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雾雪初霁,城市灯火通明的全貌随着烟汽散去逐渐浮阔清晰。斯塔克大厦如一杆冷直标枪高耸入云,屋顶凝着白霜堆陈寥落,而地下机房隔壁,冷杉树尖端摩擦天花板,留下一滩深痕,时而悉悉索索地漏落针叶。

    唯恐这些可能*的有机物侵蚀零件,汽车人们远远地坐到了另一头,还要求贾维斯关掉了室内鼓风排气扇。

    近十名汽车人和一个人类小女孩摩肩擦踵地挤在一块儿,围拢成一个歪斜的圆圈,平安夜惯例的许愿环节在暖融融的灯光底下按部就班地进行着。

    “我的愿望已经许过了。”——维罗妮卡。

    “宇宙和平。”——擎天柱。

    “我想成为地球上最快的赛车,赛博坦最酷的战士。”——烟幕。

    “嘀嘀!嘟嘟嘟嘟……嘀嘀嘀嘀嘀嘀!”——大黄蜂。

    (十字线:“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换你的广播系统重新再来一遍?”)

    “不告诉你们。”——救护车。

    ……

    确信愿望都传递到了并不存在的圣诞老人耳畔,汽车人们纷纷卯足气力,发动机闷声喷响,待到维罗妮卡一声令下,在半秒内松开刹车压下油门,蜂涌上前围到医疗舱旁开始拆礼物。

    “我真高兴!爸爸!”

    拿到了一整套最先进的车载音响,大黄蜂兴高采烈地调整广播,选了一段家庭伦理剧的音频,“如果你真的想娶她,说不定我勉强可以答应……”

    一边功放一边听着,大黄蜂慢慢感觉自己在汽车人大家庭里的定位好像有哪里不对,很快神色尴尬地截断了声音播放。

    维罗妮卡送给贾维斯的礼物是扩大了一倍的内存容量,而对方的回礼则是根据她设计的图纸喷涂完毕的、崭新削亮的一套钢铁战甲。

    战甲自完工的那一刻起就被孤零零地放进了陈列柜,只有全息影像展现在了维罗妮卡眼中。哑光漆面含蓄低调,暗金配色精妙独特,面罩最下方还镌刻着极富设计感的一行小字——

    “泰迪二代”。

    “……你真是爸爸最忠实的粉丝,贾维斯。”

    无意间提及托尼,她的眼神不由得乍然变了变,“对了,他怎么还没到这儿来?”

    按说半小时前托尼就出现在了门前的监控录像里,就算他不乘电梯,仅靠双腿也早该走到基地了。

    难道他在家门口被人绑架了?还是又有不知道哪儿来的恐怖分子把他架去了阿富汗……或者他只是单纯不想跟她见面?

    维罗妮卡姑且先否决了最后一个质疑。从小到大托尼对她的容忍度都比他自己所声称的要高得多,更何况又不是她真的嫁给了外星人,斯塔克家是不会轻易因为一点小事就闹起冷战的。

    ——只不过,她心底冒出的那一连串问题显然暂时不会得到答案了。

    好像突然断电离线、或者出现了别的系统故障,扬声器中一片静默,始终没有传来贾维斯照常的回音。

    心下登时感到有点蹊跷,维罗妮卡却将这股不妙预感归结于自己多此一举的过度思考,完全没怎么放在心上。

    干脆让贾维斯借着掉线的时机休息一会儿,她不再试图与人工智能管家取得联系,刚一回头,手里忽然被塞了一个拇指关节那么大的齿轮。

    “给你的礼物,刚才我偷偷从引擎上卸下来的。”

    烟幕面上难得地显出一丝拘谨,眼光四下飘飘闪闪,“当然啦,你不用像抱着首领的螺丝钉那样抱着它睡觉。”

    侧耳聆听到他们对话的擎天柱稍稍一顿,迅速转眼看向维罗妮卡:“你……我的螺丝钉?”

    ……

    “我已经按你说的,用钢铁侠的虹膜识别把那个人工智能强制离线了。”

    一墙相隔的机房内,伪装成“托尼·斯塔克”的洛基倚墙而立,颀长分明的手指骨节扣握着一柄法杖,通体缭绕着稀松气雾时隐时现,沉润发音轻快悦耳,混杂着不言自明的警告意味,“别忘了,我最后帮你们这个小忙,你们也要给予我适当的回报。”

    “知道了。”

    数千里之外,爱荷华州一处废弃热核工厂,威震天强忍住不耐地一把按碎通讯器的冲动,进而转头对侍候于侧后方的震荡波轻哼道,“……这个‘肉虫之神’简直比擎天柱还要让人烦躁。”

    震荡波神色不起变化,恭谨地将他的抱怨尽收入接收器:

    “这一现象符合逻辑,我的陛下。”

    “好吧——我向你承诺,霸天虎很快就会袭击复仇者总部,裸……洛基。”

    威震天审时度势转变策略,靠轻重有度的言语安抚着自己这位临时盟友。

    此前,他拒绝拱手交出种子的行为不啻于单方面撕毁合约,ksi的前任总裁勃然大怒拒绝再为霸天虎提供任何服务,相比照之下,洛基的及时出现就尤为显得珍贵且来之不易——尽管他比威震天还要倨然高傲,甚至自诩为神。

    洛基并未揣度对方那迂转迁回的复杂心思,只单单似是而非地刺笑一声:

    “我相信你会信守诺言……威扫地*。”最后一个充满了轻视和蔑然的称呼被他放得轻若飘絮。

    “虽然我们离线了人工智能,那栋大楼的军用级别防御系统依然牢不可破。”

    震荡波修长尖利的双手片刻不歇地点触着操控按键,半晌摇头宣告挫败,转而又提议,“我申请侵入周边街区的人类政府设施,威震天陛下。”

    威震天下颌略低:“批准。”

    斯塔克大厦周围辐射半径五百米的监控摄像头、交通信号灯和大小电子设备,在震荡波灵活的操作技术下近乎于不设防,半分钟以内便收归为霸天虎所有。

    震荡波按下一个红色钮点,破旧的液晶显示屏猝闪,现出亮度偏暗的画面。他看了一眼,立即向威震天紧急汇报:“不好,威震天陛下,您必须提醒洛基——真正的托尼·斯塔克回来了。”

    ……

    托尼·斯塔克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他居然得亲自动手打车回家。

    秘书小辣椒的手机打不通,估计是和约会对象在一起甜甜蜜蜜地过平安夜去了。冒雪离开复仇者总部时又实在有些匆忙,他竟罕见地忘记随身携带信用卡和支票夹,更别提什么现金钞票了。

    顶着出租司机愤恼得似乎下一秒就要喷出焰火的目光,他把一身休闲便装上下口袋逐一翻了个遍,暗中深深叹了一口气,语调却故作轻松随意地调侃起来:

    “嗨,大个子,你知道今天是平安夜吗?我敢打赌你没跟女友一起过节,是因为想给纽约的公共交通事业贡献一份力量……”

    “我没女友。”出租司机面无表情地透过后视镜冷淡斜睨着他,语气平直肯定,“你没带钱。”

    托尼:“……”

    司机:“你是那个钢铁侠?”

    托尼立刻有如焕然新生般找回了被抽空的全身力气,使劲点了点头:“既然你认识我——”

    “你可以下车了。”

    司机摆了摆手,旁观他如蒙大赦地拉开车门,接着幽幽道,“明天你就会看见‘全美首富深夜乘车拒付车费’的头版头条了。”

    托尼:“……”

    他留下了那张被水洗浸泡得发散的名片,告诉对方天亮后来大厦前台领取车费、误工费、燃油附加费和精神损失费。

    满身疲惫地走到门口,却没听见贾维斯的例行问候。

    他心下正奇怪地琢磨着这反常的现象,门内维罗妮卡迎面走来。

    “圣诞快乐,维尼。”

    托尼张开双臂,给了她一个风尘仆仆的拥抱,“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决定不计较你犯下的错误了。”

    不知怎的,她对这个象征着矛盾和解的拥抱好像怀有某种疏离抗拒,勉强在他背上拍了两下的手一触即离。

    她站到门后的阴影边,面容表情辨析不清:

    “你不该回来,我不欢迎你。”她嗓音的温度徘徊在冰点上下。

    “……?”托尼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什么毛病。

    “我要和擎天柱结婚了,爸爸,斯塔克家不会再有你的位置。”

    维罗妮卡言辞尖锐地快速说着,目光灼灼如炬,跟不久前给他发出致歉邮件的她简直判若两人,“我不需要你了,明白吗?你已经老了——或许等我和汽车人们一起搬到赛博坦生活以后,你才可以回到这儿来。”

    托尼觉得,如果不是她今天吃错了非处方药精神不太正常,就是他出现了错位幻觉。

    “你和那个汽车人……”

    他稍作整理思绪,“别异想天开了,这栋楼是我的,战甲也是我的,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我的——你连斯塔克这个姓氏都带不走。如果你嫁给了擎天柱,你想改成什么名字?维尼柱?……噢,我真不敢相信我竟然真的说出了这个可怕的词组……”

    “……你就怎么也不肯走?”

    发出一声不易察觉的讥诮短叹,“维罗妮卡”右手凭空浮现了满溢着闪烁金光的权杖,出其不意地在他额间轻轻一点。

    托尼浑身骤然一僵,棕色眼仁瞬间迟滞外涣,全部神采仿佛都尽数被吞噬进无形的黑洞,陷入深黑死寂的泥潭。

    将他瘫软的身体藏到隐蔽角落,“维罗妮卡”挥手隐没了权杖,同时自身伪装卸去,恢复了邪神洛基瘦高英俊的外形。

    脚步声回荡在悠长空旷的廊道间,他边快步前行边摇身一变,再度将自己塑造成了与托尼如出一辙的样貌。

    作者有话要说:*威扫地:和前文的霸天鼠都出自08动画。好像是救护车还是大黄蜂拿来嘲讽v总的xd

    榜单字数还差一万,因此明天早上还会有更新……记得给我留言哦爱你们=3=

    整理好了大纲,大概还有十几章就要完结啦_(:3)∠)_

    ps别问我什么时候拆……最近严打,人机写了也不会发上来的,大概只会放群里内部交流……等我下篇写机机拆好了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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