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干嘛!”

    虽然享受唐南意的公主抱不是一次两次,可现下又不是在唐裔,他的地盘想怎样就怎样。他们如今可在唐宅,这人怎么就不知道收敛?

    唐夭夭郁猝,挣扎着要跳下来,胡乱扑腾了几下,死活没挣开包围圈。

    “乖一点。”

    那边唐南意应对这等熊孩子,实在游刃有余,简直不要太轻松。拦腰的右手把唐夭夭往上抛了抛,随即稳稳接住。在她惊魂甫定的那一刻,勾起疏风朗月的笑容,淡淡道。

    “还闹么?”

    轻启薄唇,沉稳低平的嗓音微微上挑,余音袅袅,几许蛊惑。唐夭夭被这番接二连三的招数管教的服服帖帖,乖乖窝在唐南意怀里再不敢乱动了。

    见小东西乖顺了,唐南意心情大好,迈着两条长腿,大步流星朝着南楼走。唐夭夭一看方向不对,立马拉了拉他的肩膀,好声好气说道。

    “今天不能去你那,爸爸回来了,最近咱们总要安分些。”

    天底下哪有扭得过子女的母亲,欧阳莞在唐夭夭的软磨硬泡卖萌撒娇下,早已提前妥协,在两方对持中迈入了他们的阵营。这不,今天唐东恺一回来,她看情形不对立刻偷偷给女儿放暗信,让两人低调些,免得一不小心撞了枪口。

    尤其是在这个敏感时期,还没得到唐老爷子和唐东恺的许可,自然应该低调一点,适当做小伏状猛刷爷爷和爸爸的满意度。

    可惜,生来便是天之骄子,一众恭维与掌声中长大的唐南意,怎么可能懂得“捧低作小”如何写?闻言也不多说什么,只伫立在原地静静思索了片刻,就着公主抱的姿势直接调转方向去了东楼。

    啧啧,那气势……该怎么形容呢?

    唐夭夭只想仰天长啸:您的身份是拐跑了人家闺女的土匪,不是参加大阅兵仪式的领导人,这么理直气壮雄纠纠气昂昂真的不好啊喂!

    当然这些内心话只能凌乱在风中,直到了东楼门口人款爷依然没有放手的自觉,唐夭夭深觉忍耐已经到了极限,陡然暴走了。

    “你放我下来!让爸爸看见了不好!”

    唐南意充耳不闻,径自走入客厅。映衬着明亮的水晶灯盏,那些华丽的光透过地面琉璃石板折射到他身上,挺拔颀长,雍雅清隽,超然出众。

    然而此刻,唐夭夭盯着他完美精致的侧脸,真想狠狠咬他一口。不是小打小闹,而是恶狠狠的咬一口,来真的那一种!

    宽敞整洁的客厅里,林嫂很识趣没了踪影。加长版柔软沙发上,她人前严肃端方的老爸正与平日同样高贵持重的老妈你侬我侬。不知道唐东恺讲了什么,惹得欧阳莞嗔了他一眼,保养得怡如珍珠白皙的脸上略显羞赧,神态里甜得能滴出蜜来。

    按理说,十二月份临近年底关口,平时便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唐东恺,更应该忙的不可开交才是。无奈唐南意和唐夭夭两人的事情一经曝光,唐东恺深深意识到,对儿女的关怀着实有所欠缺。

    用唐东恺的话来讲,千防万防,家贼难防,谁能想到闺女在自个儿家里就被人拐走了!

    事业重要,公司重要,可能比得过自家独一份的闺女么?

    答案立见分晓。

    于是,在这最是繁忙换作平时,恨不得一个自己当两个用的年底,唐东恺很不够意思把亟待解决的公事统统丢给唐西竣。大冷天的回家抱老婆……奥不,是关心女儿终身大事来了!

    唐夭夭正琢磨着,接下来会不会看到些非礼勿视的内容。下一秒,她警觉性不低的老爸扭头看过来,刚才还满脸温柔的脸,在看到唐南意毫不避讳把唐夭夭抱在怀里,完全独占的姿态还有顺所应当的神态时,倾刻黑了。

    “胡闹!”

    拐了他含辛茹苦养了十几年的宝贝闺女不算,现如今是明目张胆登堂入室拉仇恨来了!这股子目中无人、唯我独尊、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儿,到底是谁教的啊混蛋!

    唐东恺脸色阴沉,怒火中烧。随即想到这等雄霸天大的气魄,全是老爷子手把手教出来的。顿时可气可恼,却又愤愤别无他法,一时之间老脸通红,气结不顺。

    眼看唐东恺当真动了怒,唐夭夭不管不顾从唐南意怀里跳下来。

    “爸爸,我错了,您别生气!”

    世间有几对父母无缘无故会舍得迁怒自己孩子,他们愤怒,他们生气。同样的他们担心,他们害怕。因为牵挂,因为在乎,才会不知不觉间控制不住真实的情绪。

    唐夭夭知道,唐东恺对自己有多疼爱。爱之越深责之愈切,不想自己一时冲动头脑不清做出不明智的决定,不想将来幡然醒悟追悔莫及,甚至不想让自己有任何不幸福的可能。所以,才迟迟不肯点头应下,又耗费很长的时间和精力观察唐南意对她好不好吧!

    可怜唐东恺这番费尽心思,唐夭夭没有任何坚持低头认错,在如此一心一意为自己盘算的父亲面前,她舍不得任性。

    自个儿一拉下脸,宝贝闺女立马百米冲刺的速度跑过来,低头认错。只要瞧见唐夭夭那一副楚楚可怜又卖力讨好的表情,唐东恺整个人都跟在温泉汤里泡过一遍,浑身上下熨帖到不行,哪还有什么火气。

    更何况娇妻还在旁边嘘寒问暖,一面给他拍背顺气,一面各种温柔体贴地低声劝慰。唐东恺顿时通体舒坦,哪哪都顺溜了。

    只是一想到自己这样舒服惬意的生活,马上就要被另一个男人剥夺。身边这两个宝贝,居然在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叫人拐走一个!整个人又不好了!

    这么一想再看向唐南意时,明显目光不善起来。当事人自然感受到了兄长威严压迫,有如实质在身的目光,他斟酌片刻对着唐东恺敬重的低了低头,自步入客厅后首次出声。

    “大哥。”

    “嗯。”

    唐东恺勉强点头,眼高于顶的人物还看得见他这个大哥,嗯,不错。唐南意对于大哥这番不冷不热的别扭态度,弄得哭笑不得。

    自古长兄为父,长嫂为母,对年长自己许多的大哥大嫂,他一向是尊敬有加,打从心里敬重的。

    而大哥也一如慈父那样,无论是事业上还是生活里,言行举止皆像一个长辈。沉稳持重,睿智练达,常能给他许多受益匪浅的指教。

    印象里,大哥一向是通情达理,明晓世事。对他和蔼中不失严厉,多半像是在教导自个儿身肩重任的大儿子。这一点,唐南意时至今日都铭感五内。

    但眼下,那个坐在沙发上怒瞪着他,神态和被抢了心爱玩具的小孩如出一辙的愤愤不平。那个人……真的是他那个素来端方的大哥么?

    场面实在尴尬,唐南意首次遇到这种情况,第一反应竟不知该如何是好。沉吟了片刻,只能没话找话道。

    “今晚去接唐夭时有些晚了,她到现在还没吃饭,一会儿让林嫂给煮碗清粥吧。”

    “哼!”

    唐东恺从鼻子里喷出一口气来,没吃饭用得着你来管么,到底谁才是她老子?还有!这么晚了还不给我闺女饭吃,饿着我闺女,这么不知冷不知暖的也想跟我抢,真是不知所谓!

    刚想出声教训他两句,挫挫混小子的锐气,唐东恺还没开口自家闺女就开始胳膊肘往外拐了。只见唐夭夭两只小手扒拉着他的胳膊,不停晃啊晃啊的,眼神里满是请求。

    “爸爸,您能不能晚点儿再生气?我饿了,好饿好饿……”

    一听女儿饿了,率先做出反应的可不是唐东恺,原本秉持着老公办公决不干涉原则的欧阳莞,不再认命当尊背景墙,直接端起当家主母的派头。

    “林嫂……林嫂……”

    喊了两声不见有人应,才想起刚才吩咐林嫂下去休息了,欧阳莞二话不说解下披肩就往厨房走,临走时特意发话了。

    “哎你等会儿再训人,我先去煮粥,咱夭夭还饿着肚子呢!”

    这一句话彻底曝光了唐大爷和唐大夫人看似男方说一不二当家做主,女方言听计从温婉柔顺的夫妻关系。实际上——唐大爷也不可免俗有几分俱内!

    注视着妻子袅袅远去的身影,唐东恺讪讪干笑了两声,夫纲不振的窘迫感弥漫心头,感觉面对唐南意时气势立马输了一大截。他绷住脸色,尽量挽救方才威严的形象,心里默念着俱内不丢脸,俱内不丢人。

    念了几遍总算多了些底气,唐东恺清清嗓子,找回了些气场。侧头看妻子把女儿拉走,两人小声在厨房不知喋喋不休个什么,知道客厅已不是谈话的地方了,沉着脸对唐南意说道。

    “跟我到书房来!”

    全程目睹了大哥从威风赫赫一秒丧失夫权,又在几秒之间恢复自然的唐南意,谨记不该看的不看,不该懂的不懂原则。为了捍卫大哥的面子,自始至终保持脸部表情波澜不起,只有眼角处隐约可见笑纹。

    进了书房唐东恺在惯常用的书桌旁坐下,示意唐南意坐在对面。

    “南意,你自小天赋异禀,想做什么要什么没有不如愿以偿,从不曾让父亲和我费过心。

    但凡你有什么成就,总比傲儿有出息还令我骄傲。”

    刚刚发了一通火之后,唐东恺也慢慢平复下来。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弟弟,看重程度连独子唐傲也是不逞多让的。比起一味敲打,他更倾向于语重心长的谈一谈,毕竟悠关夭夭一生幸福,半点也马虎不得。

    一番肺腑言语,唐南意感同身受,他自然知道唐东恺讲这些的目的,但唐东恺作为一个兄长对他的谆谆教诲,作为一个父亲对唐夭的拳拳关爱,足以他十倍百倍郑重回答。

    “长兄肖父,大哥二十八年的言传身教,南意感激于心。”

    “那你便跟大哥说实话,这么多女人你为何偏偏中意了夭夭。不要说什么“一见钟情”“命中注定”之类的虚话。大哥都快五十的人了,不相信那些没因没果的情情爱爱,你也决计不是头脑发热的毛头小伙子!”

    唐家兄弟之间谈话一向直来直往,最不耐烦那些个虚与委蛇。唐东恺表明态度后,直接进入最关注的内容,问出的问题既意味深长又在不经意之间隐含试探。

    唐南意心底一片清明,今日大哥专设的这场考题,事关他能否正式从幼弟转向女婿位置,关键非常,需慎之又慎半点大意不得。可真正到了这一刻,唐南意忽然不想套用那些早就胸有成竹的陈词,那些标准的答案完美无缺,但并不是他心中最渴望的坦白。

    眼前的人是他敬重的兄长,也是一心为唐夭着想的父亲,站在唐东恺面前,任何不走灵魂的话都会显得苍白无力。

    唐南意闭上眼睛,顺从内心真实想法,一点点将内里的自己剥开,剖析出脑海中的想法一一陈列开来,在这个全世界他最不能隐瞒和保留的人面前。

    “其实别说大哥不相信,就连我自己也还不能完全接受。

    和唐夭在一起的这段时间里,我跟一个头脑发热的毛头小子没什么两样。

    看不到她的时候无论做什么都没有劲头,走思、放空、失魂落魄,怎样也无法集中精神,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想见她。

    等见到了会更加贪心,抱着她永远觉得不够紧密,想将她揉进骨血里,又担心力道加大把她给弄疼了,亲吻的时候那股冲动更加抑制不住。

    这样矛盾又疯狂,直至今日,我仍时常感到不可思议。甚至有时,都会为这样失控的自己惊心和恐惧!”

    什么叫五谷杂陈,什么叫百感交集,酸甜苦辣咸万般滋味交织在心头,唐东恺一刻之间尝了个够。按常理来说,一个觊觎自个儿闺女的兔崽子主动跑来剖白,坦然承认天天惦记着他闺女不算,还抱了亲了,有可能更超过的都有!这不是稳妥妥的找揍是什么?

    换作旁人早火速上棒子,哪不顺眼修整哪了!

    可难办的是人家正掏心掏肺跟你谈心,那真诚的眼神就像被贴上了实话实说符,只要你想听什么都倾诉出来般毫无保留,这种棘手的情况让他怎么辣手摧弟?

    尤其是尽管非常不想,但唐东恺还是不能昧着良心否认。臭小子口才一流,他还当真有些的动摇了。正当唐东恺心头摇摆不定,不知该继续盘问还是爽快放手的艰难时期,唐南意又狠狠上了一剂猛药。

    “大哥现在担心唐夭受到伤害的同时,我又何尝不是心惊肉跳?

    此时此刻,倘若有一丁点儿的差池,我就再也得不到她了。

    没有唐夭的人生,我不敢想……”

    没有唐夭的人生,不敢想……

    唐东恺浑身一震,一向清冷淡漠,似乎对任何事均漠不关心的小弟,成为拐骗他闺女的罪魁祸首时,那般匪夷所思都没有这一刻来得震惊。

    他是最了解的,唐南意是老爷子的老来子,在长相上又肖似他们的母亲,自小便是老爷子捧在手心里教养长大。外人常说,傲儿一身高傲霸气颇有几分老爷子当年的风彩,他只是听听但笑不语,心中却跟明镜似的。

    若要论真正得了老爷子真传,当仁不让,应属南意。

    他当真算是出类拔萃,跳出a城也称得上是数一数二的人物。更不要提那一身宠辱不变,处变不惊的风骨,唐家人一贯的高傲深深融进他的身体之中,不比傲儿那样外露的张扬。他的孤高冷傲是阅尽世间冷暖,千帆过尽过,于举手投足不自觉流泻而出的滂沱气势。

    不怒□,不发一语足以令旁人望之生畏。这种无形之间凌越众人,睥睨人世的卓然,才是真正的高不可攀。

    唐南意有多优秀,带给唐东恺的震撼就越是强大。正因为他比任何人都了解小四收敛的傲气,所以更加难以置信。

    要这样一个一身傲骨的人承认自己的忐忑、害怕、软弱,那该有多在乎那个人才做得到?

    如此毫无保留的唐南意,将他的一腔真情实感彻底摊开,实在容不得唐东恺不吃惊!

    最初的惊诧过后,唐东恺缓缓回过神,不停在撕扯的神经也慢慢放松下来。他又开始庸人自扰了,夭夭现在才十八岁,距离结婚生子还早着呢。不着急现在做决定,有足够的时间可以好好观察自己这个弟弟到底是不是最适合夭夭的那个人。

    最大的烦恼不需要立即做出裁决,唐东恺胸口沉压的大石头也不存在了,倾刻之间轻松了许多。他轻松了唐南意却是如临大敌,正等着岳父大人的判决,望向唐东恺的目光炯炯如炬,让他想忽视都不行。

    唐东恺又假意咳嗽了两声,熟稔地转移话题。

    “咳咳,话说最近传得沸沸扬扬那个“驱逐令”怎么回事?唐家得以几代不衰屹立a城顶端,首要因素不是权势滔天,而在于唐家从不仗势欺人,致力于各方势力的平衡。

    最近你的一番作为,可有什么深意?”

    二十年的相处,唐东恺已经足够了解唐南意绝不是草率的人,他做任何一项决定必然谋定而后动。尤其是牵扯上整个唐氏,不单单与唐裔利益相关,唐南意必不会像外界猜测的那样,冲冠一怒只为红颜。

    唐南意当然看清了唐东恺打算耍赖拖延的算盘,即使心头纷乱如热锅上的蚂蚁,也终究无可奈何。无碍,反正认识唐夭后,他早尝尽了无可奈何的滋味。

    就目前的情形看,没结果也许反而是最好的结果,至少没有三振出局,他还有抱得美人归的可能。

    虽然未来变数实在太大,但不可改变的,唐夭这辈子只能是他的,无人能阻!

    接下来的日子里还要不停巴结未来岳父大人,所以唐南意心思敲定之后,便开始一五一十认真和唐东恺讨论正事。

    早在来之前,他已然预料到此番所为必定会引来揣测关注,当然准备好了万全的说辞来解释。

    “a城近十几年来一直以唐家为首,白、姚、陆、欧阳、慕,五大家族位居其次,彼此之间有牵制又制约,整体趋于平衡。

    然而近年,五大家族面临新一代家主更替,内部争夺激烈,各种腌瓒手段搬上台面,现下格局悄然发生变动。

    白家前段时间欲吞并慕氏,壮大实力与唐家抗衡。我已提前出手除了白家新一代最具实力的继承人,白家母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也暗中并入唐裔坂图,白氏势力算是彻底削弱,再难成气候。

    姚家人员结构简单,不存在勾心斗角的角逐,在其他家逞凶斗狠的同时,专注发展本族。但究目前看没有什么逾界的地方,姚帆立足守成,独子姚深湛又任位警司,终日忙于警务,愿不愿继承家业尚且难说。

    陆家这一辈人多杂乱,光直系继承人就有三个,除此之外两个私生子各个不是省油的灯,斗得最是凶狠。

    目前几人均已呈疲软之势,初步看来,后劲最足的该是陆振远原配所出第二子陆烨承。

    此人手段不少,极善钻营笼络人心。但可惜没有足以与野心相匹配的智谋和实力,难成大器。

    陆家若落在他手中,只是犬吠一时,不足为惧。

    欧阳家最近因着唐家的姻亲关系,没少大树底下乘凉。陆老先生年纪越大对几个孙辈的教养越发堕怠,两个孙子一个终日舞文弄墨醉心字画,一个守成都费劲不必说什么进取。

    慕家在慕刑天入狱后,动荡不安,风雨飘摇。直到近来慕家新一任执行因着唯一血脉的身份,在部分死忠董事支持勉强坐上了那个位置。光是收拾内部残骸就够他短则两三年,分不出经济做任何建树,那孩子还小,一时半刻长不成东方不败。

    当前,五大家族真正的实力排行应当是:姚、陆、白、欧阳、慕。

    姚家的实力虽然整体有所增长,但与唐家相比依然相去甚远。此段距离足够安全,现今整体格局也处在一个相对平衡阶段。

    这样得之不易的平衡,如果中途有外姓插/进来,意图分一杯羹,岂不是太过不自量力了?

    妄想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我便让他偷鸡不成蚀把米,连残羹冷炙休想分到一厘一毫!”

    “你的意思是,萧家在b市做它的山大王不算,还想在a城弄出点名堂?”

    本就是活跃在这一块的行家,唐南意简单一说,唐东恺也就猜到了七七八八。

    近年来,萧家先从报刊入手挤占a城文化市场,目的能仅仅停留在一个小小的杂志社?本来蹦哒的再欢唐南意也不放在眼里,对于怎样都构不成威胁的对手,何必浪费时间在处理麻烦上。

    是萧泽砚和萧冉不停作死的举动,触犯了他的禁忌,反正萧家的行动唐家不可能容忍,干脆一锅端了。

    当然这些大理之下的私人因素,唐南意可不会一并说了。他可以做烽火戏诸侯的周雍王,但他的小傻蛋可不能背上红颜祸水的名头,虽然在他心里,她的影响力比之那祸国褒姒有过之而无不及。

    等唐东恺被他的说辞唬得一愣一愣,彻底无言以对了。唐南意定了定神,也许并不是最好的时机,但他还是决意把很久之前便准备好的东西奉上。

    唐南意站起身整理了下衣装,随后从上衣右边内侧口袋里抽出一张纸,慢慢展开放置于唐东恺面前的书桌上。

    行云流水之间,那张十分普通的纸张已经静静敞开,陈列在唐东恺眼帘。

    唐东恺带着些许疑惑看过去,没功夫多看,只一眼便整个人被点了穴道般怔住,定坐在椅子上瞠目结舌。喉咙口仿佛被鱼刺卡,死活发不出声音。

    “这这……这……”

    一切的一切,只因纸张最上面,楷体加大号那几个字——股权让渡书。

    “这只是一张拟好的纸版,真正的那份我放在保险箱里,钥匙在唐夭手里。”

    唐南意的神情相当悠然惬意,轻描淡写几句,将足以令人惊骇的事实一笔带过。如若不是唐东恺1.5的视力,他一定会怀疑自己眼花看错了。

    这小子怎么能够用一脸气定神闲的表情,做出这么轰轰烈烈的决定!

    尼玛!饶是唐东恺健健康康活了将近半辈子,平日被各方牛鬼蛇神锻炼的心脏强大,也经不住受了刺激,心脏病犯了一样紧绷的压迫感几乎让他负荷不住。声音颤了几个弯,终于磕磕绊绊从嗓子眼硬生生挤出一句。

    “你你……你魔怔了!”

    可不是魔怔!这是正常人会做的事吗?不!但凡有点神智都不会毅然做出这个决定。

    那是唐裔!唐南意白手起家一手打造的唐裔!全球排名前十的唐裔!

    不提“唐裔”这两个字象征的地位名誉,也不说这两个字背后代表多少财富。只说从精神上,唐裔对于唐南意而言的意义也是无法用价值计算的。

    那是他从十七岁开始就打拼奋斗的事业基地。

    那是他从青涩稚嫩一步步走向成熟的见证。

    那是他用梦想与热情,智力与汗水浇灌出的硕果。

    在外人眼中,他无疑是天才的,同样也是幸运的。有唐家这样高起点的跳板,一切成功似乎都那么理所应当。

    可唐东恺把唐南意一路走来的脚踏实地看在眼里,他有多艰难又有多努力才,多么如履薄冰饱尝冷暖,多么不容易才走到今天。唐裔有如今的规模他殚精竭虑,通宵达旦了多少个日日夜夜?

    唐南意光荣背后那些艰涩,懂得的人寥寥无几,而唐东恺恰好就是其中之一。

    他有幸自始至终目睹了那样一个儒雅俊秀的清澈少年,怎样蜕变成现在波澜不惊运筹帷幄的铁腕总裁!

    他懂得,深刻懂得,所以尤其不能理解……

    如果说刚才唐南意的深情剖白带给了唐东恺难以置信的震撼,那么此时此刻,当唐南意把唐裔股权让渡书拿给他看,当他清清楚楚看到那白纸黑字上写的一段——将手中所有唐裔集团股份全部转移到其妻子唐夭夭名下时,他几乎要把眼珠逼出来,所有的意识全汇聚成一个念头。

    疯了!疯了!唐南意疯了!

    唐东恺脸色发白,嘴唇不受控制剧烈颤动——完蛋了!天纵奇才的小弟被自己给逼疯了!

    唐南意将唐东恺一连串反应收入眼中,也有几分猜到他心里的想法,不觉好笑,淡淡补充道。

    “这份转让书等唐夭真正成为我的妻子,条件成立才会产生法律效力,本没想提前拿出来。

    不过,为了让大哥略微放心,我今日拿出来是想请您做个见证。

    我唐南意以整个唐裔为聘,求娶您掌上明珠唐夭,这一生必定荣辱与共,生死相依。

    若有半分言行有违此誓,唐南意甘愿一无所有!”

    如果放在以往唐南意的誓言,唐东恺看在他人品的份上会信个七七八八,但并不足以完全放心。

    但如今,事实就陈列在眼前,已容不得他不信!

    一旦娶了唐夭夭,唐裔集团彻底易主。假设以后万一遇上什么变数,两人婚姻走到尽头,唐南意净身出户。没了绒马半生的唐裔,可不就等同于一无所有!

    得了这样的保障,唐东恺还有什么理由反对人家小两口出双入对儿?

    更何况他本来就没打算真的白脸唱到底,来个棒打鸳鸯,只是当自己养了十几年的小棉袄一下子被狼叼走,犯了全天下父亲的通病忍不住就想刁难下抢走自个儿闺女的混小子。

    一方面考验他是否值得托付终生,一方面太容易得到往往不够珍惜,越是吃不着越是香喷喷的新鲜。

    可被成想反被人将了一军,这小伙儿实在上道得让他毛骨悚然。

    相较于唐东恺弯弯绕绕的复杂心思,唐南意的想法则简单的多,也实际的多。

    对于世间的父母来说,孩子是什么?是从身上掉下的一块心肝肉,如珠如宝十几年含辛茹苦护着爱着,唯恐他们冷了饿了。有一天突然离了他们的视野范围之内,难免忧心忡忡,总会担心她(他)好不好,有没有受委屈。

    这种担忧,已经成为一种发自肺腑的自觉,身体的本能,不是简简单单听到一句空口承诺所能消除的。

    唐南意深知这一点,所以并不做什么无用功,有时候真金白银比那些海枯石烂的甜言蜜语更值得去信赖。

    誓言易许易变,一旦往事随风,就像漫天漫地滚滚黄沙一把也握不住。不比货真价实可触可感的单纯物质来得可靠实在,庸俗归庸俗,但即使时移世易,物是人非。有这些财产在,总不至于落得一无所有,孤苦伶仃的下场。

    自唐南意斩钉截铁宣誓一番过后,书房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沉默。唐东恺与唐南意中间,仿佛存在一根麻绳,两人谁都不曾懈怠分毫,正卯足全力拔河。

    良久,随着唐东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预示着这场拉锯最后的结果尘埃落定。

    “罢了罢了,想怎么样都随你们罢!”

    他那样情真意切,几乎是每一步都为女儿设想到了,甚至达到完全不考虑自己,设身处地为她谋算,一心为夭夭做嫁衣的地步。

    那样心思缜密的人,不会只有这一种说服自己的方法。而他有那么多精巧的心思不用,却偏偏选择了一种最费力,也是最冒险的方式。

    他以孤注一掷的决绝姿态告诉他——这一生,非唐夭不可!

    这种破釜沉舟的决心,让唐东恺怎能不为之动容?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范范女王手榴弹,么么哒!

    啊啊啊啊啊,又码到了凌晨,又超过了十二点,明天还有课,端已经拼地快吐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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