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初晴隐隐觉得有事,果然,女人的只觉永远都不是空穴来风,不多时她便从话痨暮雨那里听到了想知道的消息。原来,皇帝在收到那两封看似恭贺实则嘲讽的书信后,又气又愤,当场喷出一口鲜血,晕倒在地。

    不仅如此,屋漏偏逢连夜雨,昨晚深夜京城中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了一百来个蒙面死士,装模作样袭击了守卫皇宫的御林军,却在另一条主街上截杀了骁骑营统领,几乎同一时刻又在临街击杀了副统领。

    如此一来,守卫京城治安的骁骑营一夜之间群龙无首,京中文官不顶用,武官个个又是怕事的,连骁勇善战的骁骑营统领都可以眨眼间没了脑袋,谁还敢做这个出头鸟。

    一时之间,皇帝晕厥,太子未立,唯一能主持京中大事的九王爷和大皇子都远在京外云楚山,帝都城中可谓突然间风云异变,诡谲云涌。

    左相莫连海,右相洛严连夜进宫议事,皇后一介妇人,衣不解带照顾晕厥皇帝已经力不从心,哪里还管得了京中事务?

    所幸,温文尔雅惊才艳艳的凌烟世子应召进宫调理皇帝身体,一手妙手回春救皇帝于危难,又在皇后和右相的极力恳请下献计解决京中危机。

    本来藩王世子是没有权力插手京中事务的,只是事出有因,外加玉凌烟双腿有疾,在那些当权者眼中根本没有一丝一毫威慑力,不然也不会让他进宫近身照顾皇帝了。而这凌烟世子也的确是有才之人,略一沉吟便想出对策。皇后下令当即封锁京城,主守皇宫,骁骑营全部整顿严防,严密搜索京城各条主街道,直到第二日早晨才取消宵禁。

    再次听到玉凌烟的名字,月初晴脑海中关于他的记忆一股脑地涌了上来,那是在十年前,宫宴上突然有刺客窜出,娘亲云亲冉弃她救了玉珏,而这玉凌烟却托着残缺身体将她护在了身下。虽时隔多年,甚至后来两人再未见过一面,但她却依旧对那日的惊心动魄记忆犹新。

    当日的情形一幕幕涌到眼前,月初晴突觉心口一紧,不自觉捂住了那里,她还清晰地记得玉凌烟奋力推倒自己的轮椅,奋力撑着身子将自己扔出去,奋力压住了已经被娘亲舍弃呆呆愣着的她。

    难怪,她会如此依赖玉凌烟,难怪,玉珏会纡尊降贵迎娶这样一个傻女,还亲口说出今生仅娶月初晴一人,甚至抛出了不举龙阳的借口也要她快乐生活一生。

    原来,他是有歉意的,对她,也对她的娘亲。

    悲伤过后,理智再次占据首位,月初晴敏锐地察觉到了此事的蹊跷,先不说那百名刺客从何而来,单单是他们不伤皇帝不伤百姓,却独独冲着骁骑营统领而去就疑点重重。莫非是想要来一场大乱?

    月初晴摇摇头,否决了。玉凌烟看似采取了十分高明的对策,实则是任何一个武官都可以想到的,只是他们吓住了不敢开口而已。既然如此,若那些闹事者真的有后招,只怕不会等到左右丞相入宫就已经展开了。如此想来,应该只是个幌子了。

    月初晴透过车帘看向前方高头大马上端坐着的玉珏,感觉着所乘坐的马车迅疾而颠簸的车速,再次蹙起眉头。玉珏的马车她不是第一次乘坐,暮雨的赶车技术她也不是第一次见识,可是哪次是像这次这样颠簸的?道路两旁的景致风一般向后退,月初晴嗓子眼儿发紧,天亮才收到京中消息,只怕靖王府也遭遇了不测。

    猜想果然是正确的,一路回到帝都,暮风已经调转马头向靖王府方向而去,而月初晴,则被玉珏一路带入皇宫。

    虽不是第一次入宫,但这次的感觉却是不一样的,第一次以人的身份进入这个看似尊贵雍容的大门,月初晴突然觉得内心压抑,只觉得自己的自由甚至连性命都不能掌控在自己手中。而另一方面也证实了她的猜想,从未携手入宫的夫妻突然这样做了,只怕靖王府此时是不安全的吧。

    宫门前,玉珏第一次将手中绒球交还给月初晴,垂首看着眼前少女晶亮而疑惑的眼眸,玉珏微微仰头,大踏步带她步入皇帝寝宫勤政殿。不能确定宫里也是安全的,至少在他身边,她比较安全。

    勤政殿门前,左右丞相束手而立相对无言,月初晴抬眼看了看二人皆是鸦青的面色,垂首,心里恶趣味地猜想着若是二人知道了女儿们之间的纠葛,还能维持着如此面和心不合的面子吗。

    左相右相二人纷纷给玉珏行礼,之后才看到了亦步亦趋跟在后面的月初晴,脸上开始不满了,勤政殿内除了正宫皇后哪里容许过一个女子进来!

    另一边站着的是最为受宠的德妃娘娘,目光刚从右相洛严身上转回就看到了跟随而来的月初晴,不着痕迹地闪过一抹狠厉,随即转为担忧。

    即便这德妃曾经救过她,但月初晴就是对她没什么好感。特别是她眼底那一闪即逝的狠色,自然是捕捉到了的,当日宫中遇到毒蛇袭击的情景突地闪到眼前,她清清楚楚地记着这个胖女人压在她身上救她时,她的胳膊有过一次尖锐的疼痛,虽然很快,但记忆深刻。

    呵,她就知道,那次的救人根本不是巧合。

    正想着,殿门大开,皇后娘娘暗青着脸出来了,与正要进去的玉珏迎面相对。玉珏微微欠身,拉了月初晴的手便进,皇后正欲拦阻,已然晚了。

    德妃一愣,随即冷笑着:“果然还是靖王最得皇上的疼惜啊。”

    皇后的脸更加不好看了,玉珏是皇帝同胞亲弟,他也就罢了,偏偏月初晴这个傻女也能进去,想想一早玉延汐带了诗婉跪在殿门前整整一个时辰都没能得到允许进去探视,她就恨得牙痒痒。

    “陛下事务繁忙,闲杂人等不许打扰。德妃妹妹担忧了一晚也辛苦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德妃嘴角一抽,硬生生挤出一个笑容,行礼,扭头就走。等着吧,等到你皇后之位不保时,让你好好看看到底谁才是闲杂人等。

    皇后不屑地瞥了德妃背影一眼,扭头看到了洛严恭谨而木然的脸,嘴角一勾:“两位相爷也请回去吧,本宫听大皇子说洛小姐好像闯了点祸,右相还是早些回去看看的好。”

    “是,多谢皇后娘娘关怀。属下告退。”洛严躬身行礼离开。

    皇后望着他背影,笑意不见,长长护甲戳到手心里,重重的恨恨的:“真是一个门里出来的,老子隐忍,女子隐忍,连小姨子都不简单。”

    莫连海自然知道皇后话中的意思,他虽然身居高位,却是从武官做到丞相的,对那些工于心计的人十分不屑,若想要什么直接动手去争去抢也就罢了,偏偏明面上笑意吟吟背地里却搞小动作的人他最是看不上,自然也懒得去打听他家女儿闯了什么祸,走近皇后几步,瞧了瞧殿内,低声道:“皇上他……”

    皇后身处后宫多年,几乎一生都在为皇儿的太子之位奔波劳碌,现在大局未定,她自然不愿皇帝走得那么早,叹了口气徐徐道:“皇上的心思你还看不出吗?”

    “娘娘可曾说了那话?”

    皇后点头,又惆怅地叹了口气:“说了又如何?他一回来还不是立即就被召了进去?”

    莫连海自然也看出来了,玉珏在皇帝心中的地位几乎到了无人撼动的地步,甚至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能。他敢打包票,若是玉珏和玉延汐同时被敌人捉住,而皇帝只能救一人的话,那么被救的肯定是玉珏。

    “娘娘宽心,昨夜之事有蹊跷,整个帝都只有骁骑营统领被杀,随后他的靖王府就出了事,即便我们不提醒,皇上应该也猜想得到,这事肯定跟他脱不了干系。”

    一个小太监端了给皇帝的药从旁路过,莫连海稍稍顿了下,才又续道:“再加上娘娘您提出的疑点,微臣猜想,皇上此时定然对他也有了几分顾虑。只要他们有了隔阂,以后的事就好说了。”

    是啊,人与人之间最怕的就是出现隔阂,出现猜疑,虽然这次的事不一定真的是玉珏所为,但幕后之人的意图却是明显的,骁骑营主管京城治安,统领副统领双双被杀,接下来无论是谁接手骁骑营都是占足了便宜。而这个时候,靖王府遭遇刺客袭击,玉珏一跃成为被害人,再加上皇帝的信赖和多年倚仗,由他接手骁骑营在合适不过了。

    真是一步好棋啊。

    皇后暗暗称赞,却又暗暗愤恨,越想越觉得昨夜暗杀之事就是玉珏一手导演的,甚至连诗婉那件事,恐怕都是他从中作梗,一连失去了富庶多金的西陆和兵强马壮的北戎,却偏偏落得个地处偏僻的西野,而且那明佩太子又是个风流好色的。哎,想要靠姻亲攀后盾的计划也失败了。

    莫连海跟这个妹妹相处了十多年,只看一眼她脸色便知道她在想什么,劝道:“娘娘,如今之计,最重要的还是让三公主当上太子妃最重要啊。”

    这个道理她如何不知,只是那明佩早已言明,只纳诗婉为侧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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