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面三间正房,两边是厢房,中间空地很大,种着一棵枣树,树下一口井。亲更多文字内容请百度一下或者搜索乐文都可以的哦出租的套间在东厢房,应该是书房改成,除了靠窗的桌椅外,还有一个大书架,将里外两间房隔开。书架上早已空空如也,当储物架倒是不错。里间是一张木板床和一个不知从哪儿淘来的破衣柜,门都关不拢,下面还被老鼠啃了个洞。房间蛮大的,朝向也好,只是家具破旧了些,也没打扫,到处都是灰尘。

    不等她看完,秀才娘子便追着问她租不租。她推开窗户,看着院子里奔跑玩耍的几个孩子,问:“你家都有什么人?”秀才娘子却答的很笼统:“就我们一家人,没别人,放心吧。”又指给她看,“正屋我们自己住,对面是厨房、杂物间还有茅房。你看这房间,又大又亮堂,住着多舒服啊。而且这一条巷子,几十户人家,就属我家院子大。”

    言悠悠看着墙角的蛛网和缺了条腿用砖头垫着的椅子,比起王寡妇家差远了,光一间房就要一两银子。可是没办法,她急着住,一时半会儿又找不到更好的房子,给了两百个钱的订金,回客栈拿包袱去了。

    结了房钱,只剩一两六钱银子,连房租都不够。她来到当铺,将宝石头箍当了二十两银子。她捏着当票,有一种坐吃山空的惶恐,赚钱的念头越发强烈了。想起自己连铺盖都没有,回去路上买了枕头、凉席、薄被,又买了牙刷、牙粉、毛巾、木盆、杯盘碗筷等日用品,零零碎碎又花了四百多文。快到丁秀才家时,巷口有人卖包子,她买了两个当晚饭。

    秀才娘子很热情地帮她把东西提回房间。言悠悠拿出二两银子,要求写租房契约。秀才娘子“哎哟哟”叫道:“咱们以后就住一处了,哪用这么麻烦,还写什么契约!”言悠悠白天在牙行见识过他们的行事章程,坚持要写。秀才娘子说:“我家老爷还没回来,我又不认字儿。”言悠悠勉强认得这里的字,要用毛笔写也是不会的,说:“那就等你家老爷回来,不然去街上找个代写书信的先生也行。”话已至此,秀才娘子只得不情愿说:“那还得花钱,行行行,就等我家老爷回来,反正你人在这儿,也跑不了。”

    晚上秀才娘子拿着一张租房契约过来。言悠悠看了,说:“请在下面加一句,写明租金一两,押金一两,押金到期如数退还。”秀才娘子在一边嘀咕说:“不是写好了吗,怎么这么麻烦?”言悠悠不为所动,“白纸黑字写清楚比较好,秀才娘子你说是不是?”秀才娘子只得又跑了一趟。丁秀才三四十岁,留着一撇短短的胡子,自以为风流文雅,听了他娘子的话倒没嫌多事,只说:“哟,咱家这位女房客还认得字呢,难得难得。”提笔加了。言悠悠见契约没问题,这才给钱画押,将其中一份自己留着。

    奔波了一天,打扫完房间已近三更,她简单洗漱后很快睡着。早上被窗外直射进来的明亮光线刺醒,看着到处是漏洞的窗户,心想幸亏是夏天,冬天还不得冻死。出去吃了早饭回来,发现房门开着,桌上放着的牙刷牙粉杯子都有被人动过的痕迹,忙跑进去,床上装衣服的包袱还在,却被翻的乱七八糟。她出来,见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蹲在树下玩,问她:“刚刚是不是有人进姐姐的房间了?”一开始她不吱声,言悠悠哄她说的话有糖吃,她才点头,“嗯,四姐姐进了。”一个比她大点的小女孩不知从哪儿钻出来,急急说:“不是我,是六弟非要进去,我才跟着进的,我什么都没拿。”很快她口中的六弟,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跑了过来,手里抓着玩的正是牙粉。她忙回去打开牙粉盒子,果然少了一半。

    她拿着牙粉盒子去找秀才娘子。秀才娘子听了,抓过四姐儿就打,对小男孩则骂都没骂一句,直打的女孩儿哇哇大哭。言悠悠在一旁看的不忍心,忙说算了算了。丁秀才家有六个孩子,五个女儿一个儿子,大姐嫁了,二姐已帮着打理家务,其他几个都在十岁以下,正是调皮捣蛋上房揭瓦的年纪。她回头就买了把锁,只要出去必锁门。

    言悠悠早想好了,既然泉州外商云集,她可以重操旧业啊,那么多外国商人,就算他们都会讲中国话,随他们一起来的那些家眷下人不一定会啊,总有需要翻译的,这里面还是有很大商机的。因此她先到泉州港看了看,果然人流如织,货物堆积如山,码头上船只密密麻麻,绵延数里,一眼望不到头。

    她看着身边来来往往穿梭忙碌的人流有点茫然,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总不能逮着个外国人就问人家要不要翻译吧。她想了想,去了明湖客栈找姬玛,先是寒暄一番,然后问她知道有谁需要翻译也就是通事的吗。姬玛这些天忙着伺候苏莱曼,自是没时间出去逛,说这次随他们的船来的大食商人虽不少,但基本上都学过中国话,有些说的不好的,会让同来的朋友帮忙,很少有花钱请通事的。尤其是牵扯到生意钱财等敏感问题,当然更相信自己人。

    言悠悠问:“那他们家眷呢?”姬玛笑说:“大食国离中国万里之遥,海上又危险,能不能活着回去都不知道,谁会携家带眷?像我这样的毕竟是少数。”言悠悠猜她也不是什么正妻,应该是个得宠的姬妾之类的,闻言十分失望。她还以为大食国的商人都像姬玛一样语言不通出手大方呢。

    姬玛见她情绪低落,想了想说:“我知道一个人,他刚来中国,兴许要通事,不过我跟他不熟,可以帮你打听一下。”言悠悠忙谢过她,先回去了。

    第二天她带了自己做的双皮奶来探消息。姬玛很喜欢这个,说比她吃过的所有中国点心都好吃。言悠悠心想那当然了,为了迎合你们阿拉伯人的口味,我可是特意加了许多白糖。姬玛对她态度又热情了些,说:“昨天说的那人是跟我们乘同一艘船来的,不过不是来做生意,而是来找他父亲的。他父亲是这里最大的香料商,有自己的宅子,不住客栈。昨晚我见到他,跟他提了,他说要先见一见你。”然后吩咐下人去请人。

    不一会儿,进来个高高瘦瘦的少年,摸约十五六岁,长得眉清目秀,一头蜷曲浓密的短发,入乡随俗穿了件藏青色软绸长衫,脚上穿着马靴,手里拿根马鞭,一脸的张扬不羁。姬玛先同他打了招呼,然后指着言悠悠介绍说:“这是我的朋友,悠悠,是个通事,大食话说得很好。这是阿丹少爷,他有个中国名字,叫蒲,蒲……”她压根儿不知道他中国名字该怎么念。

    “蒲、希、密。”那少年一字一顿说道,发音短促上扬,让人一听就知道不是中国人。说完名字,他盯着言悠悠看了几眼,一副不大相信她的样子,改用大食话问:“你能教我中文吗?”话里话外满是疑问。

    他问的是中文,而不是中国话,这说明听说读写一样都不能少。她阿语没问题,难的反倒是中文……哎哟喂,那些个繁体字她有一半不认识,写就更不用说了,跟文盲差不多!不过她实在太需要得到这份工作了,硬着头皮点了点头,用标准阿语说:“我不但会说大食话,读写也很熟练。”她问姬玛借纸笔,没想到竟见到了鹅毛笔,大为兴奋,立即默写了一首阿拉伯古诗出来。

    蒲希密这才对她另眼相看,泉州很多跟他们打交道的中国商人都会说几句大食话,有的还很熟练,但是会读会写的就少了,这说明她接受过正规的大食语教育。姬玛惊讶地赞道:“悠悠,你真厉害,不但会说还会写,我这个正宗的大食人都认不全这些字呢。你怎么不去做通事官?”问的言悠悠不知该如何作答,好在她很快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叹道:“可惜你是女子。”不管是中国还是大食国,都没有女子为官的。

    蒲希密围着她转了一圈,问:“你会骑马吗?”言悠悠一怔,慢慢摇头。他皱了皱眉说:“那你可要尽快学会。还有,明天你来蒲宅的时候,换上男装,我不想让人知道教我中文的是一个女子。”言悠悠答应了,背过身却翻了个白眼,典型的阿拉伯大男子主义。临走时问姬玛要了几支鹅毛笔和一瓶墨水,一下子解决了她的书写难题。

    作者有话要说:  决定把书名改为《通事官》,是不是更简洁直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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