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儿,今天书景天会过来商议成亲的事情,你们有什么可以好好谈谈?”闻夫人来到闻以蓝的房间,对她说道。

    在这里成亲有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迎期六个步骤,他们动作快得很,她才刚离几天,前两项就已经完成了。

    闻以蓝知道多说无意,只点点头表示知道。

    闻夫人又劝了起来。“李承浩是很好,不过已经跟你没关系了,幸好书景天人不错,嫁给他也不亏,若不是他家出了事,你早就和他成亲了。想开些也就够了,有什么话好好说啊!”

    “娘,我知道了。”

    闻夫人劝了几句便离开了,她得去招呼书景天。

    到了前厅,闻夫人与书景天寒喧了几句道:“蓝儿在后院,你去看看她吧!”

    待书景天同意后,闻夫人便领了他到后院了云月亭那边去了。

    闻以蓝一个人背对着他们,站在云月亭,眼望着亭前的花圃,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纤细的背影引人深思,很是坚强的样子。

    书景天看着闻以蓝的背影,想到她将成为自己的妻子,露齿一笑,朝闻夫人道了一声别,便独自一人往亭子里走去。

    “蓝儿,这里风大,怎么不进屋去。”书景天满脸欣喜地走上云月亭的台阶,一步步走进闻以蓝,对正对着她的闻以蓝柔声道。

    闻以蓝皱了皱眉,没有特意去纠正他的称呼,她回身瞥了他一眼,道:“书大人。”

    “你可以叫我景天。”书景天打断她。

    闻以蓝顿了一下,盯着书景天冷冷说道:“前些日里我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我娘竟说书大人想娶我为妻。人贵有自知之明,蒙书大人如此青眼,我实在担当不起。今日厚颜邀了书大人见面,为的就是请你另择佳偶,免得误了终身。”

    书景天见她正直直地看着自己,眼里似浸染了一层薄冰,愣怔了下,迎上了她的目光,哂笑了下,这才道:“我是真的倾慕于你,这才真心想要求娶你,与你相识这么久,我的心意早已在你身上。”

    闻以蓝见他说话间,目光直望着自己,竟丝毫没有避让的意思,那话说得又直白又露骨,毫无遮遮掩掩的意思。虽早有些知晓他是个什么意思,只此时当真听到他说这般话,心头仍是有一丝愠意。强忍下来,这才冷笑着道:“我自问无才无德,即无倾国容貌也不是贤良女子,当真担不起你的倾慕二字。从来娶妻求贤,你若说是为了报复定国公府和太师府,我倒还信几分,也敬你是个敢说话的汉子,这般暗地里算盘明里却拿倾慕当幌子,实在是可笑至极。而且我要告诉你,就算这般被算计的和离,在我心里我和承浩仍然是夫妻,我若是不想再嫁,谁也别想逼我。”

    “你虽然不是顶好的女子,却一直吸引我的视线。”书景天道朝前走了一步。

    “你”闻以蓝心中动了一下,却不敢放任自己继续想下去,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

    书景天满意地笑笑,“这样很好,你已与李承浩无关,不然我一直不知该怎么开口同你说,你对我视而不见的样子,让我很难受。”

    “哼”闻以蓝冷哼一声,“我们将你当作朋友,没想到你居心叵测。”

    书景天再次欺身上来,在闻以蓝退开前伸手扣住她的后脑勺,“蓝儿,我们马上就要成为夫妻了,你就不能对我好点吗,就像在青玉县照顾生病的我一样。”

    闻以蓝挣扎了两下,便放弃了这种徒劳无功的做法,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这里是太师府,你最好安份点。”

    书景天笑笑,松开了手,闻以蓝后退几步到一个安全的距离,这才道:“你到底哪里不正常?是不是非常抢走别人拥有的东西,你以复仇为名做了这些,你自己又得到了什么?就算我最后不得不嫁给你,那也不是真心的。”

    书景天惨然一笑,“为什么你一定要认为我是为了复仇呢?”

    “你所做的一切不都是让人痛苦吗,为了一已之私,以父之名让这些心怀愧疚的人为你所用,你是不是觉得很痛快?”闻以蓝说道,书景天的告白一点都不让人舒心,只会是沉重的压力,一切的根源都是来自他,若是想要这桩笑话停止,只能从他这里下手。

    书景天脸色变得阴沉,慢慢地说道:“你说了这么多,就是忘不掉李承浩对吗?你觉得我比不上李承浩?”

    闻以蓝哈哈一笑,故意直白地上上看了他几眼,“承浩在我心里是无法替代的,不管你有多大的才能多大的本事,就无法替代他的地位。承浩有一个赤诚的心,他对我真真切切,从来不会有什么阴谋诡计。”

    “我做这些都是为了你。”书景天忍不住上前一步。

    “是掠夺。”闻以蓝绷紧了身子,以免他再做出什么动作。

    书景天的目光闪了下,看着他防备的眼,慢慢抿紧了双唇,“不只是那样,我知道…。”

    他的话隐没于闻以蓝怨恨地目光之中,接触到那样受伤的控诉,闻以蓝原本明晰的心突然变得犹豫起来。

    是那样吗?真的只是那样吗?他关注她。只是因为她的不服与抗拒吗?一直觉得李承浩配不上她,可是又在什么时候,加上了她该由我来陪伴这一条,她原本就是自己的妻子啊,李承浩凭什么来抢他的妻子。

    明知道她是有夫之妇,也很清楚她已心有所属,甚至于她这段御赐地婚姻也远如自己说的那般好应付。可为什么她一定要回到李承浩身边。

    “我不会放手。”书景天说道,慢慢地往后退开,转身往亭子外走。

    “你敢逼我就试试看。”闻以蓝朝他喊道。

    书景天的脚步顿了顿,继续往前走,一直消失在她眼前。

    闻以蓝舒了口气,跟他说话比打仗还紧张,本来想说服书景天,但看他的架似乎并不打算放手的样子。

    太师府门外,书景天刚走出大门就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抬头看过去,皱着眉道:“李迎筠?”

    李迎筠撅着嘴走到他身边,她可是花了好大工夫才跑出来的,这些日子,她花了好些工夫要进太师府都被赶了出来,说是不欢迎定国公府的人,真是气死她了。又被娘禁止给三哥传消息,又不让进太师府,简直没话活了。

    今天本想再到太师府查探消息,没想到会遇到书景天,李迎筠站到他面前,道:“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书景天越过她道:“不关你的事。”

    李迎筠没想到他像没见着她一样从身边走过,忙快步跟了过去,问道:“你真的要娶三嫂吗?”

    书景天突然停下来,正对着她严肃道:“蓝儿不是你三嫂。”

    李迎筠愣愣地看着书景天,喃喃道:“你真的要娶她吗?”

    正在这时,书景天的马车开了过来停在他面前,他立即上了马车,马车正要开走。

    “喂,等等,你怎么忍心丢下我一个姑娘家在路上,让我上去。”李迎筠反应过来,拉住马车栏爬上去。

    闻以蓝不知道是不是她对书景天说的话反倒刺激了他,这两天定亲的动作更快了,纳吉,纳征都过了,马上就要开始请期了,定下日子她就得嫁人了。

    闻以蓝急得嘴角都快起泡了,她坐在梳妆台前想着心思。

    “小姐小姐,姑爷来了。”白桃一阵风似的跑进屋来。

    “叫什么叫,告诉过你们不许叫他姑爷。”闻以蓝喝道,她和离之后,府里的下人重新称她为小姐,他们口中的姑爷便是书景天,不过她院子里的下人已被她严令过不许叫姑爷的。

    “不是不是”白桃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奴婢说的是咱们三少爷,三少爷回来了,咱们不用怕了。”

    闻以蓝听她这样说,一时反应不过来,李承浩怎么可能会回来,他不是在江南吗?怎么会回京的,难道他知道消息了。

    “他人呢,怎么没见着他的人影。”若是李承浩,肯定早就急急忙忙地赶来见她才对。

    “夫人不让他进屋,大门被关了起来。”

    “我要去看看。”

    闻以蓝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

    却说李承浩去了江南,一日一封信地往京城送,却只收到了闻以蓝一封书信,上面只报了平安而且还说不能去江南了,京城有许多事要处理,等过段时间才能做打算。李承浩郁闷之极,做事也没有精神。

    只到陈尚书写来的一封信,他才知道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陈尚书身为户部尚书,自然是比谁都要关心李承浩在江南的动作,又是他的上封,写个书信问候下再正常不过了,本来他是在问李承浩在江南的工作进度怎么样。只是想到定国公府和太师府之间的敌对,眼看着他的媳妇就要不保了。

    陈尚书也替李承浩担心起来,还记得他当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要自杀啊啥的,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见他对自己的妻子一心一意,在要是一回家发现妻子去了别人家,那还不得自杀了事啊,他自杀不要紧,自己少了个挣钱的下属却是不行的。

    陈尚书在写信过去督促李承浩的同时说了一下两府的情况,于是李承浩就丢下江南的事情跑回了京。

    “把门给守好了,不能让那人进来。”闻夫人指挥着下人道。

    那门房立时答应,又给大门上了几个栓。

    闻以蓝赶到闻夫人身边,焦急道:“娘,是不是承浩回来了,让他进来吧!”

    闻夫人转身虎着脸对白桃道:“又是你多嘴,谁让你将小姐叫出来的,还不快带小姐回去。”

    “娘,承浩是为了我回来的,您让我们见见面吧!”闻以蓝求道。

    闻夫人自是不肯,吩咐人守着大门,她硬拉着闻以蓝离开此处。

    “啪啪啪”大门被拍得啪啪响。

    李承浩站在太师府的大门前大喊:“开门,我是你家姑爷,再不开门我就要砸了。”

    那门房噤声听了一会儿,心道左右那大门是金钉朱漆的,也不怕被他叫烂,待他叫累了没人理会,自会消停下来离去。哪知没一会,竟是砰地一声,似是什么重物砸了门环的样子,吓了一跳,急忙站了起来,趴着耳朵细听,又是砰一下,这回连那厚实的木门也抖了下。

    那定国公府的姑爷是个什么样的人,那门房也是有所耳闻的,生怕这般下去,万一真砸坏了门,追问自己的罪过,急忙开了大门右边扇上的小斗门,露出个脸,哀告道:“李少爷,夫人说了不许叫你进来的,李少爷你就行行好,莫要再为难小人了!”

    李承浩见大门早已紧闭,拍了半日的门,里面都没动静,一时怒上心头,搬了块边上的大石头便朝那两个门环砸去,砸了两下,见门房终是露出个脸,只不但不开门,反倒连称呼也从姑爷变成了李少爷,火冒三丈,噗一声丢了石块,扭头便走。

    那门房方才说了话,便又啪一下合了小斗门,仔细听了下,门外已是静悄悄没有动静了,再开了那小斗门,见人果然已是去了,只剩块大石头丢在地上,还道那李少爷知难而退了,总算是松了口气。复又合了门,自去一边歇息了。

    哪知片刻过后,却突听见门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又有人不断拍门。与另个门房对望一眼,便微微开了小斗门,凑了过去一看,吓得脸色唰地发白了。原来门外竟是围了十来个的粗汉,瞧着打扮,都是附近平日里在桥头上立着等出卖力气的挑夫之流。这些挑夫此时竟是齐齐抱了根圆滚滚的大粗木,边上叉腰立了定国公府的小少爷,横眉竖目一脸戾气。

    原来李承浩方才扭头而去,却是去了附近桥头找了些挑夫,啪一下丢了银钱到地上,那些挑夫见这位出手如此阔绰,一下都是围了过来,生怕露了自己,这么多的银子得挑多少才能挣到这些钱啊!

    待听说是要抱着木头撞太师府的大门,一个个都有些害怕起来。摇头只道就是再借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去招惹闻太师啊,别为了小钱连命都搭上。

    只听李承浩大喝一声:“知道小爷我是谁吗?我爹是定国公,我娘是昭阳公主,绰号小霸王,京里混的谁不知道我的名头!那太师府竟偷藏了我媳妇不叫我见,小爷我去夺媳妇回来!你们给我撞烂了他家门,回头小爷我每人再赏三两银子,你们拿了钱只管走人,天塌下人也有小爷顶着。”

    那些挑夫见这么多的赏钱,本就有些心动。又听到这人来头如此之在,又是去夺媳妇的,哪里还舍得将银子往外推的道理,兴高采烈地去附近挑了重粗最厚实的木棍,十来个人合抱了一路直奔太师府,边上引来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那些人叫一个开心啊,本来定国公府少爷与太师府的小姐和离闹得沸沸扬扬,听说那闻小姐马上就要再嫁了。这下好了前夫回来了,哎哟,还有比这更大的热闹吗?不看才叫损失啊!

    李承浩见小斗门又开了,那门房又露出脸来,怒道:“你到底开不开门?不开的话我砸了它。”

    门守看了十多年的门,这样的事情还是头回碰到,吓得手脚发软,颤声道:“李少爷,你行行好,夫人吩咐了不能开门,要不你等下,我再去禀报夫人?”

    李承浩虎了脸,怒道:“还不快去,小爷我再等你片刻,我那岳母要是还不待见,就休怪我不给情面了。”

    门守擦擦额头的汗,道了声稍等便脚底刮生地跑了。

    闻夫人正在大厅里训着闻以蓝,听到门守过来禀报,听闻门外李承浩竟然摆出这样的阵仗,急匆匆赶到了大门,开了那个小斗门,果然瞧见门外李承浩正一脸戾气地立着,边上是些围抱了粗木的大汉,更围满了看热闹的人,俱是在指指点点。

    今儿这个脸肯定又是丢定了,闻夫人隔着小斗门怒道:“李承浩,我闻家与你已是再无瓜葛,这般纠缠上门,实在够无赖,还不快滚回去!”

    李承浩见闻夫人终于肯露面跟自己说话,当下恭恭敬敬地作了一揖,这才道:“岳母在上,小婿这般也实在是无奈之举,岳母只要将我媳妇还我,小婿自当立马离开。”

    闻夫人隔了门听到,心里赞叹李承浩对女儿的一片痴心,又不得不捧打鸳鸯,啐口将闻太师骂了一句,又朝外道:“李承浩你个无赖,我家女儿与你已经和离,白纸黑字盖了官谋的印鉴,已是铁板钉钉的事。”

    李承浩闻言,眉头一皱,应声道:“岳母大人这样我可是听着不舒服,今日无论如何都要接回我媳妇。”

    转头对那群大汉道:“愣着干嘛,还不快去撞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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