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闲庭凝视着她的略显绯红的容颜,唇角下意识的向上扬起,温柔说道:“去吧。”

    想不到受了点轻伤,反而把她的心里话给逼了出来,这一刀挨的还算值。

    箫碧岚离开外科病房,径自走了消防梯下楼,去外壳看望沈亮。进门才发现,病房里站了满了人,大家见到她个个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咳咳……”她故意清了清嗓子,走到病床边,皮笑肉不笑的盯着根本就没晕的沈亮:“亮哥喜欢什么款式的女人?温柔的、青春的、火辣的?还是各种款式的高矮胖瘦都喜欢?!”

    其余人闻言,默契的退了出去。沈亮干笑着抓住墨珍的手:“珍儿……”

    “我也觉得这个问题很有必要回答,这样吧,我勉为其难的听一听。”墨珍一本正经的甩开他的手,自顾坐到一旁的沙发上。

    “我就喜欢珍儿这样的……”沈亮堆起笑脸,讨好的看着箫碧岚:“钟闲庭才喜欢各种款式的。”

    “是吗?”箫碧岚淡淡扬眉,忽然以掌为刀击中他耳下靠前的部位。跟着拍拍手,若无其事的丢下一句给墨珍:“敢带坏我的男人,下一次可不是只让他昏迷这么简单。”

    “打得好,我都不知道他心思这么多。”墨珍虽心疼沈亮,但也知道他昨夜基本没怎么睡,若是不用强硬手段,怕是他今晚还要熬上一晚。

    原想请蒋牧尘出手,考虑到蒋牧尘这人比较重情义,正好箫碧岚要秋后算账,她这才放心的让她出气。

    折腾了一天,一行人走出医院时,天色已经开始发暗。昏睡着的沈亮,和精神十足的钟闲庭在护士的帮忙下,乘坐特警队的车子,返回云裳小筑。随行的还有两位主治医生,和两个年轻的男护士。

    简单吃过晚饭,大家都很疲倦。蒋牧霜见自己留下没什么用,叫来司机,提前回了西山。

    家里还有两个姑姑和家人在,那边总要有人管家。比起那些无辜被杀的人,她的委屈似乎根本不值一提,何况当初是她自己送上门,怨不得旁人。

    蒋牧霜走后,纪少华以自己也帮了忙为由,坚决坚定的赖了下来。

    工作室灯火通明,压抑低迷的气息笼罩在众人心头。钟闲庭和沈亮意外受伤,令抓捕宋青山一事,变得更加的迫在眉睫。加之王若菲也在暗处,不时的蠢蠢欲动,让整个局面变得十分的不好控制。

    沉闷的短会结束,蒋牧尘陪在简云裳在院子里长廊走了一圈,又去工作室挨个检查了院中的摄像头,一身疲累的扶着简云裳回房。

    关门坐下,简云裳心疼的给他捶背:“部里到底什么意思?昨天晚上分明有机会动手。”

    “还不是病毒原液的事,反正也不差那几天,我估计宋青山也不会等太久,最多明天后天,他一定会出手。到时候就算拿不回病毒原液,也要先将他抓住。”蒋牧尘舒服的闭起眼睛,忽然问:“现在几点了?”

    “晚上九点一刻,有事?”简云裳手上的力道稍稍加大:“你觉得王若菲会躲去哪里?”

    蒋牧尘反手搭到她的手背上,轻轻的拍了拍:“王家的产业在京都无非就是那几个,下午我们离开儒林居的时候,看到了一个人。”

    简云裳本能的爆出名字:“王若谷?”

    “聪明,王若菲离开的时间和他出现的时间十分微妙,我在想他们兄妹是谈妥了,还是谈崩了。”蒋牧尘睁开眼,没有焦距的昏昏暗暗的窗外:“要是谈妥了,等着宋青山归案后,我还得陪着忙,真不想卖命了……”

    说完,蒋牧尘拿出手机,冷静拨出宋延望的号码。蒋千学的葬礼延期,于情于理他都要通知一声。这个不是主要目的,他要的是让宋青山彻底的被宋延望夫妇记恨。

    电话接通,耳边立即传来宋延望沙哑而疲惫的嗓音:“牧尘,这么晚是不是有什么事?”

    “我爸的葬礼延期了,具体时间我到时另外通知。对了宋伯伯,宋悦跳楼的时候,是和我大哥在一起。”蒋牧尘语气平缓,不带任何情绪:“他没死,我爸也是他杀的。”

    “不可能……”宋延望本能的吼道:“青山不会这么做的!悦儿和他的感情那么好!还有你爸爸的死,根本就是意外!”

    蒋牧尘该说的已经说完,闻言嗓音倏然沉下去,冷冰冰的没有丝毫的温度:“其实您知道我说的是事实,又何必自欺欺人。”

    通话不出意外的被突然掐断,蒋牧尘笑笑,将宋青山的号码编辑成短信,毫不犹豫的发了过去。论起折磨人心,他从来就不比宋青山差。

    简云裳握紧他的手,慢慢歪过身子靠到他的肩上,定定的望着天花板,继续思考王若谷出现的原因。

    王若菲从儒林居逃走的时候,王若谷也在,说明王若谷对他这个妹妹的底细十分清楚。但她又有些想不明白,当初王若风失踪时,他干嘛找上门。

    蒋牧尘曾经在国安任职的事素来保密,就是她也是婚后才知,莫非王若谷一早就知道。所以故意试探?思及此,她疑惑道:“王若谷知道他妹妹是苍鹰?”

    “应该是知道,否则他也不会在王若风失踪时,故意上门试探。他最开始怀疑,是国安的人把王若风抓了,被我否认之后,自然而然就想到了宋青山和王若菲。不然你以为王若风的尸体,怎么可能在宋青山离境的情况下,还保存的那么好。”

    “因为赵子敬的情报,我们受了误导。之前只把注意力,放在王若风和宋青山的合作上,却不知王家真正在幕后操控黑道生意的人,是王若菲。”简云裳恍然大悟,又问道:“你一提我倒是想起来一件事,当时和简薇薇一起出现,整容成我的模样的那个薛素素,是不是还跟着宋青山身边。”

    “不清楚,大概还在。”蒋牧尘显然没什么兴趣讨论不认识的女人。

    简云裳见他不想提,看着时间不早便催他洗澡休息。蒋牧尘也担心部里那几个老家心血来潮,在忽然下个命令什么的,晚上睡不消停,于是听话的去了浴室洗澡。

    十点多的时候,两人都洗漱完毕。蒋牧尘躺到床上打开天枢,见清华坊那边没什么异动,王若菲和剩下的两个国际杀手,也没闹出什么幺蛾子,沉沉闭上眼睡了过去。

    月朗星稀,墨色的天空中,不知何时挂上了一弯残月,清冷的光辉淡淡笼罩大地。

    西山后山,屏云寺往里大约两公里,有一座农场,掩映在大山浓厚的阴影中,只有几缕白色的光线依稀透出。

    王若菲端着一杯红酒,双眼没有焦距的盯着眼前被白霜覆盖的玻璃,陷入沉思。大哥今天的动作到底是什么意思?大义灭亲,还是只是警告她不可肆意妄为。

    她实在猜不透。从被带回王家,她就看不透这个大哥。对外的时候,他们兄妹看起来感情不错,实际上这么多年,单独在一起说过的话,不超过十句。

    甩了甩头,她慢条斯理的将杯中的液体喝下。她很少会让负面的情绪,影响到自己的判断力,有些事想不透,不如不想。

    不管王若谷什么意思,她都打定了主意要脱离王家。老爷子之所以宠她,从来就不是因为她是王家最小的女儿,而是她有能力让王家的资产不断膨胀,翻番。

    若不是成年后偷偷去查过dna,她一度怀疑,自己根本不是王成辉夫妇的亲生女儿,而是从外面捡回来的野种。事实上她是,就因为出生之时,害得母亲大出血险些丢了性命,便被和家里关系交好的先生说,她天生带煞,必须放在外面养上六年。

    从三岁开始有记忆,她不曾见过王成辉,也不曾见过母亲,更别提上头的几个哥哥。若不是在乡下照顾她的佣人说起,她还不知道自己是王家的女儿。京都四大家族首家王家的女儿!

    六岁回到京都,她并不得哥哥们喜欢,一开始总是矛盾不断,再大些关系好转,几个哥哥好似开了窍一般,处处宠着她,恨不得把她宠上天去。

    虽是如此,王成辉夫妇俩对她依然还是很冷淡,老爷子也不爱搭理她。一直到15岁,老爷子忽然下命令,逼她学习所有杀手必备的技能,逼她亲手杀人。

    时间太久,她都忘了当初,被自己杀死的那个少年叫什么名字。只依稀记得,和他一路的同学喊过他明海。少年和她差不多的年纪,长得白皙斯文,笑起来一双明亮又清澈的眸子,便会弯的像月牙一样。

    她假装自己忘了路,将他骗入小巷,一刀割破颈部动脉,尔后镇定的丢进行李箱里,带着尸体和保镖返回西山。老爷子听她说完杀人经过,只点评了三个字:不够狠!

    她一气之下,将少年的尸体丢到后山暴尸荒野,从此杀人再不废话。不想这一幕被二哥看到,为后来二哥的决裂埋下种子。

    一晃竟过了这么多年……王若菲拉回思绪,酒意微醺的又去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身后的大床上,四肢被固定在床上的许振霆,冷眼看着她的动作,视线慢慢落到那只放在茶几上的银质百宝箱上。

    病毒原液是他亲手封存进去的,因此一眼看出,这只百宝箱,正是藏有病毒原液的那一只。他定定的看着那只箱子,感觉自己的心跳在不断的加快。

    但是很快他便平静下来,王若菲走到哪里都带着,说明她有些急于出手。所以他必须冷静,仔细思考如何脱身,并将东西带走。

    此时王若菲忽然转过身来,婀娜坐到沙发上,白皙如玉的食指,轻轻滑过百宝箱精致的小锁,嘲笑道:“我知道你想拿走,不过可惜,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王若菲,你知道什么是爱吗?”许振霆身上的媚药药效已经散的差不多,只是开口说话,嗓音里不免带上一丝黯哑:“你是不会知道的,因为你没有被人爱过。”

    “你说的对,我确实不知道,所以才要将你绑在身边,好好的学习。”王若菲勾魂的笑起来,伸手又倒了一杯红酒,娇笑道:“宋青山没两天好活了,等我把东西出手,就带着你出境躲远远的,蒋牧尘他们想抓我,简直是做梦。”

    “能活在梦里也不错,像你这样的人,连做梦都没资格,顶多也只配做我的玩物。”许振霆见她似乎露了酒意,存心刺激她:“廉价而肮脏。”

    “是吗?”王若菲魅惑十足的端着酒杯,起身往床上靠近过去。尔后当着他的面,将两粒媚药溶到红酒中,伸手捏开他的下巴,硬逼着他喝下大半。

    许振霆被红酒呛进气管,顿时剧烈的咳嗽起来。王若菲在一旁看得咯咯直笑,忽然仰头将剩下的酒喝光并关了灯,乖顺如猫的躺倒他的臂弯里。

    “王小姐果然贱出了新的高度。”许振霆无法动弹,只能在口头上气她:“你手下数十个杀手,难道就没有人能满足你。”

    “你骂我也没有用,我就喜欢你,就喜欢睡在你的怀里。你不是说我连做梦的资格都没有吗?我现在就做梦,而是还是个非常美妙的梦,相信你也会喜欢。”王若菲柔若无骨的下手,不安分的摩挲着他的脸颊。

    两天没刮胡子,硬硬的胡根扎到皮肤上,感觉酥酥麻麻,全身都好似过了电一般。她努力贴上他的身体,笑声轻佻又惑人。

    许振霆下午服下的媚药,药力尚未全部散去,这会再服,汹涌的感觉瞬间突破他的忍耐极限。他不安的挣扎着,牙关死死咬紧。

    房中光线昏暗,周围到处都静悄悄的,除了两人的心跳声和呼吸声,再听不到一点别的动静。王若菲好似没玩够一般,翻身躺倒另外一侧,继续伸出手摩挲他的脸颊。

    “许振霆,你一定不知道,我那年在法桐树下遇到你,心里有多欢喜。因为你的长相、身高还有气度,完全符合我选男友的一切标准。特别是声音,我到现在都记得你回答我的那一句:可以。”王若菲的嗓音柔柔媚媚,轻的像似羽毛刮过耳廓。

    许振霆根本什么都没听进去,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坚持下去。

    王若菲对他的不回应,丝毫不在意,只是手上的动作渐渐变得大胆:“后来校运会,你和一群男生参加篮球比赛,隔壁的女同学给你送了一瓶水,你居然喝了!这让我嫉妒得发狂,没等校运会结束就杀了她,还伪装成交通肇事逃逸的样子。”

    许振霆终于睁开眼,不可思议的望着她。昏暗中,他的眼睛特别的明亮,直盯的王若菲浑身难受,她嗤笑一声挥开不舒服的感觉,继续道:“大三那年,我去你们博士生的实验室找你,和你一起读博的那个女孩给你剥了只橙子,想不想知道她的下场。”

    回答她的,只有许振霆越来越急促的呼吸。

    王若菲笑笑,忽然略过此事不说,反而提起戴碧君:“你的养母其实也是死在我的策划之下,从我知道宋青山想对付简家,就开始跟他合作。因为那个女人曾经抛弃你,又让她的女儿勾引你,所以她必须得死。简云裳也必须得死,只是我没料到,自己给简薇薇的杀手,竟然一再失手。”

    “阿姨是你杀的?”许振霆咬着牙,艰难的从牙缝里吐出一句:“那些伤害云裳的杀手,也是你安排的?”

    “是,许物华也是我杀的,谁让他不给我病毒原液,还纵容你和简云裳在一起。”王若菲轻笑,眸子里却无半点笑意,愉悦的看着他逐渐变得痛苦扭曲的俊脸:“我出境之前,简云裳必须死,倘若你今晚能让我开心,我可以考虑给她留个全尸。”

    “不必了,那样我会觉得脏了自己的身体。”消息来得太过强烈,许振霆的脑子乱哄哄的,身体的意识似乎也在慢慢冷却。

    “呵呵……”王若菲喜怒不辨的笑着,慢慢退下身上的丝质睡衣,低头去亲他的脖子:“何必在我面前道貌岸然的说这些话,固源那晚你别说自己没感觉。”

    许振霆被她的话噎住,忿忿别过脸。

    “呵呵……”王若菲轻笑着张开嘴,咬住他脖子上皮肤,却不使劲。

    许振霆的身体渐渐变得僵硬,呼吸明显又乱了起来。他能感觉到王若菲是故意的,却无力反抗,身体在药力的作用下,甚至感觉到快意。

    他艰难的压制着,这种能摧毁理智的恶念。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养母的死,养父的死,心口仿佛是被重锤猛击,忍不住气血翻涌,眼前模糊一片,唯有个熟悉的身影远远地站着,依稀可辨。

    云裳……

    窗外夜色渐浓,万籁俱寂中,偶尔响起女人愉悦的轻哼,以及诡异而阴森的浅笑声。

    当黑夜退去,京都再次迎来大雪。

    地处闹市的云裳小筑,一夜之间庭院中便积满了厚厚的白雪。简云裳披着羽绒服,站在客厅的窗户前发了阵呆,回头含着笑问蒋牧尘:“想不想去堆雪人?”

    “好啊,我长这么大还没堆过几次呢。”蒋牧尘笑着放下笔电,起身过去从背后将她抱住:“想堆什么样的?”

    “堆一头长颈鹿。”简云裳抬手擦了擦玻璃上雾气:“你帮我画样子。”

    蒋牧尘一怔,顿时讨饶:“还是算了,我们就堆常见的那种,这种高难度的留给别人。”他可没忘当初简云裳要装修婴儿房,结果画了一堆的鬼画符出来。虽然他自己画的也不怎么样。

    “那好吧,一会吃过早餐,我们就堆雪人。”简云裳温柔笑开:“我知道你画的比我的难看。”

    蒋牧尘正欲反驳,见顾旭之打着哈欠从工作室里走了出来,赶紧打住话头,随口问他:“怎么样?”

    “沈北那边来消息说,宋青山果然派人去踩点,大概这两天就动手吧,王若菲离开儒林居后,把交警大队的系统给黑了,车子走的是西山的方向,应该是回了王家。”顾旭之活动着胳膊,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今年冬天的雪真多。”

    “大概是老天爷感冒了。”蒋牧尘意味不明的接了一句,小心帮简云裳扶好外套,拥着她去了餐厅。

    顾旭之默了默,径自走到简云裳站过的位置,眯着星眸往外看。院里的积雪厚厚一层,干净洁白的铺在地上,确实适合堆雪人。昨晚一夜好眠,不知今天是否如故。

    8点半左右,所有人陆续起床,说笑着聚在餐厅吃早餐。简云容见纪少华也留了下来,忍不住揶揄秦湘雅:“秦老师,你前男友怎么还没走?”

    “臭小子,就你话多。”蒋牧尘含着笑教训道:“你应该问,老师你和师公结婚后住哪边。”

    蒋牧尘话音落地,餐厅中瞬间爆出大串愉悦的笑声。秦湘雅面红耳赤的瞪一眼简云容,转过头对上简云裳的眸子笑骂:“看看你找你的好老公,敢拿我开涮,小心我哪天不高兴黑了你们的牧天。”

    “欢迎来黑,不过黑之前,我觉得你还是先把婚后住哪边的问题,彻底搞清楚。我可是听说那晚在医院,整个外科病房,全是叔叔阿姨们的声音。”蒋牧尘的心情看起来非常不错:“而且后来,差点发展成武力比试。”

    “蒋牧尘,你不想我把你老婆拐走的话,最好赶紧闭嘴。”秦湘雅又羞又气,扭头瞪一眼纪少华:“你也赶紧给我滚!”

    箫碧岚看热闹不嫌事大,嘴里咬着一只烧麦,含糊道:“表嫂,你这就不对了,气你的是蒋牧尘,你该咬他去才对。”

    “云裳,罚你晚上咬死他!”秦湘雅接话,笑眯眯的看着简云裳:“听见没。”

    简云裳从善如流,含着笑点头:“好。”

    一旁的沈清寒眸色沉沉的看着大家笑闹,忽然觉得有些恍惚。这样的生活,她好像许久没有经历过,久到她都忘了,她原来生活中比秦湘雅还能闹,只有在工作时才模样冷酷作风雷霆。

    “这些人没个正常的,你看得多了就麻木了。”秦湘雅留意到她的脸色有变,宽慰道:“总归活着,桃花年年开不是。”

    “对啊,我活着呢,桃花迟早会来。”沈清寒笑起来,绝美的脸上绽放出一抹令人移不开眼的温柔,灿亮的美目也露出向往和期待的神色。

    秦湘雅拍拍她,继续没脸没皮的和其他人笑闹。早餐之后,京都依旧太平安宁,简云裳叫来佣人将客厅玻璃上的水雾擦干净,又回房换了衣服出来,挺着肚子将蒋牧尘拉到院子里堆雪人。

    起初,简云容一脸鄙夷,等他发现自己的姐夫和姐姐堆的雪人完全不能看,顿时按捺不住,也加入进去。顾旭之在工作室检查完各个系统,没看到有丝毫异动,套了羽绒服,也跟着去捣乱。

    这样一来,箫碧岚根本坐不住,撇下钟闲庭欢快的拿了工具,硬要给简云容帮忙。沈清寒原本在客厅看新闻,见状忍不住手痒,外套都没穿就跑了出去。

    说好是堆雪人的,到了后来慢慢演变成了打雪仗。地上太滑,简云裳担心自己滑倒,于是提前撤出,回到客厅陪着秦湘雅。

    吩咐佣人端了热茶过来,两人安静的坐在椅子上,眉眼弯弯的看着庭院中疯成一团的几个人。不多时,墨珍推着沈亮循着声音也加入进来。

    随着院子里的‘战事’升级,客厅里的六个人分成了两派,开始买输赢。简云裳、秦湘雅和墨珍,一起爽快的凑了一百万,买蒋牧尘和顾旭之赢。钟闲庭、沈亮、还有纪少华,他们买箫碧岚那边赢,原因是那边人多。

    “牧尘,你一定要赢了清寒,我买了你。”简云裳隔着落地玻璃,双手圈成喇叭放到嘴边大喊:“别让我失望。”

    许振霆见她加油鼓气,不甘示弱的跟着喊:“老婆,你们人多,一定要在人数上取得压倒性胜利!”

    院中分成两队的各位,已经用雪花筑起防御工事打得不可开交。听到从客厅传来的声音,顿时热血沸腾,不停的捏起雪团往对方的脸上砸去。

    沈清寒作战能力超强,虽然被简云容和箫碧岚稍稍拖了些后退,但并不影响她的发挥。而蒋牧尘和顾旭之,仗着身高和体力的优势,自然不会吃了亏。

    双方在欢呼和加油声中,各自攻防有序的打了一个多小时,卓辉和陆逸凡忽然从外面进来。他们一来,蒋牧尘那边马上多了人手,于是没几下就定了输赢。

    “不服!以少胜多不算本事!”沈清寒第一个跳出来,气哼哼的看着陆逸凡和卓辉,并挑衅的勾了勾手指:“你们过来,我保证不打人。”

    “师妹,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们一开始人就比我们多。哪有输了还恐吓人的。”蒋牧尘说着扭头瞥了一眼卓辉和陆逸凡,含笑道:“要不分你一个,我们重新来过,三局两胜如何?”

    “这还差不多!”沈清寒回头将简云容拖出去,揪着他的领子往客厅推:“熊孩子去做裁判,让你打蒋牧尘,你竟然敢徇私!”

    “清寒姐,我冤枉的好吧。”简云容不甘心:“我不要做裁判。”

    “我不跟熊孩子讲道理,尤其是会徇私的。再啰嗦小心我打你。”沈清寒瞪他一眼,拉着箫碧岚还有陆逸凡蹲回雪墙后面,曲起食指含到口中吹了一记响哨:“开始吧!”

    一声令下,庭院中再次飞起雪团,简云容抱头鼠窜,一脸郁闷的回了客厅。他一进去立即被秦湘雅嘲笑:“让你搞小动作。”

    “我不是想我姐赢吗,万一我姐夫输了,他也很没面子的。”简云容挠挠头,回头去搬了椅子过来观战。三对三的情况下,大家都没占着便宜,院里用来防御的雪墙也越堆越多,很快地上的积雪都被他们清理干净。

    简云裳看到这忍不住笑开:“我觉得今天赢的是家里的佣人,那么大一个院子的雪,都不用扫就干净了。”

    话音落地,边上的几个忍不住大声笑起来。

    院中的战斗又持续了一个小时之后,不出意外的打成平手。沈清寒和箫碧岚脸上红扑扑的,双手也被化开的雪水浸得通红。两人回到屋里喝了杯热茶,意犹未尽的回房换衣。

    蒋牧尘和顾旭之随后跟进来,一脸无奈的摇头。沈清寒简直是不要命的打法,幸好用的是雪团,换了别的硬一些的物体,没准这会他俩都该躺医院去了。

    只是经过这一通玩闹,笼罩在云裳小筑阴霾,仿佛一下子消散开来。蒋牧尘和顾旭之停在客厅说了一会话,也跟着相继回房换衣服。

    他们是走了,可苦了卓辉和陆逸凡,两人本来是看着好玩的,结果弄得外套上全是水渍。简云裳好笑的看着他们狼狈的样子,叫来佣人领他们去西院的客房换衣。

    这两天住进来的人忽然增多,蒋牧尘担心频繁外出会出意外,于是将两个高端品牌门店的衣服都买了回来,各种尺码的都有,不喜欢还可以换新款,也可以换牌子,总之服务到家。

    一早上平安无事,蒋牧尘处理完牧天和凌云的事,索性留卓辉和陆逸凡下来吃饭。中午吃的还是火锅,人却比上次吃的时候又增加几个。

    简云裳好笑的看着围满长桌的人,低声和蒋牧尘说:“我们家快变宾馆了。”

    “人多热闹些,等事情结束,也不知多久才会这般热闹。”蒋牧尘眼底闪过一抹惆怅,太过平静的感觉,其实一点都不好。

    “嗯,我知道的。只是以前很少这么开心放肆,有点舍不得。”简云裳悄悄的握住他的手:“你要好好的,大家都要好好的。”

    “放心,我和你保证这件事结束后,坐在这里的人不会少了任何一个。”蒋牧尘低头凑到她的耳边,意味深长的笑:“说不定将来,光是我们自己的家人就会有这么多。”

    “你们能不能不要秀恩爱?”坐在简云裳对面的秦湘雅不满的敲了敲桌子,“也不怕我们这些单身的长针眼。”

    “表嫂,你的意思是准备跟我表哥划清界限?”箫碧岚嘴快的接过话:“还是你已经看上了别人。”

    说着她故意将目光转到卓辉身上,唇边勾起一抹邪恶的笑意:“你看上的人不会是卓辉那小子吧?”

    纪少华闻言,眼神瞬间变得狠戾的瞪着卓辉。

    “喂……箫小姐我和你没有仇的吧,你干嘛害我。”卓辉避开她的视线,苦着脸向蒋牧尘求救:“老大。”

    蒋牧尘但笑不语,转头温柔的给简云裳布菜。其他人亦装作没听见的模样,低头吃饭。就连陆逸凡也没要帮忙解释的意思。

    卓辉郁猝,破罐破摔的笑起来:“她确实看上我了,你看我年轻多金又风流倜傥……”

    他一句话没说完,嘴里立即被简云容塞了块鱼丸。

    纪少华冷着脸,突然伸手将秦湘雅揽进怀里,恶声恶气的警告:“她是我的人,谁敢窥视我就扒了他的皮,抽他筋,再分尸丢到路边喂狗!”

    “啪啪啪”餐厅中寂静一秒,顿时掌声如雷。秦湘雅脸上浮起一抹诱人的红晕,低声警告道:“纪少华你有毛病啊,anne开玩笑你都听不出来。”

    “玩笑也不行!”纪少华反应过来,黑眸陡然窜过一抹慌乱,心跳突然加速起来,红着脸说:“谢谢大家帮忙。”

    “哈哈哈……”众人见状,忍不住全都大笑出声。

    一天一晃而过,隔天早上6点不到,蒋牧尘和顾旭之装备齐整,取了车直接奔赴翠华山。

    二十分钟前,宋青山从刑警队将宋悦的遗体盗走,国安行动小组已经悄悄尾随。昨夜布置在翠华山公墓附近的特警,也做好了准备。

    云裳小筑,灯光明亮的工作室内,一字排开的坐着秦湘雅、箫碧岚、简云裳和墨珍。沈亮、钟闲庭、沈清寒和纪少华他们四个,则抱着笔电坐在会议桌旁。

    由于翠华山那边没有高清的监控镜头,具体情形只能通过卫星的实时影像系统查看。负责调配的是秦湘雅和箫碧岚,墨珍照旧守着云裳小筑的安防系统,简云裳重点监控清华坊和西山王家。

    宋青山盗走宋悦的遗体,清华坊这边肯定还有人守着,他不可能带着薛素素一起跟过去。也不可能把所有的罪证,都带在身边,虽然已经安排特警队去取证,但不能不防着王若菲趁火打劫。

    简云裳滑动鼠标,一边调看昨夜的监控,一边关注系统的反应

    二十分钟后,清华坊小区门外,忽然出现几道可疑的身影。简云裳看清是特警队的特警,刚准备将线路切给莫涛,忽见王若菲前天从儒林居开出去的黑色捷豹,驶进小区大门,下意识的蹙着眉招呼沈清寒:“清寒,清华坊这边有情况。”

    沈清寒一听,立即推了下会议桌,借力带动转椅滑到简云裳身边:“我看看。”

    画面里的光线很暗,沈清寒带上耳机,盯着屏幕看了两秒,迅速分辨出特警和杀手的区别,冷静道:“通知莫涛,先不要行动等杀手进入宋青山的房子,让他们拿到东西后再追到城外动手。”

    “好。”简云裳留意到画面里有不少的老人送小孩下楼,顿时明白了她的顾忌,动手将线路切到莫涛:“莫队长,有杀手已经潜入,你们做好防范,不要在小区内与其起正面冲突。”

    莫涛应了一声,好奇的问:“你能看到这里?”

    “工作的时候还分心,难怪你的手下会被偷袭。”沈清寒对着耳机训斥一句,有条不紊的开始指挥:“你带着两个人,守在北侧的出口,对方开一辆黑色捷豹,车牌df2233。南侧出口留两个人,有情况我会立即通知。”

    莫涛莫名其妙被训,语气顿时有些不好:“你是谁!”

    “国安部二局前警司沈清寒!”沈清寒不耐烦的回了一句,双眼紧盯屏幕。

    “沈……”莫涛心里一惊,不敢置信的摸了下自己的脸,压根没想到自己竟然有机会能和她说上话。

    “你再发呆,我就让你们的大队长罚你去训练营回炉!”沈清寒怒了:“编号4099,请立刻提高警惕!”

    莫涛脸上红了红,立刻对着空气敬礼:“收到!”

    简云裳透过屏幕看到他的样子,顿觉好笑的问沈清寒:“他是不是特别崇拜你?”

    “怪不得蒋牧尘越来越八卦,都是嫂子你给你影响的。”沈清寒缓下情绪,幽幽的来了一句:“身为特警,每一次出任务都有可能是最后一次……”

    简云裳默了默,抬手拍拍她的肩,不再说话。

    同一时间,一辆黑色的保时捷,迎着晨曦速度极快的开进翠华山公墓。宋青山在保镖的帮助下,从车上下来,伸手接过宋悦的遗体单手抱在怀里,控制轮椅径自去了焚化室。

    按照事先的约定,入殓师推过来一架推床,方便他将遗体放上去,跟着领他去了化妆间。宋悦身上的婚纱已经被刑警队的法医拿走,身上只裹着一条白色的床单。

    宋青山安静的看着入殓师给她洗澡,换上他亲手为她挑选的婚纱,眼前模模糊糊,似乎又看到她纵身一跃的身影。

    “悦儿……”他呢喃出声,完好的右手紧紧的攥着拳头,手背上鼓着蚯蚓一样的青筋。

    入殓师给宋悦穿好婚纱,视线落到她的脸上怔了下,很快平静下来。他清楚不该问的事不问,宋悦的照片在电视台的轮番轰炸之下,整个京都已经无人不识她。

    半个小时后,入殓师给宋悦化好妆,将遗体交给焚化室的焚化师,平静的回了办公室。

    宋青山一路跟到焚化炉前,颤声开口:“等一下,我还有东西要给她戴上。”语毕,他在焚化师狐疑的目光中,从外套的口袋里逃出数枚戒指,抖着手一一试着给宋悦戴上。

    可惜宋悦的尸体已经僵硬,他买的戒指指环大多比较小,很难戴上。一直试到最后一枚,才勉强戴了上去。他执起宋悦冰凉的手,颤抖着放到唇边亲了下,怅然闭上眼:“烧了吧。”

    焚化师收起眼底的动容,轻轻点头。

    殡仪馆后山的墓园里,顾旭之放下手里的望远镜,意味不明的开口:“宋悦死之前到底跟宋青山说了什么,能让他又是买婚纱又是买戒指的。”

    “爱而不得。”蒋牧尘冷冰冰的吐出一句,不再言语。

    顾旭之沉默了一阵,对着耳机悄声问道:“清华坊那边情况如何。”

    “有杀手潜入,并带走了薛素素,特警小队已经跟了上去,估计很快就会动手。你们那边怎么样。”秦湘雅的声音很快传过来:“宋青山是不是真的去了?”

    “在等宋悦的遗体火化,等着下葬的时候动手。”顾旭之拧了下剑眉:“搞清楚杀手是谁的人没有?”

    “苍鹰的人,目前车子走的方向是去西山。”秦湘雅说完又补充道:“清寒在跟进,估计很快就能摸到苍鹰的落脚点。”

    “好,随时保持联络。”顾旭之说完,伸头往山下看去。

    太阳已经升了起来,殡仪馆焚化室的大烟筒不住的往外冒出浓烟,飘飘渺渺的散在空中。他看了一阵不禁有感而发:“活着的时候,没好好对人家,死了装深情给谁看。”

    “图个心理安慰。”蒋牧尘照旧没什么情绪。

    顾旭之干脆也闭了嘴,不在说话。

    不远处的殡仪馆焚化室内,宋青山面无表情的在炉子前看了一会,控制轮椅退到外面,抬起头仰望着灰蒙蒙的天空。

    宋悦尸体消失时,冒出的浓烟不断的变薄,最后消失。他的视线追逐那些飘渺的烟雾,唇角微微扬起幸福的弧度,轻轻的说:“悦儿,哥哥很快就来陪你……”

    突然,放在口袋中的手机忽然铃声大作。

    宋青山脸上的神色陡然一冷,迅速拿出手机。没有署名的一组号码,那些组合在一起的数字,却熟悉的刺眼。仿若利刃,精准刺入他的心窝。

    他哆嗦着摁下拒听,再不敢多看一眼。然而那头的人却执着的又拨了回来,一遍又一遍。轻快的手机铃声,如一道晨哨,吵醒了静谧而幽深的翠华山。

    铃声响到第五遍,宋青山终因承受不住内心的愧疚,迟疑划开接听键:“爸……”

    这头,宋延望身子猛的一震,瞬间勃然大怒:“你不要叫我,我不是你爸。告诉我,你把我的女儿弄哪去了!”

    他的女儿?以前他说的都是你的妹妹……到底是知道了。宋青山垂下头,薄唇勾起凄凉的笑意:“我会好好安葬她的,爸你放心。”

    “你不要再叫我,我没有你这么丧心病狂的儿子!”宋延望气得浑身发抖:“我白白养育你几十年,你就如此对我?悦儿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害她!你还我女儿,还我啊……”

    宋延望吼道最后,已是老泪纵横,整个人丢了魂一般跌坐到地上,嘴里不住的喊着宋悦的名字。

    宋青山握着手机的手大幅度的抖起来,原就苍白的脸色,更是白得吓人。许久,他才勉强提起勇气开口道:“爸,您多保重。”

    结束通话,宋悦的骨灰也在焚化师的帮忙下,装入他一早定好的寿材。他面色灰败的接过来,宝贝一般放到自己的腿上,调转轮椅往后山的墓园滑去。

    随他一起来的数名保镖,面面相觑的跟在他身后。

    清晨的墓园荒凉而静谧,一座座黑色的墓碑,冷冰冰的立在白茫茫一片的雪地里,好似看不到头般。宋青山警觉的发现周围布满了警力,依旧毫不在意的示意保镖,将自己推到墓园的最高处。

    他说过,他要亲手给宋悦盖上第一捧土,今天就是死他也要做到。

    距离他给宋悦买下的墓地越来越近,危险的气息也越来越浓烈。宋青山仰起头,眯着眼深吸一口气,眸底的闪过一抹恍惚。

    蝇营狗苟半生,终是什么都不剩。赢了蒋牧尘如如何,拿回了牧天又如何,身边没人陪着,没有一个真心相对的朋友,有的只是算计、利用,和无止无境的**。

    回头望一眼遍布山头的墓碑,他忽然悲凉的笑出声,嗓音冷冽而凌厉:“蒋牧尘,我知道你在这里,何不站出来,大大方方的见上一面。”

    十米外的墓碑后方,蒋牧尘挑了挑眉,不等站起顾旭之的手就重重的落了下来:“我先确认下,他到底带了多少人过来。”

    蒋牧尘点头,其实心里一点都不在乎宋青山带了多少人。事情走到这一步,他出去和不出去,结果都是一样。

    顾旭之检查了各个狙击手的位置,以及山下的布放,确认算上宋青山,他们一行就六个人,遂拍拍蒋牧尘的肩膀,轻声道:“我陪你一起。”

    蒋牧尘哑然,和他一起站起身,随意的拍了拍外套。

    “你果然在这里。从你布局诱我去抢尸,我就知道我输了,彻底的输了。”宋青山坦然无惧的望着,在晨光中徐徐朝自己逼近过来的两道身影,淡淡笑开:“顾局,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顾旭之也笑,眸中的狠戾和坚毅丝毫不减。

    宋青山不再说话,而是吩咐手下给宋悦挖墓穴。金色的太阳已经慢慢爬到他头顶的位置,明亮而刺眼的光线,将他手中银白的骨灰盒,照得异常华美。

    宋悦喜欢白色,所以他给挑的寿材都是全白的。他怕她不开心,怕她嫌弃自己的品味不好,怕到整颗心里,全是宋悦的一颦一笑。

    一直以来他以为自己没有心,竟不知自己的心不知不觉中,早落在宋悦身上,只是不自知。

    蒋牧尘隔着一定的距离,眸色淡淡的望着他,没有要开口的意思。纠葛和仇恨太多,面对面时方觉,说什么都是徒然。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宋青山求死的愿望,比求生更强烈,他不是感觉不出来。

    不论他是否爱过宋悦,但宋悦是为了他才死的。而养育了他的宋家,也因为他受到牵连,宋延望降职之后申请内退,高宛如一夜苍老,如今又要面对宋悦的离开,种种打击,若还不能唤醒他的内心,那只能说明他不是人!

    周围静悄悄的,只能听到铁锹铲入土中发出的沙沙声。

    宋青山沉默良久,沙哑的嗓音再度响起:“我买的是夫妻墓,希望我死后,你能将我和悦儿合葬。”

    “我不会答应,宋悦在天有灵也不会喜欢,和一个杀人如麻的恶魔在一起。”蒋牧尘毫不犹豫的拒绝他:“你冷眼看着她被赵子敬带走,看着她被王若风玩弄的时候,怎么没有良心发现。”

    “是啊……我怎么没有发现?我怎么就没没有发现呢……”宋青山呢喃着自问自答,忽然笑了起来。那笑声悲戚如兽嚎,乘着不断刮过的刺骨寒风,飘出去很远,整个山谷似乎都依稀能听见回声。

    蒋牧尘抿唇,揣在外套口袋里手下意识的握紧了枪。

    顾旭之听着那笑声渗人,禁不住摇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宋青山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自顾笑着,笑着笑着双眼便像漏了底的水桶,泪水放纵地朝外淌。嘴里再度呢喃念叨:“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先生,挖好了。”保镖绷着神经,戒备的望了一眼蒋牧尘和顾旭之。

    宋青山的声音戛然而止,颤抖着将宋悦的骨灰放入墓穴。可是轮椅高,而他仅有一条手臂,根本无法做到轻拿轻放。犹豫中,他招手将保镖叫过来,小心翼翼的将宋悦的骨灰递过去,轻声道:“帮我放好吧,若我死了,你们不要反抗,否则会把牢底坐穿。”

    “先生,我们听从您的安排,您死我们也不会独活。”保镖是宋青山从下就偷偷收养的流浪儿,对他言听计从。

    “能活着为什么要死,你的父母兴许还在人世也不一定。”宋青山忽然觉得自己的开解,苍白而无力。

    放置好宋悦的骨灰,他接过保镖捧起来的土,一点点机械地撒到精致的白色骨灰盒上。等着保镖将整只盒子盖好,又立好了他亲手书写的墓碑,旋即将他们喝退。

    “蒋牧尘,我最后还有一件事要求你。”宋青山转过身,面对面的看着他:“这几个跟着我的人,都是孤儿,所有杀人的事都和他们没有关系,请你放了他们。”

    “有没有犯罪,我说了不算,一切以华夏的法律为准绳。”蒋牧尘喜怒不辨的望着他,徐徐抽出手。

    宋青山扯了扯唇角,背过身去,慢慢控制轮椅退到宋悦的墓穴下方,然后扯开身上炸弹的保险。

    蒋牧尘的手指保持着扣动扳机的姿势,下意识带出枪曲起手臂遮住眼睛。轰隆隆的巨响过后,宋青山所在的位置被炸出好大一个坑,周围的墓碑上和雪地上,到处是零碎的身体组织。他默默背过身,忍着干呕的感觉,拉起顾旭之往山下退去。

    突然,墓园的另一面传来几声细微的响动,蒋牧尘陡然一惊,顾旭之返身朝他扑来,他倒地的刹那,手中的扳机亦同时扣下,朝着枪声发出的地方,连开三枪。

    “砰砰砰”嘹亮密集的枪声,很快响遍了整个墓园。埋伏周围的特警,找好隐蔽的地方,和对方激烈交火。

    蒋牧尘看了看顾旭之,骂道:“你特么有病是吧!知道危险来了还躲开。”

    “就是我死了也不能让你死,我不会让云裳伤心!”顾旭之一身冷汗,刚才的子弹是擦着头顶飞过去的,若不是自己反应及时,蒋牧尘今天就交代在这了。

    蒋牧尘狠狠的瞪着他,突然毫无预兆的朝他的脸挥出一拳:“谁都不许死!”

    顾旭之嘿嘿的笑起来,挨打了也没反抗。数秒后,两人都冷静下来,猫着腰避开流弹往墓园下方跑。来的人不是宋青山的,反而有点像是王若菲带出来的杀手。

    两人的速度极快,齐膝深的雪地里,很快出现两道凌乱的脚步。王若菲没能一枪干掉蒋牧尘,也没伤到顾旭之,自己的手臂反而被蒋牧尘的枪射中,又惊又气的带着自己的手下且打且退。

    蒋牧尘和顾旭之紧追不放,另外几处埋伏点的特警也渐渐围拢过来,使得枪声更加密集。

    “果然是王若菲,她居然要亲自出手,看起来我们俩的命还是比较值钱的。”顾旭之嘀咕一句,抬手瞄准,藏在墓碑后的杀手立即一枪爆头。

    追出好远,王若菲的身影也逐渐变得模糊,不知人躲到何处。蒋牧尘边小跑追上去,边呼叫秦湘雅:“师姐看看王若菲逃到了哪里。”

    “正北,77,221,距离她放车的地方还有三十米,别让她溜掉。”秦湘雅语气凌厉:“刚才信号又被屏幕了,你们要注意安全。”

    “好!”蒋牧尘应了一声,迅速朝着所说的坐标移动过去。

    “翠华山只有一条进出的路,出口那里也安排了特警把守,除非插了翅膀,否则别想逃。”顾旭之追上他,心情郁闷的不行。居然被个女人给算计,还差点结果了他的小命,说出去简直是奇耻大辱。

    两人追出一段距离,果然见王若菲带着手下回到车上,似乎并不在意守在出口处的特警。蒋牧尘几不可见的蹙起剑眉,举起枪对着车窗又是三枪。

    驾驶座上的司机当即毙命。藏身后座的王若菲银牙暗咬,迅速拖开司机的尸体,自己坐到驾驶座上,打火发动引擎,之后一路加速。

    守在路口埋伏的特警早已收到命令,因此没等车子靠近,又是连放数枪。王若菲的肩头再次被子弹射穿,仍咬着牙横冲过去,一路往市区内加速行驶。

    蒋牧尘和顾旭之从山上下来,发现工作室那边的信号依旧不稳定,心中担心王若菲会派杀手趁机突袭,因此只好通知沈北和国安八局的代局长,过来清理现场,两人上车赶回市区。

    车子行驶到半路,两人耳边同时传来秦湘雅的声音:“信号的问题解决了,我怎么觉得我们得买个军用卫星用,现在这个太坑爹了,宋青山的情况怎么样。”

    “粉身碎骨。”顾旭之答的意简言骇:“军用卫星能买,岂不是大把人买。”

    秦湘雅的嘴角抽了抽:“开玩笑而已,对了早上追踪王若菲的手下时,进了西山之后信号中断,因此跟丢了。”

    “王若菲身上中了两枪,估计会太平好长一阵子。”顾旭之舒坦的靠到椅背上,随手打开车载音乐。

    转瞬,车厢里便响起轻缓动听的古琴曲。顾旭之挑眉,意味深长的斜过眼去看蒋牧尘:“你喜欢这个?”

    “云裳喜欢。”蒋牧尘说完,耳边立即响起秦湘雅不怀好意的大笑。

    顾旭之脸色讪讪,恼火的摘了耳机。秦湘雅笑了一阵,语气轻松的切断语音。

    此时,太阳已经升的老高,只是天空灰蒙蒙的,根本没有晴天的感觉。

    王若菲极力控制在肩膀上传来的痛感,一路加速,从西山脚下的岔道,朝着屏云寺的方向疾驰。从昨天半夜,她就带着人守在翠华山墓园,原计划等宋青山和蒋牧尘拼个你死我活,她再出手将两人都杀了,自己拿着病毒原液和中情局交易。

    奈何天算不如人算,宋青山居然毫无反抗的选择自杀,而且还是非常极端的方式。她忍无可忍,依旧对蒋牧尘下手。可惜她事先对顾旭之估计不足,导致一击失败,自己反倒受了伤。

    顾旭之升任八局局长4年,平时没见他怎么出任务,大多数时候就是在后台指挥,或者开开会批批文件。没料到身手居然和蒋牧尘不相上下,她倒是小看了他。

    咬牙拼着一口气回到杀手训练基地,王若菲疼的差点连连踩刹车的力气都没有。幸好在路上她就通知过基地的医生,打开车门,她艰难地挪着身子下去,眼前一黑边晕过了过去。

    已经冲到车边的医生见状,立即将她抱回她的房间,小心放到房中的手工地摊上,跟着打开工具箱替她清创止血。

    巨大的动静,惊醒了昏睡着的许振霆。他有气无力的抬起眼皮,见王若菲伤的不轻,唇角下意识扬起。善恶到头终有报,原来她也会有如此下场。

    动了动手脚,还好还有些力气。一想到养母养父都是死在她的手下,许振霆就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闭上眼,他立即调动所有的神经,思考如何脱逃的办法。

    被王若菲带到这里,已经过去两天。由于来的路上他被击昏,因此根本不知道这是哪里。白天听不见任何车辆的声音,除了旁边似乎住着她的手下外,也没有外人或者路人发出的丁点动静。

    搞不清楚自己的位置,想要出逃简直难上加难。毕竟这里是她口中的基地,所有人皆听命于她,怕是才出了这个屋子,他的小命也没了。

    正想得出神,忽听那医生在打电话,说是王若菲的伤势非常严重,必须立刻手术取出子弹,否则会有生命危险。对方也不知说了什么,医生一个劲点头。

    通话持续的时间不长,那医生挂断电话后,意外发现了房中的许振霆。他不敢置信的走到床边,伸手试了下鼻息。

    “我还没死,不过也快了。”许振霆虚弱出声,他的话虽然有夸大的成分,不过也是事实。从前天晚上,王若菲折腾了他一夜,昨天一天他一口水都没喝过,更别说是吃饭。

    医生看着他干裂的嘴唇,忽然心生恻隐的去倒了杯水过来:“你先喝些水,我不能救你。”

    许振霆侧眸望一眼昏迷的王若菲,艰难点头,跟着牛饮一般将整杯水都喝完。医生看着他喝完,拿走了杯子,沉默坐到沙发上等待。

    王家有自己的私人医院,且不管王若菲的伤是怎么来的,都断然不会让她就这么死去。耐心等了将近十分钟后,基地开进来一辆房车,还有一辆黑色的迈巴赫。

    王若谷从车上下来,径自进了王若菲的房间,两名护士模样的男人随着他进去,将王若菲抬上担架,很快出了屋,进入房车内部。

    “她怎么受的伤?”王若谷就站在门边上,说话时,目光却阴鸷的盯着床上的许振霆。

    “我也不知道,接到她电话时,只说是枪伤,让我准备好给她止血取子弹。”医生恭敬的站着回话,余光也望向许振霆。

    “好了,你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就行。”王若谷拧着眉,又看了一眼床上的许振霆,转头离开。

    医生不敢在房内久待,收拾了自己的工具也跟着出去。

    王若谷回到车上,他拿出手机打了几个电话,得知王若菲居然去刺杀蒋牧尘,心里的怒火又上升了一大截。

    不知死活的东西!能避开宋青山,直接将病毒原液交易出去,就已经是稳赢,也不知道她发的什么神经,居然想杀蒋牧尘。若真的那么好杀,他早就死了几百次了。

    伸手从储物箱摸出香烟和打火机,他抽出一支含到嘴里,打火点着。很快,青白的烟雾随着薄唇的张合,很快萦绕车厢。

    这时,基地的一名杀手过来敲窗,脸上写满了为难。他将车窗全部降下,淡淡的问:“什么事?”

    “大少,小姐今天早上抓了一个女人过来,我不知道怎么安排。”那杀手恭敬垂首:“小姐说一定要将她带回来。”

    “既然是她让你们带回来,随你们处置了,正好省得你们去外面找。”王若谷不关心被带回来的人是谁,凡是王若菲想要的人,必定是能用之人。只是在那之前,必须学会绝对的服从。

    “谢谢大少。”那杀手喜不自胜的应了声,脚步轻快的往营房走去。

    王若谷盯着他的背影,喜怒不辨的吐出一口浓烟。

    房车中的手术还在继续,王若谷见时间已经中午,交代基地的副官守好周围,自己驾车返回西山。

    营房内,薛素素面如死灰的望着眼前的四个男人,目露惊恐的缩到墙角。自从被宋青山软禁,她极度的渴望有一天能够重获自由。这两天她发现宋青山因为宋悦的死,忽然间变得神经兮兮的,便动了心思。

    凌晨3点的时候,她听到宋青山带人离开的声音,立即悄悄从床上爬起来,本以为一定能逃掉,谁知根本打不开入户门的密码锁。

    就在她绝望不已的时候,房门突然被人打开,跟着那些人不由分说的将她带到了这里。宋青山虽然脾气暴虐,却也不像李君铭那般对她百般羞辱,再看眼前的这群饿狼,她忽然生出想死的冲动。

    “你们是谁?”薛素素眼看自己逃无可逃,吓得闭上了眼睛,身体抖得更加厉害。

    “我们都是你相好的啊……”刚才去问话的杀手,说着就伸手捏住她的脚踝,大力的将她整个人从墙角里拽了出来,狞笑道:“小姐给我们找的果然是货色,兄弟们我先来了。”

    薛素素木然的看着他宽衣解带,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你们小姐是谁?”她心里打定主意,若是简云裳派人这么对她,她就是豁出去也要留着命,将简云裳碎尸万段。

    “你这种人不配问我们小姐是谁。”那杀手说着,大手用力一拽,猛的将她身上的衣物扯了下来。

    薛素素听着他轻蔑的口气,反而没了寻死的念头,主动坐起来伸手将他的头抱住:“何必这么粗鲁?你怎么不问问我想不想。”

    那杀手愕然,眸中闪过一抹警惕的光,忽然一言不发的将她压到身下。

    片刻的功夫,营房内便不断传出,各种令人面红耳热的声音。薛素素面无表情的任由他们摆弄,胸中恨意蔓延。有了李君铭对她的羞辱在前,今天的一切又算得了什么。

    距离营房不远的主屋中,许振霆也听到了一丝细微的动静。他倏然睁开眼,胸口的怒火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烧毁。按照王若菲的思维,不管被抓来的人是谁,这个人必定和简云裳有着莫大的联系!

    同是女人,没想到她竟是如此冷血,手段如此下作!

    然而再恨,他也终究是什么都做不了,也不知被抓来的女孩到底是谁。简云裳最好的两个朋友,一个墨珍,一个箫碧岚,她们都不是普通人,就是给王若菲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对这两个动手。

    剩下的就是简云裳公司里的人,莫非是她的助理汤燕玲!许振霆越想越觉得王若菲可恶,恨不得立刻跳出去,让她死在手术台上。

    萦绕耳边的声音渐渐听不见了,屋里屋外再度变得静悄悄的。就在许振霆以为这一天又要在寂静中消磨过去,房门忽然被人推开。

    躺在推床上的王若菲被人抬了进来,随行的是刚才给他水喝的医生,还有王若菲的几名手下。许振霆双目喷火的望着依旧昏迷的女人,双手本能的紧紧攥成拳头。

    “去把床上的人移到椅子上,小姐手术刚结束,需要卧床休息。”医生看都不看许振霆一眼,镇定自若的指挥那几个手下:“绳子捆结实了,这个人对小姐来说很重要。”

    几名手下点头,立即训练有素的走过去,将许振霆手脚上的手铐打开,跟着换了手铐,又拿来绳索将他绑到一旁的椅子上。

    许振霆咬着唇,一言不发的看着他们将王若菲放到床上,然后给她挂上血袋。

    居然还没死,老天真是不开眼!他恨恨咒骂,并悄悄活动着略显酸麻的手脚。被捆在床上几十个小时,他的手脚还有知觉已经是奇迹。

    片刻之后,医生安顿好昏迷的王若菲,带着一行人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开。

    许振霆试着站起来,却发现自己身上根本没有一丝的力气。这个意外的认知,令他的大脑再次快速转动。没有体力,他照旧跑不掉,目前最好的方法就是趁着王若菲受伤,他养精蓄锐等待时机。

    打定主意,他不再试图反抗或者是逃走,而是大声叫来王若菲的手下,要求吃饭。

    王若菲出任务前也曾有所交代,因此应声的手下并未怀疑什么,很快就端了饭菜过来,“啪”的一下丢到茶几上:“有本事自己吃。”

    许振霆情绪不变,也没动,只是冷冷的拿眼看他:“你吃一个给我看看?我若是死了,你们的小姐醒过来,死的可不单是你一个。”

    那手下知道他说的是事实,于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将晚饭端起来,又找出一只勺子,发狠的喂他。

    许振霆不动声色,忍着翻涌心底的冲动,狼吞虎咽。

    时间已经接近下午一点,天空中的薄雾非但没有散开,竟越聚越多,原本火红的太阳掩在浓雾中,只剩一轮模糊的轮廓。

    简云裳吃饱喝足的放下碗筷,拉着蒋牧尘陪自己去院中散步消食。

    发生在翠华山公墓的一幕,让顾旭之形容得心惊肉跳,若不是见完好无缺的回来,简云裳敢肯定,听到这样的消息,自己一定会亲自去将王若菲找出来,让她死上一千遍一万遍。

    “干嘛虎着张脸?”蒋牧尘牵着她的手,狐疑问道:“有心事还是宝宝闹得厉害?”

    “都不是,是让王若菲给吓得。”简云裳哼了下,眼底阴云密布:“她胆子倒是不小,竟然想杀你。王家在京都横了这么些年,也该到头了!”

    蒋牧尘但笑不语,心中甜滋滋的看她生气。

    简云裳回头见他在在笑,脸色忽然变得更加不好:“你笑什么。”

    “我在笑……”蒋牧尘伸手将她揽进怀里,薄唇贴到她的耳朵,小声的说:“我在笑你刚才的样子,是不是太狠了。”

    “狠?我觉得还好。”简云裳生气的拧了他一下,掉头往回走:“我累了,今天要好好的睡上一觉。”

    “我陪你啊。”蒋牧尘抬腿跟上去,下一瞬直接将她打横抱起,大步流星的回了房。

    这天中午,整个云裳小筑难得的安静下来,工作室中的十几台笔电,幽幽的散发着浅蓝色的光,卫星系统里,被浓雾覆盖的京都,繁华依旧。

    三天后,蒋千学的葬礼在翠华山公墓举行。同时在任务中牺牲的两名特警,亦是在同一天举行葬礼。沈清寒因为病毒原液的下落暂时不明,如常返回图书馆上班。

    剩下一群人中,只有简云裳和墨珍没有出席葬礼。

    蒋牧尘仍旧披麻戴孝,安静的跪在地上,边上是坐在轮椅里面色苍白的蒋千海。再过去依次是蒋牧霜姐妹,以及蒋牧尘的一干好友死党。

    冷睿辰等人都抽空赶回来,沉默的帮他处理一些葬礼上的杂事。

    由于葬礼的规模非常小,因此蒋牧尘跪了没多久就从地上起来,随着许振霆去了隔壁的西厅。牺牲的两个特警,大的今年23岁,小的那个才21。

    一群人进了西厅,先是向烈士家属鞠躬敬礼,跟着挨个将自己的花束放上去。蒋牧尘余光见部长也来了,立即悄悄退到一边,小声的跟顾旭之打听:“老家伙来干嘛?”

    “当然是来送英雄上路了,不然你以为能来干嘛。”顾旭之没什么好气的抱怨:“他说案子没彻底结束之前,让我跟在你身边多多学习。”

    “你怎么说?”蒋牧尘挑眉,直觉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不会是什么好话。

    念头才过,就听顾旭之压着嗓子,一本正经的说:“我觉得跟你学泡妞也不错,于是答应了。”

    “我没泡过妞!特么你想休假是你的事,这件子就剩王若菲你还搞不定,真的应该回炉了。”蒋牧尘怒瞪他一眼,警告道:“我后面不会插手,除非王若菲嫌自己死的不够快,故意来招惹我。”

    “喂……”顾旭之一句话还没出口,立即被闻声而来的部长打断:“到外面透透气去。”

    蒋牧尘默了下,率先迈开双腿,径自出了西厅拐进右侧的接待室。顾旭之和部长走在后面,谁也不说话。进了接待室,大家相继落座,气氛依旧沉闷。

    “部长,有烟没?”顾旭之没话找话:“你让秘书代你过来一趟也不是不行。”

    “这么严肃的事情,怎么能别人代劳。”部长狠瞪他一眼,慢吞吞的将烟和打火机放到茶几上,跟着扭头去看蒋牧尘:“小蒋,你看……”

    蒋牧尘面色平平,兀自拿了支烟点着。“我什么都不看,案子到这里八局抓不到人是八局的责任。”

    顾旭之惊得险些没被烟给呛了,苦着一张俊脸骂道:“蒋牧尘你过河拆桥!”

    蒋牧尘似乎也来了脾气,嗓音硬邦邦的:“谁过河拆桥?这案子本来就是八局的,只不过因为宋青山的私人关系,我才无辜躺枪,还无辜的被卷了进来。我帮了你这么多,你还想怎么样!”

    “军方的卫星系统给你用。”部长忽然开口打断二人的话,面色肃然的望着蒋牧尘:“这套系统涵盖了公安部和交通部全部的资料,你看怎么样。”

    “不怎么样。”蒋牧尘挑眉,忽然弯着眉眼笑起来:“我是生意人,不赚钱的事免谈。”

    部长唇角颤了颤咬牙道:“那你的一套装备多少钱,部里准备购进一千套,特警队大概需要两千—五千套。还有公安局、交通局,他们也有意向购买,同时向全国的警察推广。”

    蒋牧尘徐徐吐出一口烟,脸上浮起玩味的笑:“那要看你买的是什么版本的,精装你肯定买不起,我就不推荐了。普通可升级版一套三万。”

    “你!”部长气得跳脚:“你这分明是杀熟!”

    “我杀熟也没杀到你头上,部里又不是一个人说了算,等你们开完会再来和我谈。我爸还等着烧了埋呢。”蒋牧尘语毕,直接起身往外走。

    “臭小子你给我回来!”部长气吼吼的骂了一句:“还你爸等着烧了埋,这么大逆不道的话你也说的出口。”

    蒋牧尘脚步顿了下,继续往外走。当初接特邀令是为了简云裳,事情已经在扫尾,还想免费差遣自己,没门。

    顾旭之在一旁极力忍住笑,低头不去看部长的脸色。蒋牧尘的脾气也就简云裳能降得住,换别人就算了,只能自讨没趣。

    他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冷不防脑袋挨了一记敲,耳边全是部长气急败坏的声音:“一句话都不帮我说,我看你别想复职了。”

    “正好,我也想退隐了,您老另请高明。十八个局里挑吧挑吧总能挑出几个好的。”顾旭之见装了没用,索性不装了,大笑着跃起身一溜烟跑了。

    翠华山往北8公里,是京都的心脏位置。

    天空阴沉沉的,被繁华包围的云裳小筑,此时冷冷清清。墨珍拿着一本育儿书,舒服惬意的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细细翻阅。

    对面的沙发上,简云裳抱着笔电,神色严肃的敲着键盘。几分钟后,汤燕玲披着一身凉气,满脸紧张的在佣人的带领下进来。

    简云裳挪开笔电,示意她坐下并吩咐佣人上茶。墨珍听到动静,笑着打了声招呼,复又专注的看书。

    “资料查的怎么样了?”简云裳等着汤燕玲喝完热茶,含笑问道:“卓辉有没有怀疑?”

    “没有,资料我都准备好了。”汤燕玲说着将包里的资料取出来,伸手递过去:“我能查到的都是明面上的生意,背地里的那些我想查也查不到。”

    “没关系,明面上的就够了。明天我去一趟凌云,此事先不要和卓辉说,他这段时间很忙,今天又陪牧尘去翠华山,若是说了没准他今晚睡不着。”简云裳将资料拿到手里,眸底不自觉的闪过一抹凌厉。

    汤燕玲没注意到她的眼神,笑着转开话题:“宝宝怎么样,乖不乖?”

    “很乖,就是肚子大的太难受了,坐也不舒服,躺着也不舒服,怎么样都不舒服。”简云裳叹气:“早知道生孩子这么辛苦我就不生了。”

    “没多长时间,等生了就轻松了。”汤燕玲好笑的摇摇头,想起还有别的事,闲话两句就离开的云裳小筑。

    她一走,墨珍便将手上的书放下来,眼神探究的望着简云裳:“你在搞什么小动作,连卓辉都瞒着。”

    “没什么,只是收集了下王家的生意信息。王若菲敢暗杀蒋牧尘,我就敢让她整个王家倾家荡产。”简云裳语气恶劣:“这女人比简薇薇还可恶。”

    “不是她可恶,是她比简薇薇聪明,而且跟咱们势均力敌。算我一份呗,上次亮哥受伤的事,我还没找她算账呢。”墨珍挑眉坐起:“我们要做些什么。”

    “王家涉黑的证据,还有王若菲是苍鹰的证据,我要翻了她的据点,断了王家的所有财路!”简云裳掷地有声,脸色少见的狠戾。

    “好主意!”墨珍大笑,立即抱着笔电坐过去。

    简云裳在这之前,已经查到了王家的账户信息,同时也找到了王家偷税漏税的证据。就差涉黑的证据,和王若菲从事间谍活动的证据没有查明。

    两人分头忙碌,先将汤燕玲送来的资料分类整理,然后列出重点次要,一条条的想好对策,并写出企划。一直忙到中午时分,前去翠华山参加葬礼的众人回来,才若无其事的收起资料,安静坐到餐厅等开饭。

    转眼又是几天过去,国际杀手那边依旧没有任何消息,王若菲好像也失踪了一般,音讯全无。倒是京都政界出了大新闻,国中某委员被正式逮捕。

    简云裳看过新闻,心中暗想这位委员的倒台,蒋牧尘倒是出了不少力。宋青山虽死,但从他身上查到的消息,可不是一两件。

    能在国安部担任要职,并出卖国家利益,要说后面没人就是三岁孩童也不会相信。

    鉴于城中暂时风平浪静,这天秦湘雅因为手臂需要拆夹板,拉着纪少华先搬出了云裳小筑。箫碧岚怕回家被一堆人问长问短,乐得逍遥的赖着不走。她不走,钟闲庭自然也不走。沈亮担心母亲做的饭菜,不合墨珍胃口,加之王若菲尚未归案,因此也留了下来。

    顾旭之还处于被撤职状态,自然是不会回顾家。简云容早早的就回了学校,只是天天电话回来报备。

    吃过早餐,蒋牧尘回了牧天处理堆积的工作,简云裳借口想逛街,拉着墨珍带上保镖直接去了凌云。由于她长时间不在公司出现,从她进门那保安的嘴巴就没合上过。

    简云裳不以为意的笑笑,带着墨珍直接去了总裁室。

    推门进去,卓辉埋着头在处理文件,见到她们本能的吓了一跳,说话都变得结结巴巴:“嫂子……嫂子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怎么我不能来啊?”简云裳故意逗他:“刚刚我进门,楼下的保安都不认识我了。”

    “嫂子你可别吓我了。”卓辉抹了下微潮的额头,起身绕过大班台去给她们倒茶:“嫂子今天过来,是路过还是有事?”

    “都有。”简云裳扶着肚子,慢慢坐好,随手将带过来的资料递过去:“手头的事放一放,先看这个,看完给我答复。”

    “好!”卓辉忽然有种非常不好的感觉。

    简云裳怀孕后基本不来公司,有事都是电话里请示,或者邮件。今天一来就是一沓的资料,他难免怀疑是自己做得不够好。

    拿着资料规矩坐到一旁,他刚看第一页后背就出了层冷汗。以前在牧天那边的时候,蒋牧尘都没这么大手笔,专门针对王家发起商业打击。简云裳完全不按套路出牌,不止是涉及的行业广,就连怎么打压竞争,都给出了详细的方案。

    卓辉越看越心惊,正想着这事无论如何都要跟蒋牧尘报备,就听简云裳慢条斯理的说:“这件事,暂时不要跟牧尘说,你看王家旗下,最近什么项目投入的资金比较大,我们就从什么项目开始下手。”

    “真的要针对王家?”卓辉不怕死的问了一句:“老大那边可不好交代。”

    “我去交代你好,你只需做你的事情。”简云裳故意寒了寒脸,又说:“以凌云目前的资金,吞并王家所有的生意都不成问题,出了事我担着。”

    卓辉脑门上的冷汗又多了一层:“我需要一点时间。”

    “给你时间。这事就这么说定了,若是让我知道你私自告密,我就把你丢到太平洋去喂鲨鱼!”简云裳假意恐吓一句,拉着墨珍站起来:“我们还要去逛街,你接着忙。”

    “嫂子慢走……”卓辉苦着张脸站起来,恭敬的将她送进电梯。

    亲眼看着电梯门合上,他马上折回办公室,关了门拿起座机给蒋牧尘去电话。谁知蒋牧尘听了,只是淡笑着说:“按照她的意思办,最好让王家永远翻不了身。”

    “可是老大……”卓辉一句话没说完,就听蒋牧尘的嗓音冷了下来:“没什么可是,你敢惹她不开心,就自己捡包袱有哪滚哪。”

    卓辉刚想求情,那边已经毫不犹豫的掐了线。

    既然老大都同意,他还有什么好怕的,反正他手中关于王家的资料,比简云裳送来的还齐全。这么想着,他马上拨出分机,通知公司的职业经理人开会。

    凌云一层大堂,简云裳和墨珍走出电梯,又遇到了刚才那位,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的保安。她故意走上前,板着脸问道:“老罗,你不认识我了!”

    “总……总……总裁好!”姓罗的保安双腿发软,险些站立不稳。

    简云裳忽然笑了:“我又不吃人,你怕我干嘛,好好工作年底给你们发大红包。”

    “哎!”老罗一听有红包,顿时精神十足的挺起胸膛。

    墨珍见状也忍不住笑开,和她一起慢慢踱着步子出了大堂。天气依然不怎么好,感觉天空上好像多了块灰色的布,风怎么吹都吹不散。

    两人坐回车里,简云裳看了下时间,吩咐司机将车开去巴黎星空。

    墨珍狐疑扭头看她:“不是说要去逛街的吗?”

    “去见赵子敬,他一定知道王若菲就是苍鹰,也知道她的据点。我只是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一直没有把这个重要的消息给我们。”简云裳挑眉:“趁着王若菲受伤,我要赶尽杀绝!”

    墨珍想了想觉得也有些道理,干脆拿起平板,打开赵子敬送的那一套系统。看过一遍发现依旧没有异动,若有所思的说:“从他给的系统看,我觉得事情应该是这样的。他其实是苍鹰的手下,但是又和薛立珩交好,而薛立珩的真实身份,搞不好是苍鹰安排在宋青山身边的内应。”

    “这么说也有道理,等一下见到他了,仔细问问。”简云裳略加沉吟,脑中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如果薛立珩一开始是听从宋青山的安排,埋伏在自己身边,那么后来又和赵子敬联手,这中间一定发生过什么。

    说起来,她当时恨简薇薇,恨的数次想出手直接杀了她。如果薛立珩一开始就亮明身份,并且利诱自己加入间谍组织,没准她就答应了。

    庆幸的是,他没那么做,而她也没想过通过非正常手段,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正想的出神,车子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巴黎星空楼下。简云裳拉回思绪,在保镖的搀扶下,慢慢下了车,仪态万方的随着等在楼下的经理上楼。

    大概是因为这个时间不是饭点,整个餐区空荡荡的,只有赵子敬独自坐在窗边,眼角挑着一抹温柔的笑意望过来。简云裳礼貌的点点头,神色自如的和墨珍一起坐过去。

    “想不到三少这么守时。”简云裳随手拿起单子,回头朝一直站在一旁的经理说道:“两杯牛奶就好。”

    经理恭敬欠身,应了声便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赵子敬望着经理已经走远的背影,徐徐收回视线,含笑道:“不知蒋夫人今日约见在下,有何指教。”

    “少来文绉绉的那套,我可不是今天才认识你。”简云裳虽是笑着,话里的不悦却丝毫不加以隐藏:“你知道王若菲就是苍鹰?”

    “嗯。”赵子敬心头微震,不明白她为何突然间问起这个:“我也是回国后才查到,她就是之前给我发号施令的首脑。”

    简云裳不置可否:“那薛立珩呢?他是王若菲安排在宋青山身边的内应?”

    “差不多,王若菲发现宋青山他们的组织,有意让薛立珩将其取而代之,便开始故意给你们放出消息,将宋青山暴露出来。可惜宋青山一早识破,用假死的方法骗过你们,并亲自动手杀了他。”赵子敬优雅的抿了一口咖啡,余光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坐到简云裳后方不远的位置,顿时压力巨大。

    又不是他主动约的简云裳,这蒋牧尘未免太小心。转念一想,简云裳似乎不知道他来,顿时心情大好。还以为蒋牧尘运筹帷幄,没什么是他掌控不了的,竟然有一个人是例外。

    实际上,简云裳还真当得起这个例外。她聪明、坚韧,即使嫁给了蒋牧尘,也从未有过要依附的意思,她站的位置始终和蒋牧尘平等,只是这一点就比旁人胜出几分。

    简云裳拧着黛眉思索一番,忽然皮笑肉不笑的问:“你当初之所以差点死在薛立珩手上,并非是因为你坏了事,而是王若菲要杀人灭口?”

    “对,我故意夜闯简氏总部,为的是让你们彻底的怀疑上我,并顺着这条线查到薛立珩。”赵子敬苦笑:“却没想到栽到你手里,也没料到薛立珩竟然会来救我,最后被蒋牧尘报复。”

    “王若菲的计划不错!”简云裳忽然笑了:“其实你没夜闯简氏之前,我们已经怀疑了薛立珩,还有你。”

    赵子敬错愕:“你们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

    “在东郊高尔夫球场那次,我已经隐约感觉你的出现不是偶然,再后来你给我送花,我一下子就确定了自己的想法。”简云裳低头喝了牛奶,转头去看墨珍:“墨墨的想法和我差不多,所以你闯简氏那次,其实是我们将计就计。”

    墨珍浅笑,神色淡淡望着赵子敬,开口道:“我是飞图的老板。”

    “难怪!”赵子敬刚刚还想着自己之前输的憋屈,得知墨珍竟然是和军方有合作的飞图老板,一下子释然:“我倒是没输的太难看。”

    “还好。”墨珍和简云裳相视一笑。

    气氛沉默了几秒,简云裳想起约他来的实际目的,于是再度开腔:“苍鹰的据点在哪里?你一定知道吧。”

    赵子敬下意识的拧了下眉:“这个我还真不清楚,当初被王若菲抓住,只听她管那个地方叫基地,专门训练杀手。被她折磨了大概半个月,能看到的只是窗外的一点绿色。反正不是在市区。而且,我听说她手下又来了新人。”

    简云裳理解的笑笑:“来的应该是宋青山那个组织的人,对方什么时候入境的。”

    赵子敬见她一点就通,心中涌起赞赏,暗想自己当真没有喜欢错人。余光望一眼不远处的蒋牧尘,眸色黯了黯,仍旧将自己查到的消息告知。

    原来此前钟闲庭和萧碧岚出任务,并非只为了追回丢失的数据,还暗杀了该组织在国外的几个重要成员,并毁了该组织的数据库。

    对方一气之下又增派了人手过来协助宋青山,不想宋青山因为宋悦的死,竟选择自杀赎罪。新派的人在京都没了庇护,于是决定和王若菲合作。赵子敬说完,双手一摊:“我知道的就这些。”

    “这些就够了。”简云裳淡淡回了句,转瞬陷入沉思。

    赵子敬见她沉默,也不好再多说。过了一阵,眼看蒋牧尘的脸色已经黑的能滴出墨来,遂小声提醒:“王若菲的基地应该在京都境内。”

    “那你能不能画出大概的地形,就你看到的。”简云裳拉回思绪,说着已经将自己的平板递过去:“就在这上面画,只要这个地方在京都,我们一定能找得到。”

    赵子敬想了想,重重点头。伸手拿过平板打开绘图的软件,开始画了起来。

    墨珍小口的喝了口牛奶,悄声对简云裳说:“你家蒋牧尘还真是……”

    “从他进门我就知道了,不用理他。”简云裳苦笑,蒋牧尘的醋劲不是一般的大。赵子敬迟早要见,谁见还不是一样,他竟然丢了牧天的一大堆事情,特意跑来放哨。

    两人的对话很小声,但赵子敬还是听了个仔细。抬眸望一眼不远处的蒋牧尘,心中隐隐升起佩服之意。如今的牧天早将另外三家踩在脚底,他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将整个牧天送出,换他未必能做到。

    或许这就是差距,最开始他从薛立珩口中听到她的名字,又见识了一番她的行事做派,虽惊艳却不心动。直到后来命悬一线,她守在他的身边,身影单薄神色却是异常的沉稳从容,他的心从此沦陷。

    思绪翻转间,他又想到了顾旭之,人都接到自己的婚房去住了,最后还是输给了蒋牧尘,比起来他还不是最憋屈的那个。

    这么一想心情忽然好了许多。他从小就对各种文物珠宝感兴趣,画画的功力自然不会太弱。虽是拿着平板,被王若菲折磨时所见的景象,依然画了个十足。

    描完最后一处暗影,他抬起头含笑将平板推回去:“你看看能不能用。”

    简云裳随手接过来看了一眼,称赞道:“想不到三少画工如此了得。”

    “过奖。”赵子敬见她称赞自己时,蒋牧尘的嘴角明显抽了下,心中说不出的愉悦快意。

    “谢谢三少能赴约,我还有事要办,吃饭的事就免了,改日有空一定亲自宴请。”简云裳客气道谢:“希望三少别介意。”

    “不敢,赵某的命是你们给你的,这不过是举手之劳。”赵子敬刚说完,就听简云裳似笑非笑的说:“蒋牧尘,你什么时候学会偷听人家讲话了。”

    只见蒋牧尘若无其事的起身走过来,脸色并无半点尴尬神色。赵子敬暗叹一声佩服,脚底抹油瞬间溜之大吉:“蒋夫人慢坐,赵某还有事先走一步。”

    路过蒋牧尘身边,他勾起薄唇戏谑的吐出两个字:“妻奴!”

    “我乐意!”蒋牧尘看都不看他,径自迈步朝简云裳走去。

    墨珍捂着嘴在一旁看热闹,压根就没想回避。简云裳也不理他,而是转头和墨珍说:“我们还要去逛街,不然中午回去又睡不够。”

    “好啊。”墨珍笑靥如花的站起来,也跟着忽视蒋牧尘的存在。

    蒋牧尘郁闷的站着,一双如墨的剑眉,微微不悦的拧着,伸手拦住简云裳:“云裳,和我回家。”

    “我还要去逛街,你想回去就自己回,对了午饭我想吃你做的菜。”简云裳佯装生气:“偷偷跟踪我,又偷听我和别人的谈话,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尊重。”

    蒋牧尘脸上僵了僵,旋即恢复如常,淡笑着答:“不知道。我现在是你的24小时贴身保镖,当然要无时无刻的跟着。”

    简云裳闻言笑了起来:“那好吧,我现在要去逛街。”

    “好!”蒋牧尘低头,模样恭敬之极。

    简云裳见他这样,那还有心思捉弄,干脆牵起他的手招呼墨珍一起下楼。来到楼下,不知何时赶来的沈亮,含笑立在车旁,一脸宠溺。

    “你通知的?”简云裳悄声问蒋牧尘:“我怎么不知道,你还会拉拢人了。”

    “没办法,谁让我是妻奴,另外一个也是。”蒋牧尘故意诉苦:“我们等了半天,一口水都没喝到呢。”

    简云裳偏过头,默默看了他两秒,上前一步抓起墨珍的手径自往前走:“你们自己找地方喝水,等喝够了再来。”

    说着两人已经走出了好几步,沈亮瞪一眼蒋牧尘,快步走到他身边骂道:“看你做的好事!”撂下话,身形一闪边追到墨珍身边,紧张的牵起她的手。

    蒋牧尘郁闷追上,也跟着紧紧地抓住简云裳的手。

    临近年底,不少商家开始打折促销,商场里人来人往。简云裳站在门口往里看了一眼,忽然没了兴致。孩子的月份越来越大,身子也越来越沉,加之又还有两个杀手尚未落网,她也不想冒险。

    “要不要我通知清场,明天再过来好好的逛?”蒋牧尘含着笑道:“后天就是元旦了,人多是正常的。”

    “不用了,等着别人都不着急来逛的时候,我们再来。”简云裳说着转头询问墨珍的意见:“你怎么看。”

    “还是回去吧,人多潜在的危险也大。”墨珍表示同意。

    二十分钟后,四个人回到云裳小筑,进门就去了工作室。

    赵子敬画的地形虽然只是局部,但京都周边,有山的地方原就不多,查起来并不是太困难。

    调出京都的卫星地图,她在屏幕上圈出几处有山的地方,又一一将每一座山的地形放大,和平板中的黑白线条比对。王若菲身在京都,那么她的基地就不可能离市区太远。

    简云裳比对了一会,忽然想起宋青山死的那天,王若菲派出的杀手是往西山的方向逃的,于是调出西山的地图放大,一寸一寸的开始比对。

    “有没有什么发现?”蒋牧尘去厨房给她端来牛奶还有果盘。

    “暂时还没有,根据我们手里的资料和信息,她的基地应该就在西山附近,但是我看了一遍,没发现哪里相像。”简云裳嘀咕一句,扭头去看一旁的墨珍:“墨墨,你有没有什么发现?”

    “没有,我也觉得她的基地必定离西山不远,但是又没有一处符合地方。”墨珍愁眉紧锁,接过沈亮递到手边的牛奶喝了一口,又说:“我们多看几次,总能找得出来。”

    简云裳点头,视线落回屏幕,继续忙碌的切换地图。

    蒋牧尘站在一旁看了几秒,拉着沈亮去了外面的客厅。刚才简云裳提到西山,他依稀记得当初宋青山从王家的后山逃走,就是走的西山后山,那里好像有个屏云寺。

    简单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蒋牧尘认真的问沈亮:“你说王若菲的基地,会不会就是屏云寺。”

    “应该不是,屏云寺怎么说也是几百年的老寺,而且如今寺中时不时有居士过去清修,真在那里弄个基地,外人不可能一点都不察觉。”沈亮若有所思的曲起手指,轻叩桌面:“地上的没有,地下就难说了。”

    蒋牧尘一听,也觉得这种可能性非常高。从儒林居王若菲别墅的地下通道看,她或许真将自己的基地,设在地下也不一定。

    “这样,我想办法弄到屏云寺的资料,你和行动小组那边联系下,看看能不能安排人潜进去,仔细摸摸底。”蒋牧尘考虑再三,又说:“你身上的伤还没完全好,这件事最好还是让别人去做。”

    “做什么事?你们四个出趟门回来,怎么又变得紧张兮兮的。”顾旭之人刚到文外就听到了蒋牧尘的安排,遂使劲推门进去,大声的问:“是不是有了新的发现。”

    “算是吧,赵子敬给画了一幅画,说是王若菲杀手训练基地附近的地形。”蒋牧尘抬眼看他,不怀好意的笑起来:“你来的正好,沈亮的身体不好,去屏云寺摸底的活就交给你了。”

    “我自己去?”顾旭之讶异道:“你看我像居士吗?你看我像仁善人士?”

    “确实不像,我又没说让你以居士的身份去。”蒋牧尘眼底闪过一抹得意:“陪新婚妻子为重病的岳父祈福,这个借口应该比较适合你。”

    “哪来的妻子?要不你把云裳借给我。”顾旭之气得吹胡子瞪眼:“你怎么尽出馊主意。”

    “我这主意正的很,你要是不愿意我也不勉强,对了今天部长给我打了电话,他说……”蒋牧尘说了一半,故意卖关子。

    顾旭之岂会不知他的用意,于是假装不在意的跟沈亮说:“把小墨借我。”

    沈亮毫不犹豫的回绝:“做梦!万一真是王若菲的基地,你们就是有去无回,我怎么可能让她去冒险。”

    顾旭之忿忿:“知道有去无回,还让我去,没道义!”

    “你单身啊,就是死了也没人牵挂。”蒋牧尘没什么好气的接过话:“再说了,王若菲身上中了枪,你这会去再合适不过。万一死了,你也只能怨自己武艺不精。”

    顾旭之一想也是,王若菲身上中了三枪,就是铁打的也好几个窟窿,不会康复这么快。何况只是去摸底,又不是去砸场子,万一真找着了,他也好尽快复职。

    想到这,他忍不住又问:“你上哪给我找新婚妻子去。”

    “不是我找的,是部长找的,这两天应该就会过来和你碰头。”蒋牧尘敲了敲桌面,起身往厨房走去:“这事就这么说定了,你去看云裳找到具体地点没。”

    顾旭之默了下,乖乖起身去了工作室。

    看似十分简单的工作,真下手才发觉,要把那些俯拍的卫星图和手描的地形图重合,简直是难上加难。好在简云裳和墨珍忙了大概半个小时后,终于确认了具体的位置!

    时间靠近中午,屏云寺后山王若菲的杀手基地中,此时已经升起丝丝食物的香味。

    许振霆依旧被人绑在椅子上,气色却比几日前红润了许多。而薛素素已经成了王若菲的贴身女佣,他看着那张和简云裳一模一样的脸,时常觉得恍惚。

    王若菲身上的伤已经好了些许,可以自己下床,每日醒来就去营地的靶场,发狠的练习射击。打了一早上,手臂发酸的她回到自己的房间,见许振霆的目光,总是不由自主的落到薛素素身上,心中更恨。

    简单吃过午饭,许振霆闭着眼睛,也不知心中在想什么。她看到他这个样子,心里就烦躁的的不行,于是叫来薛素素为自己换衣服。

    房中其实很宽敞,但她就是故意站到许振霆对面,让薛素素一件一件的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下来。许振霆一动不动,似乎根本不在意她的举动。

    王若菲心头火起,暗想他既然看着薛素素会恍惚,那就让他彻底的恍惚个够。套上睡袍,她转身去化妆台的抽屉里取出两颗媚药,再次逼他服下。

    许振霆不得已睁开眼,嘲弄到:“你又何苦。”

    “我从来不觉得苦,只是想确认下,你看到那张脸是不是特别的有感觉。”王若菲狞笑出声,跟着叫来手下将他绑到床上。

    这种媚药的药力十分强烈,普通人一颗就够维持上一天的,何况许振霆服下的是两颗。过了不多久,他身上的皮肤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泛起浅浅的红色。

    王若菲检查了下房中的摆设,确认没有刀具和其他杀伤性武器,转头命令薛素素:“你站在那里好好的看着,我倒要看看他能坚持多久。”

    薛素素对王若菲的惧怕不言而喻,只能僵着身子,一动不动的站在床尾的位置,睁大眼睛看着许振霆。

    “王若菲,你何苦折磨自己,折磨我。”许振霆并无半分讨饶的意思,嗓音里甚至带着一丝,故意表现出来的温柔:“你是女人,你难道不觉得这样子是在作践自己?”

    “你倒是关心我!”王若菲眼底的异色一闪而逝,跟着动手退去他身上的衣服。

    滚烫的温度,烙铁一般刺激着王若菲的神经,在固源那晚,两个人都是十分清醒的,她能感觉到许振霆对她身体的渴望,可自从催眠失败,他对她连丁点的眷恋都不剩。

    抓到薛素素,她原本想利用那张和简云裳一模一样的脸,逼迫他永远臣服于自己。不料他竟一眼看穿,薛素素不是简云裳。即便薛素素的肚子上,也带着假的孕妇肚。

    当时看着宋青山带薛素素出现,她差点就以为是简云裳无疑,因此特别的想不通,许振霆怎么只凭一眼就认出不是。

    “王若菲,你快停手!”许振霆的体温越来越高,感觉自己的脑子都要烧起来:“世上的男人那么多,你何必只盯着我一个。”

    “的确不必只盯着你一个。”王若菲手上的动作没停,含着笑冷冷盯着他的眸子说:“在固源那晚,你若是能把持得住,我未必会陷得这么深。”

    许振霆不再说话,一步错满盘输。就算他没用碰过她,她也不会放过自己。这些不过是她为自己的疯狂行为,而找出来的拙劣理由。

    薛素素听着两人的对话,见王若菲背对自己,余光飞快的扫了一圈室内。除去茶几上的红酒,房中并无能一次击倒王若菲的工具。

    来到这里已经数天,她每天都过的生不如死,心里早忘了蒋牧尘到底长什么模样,每天想得最多的,就是如何能离开这里,摆脱王若菲这个神经病。

    “即使你伤了我,如果不能一击让我毙命,你也走不出这里半步。”王若菲好似看透她一般,嗓音冰冷而狠戾:“你越是想逃,我的惩罚就越严厉。”

    语毕,她的指尖轻轻落到许振霆的胸口,轻轻柔柔的笑起来:“他就是最好的例子。”

    薛素素面色一白,双肩顿时颓丧的垮了下去。

    王若菲感觉到危险的气息消失,不以为意的勾了勾唇,径自坐到许振霆身上,伸出食指挑起他的下巴:“振霆,简云裳的脸就在你眼前,你怎么不看她。”

    许振霆闭紧眼睛,胸口急速起伏。

    王若菲得意大笑撤回手,冰凉的指尖顺着他的下巴,慢慢滑到他的喉结,忽然吐气如兰的伏下身,贴着他的耳朵说:“哎呀,你说我换她上来如何?你一定会很欢喜的吧。”

    许振霆的长睫毛不住的颤动着,额上青筋暴起。

    王若菲看着他忍得十分难受的样子,突然毫无预兆的往下挪了挪身子,让自己与他完全融合。

    “你……”许振霆倏然睁开眼,双眸冰冷之极。

    王若菲见状忍不住吹起口哨:“几天没运动,感觉还不错,你要加油。”

    薛素素目瞪口呆,想转身离开,双腿却跟灌了铅一般,无法挪动分毫。王若菲暴虐她清楚的见识过,却不知她竟比男人还要变态。

    不知过了多久,王若菲好似尽了兴一般,慢条斯理的从床上下来,跟着出其不意的从枕头底下抽出一把匕首,俯下身一笔一划的在许振霆的胸口上刻字。

    每刻下一刀,她就笑着重复一遍:“许振霆,你今后只能是我的人,我要让我的印子,生生世世刻入你的骨髓之中。”

    兴许是她刻的太专注,并未注意到许振霆正睁着眼,无声无息的递给薛素素一个求助的眼神。薛素素忍住心里的激动,余光再次在房中搜寻可以攻击王若菲的东西。

    而许振霆此时已经睁开绑在手上的绳索,不动声色的等待机会。薛素素焦急的看一圈,最后横下心,攥紧了拳头往王若菲头上挥去。

    王若菲倏然转头,出手如电的攫住她的手臂,冷笑道:“就凭你也想伤得了我!”

    就在她转头的瞬间,许振霆突然暴起,动作迅捷的以掌为刀,狠狠劈向她颈侧耳下靠前部位。王若菲虽有警觉,却挡不住这拼了命的一击,晕死过去。

    “帮我解开脚上的绳索!”许振霆压低嗓音,回头将床头的绳索抓过来,利落的将王若菲的双手反剪绑到身后。

    薛素素从震惊中回过头,忙不迭的拿了匕首将绳索隔开,颤抖着问:“接下来怎么办?”

    “看好她,我带你走。”许振霆说着,夺过她手中的匕首,一刀划到自己的手臂上,鲜血瞬间如注。强烈的痛楚驱散了他体内媚药的药力,他甩了甩头迅速将衣服穿好,跟着走到衣柜前打开柜门取出病毒原液,顺手拿走王若菲的枪。

    东西拿到手,但并不好携带。他一怒之下,随便扯下一件丝质的睡袍,将百宝箱裹好绑到胸前,折回到薛素素跟前:“你拿好刀子,我去找车钥匙,王若菲在我们手上,其他人不敢轻举妄动。”

    薛素素冷静下来,咬着唇重重点头。

    半分钟后,许振霆在梳妆台上找到王若菲的车钥匙,转过身见她的样子实在不雅,于是扯了床单将她裹起来,拉开spp的保险,示意薛素素开门出去。

    门外24小时有人巡逻,走出不多远,两人已经被团团围住,几十把抢的枪口将他们对准。

    “你们若是想她死就尽管开枪!”许振霆有恃无恐的拿着枪抵在王若菲的太阳穴上,迅速往车子靠近过去。到了车旁,他压着嗓音问薛素素:“会开车的话就先上去,这车是防弹车,你倒好车等我。”

    薛素素心中一动:“你不怕我丢下你?”

    “你不敢!”许振霆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动作要快!”

    薛素素再次咬牙,利落打开车门坐了进去,打火发动引擎。几十个杀手谁也不敢主动开枪,眼睁睁看着他们押着王若菲上了车,转瞬疾驰而去。

    守在入口处站岗的人不敢拦车,也不敢开枪。从头到尾目睹这一切的医生,当机立断的给王若谷去电话。

    这头,王若谷听闻王若菲被打晕挟持,瞬间乱了方寸。可惜不过一瞬,他随即通知王家的保镖前去阻截。从屏云寺回市区有两条路,一条走西山山脚转大道,而另一条则途径儒林居,直接进入市区。

    挂了电话,他午饭都顾不上吃,直接丢了碗跑去车库取车。

    同一时间,由顾旭之和蒋牧尘分别带队,从两条路分头朝着屏云寺的方向进发。先锋的特警队,只要再过两分钟就能抵达屏云寺后山。

    “莫涛,实际情况如何?”蒋牧尘带着耳机,双眼紧盯着车载电脑的屏幕:“我们还有5分钟到。”

    “果然有个营地在这里,而且人数还不少,要不要加派人手。”莫涛放下望远镜,隔着大概十米的距离,补充道:“刚才有辆车子开了出去,你们要注意。”

    他刚说完,王若菲的另外一台座驾忽然从蒋牧尘的车旁呼啸而过。蒋牧尘注意到开车的人不是王若菲,心中纳闷了下,没有掉头去追。

    就算开车的人真是王若菲他也不会去追,比起几十个杀手,王若菲抓与不抓一点都不重要。

    想着,下意识的抬脚踩下油门。一旁的钟闲庭侧眸望他一眼,嘴巴张了张什么都没说。不多时,车子开到王若菲杀手基地的监控范围之外,两人默契的检查好各自手里的武器,一言不发的下车。

    收到信息的莫涛从埋伏点摸过来,简单汇报了下情况,和他们一起迈步往里走。这里背山而且树林浓密,进出的道路看起来十分的荒凉,因此很少有人注意到。

    三人往前走了大概3米,顾旭之和沈亮及时赶到,只是脸色不大好。

    “路上遇到王若谷的人了?”蒋牧尘微微蹙眉,他们走的是西山的路,会遇到王若谷的人不奇怪,奇怪是他怎么知道这么紧急的行动。

    “是遇上了他的人,不过针对的人不是我们,我怀疑是不是王若菲已经离开,他的本意是拦住带王若菲离开的人。”顾旭之沉吟片刻,问道:“你们在路上有没有遇到谁。”

    “有,不过不是现在说。”蒋牧尘抬手看了下时间,转头和莫涛说:“你外面守着,我们进去。”

    莫涛眼里闪过一抹失望,微微颔首。

    蒋牧尘佯装没有看到,背着手继续往里走。几场大雪之后,这一片看起来更加分不清哪里是建筑,哪里是荒林陷阱,因此他不能让别的人冒险。

    来到营地门外,立即有人警惕的过来喝问:“你们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蒋牧尘等人都没说话,视线停留在他腰间的枪把上。守卫后知后觉的发现后,旋即掏出枪,枪口对准蒋牧尘的太阳穴:“你们是来干嘛的!不说,老子就不客气了。”

    蒋牧尘低头笑了笑,没来由的打了个响指,数支麻醉针顿时飞出,同时放飞身上的甲壳虫:“好像……我也不太需要你的客气。”他说话的瞬间,边上三个人的甲壳虫亦瞬间飞出。

    守门的杀手不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人就睁着眼爱栽了出去。

    “开枪!”寂静中,不知谁喊了一句,枪声顿时密集如鞭炮。

    蒋牧尘等的几个,听罢立即身形极快的找好隐蔽点。二十分钟后,随着枪声越来越密集,渐渐的又越来越弱,直到一切寂静下来,院子里似乎没人还站着。

    几个人从埋伏物后方走出来,漫不经心的拍拍衣服上的皱褶,平静迈入大门。

    和普通的农家小院差不多,却又处处透着不同。院中的空地上,用白色的帆布盖着数靓豪车,其中一辆,正是几日前在翠华山,被蒋牧尘和顾旭之开枪打中过的。

    掀开帆布的另一面是绿色,在往里的山林中赫然有建有各种训练用的障碍,还有射击场、搏击场等等。蒋牧尘等人走了一圈,发现里面人几乎都集中在进门处,拧着眉退出去。

    “顾局,这个房间里有血迹,初步判断是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前留下的。”刚回到营地中央,莫涛便急忙跑了过来:“打伤10人、晕厥22人、死亡6人,没发现有女性。”

    “很好,你带队将这里打扫干净,我们进去看看。”顾旭之说着迈步走进他刚才所在的屋子。

    蒋牧尘等人随后跟上,进去一看房间的布置十分像是女性居住,从敞开的衣柜门中也依稀看到不少女性的衣物。想来这间房一定是王若菲在此地的卧室。

    大家分头忙碌片刻,电脑、手机、平板、卫星信号接收器、发射器等等的东西,很快被清理了出来。蒋牧尘拿着从抽屉里翻出来安全套,意味深长的笑起来:“我想我大概知道是谁带走了王若菲。”

    “不会是许振霆吧?那晚在固源他可是享受的不行。”钟闲庭哼了哼,指着他手边的药瓶问道:“那是什么?”

    “猜得不错的话,应该某种媚药。”蒋牧尘摇头苦笑:“可惜了王若菲是个女的,要是是男的,不知道是何等的猖狂。”

    “有功夫叹气,不如再找找看看是否有遗漏的东西。”顾旭之丢了个白眼过去,和沈亮一起小心将衣柜挪开。

    白色的欧式衣柜移开后,墙面并无什么特别。两人在墙上敲敲打打一阵,找到墙角出的一个机关,合力摁了下去。“咔咔”两声,原本平常无奇的墙面慢慢裂开,露出了武器库的真容。

    “啧啧……”钟闲庭上前仔细看了看,顿时咋舌:“王若菲这是准备起兵造反吧,弄这么的多武器在这里藏着,还弄了个营地专门培训杀手。”

    “她不是要造反,而是她应该还是中情局,设在华夏的暗杀前哨。”蒋牧尘的剑眉,不可遏止的深深皱起:“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一个女人能在京都隐藏得如此之深,简直太可怕了。”沈亮接话:“我觉得王家确实该彻底的查一查了,搞不好还有更惊喜的东西等着我们。”

    “也是。”蒋牧尘深以为然,反正简云裳也看王家不爽,谁让她不爽,他就让谁全家都跟着不爽。想着,立即打开耳机,对箫碧岚说:“通知海关和出入境管理处,所有王家的人一个都不许出境。另外查一下两点到三点之间,从屏云寺这条路开出去的黑色奥迪。”

    箫碧岚一一记下,随口说道:“好,你们那边情况如何,信号干扰的原因卫星影像拍摄的十分模糊。”

    蒋牧尘语气平淡:“顺利掀了她的老巢,可惜让她跑了。”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先这样,我联系海关和出入境管理处。”箫碧岚说着便切断了语音,拿起座机往部长的办公室去电话。

    蒋牧尘将耳机拿开,随着其他人一起,将武器库里的枪支弹药搬出来。简单清点了一遍武器的数量、型号,沈亮招呼外面的莫涛进来,让他安排人手将武器搬回特警队。

    因为是临时的紧急任务,他们这些人打前锋,沈北和另一支特警分队步后,等着莫涛安排人将屋里的武器,全部搬到外面,沈北等人正好抵达。

    蒋牧尘上前说明情况,随后招呼顾旭之他们,回头取了车子,迅速返回市区。许振霆不是王若菲,因此车子所经过的路线,很快就被查了出来。

    回到云裳小筑的众人,慵懒的看着投影幕布的上截图画面,并不准备立即去抓人。王若菲被许振霆挟持,已是毋庸置疑,此事交给行动小组处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王家那边有动静了,王若谷在你们进入基地后,转移了大笔的资金。”简云裳笑着将手里的果盘放下,慢慢坐到蒋牧尘身旁:“不过被我给冻结了。”

    “做得好。”蒋牧尘宠溺的在她脸上亲了下:“你怎么知道王若菲一定在西山屏云寺附近。又是怎么想到去找赵子敬的。”

    简云裳拍开他,徐徐解释:“西山王家的院子占的面积虽广,但不会傻到在自己住的地方训练杀手,西山的其他地方也不可能,因为周围分散住着京都的好几个富豪。屏云寺虽然是在后山,但宋青山第一次逃脱时就藏身在那。那时王若菲没有露面,但只要做过总会留下痕迹,宋青山和王家的关系一般,不可能会第一次进后山,还能带着伤找到逃生的山道。”

    “那赵子敬呢?”顾旭之轻叩着桌面,好笑道:“你约他就不怕蒋牧尘吃醋?”

    简云裳白他一眼,继续说:“赵子敬从出国后,就一直给我们传递消息,其中有真有假。从他给我间谍联络系统,我就断定,他知道王若菲不少事情,并且是真心的选择和我们合作。事实如我所料,王若菲的基地就在西山附近,如此不仅方便食物和饮用水的补给,还方便掩人耳目。”

    蒋牧尘笑意吟吟的听她说完,再次送上香吻:“推理的不错,我们这几天其实也不是什么都没做,不过没你直接,直接约了赵子敬出来。”

    “速战速决,尽快将这件事彻底了解,我可不想一天到晚提心吊胆。”简云裳笑笑,视线转了一圈问道:“晚上你们要吃什么,我让厨房准备。”

    “我要吃满汉全席!”钟闲庭刚说完,立即挨箫碧岚掐了下:“就知道吃。”

    “我不光知道吃,我还知道别的好吧。”钟闲庭疼的哇哇大叫:“我还知道部长给旭之这个贱人,找了个超级高冷的合作对象。”

    顾旭之的脸色瞬间一沉,其余人全都放声大笑。

    吃过晚饭,大家如往常一般聚到客厅看了会新闻,尔后返回工作室。简云裳滑开鼠标,当即小声的“咦”了一下,跟着招手叫身后的蒋牧尘:“牧尘,情况好像有点不妙。”

    “怎么了?”蒋牧尘将笔电放到会议桌上,拉了张椅子坐过去。

    其他人听到动静也跟着围过去看。只见屏幕上已经没了许振霆的跟踪信息,反而出现四个十分不显眼的小字:“不过尔尔。”

    “看来是有人趁我们吃饭,入侵了我们的系统。”蒋牧尘说着,拿过外置键盘,十指如飞的敲出一行代码,系统很快恢复正常,同时入侵人的ip也显示出来。

    蒋牧尘盯着ip段最后的几个数字,吩咐钟闲庭:“查一查公安局的网络是不是被人入侵。”

    “好。”钟闲庭出声的同时,十指亦落到键盘上。

    “沈亮,你根据这个ip反追踪回去,旭之你找找看,能不能找出许振霆现在的位置。”蒋牧尘飞快的安排各自的工作,继续输入代码。

    简云裳凝神看了一会,忽然说:“我大概知道他会去哪里。”

    “哪里?”蒋牧尘没有抬头,因为屏幕中的画面又起了变化。简云裳也留意到了那些变化,继续说:“我觉得他有可能会回军区大院。”

    “也有可能,但他车上除了王若菲,开车的是个女人。”蒋牧尘将入侵者植入系统的病毒清除,扭头对顾旭之喊:“通知行动小组去军区大院看看,他是不是在那。”

    “好。”顾旭之应声,拿起座机打回局里。

    入侵系统的人十分的狡猾,至少植入了上百种病毒。能突破系统的防火墙进来,本身能力就不俗,不过对方也只能植入病毒,根本没有办法获取资料。

    处理完病毒的事,系统很快恢复了正常。这时又听箫碧岚惊呼道:“许振霆白天开的奥迪被人开走了,好像是上次顾局动过手的那个金发老外。”

    “居然是他们在搞鬼!”顾旭之挪动椅子过去看了一眼,唇角勾起一抹兴奋的笑意,将视线移到蒋牧尘脸上:“既然撞到来了一起,就全部解决了算了,省得夜长梦多。”

    “也好。”蒋牧尘笑笑,迅速将最后一行指令输入进去,滑动转移返回会议桌。

    四个男人低声商议了几分钟,各自回房换装。简云裳见调出杀手所在地的卫星地图,仔细放大看了下周边的环境,动手圈出危险地带。

    墨珍也没闲着,继续刚才沈亮和钟闲庭没有完成的事,查到公安局的系统确实被人动了手脚,当即动手帮忙恢复。

    “云裳,你说许教授被王若菲关了这么长时间,会不会对她产生感情。就是斯德哥尔摩症。”箫碧岚见许振霆的奥迪停到郊外的烂尾楼,忽然从屏幕上收回视线,一脸八卦:“我觉得很有可能。”

    “不会吧,他一个大男人不会受虐成瘾的。”简云裳直觉摇头:“王若菲的绝情和冷漠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你知道她二哥为什么出国后,就跟王家断了往来吗。”

    墨珍和箫碧岚齐齐发问:“什么原因。”

    “我刚才整理她的电脑时发现,她的二哥好像是目睹她杀人抛尸,两人为此翻脸一直到现在。”简云裳只看了部分,但也够震惊的。

    墨珍和箫碧岚对视一眼,有些接受不能。她们不是没有杀过人,只是不像王若菲无缘无故,看到不喜欢的人也会下黑手,结果人家的性命。

    这种人绝对的反社会人格,许振霆有点脑子就不会对她动感情。

    王若菲电脑中的信息很杂,但是作为证据还是够用了的,尤其当中还有王家涉黑的资料,倒省得她亲自动手。一想到她屯了那么的枪支弹药,和那些个无辜死去的人,她就恨不得王若菲被人五马分尸。

    “咦,那老外从酒吧里出来了,似乎玩得很开心。”箫碧岚神色古怪的盯着屏幕:“我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简云裳挪动椅子过去,伸头往她笔电的屏幕上看:“我没看出来,墨墨你来看看。”

    墨珍点了下头,放下手里的键盘挪过去。数秒后,她得出的结论和箫碧岚一致,屏幕里的画面确实不对劲,那个老外的行为有些反常。

    为了知己知彼,这次入境的十个杀手,他们几乎将每个人的习惯、喜好都熟记于心,因此一看之下便感觉不对。根据资料显示,漏网的金发有一位亲密的同**人,而画面上的男人带走的,却是货真价实的女人。

    简云裳仔细回想一遍每个杀手的特点,立即发现了这个细节,下意识的问:“他有没有可能是双性,男女通杀?”

    箫碧岚摇头:“按照间谍的正常思维,他如果是想麻痹我们,最好的办法就是藏起来不不露面。而不是这么招摇的上酒吧,明知道我们分分钟可以看到监控。”

    讨论进行到一半,顾旭之换好了装备,从外面进来随口问道:“谁要麻痹我们?”

    “那个金发老外,刚才他从酒吧抱着个女的上了车,车子走的方向是牧天国际大酒店。”箫碧岚说完,像似意识到了什么,脸色瞬间发青:“市领导正在牧天宴请t国友好城市的来访团!”

    “别慌,我马上通知部长,你们继续监视。”顾旭之揉了揉眉心,立即又给部长去电话。才说上两句,蒋牧尘、钟闲庭、沈亮也都走了出来,听罢神色微变。

    此次t国友好城市使团来访,国安部虽派出十八局的特警跟进保护,但杀手身上有炸弹和枪,闹出乱子的话就是国际丑闻。

    蒋牧尘略一沉吟,临时改变计划。待顾旭之打完电话即开口:“旭之你和我去牧天酒店,闲庭和沈亮去追许振霆拿回病毒原液,使团的安危关乎国家脸面。”

    “部长也是这个意思,我担心这是调虎离山之计。”顾旭之脸上少见的浮起为难之色:“追回病毒原液同样重要。”

    “万一不是呢!”蒋牧尘严肃的看着他:“病毒原液重要,十八局的兄弟和外国使团的安危同样重要。”

    “我随你去!”顾旭之咬咬牙:“出发吧。”

    蒋牧尘点头,走之前将简云裳拉到怀里抱了下,轻声说道:“院里的特警撤了不少,你们要注意安全。”

    “放心,我们能照顾好自己。”简云裳给他一个放心的笑容,轻轻将他推开。

    蒋牧尘深深的凝视她一眼,转身出了工作室。沈亮沉默松开怀里的墨珍,快步追了上去。钟闲庭原本已经到了门外,见他们都话别,忽然蹿回屋里亲了箫碧岚一下,复又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还算有点良心!”箫碧岚心里甜的像喝了蜜,嘴上却没好话:“这种事也要学,真是没救了。”

    “美就美了呗,我们又不取笑你。”墨珍啐她一句,和简云裳相视一笑,转身回了自己的座位。

    时间将近夜里八点,璀璨如星空的霓虹,点亮了整个京都的夜空。橘红的颜色,一路延绵直至天际。

    京都三处军区家属院联排别墅区,许家旧宅的窗户中,依稀洒出一丝亮光。许振霆阴沉着张脸,冷冷的看着地上遍体鳞伤的王若菲,一言不发。

    薛素素坐在一侧,眼中亦是溢满了仇恨,双手紧紧的攥着拳头。

    王若菲根本毫无惧意,甚至姿态轻狂的笑起来,语带嘲讽的看着许振霆:“你以为抓了我,你就能清白?做梦去吧!所有你和我联络的信息,我都保存在电脑中,我死你也别想独活。”

    许振霆没有接话,一双狠戾深邃的眼眸,深深望进她的眼底。

    “没想到吧?我能把宋青山卖出去,自然有本事让你永远挣不开我的牵制。”王若菲还在笑,笑声依旧张狂而恣意:“除非你有胆子去自首,若是那样,你一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见到你的云裳妹妹。”

    薛素素听到简云裳的名字,眼中写满了错愕,不敢置信的望着身边看似温润如玉的男子。

    许振霆依旧没什么反应,也不在乎薛素素的反应。王若菲手脚不能动,身上的旧伤碰着就疼的要命,不到逼不得已,她不会拼命。

    房间里倏然变得安静,丝丝寒风从门缝里灌进来,吹的薛素素本能的打了个哆嗦。这时,许振霆忽然起身,将自己身上的外套披到她身上,全然不顾倒在地上,身上只裹了一条床单的王若菲。

    因为这个细小的举动,王若菲瞬间勃然大怒:“不过是追求蒋牧尘不得,而刻意整容成简云裳的模样,为的是将其杀了自己好取而代之,你关心她不如关心下简云裳会怎么死。”

    许振霆眸光微闪,不过一瞬。他抿着唇居高临下的望着王若菲,依旧保持沉默。今天开车回到市区后,他发现自己被跟踪,于是赶紧回了军区大院。因为样子太过狼狈,他也不好去隔壁借电话,打给简云裳。

    自打她和蒋牧尘结婚就搬去了沁梅园,最近蒋家频繁出事,他也拿不准她到底在不在,故而一直没行动。病毒原液虽然拿了回来,但跟踪他的人也已开始行动,以他现在的能力根本护不住。

    沉思中,耳边再度响起王若菲轻蔑的笑声:“我忘了告诉你一件事,只要我失踪超过6个小时,简云裳和其他一起住在顾家别院的小伙伴们,绝对活不过今晚。”

    顾家别院!许振霆猛然抬头,毫无预兆的再次将王若菲劈昏过去,跟着冷冷的警告薛素素:“你走吧,我还有事要做。”

    “你喜欢的人也是简云裳?”薛素素终于问出心底的疑问:“你之所以带着我走,是因为这张脸?”

    “不是。没有你我不会走的这么顺利。你现在自由了,想去哪里都可以,书房的抽屉里有十万现金,够你重新开始的。”许振霆说着拿回自己的外套穿好,起身去边柜那取来一只麻袋,利落的将王若菲装了进去。

    “我能不能跟着你?”经历了那可怕的日子,薛素素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不能!你还有家人、还有朋友、还有值得让你活下去的人,而我是去送死!”许振霆说着,回房拿来一只旅行包,仔细将病毒原液装进去,妥帖背在胸前,跟着拖动麻袋大步往外走。

    大门一开,寒风猛的刮进来,吹得薛素素浑身一激灵。家人?朋友?值得活下去的人?其实她也什么都没有,还不如死了痛快,跟着许振霆至少黄泉路上还有个伴。

    打定主意,她拢紧身上的外套,一口气追了上去。

    许振霆见她死活要跟着,也懒得再劝。两人抬着王若菲走到半路,遇到以前相熟的邻居从外边回来,许振霆担心跟踪自己的人还在门外守着,于是借了手机,打电话叫出租车。

    从中午逃出来,两人开着车在京都里转了整整一圈,一口饭没吃,这会已经饿得不行。许振霆自己无所谓,薛素素毕竟是女孩子,于是趁着等出租的功夫,拿了钱让她去街对面的小店买吃的。

    薛素素脑子不笨,一下子猜出他想支开自己的意图,于是更加不肯走。等了十来分钟,叫的出租车总算开到眼前,许振霆带着王若菲坐上后座,让她坐副驾座。

    离开军区大院,许振霆绷紧的神经稍有松懈,淡淡别过脸,目光眷恋的望着沿途流光溢彩的霓虹。他知道简云裳的本事,也知道八局的顾旭之喜欢她多年,所以他一定要将王若菲这个祸害,亲自送过去,并告诉她,养母的死是因何而起。

    薛素素眸光沉沉,心中同样百感交集。一念天堂一念地狱,若她好好的留在牧天娱乐,就算成不了大明星,日子也不会过得太差,至少不会被一群肮脏之极的男人,数夜折磨。

    李君铭虽然不是人,到底也是死了,只要她离开京都就不会有人知晓那一段过往。然而王若菲给她造成的伤害不同,她每日每夜睁眼闭眼,身上都躺着男人,这样的日子就算别人不提,她也忘不掉。

    距离王府井越近,两人的脸色就越麻木,好似这一段路走的不止是路,而是他们的人生。车子停下,许振霆示意薛素素下去摁门铃,并报上自己的名字,

    薛素素听话的点点头,决然下车。

    这座有着百年多历史的王爷的别院,如今价值数亿,却先后有两个男人甘愿拱手奉送给简云裳。她就算真杀了她,下场也未必见得会好。

    抬手摁下门铃,不过半分钟的时间,门后即传来佣人的询问:“小姐,请问您找谁。”

    “许振霆教授求见。”薛素素机械的答了一句,轻轻仰起头。头顶的繁星都失了踪迹,整个天空,只剩下温暖而迷离的红。

    “开门!”佣人问话的时候,简云裳和箫碧岚就站在门后,身边是保镖和特警。

    薛素素听着门后传来的声音,立即掉头跑回出租车旁,帮着许振霆将王若菲拖下来。两人抬着王若菲走到门前,径自丢进高高的门槛。

    简云裳下了一跳,狐疑问道:“麻袋里是什么东西,你来难道不怕被抓?”

    “袋子里的是王若菲,戴阿姨就是被她给害死的。”许振霆目光温柔的望着她越来越温婉的模样,心口却疼的仿佛裂开:“我知道会被抓,所以带着王若菲一起。”

    简云裳皱了眉,见他没有要进门的意思,回头跟箫碧岚说:“anne你命人将王若菲抬进去,我和他说两句话。”

    箫碧岚神色戒备的盯着薛素素看了看,又看看许振霆,立即吩咐特警将王若菲带着。就在特警离开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一道黑色的身影突然从一辆出租车上蹿下来,速度极快穿过许振霆和薛素素中间,出手如电的扼住简云裳的喉咙。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快到简云裳还没来得及反应,人已被那杀手挟持出了云裳小筑。站在门口的许振霆和薛素素瞬间愣怔当场,保镖和特警也楞了下。

    一看这阵势,许振霆转瞬回魂,立刻明白对方的目标是病毒原液,于是焦急的喊道:“你们要的东西在我手上,快放了她!”

    “我凭什么相信你!”杀手的嗓音很冷,比冬夜里结了冰的凉水还冷:“你是谁!”

    “我是217研究所的许振霆,东西确实是在我的手上,你放了她我马上带你去取。”许振霆背着手上前上前一步,气势迫人。

    那杀手扼住简云裳的喉咙不放,抬起另一只手,对着手腕上的表状物说了一句:“217许振霆。”

    很快那比火柴盒大了两圈的屏幕上,立即出现许振霆的资料,同时还有他和王若菲、简云裳之间的关系图。简云裳镇定自若的望了一眼,心中恨不得拿钟闲庭去凌迟一百遍。

    该死的杀手手上居然有飘渺,难怪这几天一直躲迷藏。暗骂一句,她趁着杀手分神的功夫,悄悄调整了下魅影。

    许是感觉到她的动作,那杀手低低的吼了一句:“老实点!”吼完,他抬眼望向许振霆,不太信任的说道:“你带我和这位漂亮的小姐一起去取,拿到东西我就放人。”

    “你放人我马上给你东西!”许振霆见门口的几个男人都不懂,顿时急得要命:“现在,你放她过来,我走过去!”

    怕他不信,许振霆故意打开胸前的双肩背袋,露出百宝箱的一角。简云裳眸中闪过一抹异色,忽见箫碧岚在围墙上朝自己摆了摆手,心里很快安定下来。

    那杀手见到百宝箱,顿时不再怀疑许振霆的话,押着简云裳慢慢的朝他走过去。不远处,去军区大院扑空的许振霆和沈亮将车停到暗处,悄悄找好射击的位置,凝神准备动手。

    眼看距离许振霆已经不足两米,杀手突然发难,猛的将简云裳推出去,同时矫健的扑向许振霆。简云裳虽早有准备,奈何地面太滑,眼看就要跌倒,没想到薛素素突然冲上来,一把将她扶住。

    简云裳感激的望她一眼堪堪站稳,腕上魅影旋即射出。与此同时,从杀手身后响起两声沉闷的枪声。那杀手不敢置信的低下头,眼睁睁看着自己胸口的衣服被鲜血浸湿。

    许振霆愣怔一秒,忽见又有出租车停下,情急之下猛的朝的将简云裳抱住。又是几声沉闷的枪响,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同时响起。随后赶到的那名杀手,忽然从出租车上滚下来,瞪着一双眼睛一动不动。

    简云裳惊魂稳定,只觉背上的许振霆,身子正在缓缓下滑。眼看要滑到地上,及时赶回来的蒋牧尘出手将他提起来,火大的丢给顾旭之,同时将简云裳抱进怀里。

    混乱中,谁也没注意到薛素素已经捡起杀手的枪,枪口对着自己的太阳穴冷静扣动扳机。爆在耳边的枪响,将众人的理智拉回,一时全都愣住。原本在院中埋伏的特警,此时全都涌了出来,神色戒备的拉开警戒。

    “我有话要和云裳说……”许振霆背上连中两枪,都是打在心脏的位置,鲜红色的液体染了一地。

    顾旭之将他平放到地上,静静退到一旁,小声告知简云裳:“他快不行了,你要不要听他说两句。”

    简云裳木然点头,在蒋牧尘的搀扶下慢慢走到许振霆身边。由于她的肚子太大,根本不好下蹲,蒋牧尘无奈只好单膝跪下,给她做凳子。

    “许教授,你说吧我听着。”简云裳坐到蒋牧尘的腿上艰涩开口,鼻子一阵发酸。许振霆再坏再让人不齿,这一刻却是恨不起来。

    “云裳……这个东西给……你。”许振霆艰难抬起手,指着自己胸前的双肩背包:“你……们……要的……东西。”

    简云裳点头,示意顾旭之过来将病毒原液拿走。

    许振霆喘了一阵,脸上慢慢绽放出温柔的笑容:“我……答应……过……你,只要……只要……你……喜欢的……我也……我也喜欢。”

    “你别说话,救护车马上就到。”简云裳不忍听,又不知该如何安慰。

    许振霆留恋的望着她,深情的视线,逆着光将她完美无瑕的五官,仔细描摹了一遍又一遍,薄唇颤抖着,再次开口:“阿姨……阿姨是我……养母,你……能……不能,喊……我……喊……我一声……哥哥?”

    一句话说完,许振霆的眼皮缓缓闭了起来。他安静的躺在冰凉的地面上,薄唇微微扬起,眼角似乎带着温柔的笑意,走得心甘情愿。

    “哥……”简云裳轻轻的喊了一句,胸口顿时剧烈起伏浑身无力的站起来,微微仰起头,生怕自己的眼泪落下来。蒋牧尘一言不发看着地上的许振霆,长长的发出一声叹息。

    他虽执念太深,倒也死得其所。

    夜里风凉,一群人在门外沉默的站着,直到殡仪馆的车子将人拉走,才陆续返回院中。今天发生的所有事,太出乎众人的意料。谁也没想到,狠辣果决的王若菲,最后竟然是栽在许振霆手中。

    也没料到,许振霆会将王若菲打晕,亲自送来云裳小筑,还替简云裳挡了两枪。病毒原液追回,跨度长达三年的案子,终于宣告告破。然而工作室内的气氛,却前所未有的低迷。

    “云裳,我扶你回去休息。”蒋牧尘不忍看她难过,起身将她从位子上抱起来,扭头对顾旭之说:“旭之,你通知部长,安排人过来将病毒原液和王若菲接走,另外安排特警队拿着逮捕令,去抓捕王若谷。”

    “好……”顾旭之望着他怀里面色苍白的简云裳,嘴巴张了张,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蒋牧尘抱着简云裳回到卧室,小心的将她放到躺椅上,柔声道:“心里不好受就哭出来,我又不会取笑你。”

    “不是难过,只是觉得心里有些闷。”简云裳苦涩的牵了牵唇角:“说起来,他是为了救我而死,我一直以为,他和王若菲是同一条战线上里的战友,原来不是。”

    蒋牧尘不置可否:“或许只是最后才不是,他们从几年前就开始布局,许振霆有无数次的机会,亲口和你道明真相,他没说。光是这一点就能证明,他的算计从来就不必王若菲少。”

    简云裳叹了口气:“也是,说到底他做的恶,还真的不比王若菲少。亮哥为此假死,隐姓埋名两年,特警队前后牺牲了六名特警。韩不归死了,何蓉蓉死了,无数的家庭,因为他们而分崩离析。这样的人即使救了我,也不能抹去做过的恶。”

    “你能明白就好。”蒋牧尘伸手将她抱紧,下巴搁到她的肩膀上,温柔警告:“不准再想他,你的心里、脑子里只能我有一个。”

    “好吧,可是我现在好饿怎么办?”简云裳想通之后,情绪渐渐好转:“是真的很饿。”

    “我去给你下面,马上就去。”蒋牧尘宠溺的亲了亲她的额头,弯着眉眼出了卧室。

    简云裳深吸一口气,扶着躺椅慢慢站起来,踱步出了客厅。箫碧岚见她出来,如释重负的吁出一口气:“姑奶奶,你可吓死我了。”

    “不关你的事,就算你当时没走,杀手的目标也会是我。”简云裳指着自己的肚子,苦笑:“因为这个。”

    “话虽如此,我还是很自责,因为我差点害死你了。”箫碧岚歪头靠到她的肩膀,撒娇:“你原谅我好不好。”

    “又不是你的错,原谅什么!”简云裳好气又好笑的敲了她脑袋一下,放松的笑起来:“这下终于可以安心的去逛街了。”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不就是逛街嘛,改天约师姐和沈清寒,我们一起去。”箫碧岚放松下来,旋即没什么形象的躺倒。

    简云裳好笑的看着她的样子,脆生生的答:“好!”

    云裳小筑门外发生的枪战并未引起多少关注,凭空掀起巨浪的新闻,莫过于王家涉黑,王若谷兄妹及父亲王成辉,还有王家老爷子均被捕入狱。

    尤其是媒体晒出的枪支照片,以及王若菲电脑中的部分日记,更是令王家一夜之间声名扫地。因为案子告破,隔天简云裳便和蒋牧尘搬回了趟沁梅园。

    沈如眉见他们平安无事的回来,忍不住又一番关心唠叨。蒋牧尘伸头见钟长儒也在,赶紧示意他过来帮忙劝住,否则谁也进不了门。

    哪知钟长儒误解他的意思,一过来问的比沈如眉还仔细。蒋牧尘郁闷的很,又不好扫他们的面子,只好扶着简云裳,闷闷站在门口。

    “姐夫,你们回来了干嘛不进门?”简云容从楼上下来,一眼就看见他们四个堵在门口,也不知在说什么。

    沈如眉回过神,“哎呀”一声赶紧将简云裳扶到沙发上坐下,又是倒茶又是吩咐王妈切水果,唯恐不周到。简云裳眉眼弯弯,一直牵着她的手不放。

    大家聚在客厅聊了好一阵,一直到吃过午饭,蒋牧尘才带着简云裳返回云裳小筑。案子后续还有些问题,钟闲庭等人继续默契的留了下来。

    简云裳睡过午觉起来,主动帮箫碧岚清理王若菲电脑中的资料。昨天粗扫,她只看了王若菲重点标注出来的日记,别的什么都没看。

    反正都是要整理,她索性将日子复制了一份发到自己的笔电里,悠闲的躺在躺椅上翻看。

    王若菲的日记很杂,也很凌乱。有些有时间,有些只能通过存储日期,才能看出来是写自何时。随意扫了一遍,她随手点开一篇图片格式的日记。

    从纸张泛黄的程度看,该篇日记应该是写于很多年前。简云裳双击将图片放到最大,伸手端起牛奶喝了一口慢慢往下看。

    主要内容是写她15岁生日当天,王家老爷子单独将她带去书房,命她接手家中的黑道生意。王若菲不答应,老爷子一气之下将她丢到基地。

    亲眼目睹那些杀手为了活命而互相残杀,也见证了王家发家不可告人的一面。她回到西山后,开始不爱跟人说话,脑子每天都在想着,怎么杀人,先杀谁。

    简云裳看得一阵恶寒,却又忍不住继续。通篇看完,她脑子里来来去去的盘旋着两个字——明海。她杀的第一个人叫明海!

    颤抖滑动笔电的鼠标,将图片拖到最下。当右下角的日期映入眼帘,手中的牛奶毫无预兆的从手中滑了下去。当初那个假的何明海出现在凌云,她就怀疑他的身份,也怀疑真正的何明海早已不在人世。可是蒋牧尘又曾经说过,在海外发现了何明海的消息。

    原来又是宋青山和王若菲两个人布的局,真正的何明海,何伯的儿子早在数年之前就已经被人杀了。而杀人的理由,却丧心病狂的令人发指——试手!

    瓷杯摔碎的声音,很快吸引了其他的人主意。箫碧岚离她最近,笔电一丢就跑过去,紧张的抓着她的手:“云裳,你怎么了!”

    “anne我没事,只是突然知道何伯的儿子过世的消息,有些接受不来。”简云裳手还在抖个不停,拼了命的不去想何明海死时的样子。

    “都死了好多年,难过也没用。”箫碧岚拍拍她的手,安慰道:“你应该庆幸自己命大,王若菲派了那么多杀手,都没杀得了你。”

    “也是……”简云裳有气无力的笑了下,脸色忽然大变:“何明海死了,那个上凌云要求和我分财产的人,又是谁。这断时间一直盯着宋青山,反倒把这事给忘了。”

    “根据宋青山电脑里的资料记载,他死了。”箫碧岚盯着她看了半晌,忽然将她手里的笔电抱走:“听医生说,小孩这个时间都能听到你说话了,清理证据的事,你还是别插手的好。我可不想我干女儿将来长大,动不动就喊打喊杀。”

    “噗……谁告诉你的?”简云裳被她的样子逗乐,可怜兮兮的伸出手:“我就看她的日记,别的不管。”

    “不行,那神经病的日记看了,好人都会变得神经,你还是别看的好。”箫碧岚不许,直接抱着笔电回到会议桌那放下。

    “我也觉得还是不看的好。”墨珍扶着腰坐到她身边,苦笑道:“我们还是来看书吧,多看美好的童话故事。”

    简云裳本想继续抗议,回头见蒋牧尘的眉毛已经皱了起来,只要叫来佣人将地面打扫干净,从书柜上拿了书,窝到客厅的沙发上去,一边看新闻一边翻书。

    早上新闻一出,这一天的时间,西山跟公园似的,一**的媒体人开车上去,又一**的离开。连带着其他住在西山的住户,也受到不小的影响。

    听着主持义愤填膺的嗓音,简云裳哪里还看得下书,躺了一会便披了外套,和墨珍一起去院中的回廊里散步。一年的时间一晃而过,感觉好像昨天才发生的事情,实际已经过去多时。

    来到院子里阳光房坐下,简云裳看着满地的积雪,忽然想起简云容,生气跑去后院躲起来的事情,忍不住笑了笑:“墨墨,去年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亮哥能回来,完成你们待续的婚礼。”

    墨珍笑着摇头,眼中满是幸福的华光:“你呢?想过自己会结婚,并且还怀上双胞胎吗。”

    “当然是没有啊!我那时候就想着,等我有足够的能力,重新出现一定要简薇薇好看。”简云裳的笑容有些恍惚:“可是,她从来就不是我的对手,因为她从始至终都只是个傀儡而已。”

    “幸好她只是傀儡,王若菲给了她那么好的杀手都没用。”墨珍心有余悸,不过一想到去年还全是单身的人,今年桃花好像都开了,嘴角再度弯起:“你说我们这群人要是在同一天结婚,该有多热闹。”

    “绝对会相当的热闹。我决定等宝宝满月,一定要重新办一次婚礼!”简云裳睁大眼,一双眸子亮晶晶的:“师姐、anne、你、我,要是能把牧霜和师兄都凑齐,就是六六大顺了。”

    “个人有个人的缘分,强求不来。对了,部长给师兄定的那个相亲对象,你知道是谁吗?”墨珍笑笑,忽然八卦道:“我听说她的能力和当初的清寒差不多,部长看重的不得了,关键是人家才19岁。”

    “那师兄岂不是老牛吃嫩草?”简云裳一听顿时来了兴致:“19岁啊,嫩的能掐出水来。”

    墨珍故作高深:“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小姑娘傲气的很,原本抓捕王若菲那天,部长亲自下令让她配合师兄的工作,你猜人家怎么回的。”

    “怎么回的?”简云裳也好奇:“该不会和清寒一样,把部长给训了吧。”

    墨珍捂着笑起来:“差不多,她说部长如此着急下属的婚事,不如改行当红娘。还说实在不行,也可以亲身下嫁。”

    “……”简云裳错愕一秒,顿时大笑起来。确实很像沈清寒。

    半天的时光一晃而过,晚上的时候,云裳小筑忽然热闹起来。

    秦湘雅、纪少华来了,蒋牧霜和陆逸凡、卓辉也来了,还有两位意外的访客——赵子重和赵子敬兄弟两,大家好像事先约好了似的,几乎是前后脚进门。

    为了不让这些人饿肚子,蒋牧尘特意安排了南苑的两个大厨过来掌勺,用餐的地方也从餐厅移到到了客厅。这宅子院是王爷别院,客厅自然够宽够大。

    不料,菜还未上桌,又有人来。这回来的是沈清寒、沈北。赵子敬自来熟的窝在沙发来,忽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沈亮、沈北、沈清寒,你们是一家的吧?”

    简云裳楞了下,说实话她也没注意到这三个人的姓氏,居然都是姓沈。

    沈清寒挑眉朝他看了一眼,没搭腔。倒是沈北尴尬的笑了笑,解释道:“沈亮是我堂哥。”

    “……”赵子敬默了默,妖孽的面庞泛起丝丝暗红:“对不起,我不是想刺探你们的**。”

    “无妨,迟早都要知道的。”沈亮笑的客气。

    赵子重从进门,视线就一直停留在箫碧岚身上,数次引得钟闲庭磨牙霍霍。简云裳看到这一幕,头疼之余又觉得好笑。

    好在都是年轻人,大家多多少少都见过几次,因此气氛还算融洽。菜上桌之后,所有人陆续就座,简云裳这时才发现,顾旭之不知去了哪里。

    想着她悄悄拽了下蒋牧尘的袖子,小声问道:“师兄哪去了?”

    “接人!”蒋牧尘答的意简言骇。

    接人?!简云裳正纳闷,就见顾旭之一脸小心的走在前面,身后跟着一位身材苗条,气质清冷的年轻女孩。莫非该女孩,就是部长硬塞给他的那个?

    许是感觉到她打量的目光,女孩弯了弯唇角,自我介绍道:“晚辈苏玫,见过各位哥哥姐姐。”

    众人善意颔首,简云裳含着笑收回目光,又悄悄问蒋牧尘:“没见她高冷啊。”

    “嘘……”蒋牧尘只是意味深长的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并未解释。

    顾旭之领着苏玫刚坐下,赵子敬便故意上前搭讪,哪知刚坐到边上,顾旭之支起的手臂将他生生隔开:“说话就说话,没必要离得这么近。”

    “小美女都没意见,顾局你太独断专横了。”赵子敬布满的嘀咕:“再说我只是想,深入的了解一下苏警官。”

    苏玫淡淡侧眸:“了解就不必了,我认识你。京都赵家三少,惯偷、倒卖情报、风流成性。”

    客厅里寂静片刻,忽然响起阵阵笑声。赵子敬摸摸鼻子,一脸无所谓的缩回了自己的位置。简云裳看着年轻但目光沉稳的苏玫,仿佛看见了以前的自己,不禁对她产生了一丝好感。

    轻松的气氛中,菜也全都上齐。来者大多是不请自来,因此也没讲什么规矩,蒋牧尘只笑着说了句吃饭吧,大家便默契的举起筷子。

    一顿饭,吃了两个多小时才结束。男人们自发自动的去了偏厅打牌,简云裳则带着小伙伴们,留在客厅打麻将。

    简云裳、沈清寒、秦湘雅和苏玫四个打,墨珍和箫碧岚在一旁助阵。到底是国粹,大家平时虽没怎么玩,技术却是一个比一个高,又都是聪明剔透的人,搞得原本只是娱乐的行为,变成了一场暗战。

    打了一个多小时,四个人当中就苏玫没有胡过牌。那张自信而骄傲的青春脸庞,此时已经红到了耳朵根。另外三个心照不宣,半点都没有要散的意思。

    如此又打了一个小时,时间已经是夜里10点。顾旭之在那边赢了蒋牧尘的五百万,心里正美的不行,到了客厅见苏玫抽屉里的筹码一个不剩,只好将才到手的五百万给了她:“我来教你!看我怎么赢了她们。”

    “好……”苏玫求胜心切,她原本以为自己智商挺高,不料竟输的如此彻底,心中暗暗佩服的紧。来的时候,听顾旭之将她们几个夸上天,她不以为意,以为那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结果明明一手好牌,愣是被阻击得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另外几个见顾旭之有心救美,于是默契的放了水,不露痕迹的开始让他。顾旭之又怎么会看不来,打了两圈胡了两把就借口太晚,要送苏玫回去。

    “我输了三百万……”苏玫面红耳赤,低着头不敢看顾旭之。她不敢说,彩头是她提议的。

    “我借你,回头慢慢还。”顾旭之偏头看着她又羞又臊的模样,心中一荡,老谋深算的笑了:“要不你和几位姐姐商量一下,不算彩头。”

    苏玫抬头,视线在另外几个女人脸上转了一圈,咬咬牙:“不用,钱算我借你的,回头还。”

    “那就写个借条吧。”箫碧岚唯恐顾旭之拉不下脸,遂不怀好意的提醒:“毕竟是牌桌上输的,口头说说很快就忘了。”

    简云裳笑着接过话:“也是,anne你去拿纸笔。”

    苏玫听了这话心底有气,转念一想刚开始她们都不同意要彩头,是她一直坚持便不好再反驳。

    箫碧岚的动作很快,眨眼的功夫就拿来了纸笔,并积极写好借条,让他们各自签字。顾旭之签完字收笔,余光见苏玫气得扁起嘴,不由的会心一笑。

    弄好借条,时间也确实不早,顾旭之在几道意味深长的目光中,施施然将苏玫带了出去。箫碧岚目送他们走远,立即咋舌:“想不到师兄也是给闷骚的主,小美人估计逃脱不了他的手掌心了。”

    “那样岂不是正好。”墨珍笑着接话:“依我看,那小美人确实骄傲了些,但你们几个简直欺人太甚。一把牌输赢就是好几万,要是个普通女孩,早哭着去找部长告状了。”

    “她才不普通,那算盘打的精着呢,居然敢不把我放眼里,下马威是必须的。”秦湘雅活动着胳膊,笑嘻嘻的开始数自己赢来的支票。

    其他人见状,默默别过脸。

    不多时,偏厅那边也散了场,蒋牧尘亲自送赵子敬兄弟俩和沈北出去,沈亮、纪少华和钟闲庭则笑眯眯的来客厅,将各自的女人接走。

    沈清寒因为有私事有找蒋牧尘,因此没着急走。

    简云裳叫佣人添了茶水过来,随意陪她闲聊。自从了解她退隐的原因,简云裳对她不止佩服,更是从心底敬重。

    聊了不多会,蒋牧尘送完人回来,径自将简云裳抱到怀里,眉眼含着笑意朝沈清寒点点头:“什么事,需要如此郑重的过来一趟?”

    “也没什么事,我去年求了支签,等你们的婚礼结束会出国一趟,想麻烦你清明节的时候,代我扫下幕。”沈清寒笑吟吟的,脸上并无太多伤感。

    “你不是无神论吗,签文这东西也信。”蒋牧尘的脸色沉下去,教训道:“以你的本事,有几个人能杀得了你。再说又有魅影和甲壳虫防身,乱担心个什么劲。”

    “这支签不同,说我三月会有桃花。”沈清寒笑着将视线落到简云裳身上,又说:“大师解签的时候还说,我心中执念太深,父母亦走得不甘,兴许有缘再做一世家人。”

    “江湖神棍,这种话不过是为了安慰你,顺便骗点钱。”蒋牧尘不置可否:“枉费师姐开解你这么久。”

    “我知道啊,开心是一天,难过也是一天,你看我现在是不是和以前一样了?”沈清寒笑着朝他眨眨眼,一脸顽皮:“我要做干妈!”

    “不行!”蒋牧尘想也不想的拒绝:“她们已经有一个了。”

    “切,一个也是干妈,两个就不是干妈了!”沈清寒不理他,目光渴望的望着简云裳:“好嫂子,你就答应我吧。”

    “我答应你。”简云裳温柔笑开:“正好我一点都不想带孩子,有两个干妈在,我乐得清闲。”

    “那就这么说定了,天太晚,我先回去了。”沈清寒欢呼一声,下一瞬人已经出了客厅。

    蒋牧尘无语,只好叫了一名保镖护送她回去。

    病毒原液一案虽结,但是王家在暗处的势力还有不少,任何一个参与过此案的人,都有可能成为被报复的对象。尤其沈清寒无端端的说了那一番话,更加让他不放心。

    送走沈清寒,夫妻俩回房洗漱之后便累得双双睡了过去。

    案子的后续取证调查一忙就忙到了1月下旬,简云裳和墨珍预产期临近,于是提前住进京都最好的医院,并请了多名月嫂贴身照顾。

    进入新一年的2月,农历新年也即将到来。蒋牧尘公司医院两头跑,每天都忙的脚不沾地。终于等到2月6日除夕前四天,简云裳墨珍几乎同时被推入了产房。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全京都最知名的妇产科医生,一大早都集中到了医院里,讨论手术方案。因为是两人同时进行手术,因此手术室外,站的满满当当的都是人。

    蒋牧尘和沈亮各自穿好无菌服,一脸紧张的进了不同的手术间。

    简云裳平静的躺在病床上,脑子里空空的,居然什么都不想。因为是双胞胎,而且羊水有些不足,不得已只好选择剖腹产。

    趁着医生在准备东西,蒋牧尘激动的浑身颤抖的蹲到床边,抓住简云裳的手亲了又亲:“不怕,宝宝很快就出来。”

    “我没怕,是你怕了吧?”简云裳好笑的看着他:“我怎么感觉是你在生孩子,瞧你紧张的。”

    边上的医生和护士善意的笑出声。蒋牧尘脸上热了热,凑过去悄悄亲了下她的脸颊,低声道:“好歹给我点面子,毕竟是第一次当爹,以后生的多了我就习惯了。”

    “谁跟你有以后,就生这一次再不生了。”简云裳假装生气:“不然你不准在这里陪着。”

    “不说了不说了……”蒋牧尘陪着小心,真怕被轰出去。

    这时主刀的医生过来,客气道:“蒋先生,我们马上要给产妇打麻醉针,请您站到一边。”

    蒋牧尘克制不住紧张的点了下头,恋恋不舍的站到一旁。

    手术室外,几个准备升级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的聚了一波,开心的闲话家常。钟闲庭、顾旭之、沈北及不怎么露面的胡霖,陆逸凡、卓辉、汤燕玲和蒋牧霜姐妹,还有从国外赶回来的冷睿辰等人,聚了一波偷偷下注。

    赵子敬和赵子重兄弟俩,原本是陪着自家老爷子来做体检,听到消息也参了一脚。

    “蒋牧尘家的一千万一注,买男的站左边,买女的站右边,买龙凤胎的站中间!沈亮家的也是一千万一注,男左女右!”钟闲庭一声令下,十几个人立即分成三队,各自站好。

    点好人数,又收好了支票了,钟闲庭示意大家坐下来,耐心等待。汤燕玲因为赌注太大,并没有参与,脸上却是说不出的开心。

    手术从早上10点,一直持续到中午12点,就在大家饥肠辘辘望眼欲穿的时候,手术的大门终于被推开,一名护士站在门口,高声喊道:“沈先生让我出来给大家说一声,沈家生了个大胖小子。”

    “蒋家的呢?”买沈亮是儿子的赢了钱,于是更加操心简云裳肚子里的两个,到底是男是女。

    护士扬起黛眉,含着笑将蒋牧尘的话重复一遍:“蒋先生说了,聚众参赌的请自行离开,恕不奉告!”

    “我们绝对没有赌,美女护士小姐,麻烦你告诉我们一声吧。”赵子敬闪着桃花眼,魅惑十足的朝那护士眨着:“我们都是过来沾喜气的,怎么可能会赌。”

    身后众人跌声附和,可惜护士丝毫不被美色所惑,依旧笑吟吟的反问:“这位先生,您来沾喜气,是打算自己生吗?”

    “哈哈哈哈……”手术室外顿时笑成一片。

    那护士挑挑眉,转身关了门,折回手术室。

    赵子敬回头见自个大哥也笑得毫无形象,顿时没好气的说:“赵子重,你还笑得出来,爷爷早上和我说,徐家的小丫头从国外回来了。”

    赵子重脸上的笑意骤然僵住,妖孽的脸庞扭曲一秒,立即转头跑开:“我买女的,赢了帮我收钱,待会爷爷问起,就说国外的公司临时有事,我出国了。”

    “切……一个徐清羽就吓成这样,当初怎么就有胆去追箫碧岚。”赵子敬望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舒服的伸了个懒腰。

    手术里,蒋牧尘的瞳孔急速收缩,不敢置信的望着嗷嗷直哭的小家伙,颤着声问医生:“确定是女孩?”

    “蒋先生不信可以自己看,真的是两位千金。”医生好笑的摘在口罩,嘱咐一番便去了隔壁的准备室。

    蒋牧尘左看看、又看看,狐疑的问简云裳:“宝宝为什么一点都不像我们?”

    简云裳麻药还没过,听他这么说忍不住笑骂:“这才多大,不像我们难不成是捡来的。”

    蒋牧尘嘿嘿笑着,握着她的手力道紧了紧,低头吻向她光洁的额头,嗓音沙哑:“我爱你!”

    简云裳眨眨眼睛,眸底莹润而明亮,深情的望着他:“嗯。”

    “……”蒋牧尘郁闷,哪里还有空管医生是不是还在,直接低头封住她的唇。没心肝的,孩子都生了也不舍得说句好话让他听听。

    隔壁的手术室内。沈亮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握着墨珍的手,俊脸泛着柔和的光线,眸底湿润一片:“珍儿,谢谢你!”

    “傻瓜……”墨珍虚虚的笑着,眼角也有些湿润。

    沈亮别过脸,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慢慢淌落。过了几秒,他深吸一口气不顾医生在场,低头深深地吻上她的唇……

    过了约莫半个小时,简云裳和墨珍都醒的差不多,一起被推出了手术室。

    手术室的门一开,守在门外的一大群人全都围了上去,见蒋牧尘的是两个一模一样的小公主,顿时炸开锅。不管赢钱输钱,每个人都忍不住伸出手,摸一摸那对皮肤还有些发红的小人儿。

    沈家和墨家那边也差不多的情形,一个个脸上都笑开了花。

    沈如眉伸手从护士手里把孩子接过来,仔细的左看右看,禁不住喜极而泣。钟长儒小心翼翼的抱起另外一个,笑着打趣:“都当奶奶了还哭鼻子,真丢人。”

    “你才丢人呢,捡了现成当爷爷。”沈如眉收了泪,嗔他:“你可给我抱好了。”

    “阿姨,我也要抱抱。”箫碧岚笑眯眯的伸出手:“干女儿,来给干妈抱一个。”

    箫碧岚一带头,两个小公主很快便在她们几个女孩手里转了一圈,最后落到汤燕玲怀里。小心将宝宝送还给沈如眉,汤燕玲笑着恭喜:“沈阿姨好福气,看这小人儿多乖。”

    “是啊……为难云裳了,这两丫头合起来十一斤,想着就觉得沉。”沈如眉宝贝的将孙女抱好,见简云裳被推了出来,赶紧过去和她说话。汤燕玲见状也跟了过去。

    蒋牧尘放心的将简云裳交给母亲,见简云容一脸激动的冲过来,赶紧拉住警告了两句,才转身去跟那一群大男人打招呼。

    简云裳被送进病房后没多久,徐鹤情绪激动的赶了过来,进门就先去看婴儿床里的两个小家伙:“宝贝,爷爷来看你们了。”

    “羞不羞啊?”简云裳躺着没法动,只能好笑的望着他:“按辈分该喊太叔公。”

    “你都不按辈分喊我,干嘛要求宝宝照辈分喊。”徐鹤从孩子身上收回视线,不满的看着她:“生孩子也不提前说一下,要不是我给小汤打电话,还不知道自己当了爷爷呢。”

    简云裳不服气的嘀咕回去:“你不是忙吗,再说什么时候看不是看,非得赶在这一天啊。”

    “当然要赶在这一天!”徐鹤不理她,说着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对足金的长命锁,又拿了两对足金的镯子交给她:“出月子了就给孩子戴上。”

    “鹤叔,这也太土豪了吧。”简云裳汗了汗,这么金晃晃的东西,也不怕闪了眼。

    没等徐鹤说话,箫碧岚、秦湘雅和沈清寒她们一块推门进来,各自往婴儿床上放礼物。黄金、翡翠等等,全是精品。

    等她们放完了,蒋牧尘捏着一沓的支票进来,也放到婴儿床上。简云裳嘴角抽搐,忽然觉得徐鹤送的长命锁寓意好,什么都好……

    三天后,简云裳带着两个女儿和医生护士出院,住回了沁梅园。沈如眉和钟长儒也留了下来,帮着月嫂一起照顾宝宝。按蒋牧尘的意思,原本想给他们办一场婚礼。沈如眉嫌太招摇,只是跟着钟长儒去办理了登记,别的什么都没办。

    这一年的春节,对简云裳姐弟来说,是戴碧君走后过得最开心最热闹的一个春节。有粉粉嫩嫩的两个新成员,有沈如眉体贴入怀的关心,还有钟长儒慈父一般的叮咛督促,幸福的感觉如糖如蜜。

    转眼又是一个多月过去,简云裳总算出了月子。而集体婚礼,也在蒋牧尘他们几个男人的筹备下,日臻完善。到了农历三月春暖花开的日子,几对新人终于等来了迎亲这一天。

    简云裳、秦湘雅、墨珍还有箫碧岚,早早就被送到了aaron的魅形象设计沙龙。

    “我不要弄太复杂的妆容,简单就好。”简云裳从镜子里,看了看自己明显圆了一圈的脸,顿时哀嚎:“我怎么胖了这么多。”

    “过一段时间就恢复了,你生完孩子也才胖了15斤,不算胖的。”aaron熟练地帮她将头发梳起来,眉眼含笑的恭维:“你们全是最美的新娘子,相信我。”

    “一年前差不多的时间,我和墨墨给云裳当伴娘,一年后却又要一起出嫁,真没天理!”箫碧岚无聊的翻着时尚杂志,话里却不胜唏嘘:“墨墨等了三年,终于等来这场迟来的婚礼。”

    “嫁个人而已,怎么搞的跟生离死别似的。”秦湘雅不满的嘀咕道:“你要看不惯云裳办了两次婚礼,你也可以每年办一次。”

    “表嫂,好歹我和你比较亲,你胳膊肘怎么往外拐……”箫碧岚翻了翻白眼,忽然提议道:“要不我们集体逃婚吧。”

    “好啊。”秦湘雅说着立即拿出手机作势要打:“我马上通知闲庭。”

    箫碧岚瞬间举手投降:“师姐你也太不可爱了。”

    秦湘雅恼火的哼了哼:“你可爱你自己逃,老子等了6年才把自己嫁出去,我容易吗我。”

    简云裳和墨珍在镜中交换了下眼神,依稀从彼此的眼中,看到自己幸福的倒映。不管等待多长,能最后走在一起,才是真实的幸福。

    蒋牧尘结婚不奇怪,但是娶一个老婆,时隔一年又摆婚宴就很奇怪了,更奇怪的是,结婚的场地不在市区任何一家酒店。为此整个京都的媒体人,都紧急出动,争取拿到头条。

    对蒋牧尘来说,红叶谷地势开阔,空气清新、繁花似锦,又是自己的私人土地,记者们想进去并不容易。将婚礼现场射在此处,不仅安全,还保密。并且简云裳花粉过敏的毛病,在坐月子的时候通过食疗,如今已是好的七七八八。

    考虑到钟家、墨家、纪家和箫家在京都军界政界的关系网,都比较复杂而且盘根错节。也防有心人拿婚礼之事做文章,因此能够入谷参加婚礼的,都是几家的至亲好友。

    快11点的时候,简云裳等人总算做完造型。沈如眉带着宝宝和月嫂,已经提前去了红叶谷。从楼上下来,一眼就看到四个玉树临风、卓尔不凡的男人,背着手静静的站在阳光下。

    剪裁合身的黑色的礼服,完美包裹他们健壮而挺拔的身躯,一抬手一投足皆赏心悦目。四个女人相视一笑,欢快的走向各自的男人。

    宽阔干净的马路边上,一字排开停着四辆白色的阿斯顿·马丁one—77。蓝天白云,春风拂面,四对新人在车旁拥抱亲吻,上车,速度平稳驶过京都市区。

    简云裳侧着脸,目光从蒋牧尘的下颚一直望到胸口,才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我要去度蜜月。”

    “等宝宝满半岁……”蒋牧尘的喉结无意识的滑动两下:“我喜欢看你喂她们吃母乳。”

    “流氓!”简云裳啐他一句,笑眯眯的说:“晚上我要洞房!”

    “我现在就想!”蒋牧尘侧眸瞟一眼她胸口的位置,脸上顿时起了一层暗红。

    简云裳看他憋的难受的样子,忍不住噗嗤笑开:“晚上你负责哄宝宝睡觉!”

    “好!”

    “你要负责给她们换尿裤!”

    “好!”

    “你要负责给她们讲故事!”

    “好!”

    ……

    五十分钟后,四辆阿斯顿·马丁one—77陆续开进红叶谷。蒋牧尘下了车,步履优雅而从容的绕过车头,绅士的将简云裳迎下来。

    在他们身后,秦湘雅和纪少华,钟闲庭和箫碧岚,沈亮和墨珍也慢慢从车上下来,笑容恣意的望着彼此。俊男美女的组合,如同一道亮丽的风景,转瞬便吸引了所有宾客的目光。

    “吉时马上就要到了,还请各位新人先去会场。”司仪在一旁看得失神,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请往这边走。”

    蒋牧尘笑着点点头,牵着简云裳的手让秦湘雅他们先走,两人走在最后。都是随性的人,所以并不太讲究所谓的俗礼。到了吉时,司仪还没开口,四位新郎就忽然单膝跪下,神色凝重的问着各自的爱人:“是否愿意与我共度一生?”

    新娘的回答统一又嘹亮:“愿意!”

    ……

    三个月后的某一天,简云裳一觉睡醒,眯着眼看正在给宝宝换尿不湿,脸上俱是温柔的男人,扶额哀叹:“蒋牧尘,就算你做的这么好,我也还是不爱你!”

    “都生下了我的种,还说这样自欺欺人的话,老婆,你真是口是心非。”男人一脸宠溺的走过来,对着简云裳吧唧一口。

    简云裳温柔伸出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腰,忍不住低低的笑出声。

    ——完——

    ------题外话------

    呃……文文终于完结了,感谢所有一路追文的美人~(づ ̄3 ̄)づ╭?~因为你们的喜欢,疯子才没有在中途放弃。下一个文疯子可能会尝试古言,女主是文中的清寒妹子。喜欢的可以去看看,若是不喜欢,疯子也不会勉强。能将这个故事完整的写下来,疯子十分开心,在此,感谢所有追过此文的美人们,祝你们幸福,也祝你们心想事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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