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伙饭之后,我收拾了东西准备回家,不要的用旧的东西全都转手送给学妹了,虽说是回收利用,但是这些东西陪伴了我四年时间,一时间还真的难以割舍。

    整理了两天,终于都妥当了,跟陶沙一块回到家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家里就老妈一个人,老哥在公司,老爸跟隔壁老王下象棋,下午两点出门到现在还没有见人影。

    老妈帮我把行李放好之后,笑着问陶沙:“在这边吃了再回去吧。”

    我赶紧瞪了陶沙一眼,用我犀利的眼神告诉他他要是敢留下来就死定了,陶沙收到我的眼色,对老妈说:“不了,天也晚了,爸还在家等我。”

    我没有告诉老妈我跟陶沙在一起了,虽然老妈一直很喜欢陶沙,但是我怕她知道之后会立刻逼我跟陶沙结婚,毕竟上次跟言清让的事情就已经刺激到老妈了,生怕我下一个目标就是我自己亲哥,所以一直想赶紧把我打折送出去。

    “这样啊,”老妈的语气明显很失望,搓搓手,眼睛一亮,“你等会儿,我给你拿点东西。”

    老妈一走,陶沙就突然搂住我的腰,我吓得差点叫出来,挣扎不开,低声喝道:“你干嘛!放开!”陶沙靠近我的耳际,沉着嗓子,说:“怎么?不敢让你妈知道我们俩的事情?她总有一天会知道的,你躲得过初一躲不过高三。”

    我有点恼羞成怒:“滚吧你!我是怕我妈知道之后会把你当他亲儿子,以后这家里还有没有我的地位了!”

    他低笑,双手在我腰上不安分地摸索着,挠得我直痒痒,我感觉到他是故意的,但又不敢大声叫喊,怕惊动了老妈,只能跟他的双手玩游击战。他似乎很喜欢这样戏弄我,尖利的犬牙趁我不备落在颈侧。我嘶地倒吸冷气,反肘一击,陶沙闷哼一声就松开了我。

    老妈这时正好提着一个礼盒走来,我暗自庆幸。再晚一秒就暴露了。

    “这是老王上次给她爸送的参酒,这参可贵了,不过她爸不喜欢喝酒,就带回去给老陶吧。”陶沙笑着谢过,提起行李跟老妈道别。

    转身之时,他不留痕迹地给我抛了个媚眼,小声说:“晚上我给你打电话。”

    我呆在原地,浑身被电得刺啦酥脆。

    直到陶沙不见了人影我也没有回过神来,老妈推了推我,说:“诶。陶沙找到工作没?”

    我故作镇定:“找到了,在x市。”

    老妈脸色大变,一拍大腿,然后指着我的脑袋,恨铁不成钢:“你看看人家陶沙。啊?你再看看你,人不光找到工作了,还离家这么近,就在本市,你倒好,工作没着落,还非得往外跑!”

    我撅嘴不满:“他是他。我是我,要是你不乐意,找他做儿子去啊,反正我就是要去内蒙古,谁都别拦我!”说完,我甩下老妈就上楼了。

    本打算绝食赌气。老妈上来叫我吃晚饭我没开门,可是知女莫若母,她在我门前放下饭菜离开之后,我就立刻被饭香勾引了。这不争气的肚子,我边吃边骂。但是,糖醋里脊真好吃啊,还有干煸四季豆,我也再次深刻体会到为什么学校食堂的食物会被成为全中国第九大菜系。

    老妈手艺不算顶尖,但是凤姐和瘦了身芙蓉一比,芙蓉那简直就是女神。

    吃过饭洗过澡,我还是没有跟老妈说话,老爸和老哥一回到家就感觉不对劲,俩大老爷们儿面面相觑,处在我和老妈的低气压中,大气不敢喘。

    一个人回到房间,手机就响了,《母亲》的熟悉旋律此时似乎带上了些特殊的感觉。为什么会给陶沙设置这么一个铃声呢。倒也不是因为陶沙很娘,说实话,陶沙很爷们儿的,说一不二,只是他有时候真的比我亲妈还亲妈,管得宽也就罢了,还贼啰嗦,一件小事能提醒你几百遍。

    我曾经严重抗议,陶沙睥睨着卑微渺小的我,冷冷道,你不左耳进右耳出,我也不用提醒这么多遍。

    从那之后,他的专属铃声就是《母亲》了。

    “喂。”

    “是不是一直在等我电话?”

    “有事儿说事儿,没事儿我挂了。”

    “别挂。”他笑了一声,有些甜腻,“我想跟你说一下毕业旅行的事情,你,有什么打算?”

    毕业旅行?

    我抓抓刘海:“会去香港或者法国吧,你呢?”

    “当然是跟你一块儿了。”

    此话一出,我的思绪陷进了无休止的翻搅和挣扎中。

    要跟我一块去?倒也不是不可以,在我们关系尚且纯洁之前,我是铁定了心要陶沙陪我的,要是他不愿意去我绑也要把他绑去。

    可是现在,我有点胆怯了。

    两个人的旅行,孤男寡女,现在还给我俩的关系贴上了合法男女关系的标签,这到底意味着什么,我当然知道。

    我也想过,考验一个人,就跟他去旅行吧,可是我跟陶沙已经四年的朋友了,我并不觉得成为恋人,除了额外加一条能跟对方上床,还会有什么特别的惊喜。我觉得自己已经足够了解他了,若是遇到危险,他肯定会卖了我,然后给对方数钱,趁对方不备,一锅把贼人的老窝端了,然后把我救出来,顺便成为他们的老大。

    我从来不怀疑陶沙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实际上,他已经做过无数次了。

    “喂?你还在听吗?”陶沙问。

    “嗯。”我抠着床单,最终还是决定跟他说,“陶沙,你为什么要跟我一块去?”

    “难道你还想跟别人去?”

    “不是,我自己一个人去不行吗?”

    那边沉默了一阵。

    “你为何如此高冷傲娇”陶沙的声音很是无奈,“再说了,一个人不安全,多个人路上有照应不是很好吗。我觉得你妈会同意的。”

    我试探地问他:“可我怎么觉得你的目的不单纯呢?”

    “我很单纯,”陶沙的声音很认真很正经,“不过,如果你希望我不单纯的话,我也可以满足你。”

    “知不知道有句话叫‘放长线钓大鱼’。望夏,我这条线可是放了三年多,要是再钓不上你这条大鱼,我可就亏大了。你要知道。我是不能吃亏的。”

    看出来了,这么毒舌腹黑,又怎会是常吃亏的人。

    只不过,这放长线钓大鱼,却是我意料之外的,也就是说,陶沙在三年前就喜欢我了,而我竟然现在才醒悟过来。

    “可我明明记得,你以前喜欢过别人,你还跟我说了。”

    “谁叫你白痴。不知道那个人就是你。”

    我:

    “望夏,要是你觉得不公平,现在喊我的名字,我马上去你家,把我们的关系告诉你妈。然后陪你。”

    完了完了!声音开始恢复猥琐本色了。我立刻拒绝,然后迅速挂掉了电话。心跳得有些快,伸手一摸脸颊,竟然有些发热。

    如果我们现在还是朋友的话,我一定不会是这样的反应,我也搞不懂自己是怎么了,好像窝囊了许多。以前面对陶沙的调戏基本能坐到临危不惧大义凛然。现在战斗值似乎被削弱了,一点点的言语挑逗,我就会手忙脚乱。

    这不就意味着,以后我受到他的欺压,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了

    “望夏,开门。”是老妈。

    我深呼吸。下床开门,老妈手里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递给我,叮嘱道:‘晚上睡前记得刷牙,喝了牛奶再睡觉。“说完转身就要走。

    “你爱去哪儿去哪儿。记得回家就好。”

    老妈下楼前背着身对我说了这话,刚放进嘴里的苹果忽然间变得酸涩,鼻头很重,眼泪一下子就啪嗒啪嗒,大颗大颗地往前襟落,没进白色的睡衣里,只留下淡淡的水印。

    天下为人父母者,有谁不希望子女留在身边,我知道老妈是为了我好,怕我受欺负,怕我逢节放假回不了家,可是,我现在还很年轻,我想要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我在x市生活了那么久,只是出门念了四年大学就已经认识到我原来的世界是多么渺小,原来的我是多么无知。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我如果一辈子蹲在x市,我注定平庸无知。那将会是一个多么可怕的境地,随便找一个人恋爱结婚,随便生个孩子,随便把日子一过,然后我成了黄脸婆,如果能跟爱人相守到老也罢了,要是遇上一个烂人,再给我整些出轨小三什么的,到那时候就一切都完了。

    试想想,一个女人,三十好几快四十岁,生了孩子,老公出轨,日子苦不堪言,那肯定是满面愁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样的一辈子,打折送我我都不要。

    每次看到那些小三情妇之类的新闻我就特别痛恨,同时也觉得世界上很多东西很多人事物都不可信。尤其是男人,一种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有什么天长地久可言。

    我一点一点把苹果塞进嘴里,最后只剩下一根牙签。

    陶沙,会不会也是这样?

    呵呵,陶沙也是男人。看看言清让,我曾经被他专注深邃的眼神给迷倒,也被他一次又一次的挽回给蛊惑,以为我们会相爱一辈子,可最终他不也是跟江晓声上床了么。还有奈良,就更别说了,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我自己尚且颜控好色,何况男人?

    算了,越想头越痛。我掏出手机,给陶沙发了条短信。

    “去法国吧,一起去。”

    既然谁都不高尚,顾忌这么多干什么呢,以后想起来,会觉得可笑的吧。

    晚上做梦了,我梦见自己站在悬崖边,云就在脚下,迷蒙不见底。可奇怪的是,我并不觉得害怕,因为那个悬崖很美,崖边长满了杜鹃,青黑的怪石好像张牙舞爪的怪兽,狰狞却滑稽。

    听到身后有人唤我,一回头,却有烟雾渺茫,脚下的悬崖开始剧烈晃动,我趴倒在地,膝盖上流了许多血,我害怕,想要抓住滚落的石头,却使不上力气。

    恐惧和惊慌占据了我的头脑,我哭喊着救命,可是除了不断抖动的悬崖,还有越流越多的血,空荡无人的悬崖没有回应。

    我开始坠落,那种感觉特别真实,我大喊着“陶沙救我”,可是身体还是不断坠落。

    忽然,耳边传来一阵轻快的音乐声,我想要伸手抓住那道声音,却加速了坠落,我狂乱地挥舞手脚,绝望的黑暗笼罩而来。

    “啊——”

    身体在一阵痉挛中醒来,我大口大口呼吸着,心跳不已,真实的坠落感瞬间消失,一摸额头,全是汗,连睡衣都湿透了。

    原来只是个噩梦。

    但是那道声音还是不停止,黑暗中,抽屉里手机的光闪烁着。我打开灯,半夜三更的,有点烦躁,但也感谢这个电话,把我的噩梦给赶跑了。

    “喂。”

    “望夏。”

    这个声音,熟悉得让我有点不确定,我捂住了自己的嘴,感觉指尖冰凉。

    “清让?”

    “我以为,你认不出我的声音了。”

    果真是他。

    “大晚上的打电话,你就没考虑过我已经睡觉了吗,谁有空去给你调美国时间。”我没好气,没睡好的状态让我有点暴躁。

    “对不起。”他赔笑,“只是最近真的很忙,在忙着办转学的事情,现在好不容易有空,不给你打个电话的话,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在那边过得还好吧。”

    “还行,就是吃的不怎么样,我英文不大行,交流起来费劲。”

    我暗笑一声:“让你平时好好记单词,还不听我的话,现在吃苦了吧。”

    “嗯。”他顿了一下,好像在想什么事情,“早知道就听你的话了。望夏,我真的,好想你。”

    “在美国,我感受着完全不一样的生活方式和面孔,可是越是这样,我就越是想你,我想你带我去吃我从没吃过的小吃,我想你靠在我胸口讲笑话,我想你的头发,你的眼睛,望夏,我真的很想你。”

    心头一痛,手上的手机似乎重了几分。

    “表哥,我也很想你,但是有些事情我希望你明白并且记住,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想,又有什么用。”

    “表哥?”他玩味着这个称谓,无声无言,一片死寂。

    “听说美国妞都很火辣啊,”我调侃着,“赶紧给我找个表嫂子吧,以后生个混血宝宝,我的红包一定包得大大的。”

    “好了,大晚上的我都困了,”我装模作样打个哈欠,“国际长途也挺贵的,先这样吧。”

    挂了电话,我的世界重新陷入黑暗,这样的夜,我还怎么睡得着。空洞的黑色,窗外透出微光,现在早晨越来越早了,我想睡懒觉都不行。

    真是让人烦躁啊。

    辗转难眠,言清让好像已经在我脑海里模糊了,可是一闭上眼又全是他的脸。是愧疚吧,我欠他太多,如果我以前听了陶沙的话,相信他是个混蛋,我是不是就不会这样难过了。

    陶沙

    我竟然跟他在一起了,可为什么心里总有种不踏实的感觉,我总觉得还会发生些什么。这种不安甚至比前两次的关系更加强烈,没来由的,明明无比依赖陶沙,可现在却这样捉摸不定。

    ps:

    他们一直这样下去吧,但是有句话叫事与愿违呢

章节目录

一直吻错人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禁忌书屋只为原作者梁汝男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梁汝男并收藏一直吻错人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