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哀家再好的心性,也比不上恪才人的。”

    柔太妃清浅一笑,恪才人怎么说也是从前得宠的妃嫔,长得自然漂亮,但更多的是那份小家碧玉的怜人,而柔太妃,就算通身气派再如何,也堆不出什么姿容来。

    这两人坐在了一起,生出了不少违和感。

    恪才人一改从前的焦躁蛮横,声音里带着笑意,像是换了个人一般:“娘娘谬赞,嫔妾听说娘娘今儿去拜访了陛下?”

    柔太妃目光依旧放在手里的花样子上,

    她翻过一张,细细叠好,接着看下一张,状似随意地开口道:“哀家不过是去给皇上请个安,回宫数日,事务繁忙,还未去建章宫写过恩典,怎么,恪才人起了争宠之心了?哀家不过是个没权没势的太妃,可付不起恪才人这么大的一尊佛,倒不如去寻寻太皇太后娘娘,你们系出同门,说不准儿还有机会。”

    “娘娘何苦如此挖苦嫔妾?嫔妾第一日来娘娘这儿,娘娘您便是知道的。太皇太后年纪大了,脑子也糊涂了,放着自家的妃嫔不扶持,回过头去找了个姓钟的小贱人,连累地嫔妾被贬为才人,这后宫里一向拜高踩低,若不是太妃娘娘照拂,嫔妾哪里还有今日。”

    恪才人眼眸一挑,眉宇间尽是娇嗔,或许是服侍皇帝久了,她的一颦一笑都十分勾人,难怪从前的皇上这么喜欢,像是丢了魂儿似的。

    “哀家怎敢挖苦恪才人你,恪才人如今是越来越聪明了,连哀家同你说一句话,都得绕七八个弯子,如此玲珑心思,谁还敢挖苦?”

    柔太妃像是打趣儿似的说了一句,放下手中的花样子,掩了帕子轻笑。

    华岫不会离开偏殿多久,再者言,也不过是泡个茶能花多少工夫,恪才人毕竟年纪轻,有些沉不住气了:“太妃娘娘快别打趣儿嫔妾了,一会儿子华岫回来了,也不知还能不能说上话儿了,太妃娘娘不妨直说。”

    “也没什么大事儿,陛下不过随意问了几句少诚的近况,哀家也捡着好的回了,皇上宽厚,挂念着少诚,哀家心里也很是感激。”

    柔太妃却依旧是那副不紧不慢的样子,急地恪才人牙痒痒。

    她咬着下唇,略一思索,当即开口道:“嫔妾也不想同太妃娘娘绕弯子了,皇上可有提起过嫔妾?哪怕是一句?”

    柔太妃转眸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边:“哎哟,这哀家还真是没听着,恪才人也不必灰心,如今皇上身边有了个钟昭仪,可心地照顾着,还有皇后料理后宫琐事,一时半会儿想不起你来也实属常事,后宫粉黛三千,皇上若是人人都提及,可不得累坏了。”

    恪才人紧紧地捏着手里的绢帕,愤愤道:“皇后也就罢了,谁让她占着正室的位置,可那钟氏算是个什么东西?从前嫔妾得宠的时候,她还不知在哪儿鬼混呢,如今竟然也敢霸占着皇上了。”

    她顿了顿,微微蹙起双眉:“不对啊,可嫔妾得来的消息,是陛下并不喜欢钟昭仪,连敷衍都懒得敷衍。”

    “哪有男人不偷腥的,说你嫩了些也却是嫩了些。”

    柔太妃支着头,定定地看着她:“宫里的流言蜚语何时少过?皇帝喜欢谁宠谁,难道还会亲自与这些个乱嚼舌根子的宫人们说嘛?皇上的心思,又岂是他们可以猜透的?钟昭仪年轻貌美,知书达理,还有太皇太后撑着,怎么可能不得宠呢?”

    恪才人面色一僵,随即不假思索地离开了自个儿的位置,在柔太妃面前跪了下来:“嫔妾惶恐,太皇太后娘娘被那小浪蹄子迷惑,弃嫔妾不顾,皇上也误会与嫔妾,还请太妃娘娘垂怜。”

    “哎哟,恪才人,你这又是做什么呢?”

    柔太妃也不站起身来扶,只是坐在位置上,摆弄着她的护甲,护甲上精美的暗纹与雕花,映着窗外透进来的阳光,反射在地上,折射出刺眼的光芒。

    恪才人眯了眯眼睛,就是不肯起身:“嫔妾知道太妃娘娘心善,还请太妃娘娘疼嫔妾,嫔妾不想就这么老死宫中啊,陛下是喜欢嫔妾的,不然从前也不会如此宠爱嫔妾,若不是贱人挡道,嫔妾又怎么会落得如此田地。”

    她说着,抬起头来,像是狠下了心一般,咬着牙齿,声音传入空气中,透过殿里十二侍女屏风,落在尘埃里:“太妃娘娘您放心,若是嫔妾这能再获盛宠,定当铭记娘娘恩德!”

    她郑重地行了稽首大礼,头久久没有抬起来。

    柔太妃那儿一直没有动静,过了好一会儿,才轻轻缓缓地说了话儿:“不是哀家不帮你,你也看到了,哀家在这后宫里,哪里有什么说话的权利,哀家的少诚也是这幅病歪歪的样子,可哀家也与你有缘,不忍就看你这么下去……”

    她的尾音拖长了些,恪才人面上一喜,抬起额首,又再次落拜了下来:“嫔妾就知道太妃娘娘是有办法的,还请太妃娘娘垂怜。”

    “办法倒是有,只是……”

    柔太妃将帕子在手里绕了个圈儿又松开,随意地把玩着它:“还是算了吧,此事太过风险,若是稍有差池,必得失了性命的。”

    恪才人惊叫一声,心里开始慌张了起来,柔太妃也并不说话,就等她慢慢自个儿思考着,果不其然,没过多久,恪才人继续道:“嫔妾不怕,嫔妾再也不想过现在的日子了,还不如搏一搏,请太妃娘娘指教。”

    “当真?”

    “自然。”

    柔太妃暗自笑了笑,将锦帕丢掷在案几上,站起身来,亲自搀扶她起身:“这法子凶险,但却十分管用,如今后宫里,当权做主地看起来像是皇后,实则是太皇太后,虽说太皇太后将你视为弃子,可若是你能帮上她一把,再念着你从前的情分上,她又怎么会去帮一个外姓的女子,而不来帮你呢。”

    她说到这里,笑容带着感染力,平淡无奇的脸上,却洋溢着令人不由自主相信她的神情,恪才人就是如此,她呆呆地点点头:“那嫔妾该怎么做……?”

    “太皇太后毕竟年纪大了,最看重的,定是康健二字,若是你能帮助太皇太后延年益寿,康健身子,太皇太后自然就会喜欢你了。”

    柔太妃拉着她的手,将她带回了座位,自个儿站在她的身旁,扶着她的肩膀。

    恪才人回过头,好奇地看着柔太妃:“可太皇太后如今身子很是硬朗啊,并不需要嫔妾……”

    “这就是哀家说的凶险之处了。”

    柔太妃勾着唇边,继续道:“这事件万物相生相克,皆有它的规律可循,太皇太后娘娘若是一不小心误食了些不好的东西,导致身子不适,到时候你再细心侍奉,奉上解药,太皇太后怎么可能会不欣赏你?”

    恪才人猛地站起身来,椅子因为她的起身,挪了位置,发出刺耳的声音来:“您是要嫔妾去下毒?!”

    “哎,这怎么能说是下毒呢?有些东西,不过是让人觉着头晕乏力,终日困顿,可却对身子没什么害处,只要及时地吃了解药,身子就会恢复从前,一点事儿都没有,你想想,这样一来,你的荣宠,不全都回来了吗?”

    柔太妃的声音里带着蛊惑,恪才人摇了摇头,挣扎道:“可太皇太后身子不适,势必会请太医来把脉,到时候不就全都露馅了吗?”

    “这你大可放心,且不说咱们用的这个法子,就算是御医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就算能看出来,哀家也能保你无事。”

    她说着,拍了拍恪才人的肩膀:“哀家的法子也同你说了,用于不用,且看你自己,你若是安心于现状,每日里就得连宫女都不如的份例,吃着粗茶淡饭,连一件新衣裳都做不上,你便继续当你的恪才人,哀家也不会拦着你。”

    她顿了顿,对上恪才人的眸子:“可若是你想要飞上枝头,继续你从前锦衣玉食,人人阿谀奉承的生活……”

    柔太妃的话音停顿在了这里,殿外传来脚步声,想来是华岫回来了,她顺下眉目,坐回了自个儿的位置。

    恪才人目光略显呆滞地坐在太师椅上,傻傻地看着前方。

    华岫狐疑地走了进来,将茶盏放在她的面前:“才人您这是怎么了?”

    “啊?”恪才人转过头,收回了思绪,她局促地笑了笑,“无事,就是这几日弄这花样子有些累了,方才送来的时候一门心思想着给太妃娘娘献宝,现在就没精神了。”

    她站起身来,像是一刻都不想在这偏殿上坐的样子:“嫔妾有些乏了,恐扰了太妃娘娘兴致,先行告退了。”

    华岫看了看两人,心下有些疑惑,却又想不出什么来,柔太妃温和一笑,挥挥手道:“也是累着你了,快歇会去歇着吧,这茶哀家给你存着,下次可定要再来尝尝了。”

    “嫔妾一定,那嫔妾就先退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卖萌打滚求\( ̄︶ ̄*\))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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