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不是旁人,乃是周瑞家的。她笑着道:“三位姑娘,咱们娘娘传了话出来,说大观园空着可惜了,让宝二爷和府里的姑娘们都一同搬了进去住。太太那边还在定各人的下处,让奴婢带话过来:这几日其他的事情暂且放放,园子大,到时候各处都要有人,让几位姑娘定下进园子的丫鬟媳妇婆子们。”探春几人听了,无不欢喜。那大观园自元春省亲后,就一直关着。众人一直都想进去游玩一番,宝玉曾跟着贾政等人进去转过一圈,回来后赞不绝口,引得众姊妹更是向往。如今听了这个消息,无不喜出望外。

    消息传了出去,有那想进园子当差的,或家生子里有想入府领份差事的,都纷纷打探起来。有求到凤姐跟前的,因她尚在月中,理家的三位姑娘里有湘云和宝钗,心中便明镜似的,将来人都打发到探春她们三人这里。又有求到周瑞家的那儿的,被她借机好好地抖了回威风,方才将名单送到王夫人跟前。王夫人问了几句,就将单子给了宝钗。也有走老太太那边的门道的,不敢在老人家跟前说,就央了鸳鸯。几次三番下来,鸳鸯却不过,便和湘云说了。如此一来,就有两处的人都看中了同一份差事的,湘云便和宝钗杠上了。探春夹在中间,只得做那锯了嘴的葫芦,不发一言。看着那俩人你来我往,一个是锋芒毕露,一个却是绵里藏针,不禁心中叹气。如此过了月余,各处人事才堪堪落定,却是双方打了个平手。

    这日,贾母想起黛玉许久未过来,心中思念,便派了几个婆子去林府来接。黛玉正和云姨娘一道看着郝管事送来的金银物件,都是照着黛玉给的那些图样打的,小的只有拇指般大,大的却如茶盅底般。鹦哥雪雁织锦围在一旁看稀奇,拿起这个,摸摸那个。

    林记银楼里的金银师傅手工了得,做出来的kt猫、米老鼠、唐老鸭都和图纸上的一样,逗趣可爱,卡通版的十二生肖也是活灵活现。云姨娘笑道:“想不到这些东西打成实物,看着倒还顺眼。小孩子见了,必定喜欢。”雪雁笑道:“别说孩子,我们见了都爱呢。做成坠子,挂了脖子上,或是缀在腰间,不比那些玉器逊色。”黛玉听了,笑道:“若是这么着,还可以再做小点,串成手链,给小孩子戴了,比那些铃铛等物,是既新奇,又好看。”又想起前世逛商场的时候,那些金银专柜上买的首饰,有的是磨砂的。古代一般打金银器具都做成鎏金、镶嵌、掐丝、炸珠、累丝等。若是将那磨砂样式借用了来,又是一份新意。黛玉便传话到外院,让人去请郝管事过来。

    那传话的人刚去,就有媳妇子进来回道:“姑娘,荣国府来几个婆子,说是老太太请姑娘过府一聚。”黛玉不禁皱了皱眉,自上次从荣国府回来,她实是不愿再去贾家,想到王夫人那般成算,便觉得心头厌烦。只是贾母过来请,又不能不去。云姨娘见黛玉似有不喜,便道:“要不姑娘借口推了吧。去了那里,我待在家也心慌慌的。”黛玉道:“从年前到现在,我已经推了几次了,再不去,怕是有些不像。”见云姨娘满面担忧,忙安抚道:“姨娘也不要担心。那边总是我的外家,还有外祖母和舅舅在呢。”转头对来人道:“去请那几个婆子进来,客气些。”待婆子们进来,黛玉赐了座,上了茶,说了几句,道现在家里一时脱不开身,两三日后必来的,到时候直接过去就是了,打发了她们回荣国府去。

    到了下午,郝管事过来了,黛玉请他坐了,笑道:“你送过来的东西我看了,做得很好。若是打成坠子,手链等物,可办得到?”郝管事笑道:“咱们店里的师傅都是有一二十年经验的老人了,从前又常做南边的那些精细小巧的首饰,应该不在话下。”黛玉道:“那就好。我打算将这些物件做成坠子手链来卖。若是银楼那边的师傅们还有什么样式,也可以照了来。定价方面,郝管事比我有经验,还请你斟酌着办。只是有一条,咱们刚推了出来,若是定价太高,怕无人问津;太低了又怕到时候仿的人多了,咱们挣不了钱。还是定个中档的价位。”郝管事听了,连连点头,道:“姑娘所言极是。我回去定好了价,再拿来给姑娘过目。”黛玉道:“那就辛苦你了。”又问了问他家里。

    自进京后,黛玉频繁地被贾母接进府去,又巡了一回庄子,后面忙着锦绣阁的事情,一直没有多少闲暇功夫。郝管事的母亲尚健在,她原是贾敏的奶母,听说黛玉来了京城,有心想来拜见,却一直无缘碰上。后来终在春节的时候,带着媳妇孙子孙女来了林府一回。因府里女眷除了黛玉,便是云姨娘。到底是林如海的妾室,这奶母自是不愿在她跟前奉承,便很少过府来,却经常送些可口的吃食进来。有时也会让媳妇带着孙女过来请安,陪着黛玉解解闷,絮叨些京城里哪里的丝线卖得好,哪里的吃食可口,介绍些京中的风物。一来二去的,彼此间熟络了不少。郝管事膝下三儿一女,长子已经成家,次子幼子已是入学读书。那女孩年方十岁,真是天真烂漫的年纪,名唤珠儿。黛玉见她可爱,也有几分喜欢,每次郝管事过来,黛玉都会问上几句。

    掌灯的时候,黛玉唤了杜鹃绣枝过来,道:“后两日我就要到荣国府去的。如今锦绣阁已经开门营业了,府里的刺绣班子也该忙起了。我不在家这几日,你们务必要帮着云姨娘管好这些丫鬟们。若是有什么事,可让孙妈妈去荣国府去寻我。”俩人应了。

    第二日,不当值的丫鬟们便在绣房里忙碌起来,云姨娘去转了转,一切都井井有条,每人都忙着自己手中的活计,也没有那闲话磕牙的,还算满意。黛玉便收拾了行装,又拣了几个kt猫和米老鼠的银坠子,拿银链子穿了,放进荷包里,点了鹦哥雪雁,跟着荣国府的来人去了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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