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虽然关翘是个很臭美很娇气,脾气人缘不甚好,即将闯入三十大关的女人,但有一个不可否认的事实是:她很美。

    皮肤保养得不错,这都归功于她宁可被管总一顿爆啐也不肯熬夜加班的至死不渝,宁死不屈的精神,二十八岁的她逢人就说自己二十一岁,也照样有大把不明真相的无知群众相信。再加上五官媚气,前凸后翘,步步莲花,回眸顾盼,那真是摇曳生姿,风情万种。

    “哟,精神头儿不错嘛。”lian倚在我的桌边,我一口酸奶差点没喷出来,抹抹嘴:“lina姐好。”

    lina浅笑,粉色的唇膏跟她略显凌厉的眼睛不怎么搭,但是显得不那么厉害了。而且,我现在才发现,原来lina笑起来,嘴角会有两个小小的梨涡,看来,她还是多笑笑好。

    “我还以为你不是被蒋武吓得丢了魂,就是被pass卡冲昏了头,心态不错啊,莫非,”她眯了眯眼睛,“有高人指点?”

    “哪儿有什么高人,”我搓搓手,把酸奶不动声色地挪到一边,“倒是有你这个贵人,我知道,蒋武的事要不是lina姐罩着,我的pass卡也不会来得那么快。”

    “小嘴还挺利索,”lina笑着揶揄看我,站起来,十三公分的高跟鞋像是高跷,衬得她这160的身高更加弱不禁风了,“资料汇总在这儿,一会儿你交到欧总办公室。”

    我点头,lina离开了。

    表面上看,lina好像是真的处处帮衬我,是个大好人,但实际上是怎么样的,我不是她。也就不敢妄下定论。

    lina还真说对了,就是有高人指点。要不是奈良告诉我一些职场规则,我还就真的傻乎乎地掏心掏肺了。他说,如果对蒋武这种等级的客户照顾不周的话。主要负责人是lina,就算真的是我的错,受罚的,甚至是被解雇的,只会是lina。当然,如果发生大事故,我还是有可能会被解雇的。但是我还是实习生,相当于还在培训阶段,培训结果不好,吃大亏的只能是负责人。

    我横了他一眼。你怎么能这么挑拨我跟我同事之间的关系。

    奈良淡然一笑,说,我知道你不肯相信,行,咱们打个赌。如果lina是真的对你好,那今后的的大小事务她必定会处处帮你,当然,这是短期的,她无缘无故帮你必定有她更大的目的,这算你赢。如果她不是真对你好,那么她就会在你们总经理面前把功劳全抢光。连你的名字都不会提,这算我赢。敢不敢赌?

    我眨眨眼睛,这有什么不敢的,说,赌什么?

    奈良目光低垂流转,落在我的唇上:“就赌今晚。你若赢了,悉听尊便,我若赢了,那就全听我的。”

    这种话我不乱想都难。但是,话都放出去了。现在收回是不是有点太没面子。我咬咬牙,说,好。

    后来么,呵呵。我也就是那晚之后才知道奈良原来还是制服控,我更惊讶的是他在哪儿买的那么多样式暴露的各色制服的?

    看他白天人模狗样的,看来每一个衣冠禽兽的背后都是一只真的禽兽。

    唉,果然是我太天真了吗?

    听到管总给lina加薪的消息,在公司各个部门大肆宣传其急中生智,机灵过人,那时候的风光全是她一个人的,我真的是连名字都没被提起,管总也没骂我,因为她压根儿就忘了我的存在。

    对了,pass卡是欧总亲自下的,因为我哥是欧总的好朋友,这下,他们又有的说了。

    刚交完材料,手机就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从没见过。

    正要接通,心头忽然一震。

    会不会是他?

    一想到这,手指莫名颤抖起来,来电铃声不屈不挠,我害怕了,却不小心摁了挂断键。我的头脑空白了一瞬,不一会儿,电话又响起来。

    “喂。”小心翼翼,鼻息可闻。

    “喂,你是何望夏吧?我在花廊大道18号楼顶楼,赶紧过来一趟,记得化好妆,换身干净上档次点的衣服。”

    “你是谁?”

    “蒋武。”

    靠

    我还以为,我还以为是

    靠!

    我拉下脸:“我很忙。”

    “忙也要来,限你半个小时之内赶到,否则,你能想到的后果我都能给你。”

    耳边忙音,眼前再次浮现那日采访,蒋武二五八万趾高气昂的人渣样,偏偏演技颇好,阳光俊朗,笑容甜美,把所有人都欺骗了去。

    这个王八蛋!

    花廊大道18号楼顶楼,电梯门一打开我就被两个黑衣壮汉拦住了去路,不光衣服黑,皮肤也黑,我对黑种人脸盲,那俩哥们儿长得是一模一样。

    双胞胎来一个就好,两个站门边,吓唬谁呢。

    “您有邀请函吗,女士。”一个大老黑面无表情地问,听这英文口音,应该德州人。我抚了抚被他的鼻息吹乱的刘海,说:“是蒋武先生邀请我来的,你可以跟他确认一下。”

    两个大老黑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对着衣领的对讲不知道说了什么,头顶的摄像头一摇,他们就放我进去了,还主动帮我拿外套。

    依旧面无表情。

    满眼金黄闪亮,水晶折射着美酒的光,纸醉金迷。我纳闷的是,为什么这种场合的人们,微笑的弧度都是一样的,八颗牙,白惨惨的,泛着蓝光。

    蒋武朝我走来,蓝色的西装让他看上去多了几分绅士的味道,不过他一笑就破功了,像个毛小子。

    我记得,他跟奈良一般大。27了。

    “你找我什么事?”

    蒋武上下打量着,挑牲口似的,就差看我牙口了,估计心里还掂量着价钱。剩下的就是找个好买家把我卖了。

    “搞时尚的果然品味都不俗。这样吧,我聘你做我的服装助理,给我搭衣服,薪水你定,如何?”

    我翻了个白眼,转身要走,谁知蒋武一句话定海神针:“我们跟贵杂志社的合同还没完呢,何小姐不再考虑考虑?”

    我深吸一口气,忍住给他一个回旋踢的冲动,微笑。转身:“蒋先生,我们有话好好说。”

    “这就对了,”他伸手拦住服务生,给我要了杯白葡萄酒,“我有通告的时候会让助理通知你。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服装助理。”

    “蒋先生,”我笑得虚假,“不是我不愿意,实在是我们杂志社工作很多,晚上经常加班,像您这样的大红人肯定通过通告很多。我实在是分身乏术,您大人大量,应该能谅解我们这些小市民的苦处吧。”

    蒋武眨眨眼,泛出精光:“你是实习生?”

    “是。”

    “一个实习生,公关手段如此高明,我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他见我不喝。一把拿过我的酒杯,一饮而尽,喉结翻动,我失了会儿神。

    我苦笑,这话。还真不知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

    “蒋先生,您今天叫我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您的采访宣传文章后期整理还在进行,要是因为这些事情耽误了您跟q品牌的代言合作,有损您的公众形象,我人微言轻,出了事情也担待不起。”

    蒋武不慌不忙,眼珠子滴溜一转,弯起落了霞光的眉眼:“你做我的经纪人吧,帮我处理衣服和公关的事情,你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

    三叉神经好痛,所以我刚才说那么多都是白费口水吗?

    “你好好想想,要是你不满足我,一样是被你们的公司开掉,与其到时候没工作没饭吃,倒不如,现在跟着我,我能给你比原来更加优渥的工资和福利。”

    我环顾四周,白色的钢琴,白衣女子纤尘不染,悠扬的竖琴,斜肩晚礼服的女人高贵优雅,可我咋觉得这里这么黑暗呢?

    有钱了不起吗,难道有钱就可以肆意践踏别人的尊严!

    估计是我的表情变化得太明显,蒋武露出了志得意满,志在必得的神色,我叹了口气,说:“我可以答应你,不过,能不能等我做完这个月,我还要拿工资。”

    蒋武赢了。

    我坐在计程车里,看着窗外霓虹闪过,像是流水,模糊鬼魅。

    有钱是了不起,在这样一个现实残酷的社会里。刚才蒋武带着我周旋在一众男女中,他那种半真半假的笑脸,别人或许看穿了,或许没看穿,但是我知道,他也是金钱的奴隶,不光是我一个。

    他给我开条件的时候,我真的很想回一句,就算我没工作我男朋友也会养我。

    但是我实在说不出口。

    我不想这辈子习惯于依赖某一个人,等到失去的那天,我就会措手不及,就会很难过。就像某人的离开,在我习惯之后,那种离开,痛彻心扉。

    我只能靠我自己。

    他的戒指我没有收下,我说我心里很乱,你让我想一想,如果奈良像他看上去的那样精明的话,他应该明白我是什么意思了。

    做完这个月,我跟zame的缘分就到头了。管总,lina,关翘,金二萌等等,都不会再跟我有交集,也好。

    理完这头,我开始寻思蒋武的目的。

    像他这样的人,要什么都是唾手可得,身边倒贴的女人一大把,纠缠我是几个意思?我已经很久不看韩剧了,我也过了相信这种灰姑娘和白马王子的浪漫爱情的年纪了,我想的更多的是,他到底图什么?

    利益,一定是利益。

    奈良说,除了我,别人对你好,都是因为有利可图。

    我斜了他一眼,说,你难道不也是唯利是图?如果我不跟你上床,你还会对我这么好?

    奈良抱住我,下巴搁在我脑袋上,没有说话。我的脑袋没有办法思考,沉沉的。有些事情其实早就明白的,但是真实发生了,和在脑中演练,就算是倾情上演无数次,那也是天差地别。

    就算他是真的爱我,那我也不是真的爱他。

    他忽热开口:“望夏,你不嫁给我,还是因为他。”

    我靠在他的胸膛,很平静:“是。”

    这个家有点小,除了两个房间,一个厨房,一个客厅,再也没别的了。客厅显得有些拥挤,两个人抱在一起坐着,怎么看都有点取暖的意思。

    “你还是这么狠,一点都没变。”

    “我不狠,只是因为还不够爱。”

    天悄没声息就黑了,墙上的钟已经指向了七点,我的肚子开始咕咕叫。桌面上的手机响起,奈良拿过一看,说:“陌生号码?谁?”

    又是蒋武。我淡淡地接过手机,说:“我新老板。”

    “喂。”

    “喂。”

    这声音,不是蒋武。我拿下手机确认了一遍,好像不是他的号码。

    “谁啊?”奈良问。

    “你是谁?”我确认着,心底那片平静的湖泊开始呼啸翻腾,叫嚣着冲破界限,不管是眼睛也好,嘴巴也罢,只要冲破出来。

    连呼吸都那么熟悉。

    “你,还好吗?”

    下颌冻僵了一般,我呵呵干笑,竟不知道说什么。你还好吗?陶沙,你还能再无耻一点吗!我很好,你不在的里我都好极了!

    你这个混蛋!

    还没等我出声,耳边的声音已经断了。

    这,算什么?!

    我发了疯一样回拨过去,结果却是那个假正经的女声说手机无人接通,请稍后再拨。奈良扶住我的双肩:“怎么了?”

    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

    奈良,你知道吗,最狠的不是我,是他!他比我狠一千倍一万倍,他把我割伤了,然后撒盐,然后再撕开伤疤,再撒上盐胡椒陈醋孜然,放在大火上烤,一遍又一遍。

    最狠的是他。

    “奈良,你看。”我指向窗外,“下雪了。”

    “哪里,我看不到。”

    奈良起身,打开窗户,冷风灌了进来。他伸出手,接进一片雪花,一下子就融化了。

    我仰起头,对着他笑:“奈良,你说我跟你的孩子像你多一点还是像我多一点?”

    奈良背影一顿,石化了一般,跟窗外的黑暗渐渐相融。

    ps:

    快到结尾虐心指数总是几何倍数增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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