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越把他带到一个角落,合着木板铺上些干草就让他当做床用,自己则回床上睡去。刚迷糊着呢,屋里就传来噼里啪啦的倒地声,她翻了个身,极不情愿的睁开眼,看见那白狗少年坐在她那张小木桌上,脸上扣着个瓷盆子,水打饭了一地,那一只手里还抓着咬了半口的烧饼。

    画面太美她不敢看,苏越遮脸扭头,愤愤咳嗽一声,把少年惊坐起来,慌里慌张爬下桌子,手忙脚乱把烧饼塞到肚皮下,变成一只大白狗的模样。白狗的尾巴朝她摇来摇去,水汪汪的大眼睛直剌剌盯着苏越看,淘气又可怜。

    算了,给他吃吧。

    苏越往瓷盆子里倒了些水,生起柴火,把烧饼烤热了,递给他。大白狗哧溜蹿到她的脚边,吐着舌头围绕苏越的脚跟转悠,似乎在答谢她的好意。

    “喏,吃吧。”

    大白狗得到允许,把脸埋在瓷盆子里,吧唧吧唧,喝了一脸的水,苏越拍拍他的后脑勺,没好气道:“谁叫你这么喝的,变回来。”

    大白狗嗷呜叫了一声,重新变回白衣少年,可那姿势还是惨不忍睹,蹲在地上,袍子随意拖在地面,两手搭在身前,半仰着头,俨然一副让人来喂的小狗模样。

    “真笨!”苏越觉得有趣,笑嗔了一句,把烧饼掰成几瓣儿,递给他一小块,喂进嘴里。然后自己也吃了一块,示意他学着自己来:“像这样,会了吗?”

    少年点点头,眨了几下眼说:“这个我知道,不用姐姐教我就会了~”

    那骄傲的神色浮现在眼前,俨然一副等待表扬的模样,苏越立时恼了,伸手一个栗子敲过去:“会还不早说,坑我呢!”

    “你们人类不是说喂人吃的东西都是甜甜的吗?我最喜欢甜甜的东西了……”

    “那你尝到的味道是甜的么?”

    少年摇头,大眼睛里闪烁着不解的神色。

    苏越呵呵一笑,又拍了他的后脑勺一下:“你个呆瓜,那叫情人眼里出西施,这得是你喜欢的人喂你,那味道才叫甜。也不对,嘴里尝到的当然不是甜的,但心里高兴就叫甜,明白没?”

    少年似懂非懂点了下头,追问道:“我也喜欢姐姐,为什么是咸的?”

    “你只将我当做恩人而已。这个太复杂,你也不明白,等你遇到心仪的姑娘……哦应该是女狗,你就知道那种味道啦。”等等,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女狗,女……狗??=a=应该是母狗妖才对!

    “那,姐姐尝过这种味道吗,我总听你们人类说起,却不知道那是个什么美味?”少年脸上溢满了遐想和渴望。

    苏越却沉默了,她想起原主的际遇,不由一阵心寒:“那个东西啊,虽然甜……但一不小心就能变成致命的毒药。你小小年纪问这么多做什么,乖乖做你的妖怪,人的世界还是不要学为好,我不是吓唬你哦。”

    “是!”

    “啊对了,你叫什么名字?”苏越想总不能老是大白狗大白狗叫他,既然以后一起混了,那还是互称姓名更方便。

    谁知少年这时却神情暗淡,眸子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糯糯道:“我没有名字,我不知道……”

    苏越这才想起来他之前说自己没有家,初入人间正是一个大雪天,在街上徘徊数日险些饿死,被一个好心的农夫拣了回去,一直收养到十五六岁。去年农夫老了,得了一场大病离世,只留下这个不谙世事单纯懵懂的少年,一个人又回归到流落四海的生活,也正是因为四处飘零,他才偶然碰到当时的新嫁娘关朗月,得了她的施舍恩惠,没想到不过一年,两人又见面了。虽然以这种奇妙的方式组成小队,但多了一个跟班,苏越并不排斥。

    “那么,我给你取个名字,就叫……狗蛋如何?”苏越翘起手指,凤眼微挑。

    “这……我,我唔……”少年轻轻皱起眉头,显然他好像听得懂什么意思。

    苏越哼了一声,侧过身子佯装不悦:“你不喜欢吗?真是白费苦心,这么好听的名字你还嫌弃……”

    “不不不,我喜欢……太喜欢了,狗蛋谢谢姐姐赐名!”少年立马蹦起来大声喊道,看到她被惊吓到的表情又后知后觉低下头去,脸色羞赧,声音也不自觉弱了下来:“狗蛋高兴,狗蛋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给狗蛋娶名字,呜呜……”

    苏越没想到他这么容易激动,没两下就呜咽起来,肩膀一耸一耸跟小姑娘似的,也不害臊。但她却喜欢这样的小子,好骗好哄软糯可口,打着灯笼都难找。她见机收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温言抚慰:“哭什么,以后跟着姐姐,快活的日子多了去了,只要你肯乖乖听话,那姐姐以后天天给你取名字,要多少有多少,好不好?”

    少年立马停止低泣,倏地抬起头来,眼睛亮亮的,冲着苏越点头如捣蒜,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来说:“是,以后狗蛋什么都听姐姐的,姐姐对狗蛋真好!”

    孺子可教也。

    苏越满意地笑了笑,朝他挥挥手指着对面角落的木草床说:“睡去吧,明早我起来之前不能吵醒我,乖啊。”

    白狗少年得到苏越的指令,两耳高竖立马蹿到自己的草床上,不一会儿小屋便安静下来,两人俱是一夜好梦。

    早上苏越把昨天剩下的干粮烘了烘,烧些开水随便吃点应付了早餐,梳洗完毕后换上新买的衣服赶集去了。手里偷来的银两还剩下不少,最大的一块还是金锭子,不过她可不敢花,顶多用掉碎银子,也撑不过几天。至于偷了商户的钱她怎么还敢大摇大摆出来采购,那是因为昨天她穿成破叫花子,招摇盗窃的事情当然没有被人发觉,谁会猜到现在这个形容举止优荣打扮淡雅的人就是昨天脏兮兮的小毛贼呢?

    不过这钱也撑不了多久,要想完成任务首先得在古代生存下去,生存……最重要的还是钱,有钱能使鬼推磨,钱不是万能的,没钱是万万不能的这句话果然是至理箴言。从哪里开始赚钱成了迫在眉睫的问题,苏越想了一阵,看到城内一家酒楼突然灵机一动。

    酒楼不小,可生意比起对面的几家大小酒楼来就冷清的不止一点半点了,本来着也不关苏越的事,不过因为酒楼她倒想起一桩发家致富的新手段。

    苏越询问清楚酒楼生意不景气的原委后,大约猜到了症结所在,一是和其他酒楼的恶性商业竞争,二是酒楼本身的营销策略问题。作为现代人,她当然知道如何解决这种问题,不过她不打算告诉他,不然自己的算盘不久泡汤了么。

    “老板,那我们可就成交了?”苏越手摁印泥,再次向酒楼老板确认。

    “小姐请。”老板一脸迫切期待的模样,巴不得早点把这赔本的生意盘出去。苏越要的就是这个反应,二话不说,摁下手印,将地契和合约互相交换后,买卖正式达成。

    一锭金子换来一个破落的酒楼,出去生意问题,简直不能更划算。那么她要这酒楼,做什么呢?

    “搬过来,先不告诉你,嘻嘻。山人自有妙计!”苏越拿着画纸在酒楼上下兜转几圈,心中计划愈见鲜明,她朝少年招了招手,附耳跟他说了几句话,见他耳根子一红,立马笑:“记住了,可不许被发现,快着点儿,我们过不了多久,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遵命!”狗蛋比划了一个手势,嗖嗖飞奔出去,一直到半夜才归来,带着的当然是一批来历不明的-----

    “干得漂亮!”苏越眼里金灿灿的一片,温柔抚摸少年带回来的金子,嘴巴都快笑裂到眼角了。

    少年不经夸,没几句就红了脸,得到苏越的抚摸奖励后喜笑颜开,乐颠颠抱个烧饼就蹲到墙角啃去了。

    这夜过后,谁也没想到,半个月后原本颓败的酒楼突然开门营业,开张前三日大宴宾客,之后数日生意火爆,日进斗金,全然不复原先门庭冷落之景。这番巨变不仅引来对手酒楼的羡慕嫉恨,还招来不少小官员的光顾,明里暗里风光无限,在京城掀起了不小的风浪。

    要问那酒楼主人姓甚名谁?当然姓苏名越。

    不过要问那酒楼的名字么……咳咳,客官可得坐好了,它就是赫赫有名的风、月、楼。

    “风月楼,当然不可能,我怎么会取这种又土又俗的名字,既然是老本行,那就改个字叫……霁月楼,如何?”苏越躺在摇椅上,拈了一颗葡萄放进嘴里。

    少年狗蛋当然捧场,这京城名楼新秀,自此便一夜崛起了。

    霁月楼的开张给苏越带来无以伦比的收入量,自从有了这风月馆,日进斗金不是问题,他们的生活水准也由温饱突突蹿上土豪线。虽然风光无量,但也给苏越带来不小的压力,比如说老有人误会她是干青楼老鸨的妈妈桑,比如说招来某些人特别的注意。

    这某些人里,就包括官府的人。

    “月姐,张老爷他又来逼淑儿成亲,这一回闹得更大发了,带了一帮子家仆,像是来抢人的,咱们怎么办,可不能让淑妹嫁进去受苦……”楼里牌坊唱词柳儿一大早就跑到苏越房里哭诉,嘴里说的那个淑儿是她的妹妹,前些日子一起招进楼里,姐妹俩一弹一唱现已成了楼里的台柱。

    而那张老爷,苏越也不想多提,仗着自己是关家二夫人的兄弟,自从侄女嫁到左相府里风光得胜后,二夫人母家在京城仗势便愈发不知收敛。平日恶棍倚强凌弱也霸,这几日却欺负到她苏越的头上来了,想起关朗月那个好妹妹和前夫君,苏越便一阵嫌恶。

    “走,我倒要看看这张老爷多大的本事,还想拆了我这霁月楼,强抢民女不成!”苏越拍桌,带上楼里的仆从小厮冲下楼去。临行前顺道使了个颜色给陈显,也就是狗蛋,是苏越后来开楼为了行事方便给他取了个大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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