来,我跟小舫正涮火锅。”

    “晗子,我要离婚了。”纪淮宁带着哭腔跟好友倾诉。“什么?你说清楚点儿。”晗子放下手里的筷子,专心听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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