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不过是睡了一觉,醒来却到处都找不到白玉堂。

    在卢家庄内转了一大圈,最后又回到白玉堂的小院内,展昭坐在石桌前犯起了嘀咕:白玉堂从未有过突然失踪、不辞而别的时候,这次怎么消失的这么突然?

    想了想,他决心再去找寻一圈,说不定之前有什么地方让他漏找了。

    跨出白玉堂的独立小院,展昭顺着反方向找去,走着走着,果然就让他发现了一条之前未察觉到的岔道。

    展昭摸摸下巴,心里感觉白玉堂似乎就在这里。

    岔道并不很长,却窄的要命,基本上只可以通过一个人,若是再来一个恐怕都无法并排行进。

    展昭凝住眉,不晓得这究竟是什么地方。

    又走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他终于在路的尽头发现了一个石头砌的屋子。

    屋子从外围上看并不大,也不怎么精致。正当他犹豫要不要上前的时候,突然眼尖的看到门口守着的白福。

    看到白福,他心中就可以断定,白玉堂肯定在里面。白福显然也已经看到了他,因为他已向展昭这边迈步走了过来。

    行至近前,白福对展昭躬了躬身,唤道:“展爷。”

    展昭虚扶了他一把,对他道:“白福,你家五爷可在里面?”

    白福淡淡一哂,诚实的应道:“五爷的确就在下面。”

    展昭以为自己听错了,忍不住问:“下面?”

    白福笑着点头,“展爷,您没听错,五爷就在下面。”

    展昭眉头还拧着,他抬手指指那屋子,道:“可这明明是个屋子!”

    白福不做解释,只是在头前为他引路,“展爷,您跟我来便是。”

    展昭怀揣着满腹的疑惑跟着白福一道走进屋子,这才发现那个石头砌的屋子里根本什么都没有,只在中间的地方有一口井。

    “这井……”展昭才想出口询问,却发现白福已经向那口井走了过去。他立马跟上,想来,他方才所说的“下面”应该就是这口井的下面了。

    井口很宽,井壁很厚,也很光滑,然而在这口井中却挂着一条软梯。

    展昭跟着白福从软梯上攀下,没多会就已抵达井底。

    井底并非如他想象那般阴暗潮湿,反而通透光亮的很。他们又七拐八拐的走了一小会,这才看到了一间隐秘的石室。

    白福微笑着对展昭摊了摊手,示意他白玉堂就在里面。

    展昭看看白福又看看石室,刚要出口问他白玉堂为何会在此,耳旁却忽然传入两个人的声音。

    “老头,你到底肯不肯将金缕楼的事情告诉我!”这是白玉堂的声音。

    而在白玉堂的声音落下后,过了好一会才有个懒洋洋的声音响起,“金缕楼?你去哪干什么!那不是人去的地方!”展昭发现这人的声音十分苍老,并且带有一丝无力。

    白玉堂显然对那人的回答不甚满意,“我只想知道那鬼地方究竟怎么去。”

    老人恍惚了好一会,忽然咯咯的笑起来,道:“怎么去?自然是走着去!”

    白玉堂忽然叹了一大口气,他实在没有办法和这个人再继续交流下去。也正是在这个时候,他察觉到屋外人的气息。

    打开石室的门,展昭果然就站在外面,一脸茫然的看着他。

    白玉堂伸手拽过展昭的手腕子,将他一把拽进石室,而后对白福挥挥手,白福识趣的离开。

    他拽着展昭,将他拖到一个人的面前。展昭这才发现坐在自己跟前的是一个清瘦却慈祥的老头,他头发已经没有几根了,胡子却白花花的有一大把。

    展昭从来没有见过这个老人,但此刻被白玉堂强行拽到他面前,出于礼貌,他还是对他作了一揖,并道一声:“见过前辈。”

    老头原本浑浊的眼睛在听到展昭的声音后倏地亮了起来,接着还痴痴地笑出了声音,口中缓缓道:“好好好,好孩子!比那混小子强!”

    白玉堂撇了撇嘴,将展昭往自己身后拽拽,轻声对他道:“这是我师父。”

    展昭蓦地瞪大一双眼,似乎刚刚吞下了一整颗鸡蛋,“你、你说什么?”

    白玉堂翻了个白眼,“我本来没想让你见他,可是有关于金缕楼的事,恐怕天底下没几个人比他更清楚。”他说到这,忽然又向那老人凑近了几分,道:“老头,你到底说还是不说?再不说我要断你粮了!”

    老人一看到白玉堂,双眼又变得浑浊起来,并且像是个孩童一般的撅着嘴偏头道:“偏不告诉你!急死你!”

    白玉堂咬了咬后槽牙,眼前这人如果不是他的机关老师,他甚至想要将他那一把大胡子全都削掉。

    展昭却在他背上拍了拍,示意让他来问。白玉堂轻哼一声,抱着手臂坐到一旁去了。展昭这才笑着对那老人道:“师父,在下展昭,是白玉堂的……”

    他话未说完,那老人却忽然开心的笑起来,边笑边接道:“我知道我知道,你是那混小子的小媳妇!”老人说着就拉过展昭的手,在他手背上拍了拍,又拽着他在旁边坐下,“那混小子脾气臭!让你嫁给他真是委屈你了。”

    展昭揉揉鼻子,觉得怎么听起来有点怪怪的……但是他也不好直面去反驳一个老人,而且这个老人又是白玉堂的师父,就只好苦笑着应道:“不委屈……”

    老人继续拍着他的手背,道:“那混小子不知天高地厚,你可千万要劝劝他。金缕楼这地方,去不得去不得!”

    展昭看老人一说到金缕楼脸色都变了,忍不住问他:“为何去不得?那里面究竟有什么?”

    老人听他探究内幕,不由得板起脸,将他的手一把甩开,冷冷道:“那里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大狗!大猫!大耗子!”他的表情极其凶狠,好像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怪物就在他的面前。

    展昭揉了揉鼻子,轻轻道:“那些地方为何会有大狗,大猫,大耗子?难道那座楼里有人专门饲养这些东西?”

    老人嘿嘿一笑,露出一口黑牙,“没人养,有狗养!很多狗!大狗!”

    展昭看着老人,一时说不出话来。他实在是听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好像他说的东西都和他问的没有关系。

    坐在一边的白玉堂也实在看不下去了,他起身怒气冲冲的走过来,一把拉起展昭,头也不回的就往石室的门外拖,他觉得他再多呆一刻简直就要跟那疯老头一样疯了。

    老人看着白玉堂的举动,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还对着白玉堂和展昭的背影挥挥手,对他们道:“再来!大猫!大耗子!”

    石室的大门在他们的身后关闭,也将老人阻隔在内。白玉堂发现展昭忽然长舒了一口气,忍不住笑道:“我师父可还有趣?”

    展昭苦笑,“岂止有趣!简直令展某佩服的五体投地。”

    白玉堂望着展昭,发现他此时已比早上精神了许多。展昭也自他的眼神中读出了他的心内所想,于是对他绽开一个笑容,唇齿微启,才要说一些感谢的话,却被白玉堂岔开话题。

    “我们上去吧,不知道大哥和雪楼那边有没有捎来消息。”

    展昭颔首,二人又顺着那条软梯回到地面上。

    白福依然守在石房子前,他看到白玉堂和展昭出来,小跑着颠过来,对白玉堂道:“五爷,卢大爷他们回来了,而且好像还带回了松江府的刘伯。”

    白玉堂眼眸闪了闪,他与展昭相视一眼,而后二人像是达成了某种默契,齐齐迈步直奔往卢家庄五义厅。

    清风和煦,树叶摇摆。

    五义厅内人已聚齐,卢方环视着坐下的众人,忽然抬手为大家介绍道:“这位是松江府的刘伯,大家应该并不陌生。”

    他们自然不陌生,五鼠自从住在陷空岛,每次往来经过松江府都要由刘伯掌船将他们送过来,而展昭他们一行此番前来也完全依赖的刘伯的护送。

    刘伯同卢家庄几位关系也都不错,见到他们倒也不客气,彼此像是老朋友一昂简单寒暄了几句。

    聊过笑过之后,卢方终于将话题引上了正题,“刘伯,在下听闻您曾载着那些异族人上了西边的岛,此事可属实?”

    刘伯突然敛起笑容,叹息一声,道:“我本十分不想再提起这件事情,可奈何卢庄主是我的朋友,朋友的忙,我老刘不得不帮。”

    卢方笑笑,等待他的下文。

    刘伯道:“不错!我前些天的确是收了那些异族人一大笔银子,载着他们上了西方的小岛,但是那边的水路实在难走,因此我与那些人达成了协议,只管将他们载到周围的礁石阵外,具体如何登岛还要他们自己想办法。”

    卢方又道:“可是在下听闻,那座岛屿的周边不仅有数不尽的礁石乱阵,还有漫天的迷雾,根本无法识别方向。”

    刘伯笑笑,道:“确实是常年的迷雾,不过我们水路走的多了,对方向有一种特殊的敏感,你就是让我闭着眼睛我也知道哪里是东,哪边是北。”

    展昭忽然问道:“敢问刘伯,那天那些异族人最后究竟是如何登岛的,您可看到了?”

    刘伯忽然露出一个十分诡异的笑,对众人道:“那地方根本没法正面上岛,所有渡船想要上岛的人全部都死在了礁石乱阵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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