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热闹依旧,台下已经有一群人拱林淼亲张秋生了。林淼没有扭捏,一个狼吻把张秋生给美得都忘了言清让是谁了。

    我按耐住激动的心情,瞄了一眼陶沙,装逼微笑。他手里拿着酒杯,鲜红的液体在轻轻晃荡,我几乎可以听见从他喉中发出的低笑声。

    奈良给我夹了块糖醋排骨,说:“吃吧。”

    我说:“我饱了。”

    “婚礼结束之后你是直接回去,还是留下来闹洞房?”

    “回去,”我看着台上闹得不亦乐乎的一对新人,“要是打扰林淼新婚燕尔,我怕咱俩又得重新冷战。”

    “望夏。”

    终于还是来了。

    陶沙站在我们跟前,奈良的眼睛从未如此锐利,我想装作什么也没听到,但是太不合时宜了。

    “什么事?”语气陌生得我都讶异。

    “你出来一下,我有些事情要单独跟你说。”

    单独跟我说?呵呵,陶沙,你还真是狼心狗肺,你以为我们之间还有什么理由单独见面单独聊天?

    你想说什么,叙旧?说你在外国的见闻?有多想我?当初为什么一声不响就抛弃我?陶沙,你他妈有什么好跟我说的!

    “对不起,陶沙,”奈良开口了,“望夏现在是我女朋友,而且她好像不想跟你单独说话。”

    陶沙的酒杯剧烈一晃,折射的灯光很刺眼,他的脸色僵住了,浑身上下像一只木偶,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女朋友?”

    我冷眼抬头,觉得他现在虚伪极了:“我们住一起。”

    高高的个子微微抖了一下,然后他放下酒杯,双手插进口袋里。转身就走,背影沉默如山,就像他来时一样。

    你会难过吗?

    哈,你怎么会难过。陶沙,你连道歉都不肯说一句,我在也找不出第二个像你这么狠心的人了。

    心头绞痛,泪水滑过脸颊,不受控制,可今天是林淼大喜的日子,我不能煞风景。我几乎用求助的口气跟奈良说:“带我离开吧。”

    “好。”

    回到车上,我才给林淼发了短信,说我身体不舒服回去了。跟林淼经历过这么多风风雨雨之后,不辞而别的事情我不喜欢。但是她肯定会理解的。

    车厢里一片寂静,耳鸣声渐渐大起来,好像话筒对着音响,吱嘎吱嘎,听着挠心抓肝。难受,但是摆脱不掉。手机响起,是蒋武的,我忍住心头的沉闷接了电话。

    他现在是我老板,我的工资我的生活,都要仰仗他,所以就算他提出多么无理的要求。在多么不适合的时候给我提出工作请求,我必须应承,我是当红明星的经纪人,我要负责。

    他说,明天召开他新拍的一部大片的发布会,早上提前三个小时到他家叫他。

    挂掉电话。脑海里闪过分别时管总那种似笑非笑的脸,关翘轻蔑的哼哧,lina意味深长的保重。老哥就追问我为什么辞职,我说,公司太难熬。我想换份简单点的工作。

    长辈们很快知道了这件事情,于是他们纷纷说,看吧看吧,就说年轻人耐不住寂寞,玩心大吧,才没做半年就换工作了。

    他们懂个屁。

    “怎么,累了?”奈良拍拍我的肩膀,没急着开车,我转头对他扯了扯嘴角,说:“是有点累了,我想睡觉。”

    “睡吧,”他俯身给我系了安全带,“到家了我叫你。”

    “嗯。”

    安心地闭上眼睛,眼皮底下,是一个暗黑天堂。有鬼火,有毒瘴,还有,陶沙。

    再睁开眼时,我已经睡在床上了,身边没有人,忽而有些心焦。这些日子我竟然习惯了身边有一个人一直陪伴我,我慌忙做起来,喊着奈良。

    喊到第三声,奈良披着浴巾出现了,头发还是湿的,说:“醒了就去洗澡吧。”

    心安定下来,我关上浴室门的刹那,突然非常害怕,我已经开始依赖上别人了,我不可以依赖别人。没有谁可靠,就算是曾经的挚爱,也会欺骗你,更何况,奈良于我到底是什么意义,我至今也搞不清楚。

    我对他,是爱得更多,还是感激得更多。

    我不知道。

    “发什么呆?”

    身后温热的水变成了相触的肌肤,镜子里,奈良在身后抱着我,一颗脑袋埋在我的颈侧,表情精彩陶醉。他的双手灵蛇一样从腰侧慢慢摸索,慵懒却又精准,很快,灵蛇缠上我的胸部,舞蹈得游刃有余。

    我扶住水台边,沉着嗓子说:“别在这儿。”

    他没有说话,呼吸变得杂乱无序,炽热的唇落在肩背,点火一样蔓延开,我轻颤一阵,陷进他早已织好的大网里。胸前裸露的荒凉被他翻转过来,被迫仰视着他,恍如神祇。

    他靠近我,揉捏着我心里的鬼,粗糙的指尖在我的肌肤上绘着神秘诱惑的图画。

    腹部被他点起一团火,身体不由自主地迎合上去,我们膜拜着最原始的神力,彼此喘息不已。

    面对着镜子,我能看见自己是有多么地享受他带给我的战栗和满足,能看见一对狂舞的灵魂在半空嘶吼。手掌被水台勒出一道红痕,他没有放过我的意思,依旧拼命运动。

    脑袋一片空白。

    最后,他趴在我身上,像我刚才那样颤抖着,抱着我,吻着我,有些神经病似的说,望夏,我爱你,我好爱你

    我分不清脸颊贴着水台那温热的触感,是汗水,还是泪水。

    因为第二天早上有工作,所以不敢晚睡,奈良却起得比我早,精神大好,围着我的围裙在厨房做早饭。他的厨艺不怎么样,但是我吃他做的东西,会有幸福感。

    “早去早回。”

    “你今天不上班?”

    “不上,今天周六。”

    我一拍脑门,真是累傻了。今天是周六我竟然忘了,拿上钥匙挎包出门。关门的刹那,一只手伸出来卡住门,我吓了一跳。

    “你丫想吓死谁啊!”我对奈良那张欠扁的脸大喝。“要是你把我吓得精神错乱,蒋武对我发的火,回来就等着如数接收。”

    他厚颜无耻地捏了捏我的脸颊,说:“好啊,不过貌似每次都是你先晕过去了吧。”

    我说什么来着,这男人就是一禽兽啊。

    “望夏,明天我想去看看伯父伯母。”

    我一顿:“为什么突然要去看他们?”

    “也该见见了,”奈良垂了垂眸子,“我想跟你结婚,我一定会说服我未来的丈母娘的。”

    “少来了你。”我瞟他一眼,觉得他有点搞笑,“我们现在不也挺好的吗,结不结婚不都一样。难道说,你想让我给你生孩子?靠!奈良。你最好给我死了这条心,三十岁之前你休想让我牺牲自己的身材当黄脸婆!”

    “原来,你要给我生孩子啊。”

    中计了??

    诶,我说你那一脸荡漾和扭曲的幸福感是怎么回事?你还能再贱一点吗?

    “不说了,我要迟到了,至于见我爸妈的事情还是缓缓吧,最近真的挺忙的。蒋武是什么人你也不是不知道。”

    我转身要走,手被拉住,奈良深深地看着我,说:“等不了了,我见到陶沙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快没时间了。”

    “你担心什么。别闹了,我真的要迟到了。”

    撒手快走,肇事司机一样。

    走到一所公寓门前,我深吸一口气,挂上职业笑容。摁门铃。过了一会儿,门开了,来开门的是一个半披着睡衣的男人,凌乱的发丝,棉质衣服里隐约可见的肌肉线条,慵懒性感。

    何望夏,你是个有男朋友的人

    “来了。——进来吧。”

    视野所及,一片杂乱,杂志,零食,酒瓶布满沙发,随处可见的内裤内衣,还有哑铃等健身器材,努力嗅着,还能闻到一股披萨的味道。

    “武哥,我才给你收拾了没两天,你家打了第三次世界大战吧。”

    蒋武揉揉睡眼,四处看了看,不以为然,踢了脚边的一个酒瓶,说:“收拾一下。”

    我咬牙说:“我是你经纪人不是你保姆。”

    “你不想做?好啊,赔违约金,你随时可以走。”

    违约金??又是违约金!当初我就不应该屈服在他的淫威之下,搞得现在一条又一条不平等条约加诸我身,插翅难飞。

    蒋武是个s,腹黑至极的s。

    “打不打扫?”他半威胁地揽过我的肩膀,超过185的身高,让我不得不仰视他,我假笑说:“好,我打扫,我做保姆,请主人移驾床上歇息。”

    他看着我,忽然用力的捏了下我的肩膀,我疼得龇牙,一脚踩在他裸露的脚背上,他脸色一变,惨叫声响彻云际。

    等收拾好屋子后,时间已经不早了,发布会还有一个半小时就要开始了。上个月他才跟某女星爆出绯闻,这个月千万不能出岔子,再给那些娱记出个迟到耍大牌的料,就是我的失职了。就算蒋武无所谓,公司也会责罚我的。

    “起来了。”我一把掀开被子,满眼春色,但是这跟头等大事相比,微不足道。我想把他拉起来,可是这家伙很沉,我也终于体会到一句话:你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你再不起来就要迟到了!”

    寂寞无声。

    “你最近的名声已经够可怜的了,还想再出幺蛾子?”我双手叉腰,他还是不为所动,我恨得牙根儿痒痒,恨不得在她的翘臀上踢上一脚。

    这臀真够翘的。

    啊呸!我想什么呢!

    “武哥,求你了,蒋武!快起来!”我手脚并用,扯开他的被子,几乎要把他的睡衣掀起来。

    天旋地转之间,我被一股力量带到了床上,身体被一个厚重温暖的物体压着。

    “你干什么!起来!”我努力推开压在身上蒋武,他闭着眼睛,难掩嘴边的笑意,我心有点急了,蹬着腿。喊道:“你再不起来,我就把你给人道了你信不信!”

    终于,他睁开眼,睨着我。说:“这么凶干嘛,很像我妈。”

    “你连自己妈都要轻薄,你还是人么。”

    他莫名发笑,依旧压着我,我呼吸困难,放弃了挣扎,只瞪着他。他说:“保姆对主人这么凶,不怕我炒了你。”

    炒了我倒好,我就怕你死皮赖脸一直拿违约金的事情压我。等我赚够了钱,你看我还受不受你的气。

    “农奴翻身做主人。最先杀的是哪一批人知道么?”我半眯着眼睛,满是威胁,蒋武很白痴地摇摇头,我接着说:“压迫他们的地主。”

    “你是说,我是地主。你是农奴?”

    “聪明。”

    “既然这样,”蒋武勾唇,两个大大的酒窝跟他的眼神一点也不相称,明明笑意很阳光,但是眼神却让人想到六月飞霜,我心脏没来由的一颤,“有一件事你知不知道?”

    “什么事?”

    “就是。地主要农奴做什么,农奴就要做什么,不能反抗,身心都是地主的。”

    靠!

    我双手护胸。

    “呀呀呀,你要割我的肾?!”

    蒋武一愣,俊脸微微崩塌。然后大手一挥,一个降龙十八掌就落在我脑袋上,我反抗:“你干什么?!”

    “你想什么呢!我要你的肾干什么!”蒋武转眼想了想,**地笑着,“嗯。也不全错,果真是需要你的肾。”

    “没工夫闹了,时间真的来不及了,好在我会化妆,不然到了会场哪儿还有时间给你化妆。”这一次,我很认真地推开他,毫不费力,就在我站了起来,以为这场闹剧就此收尾的时候。

    我以更加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被压倒了。

    大而圆的眼睛里,映着春日的彩霞,夏日的霓虹,秋日的枫叶,冬日的白雪,四季美轮美奂,化作一股妖风,吹在我的耳际,醺醺欲醉。

    “你他妈别勾引我!”我一巴掌刮过去,却被他轻而易举地拦下,本该无辜的眸子,此时,烟视媚行,横扫千军。

    如果说长城是建来抵御匈奴入侵的,那么蒋武的个人魅力就是孟姜女。

    “保姆是要陪睡的,这种潜规则你该不会不知道吧。”蒋武轻巧地摁住我的双手,“忘了说了,我刚才已经跟他们打招呼说,发布会改期,公司也同意了。”

    那你叫我来?!

    不对,有阴谋,这人畜无害的小脸蛋儿是陷阱!他想泡我。

    “你最好别做出什么有损前途的事情,是我重要还是你最近十年的事业上升全盛期重要,你掂量掂量。”我声音在发抖,但是脑子还清醒,身体受到惊吓,好在我笨,反射弧很长,所以脑袋暂时还是清醒的。

    “你要是敢做出这种事情,就算我不说,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蒋武,你可想好了。”

    他看着我,密密麻麻的眼神让我打心底生出恐惧,我扭动着身体,但是双手双腿都被牵制着,我后悔不跌,应该打电话到公司确认一下的,大意了。

    “我睡过很多女明星女模特,也睡过很多助理,经纪人么,你也不是第一个,别怕,能跟我*一刻,你应该高兴。”

    靠!又是这种自以为是的人渣。

    “你别乱来,我已经有男朋友了。他会杀了你的。”

    “哈哈,”蒋武加大了力道,彻底让我的手腕失去力气,心底凉透了,“你还真是可爱,我现在就算要了你,又如何,你男朋友能把你带走么?”

    怪不得lina当时对蒋武这么不屑,原来是这样。最厌恶这种虚伪的人,早知如此,打死我我也不会答应他的。

    “没想到,你是这种人。”冷嗤一声,闭眼。

    迟迟没有动静,我小心翼翼睁开眼,蒋武的眼睛亮晶晶的,牙齿白白的,手腕蓦地一空,他坐在床上,想着什么,然后开始发笑,笑声越来越大。

    跟疯了一样。

    “武哥,你没事儿吧?”

    “没事,”他脱了睡衣,我扭开脑袋,“刚才跟你开玩笑的,紧张什么。”

    开玩笑?!

    我刷的一下把头扭过来,看到他正在穿衣服,有股冲上去把他衣服扒下来,然后再把他碎尸万段的冲动。

    “待会儿陪我去买东西。”

    衣服换好,俨然翩翩美男,从天而降。

    我痴呆一阵,说,好。

    只不过,我没想到在超市买东西,没有遇上一大堆粉丝,也没有遇上难缠的狗仔队,倒遇上了陶沙。

    他看着我俩,慢慢走近。

    “他是谁?”蒋武问。

    我不知如何回答。

    为什么还出现在我面前?陶沙,你有什么资格。哈,好马不吃回头草,你这匹贱马想吃回头草,焉知草原不愿意。

    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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