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发现宋湄中毒的是苏承宇。

    本来苏承宇与云臻还有宋湄三人之间早已商定好明日出发的时辰,等在路离与齐光的府邸里用过早饭后,辰时便准时启程,刚好傍晚时分可以到青城稍作歇息,第二天继续赶路。

    然而苏承宇起来后,刚好想起有一事要私下里与宋湄相谈,便先去了宋湄所住的厢房。

    敲了半晌的门,却没有人应答。苏承宇问了侍婢,侍婢说宋湄并没有离开厢房。苏承宇只觉奇了,又拍了好几下的门,喊了好一会的“宋姑娘”,依旧没有人应他。

    苏承宇感到不妥,撞门而进,刚好见到昏倒在地的宋湄。

    她穿着整齐,还是昨天的打扮,显然是昨晚刚进厢房就昏过去了。苏承宇翻过她的身子,不由面色大变。只见宋湄嘴唇发紫,脸色惨白。他一探鼻息,极其微弱。

    刘全听到消息后,赶忙过来,一探脉搏,再翻了翻眼睑,说:“宋姑娘是中了迷心之毒,所幸发现得早,若再耽搁两三天便无力回天了。”

    云臻诧异地道:“昨天她还好好的,吃晚饭的时候还在使劲地敲我的头。”他的头颅如今还隐隐作痛,这么生龙活虎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说中毒就中毒了。

    苏承宇也道:“可就解毒之法?”

    刘全笑道:“苏公子可以放心,此毒乍看致命,不过却也好解,只是过程复杂,需要多一些时日。中了迷心之毒的人会嘴唇发紫,陷入昏迷,但是不会伤及心脉。之所以称迷心,迷的不是中毒者的心,而是其他人的心和眼。”

    听了刘全此话,路离的眸色不由一深。

    他对苏承宇道:“承宇,你且安心,刘大夫医术高明,解毒也颇为擅长。有他在,宋姑娘定能痊愈。这几日你们便先留在这里,待宋姑娘好后再赶路吧。”

    苏承宇点点头。

    “我也正有此意,劳烦璟衡了。”

    .

    齐光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后,时常就睡到日上三竿。她起来后便唤了紫桐打水过来洗漱。紫桐刚拧干了软巾,准备递给齐光时,只听一声轻喝。

    “慢着!”

    却是路离大步走来,他接过紫桐手上的软巾,说:“你先出去。”

    待紫桐一离开,路离取出银针,在铜盆中的水沾了沾,确认没有被下毒后才放心地把软巾递给了齐光。齐光的嘴角一抖,道:“江德忠在宫里也没有这么谨慎。”

    未料路离却认真地看着齐光。

    “你可有想过将江德忠接来禾都?毕竟江德忠侍候你多年,在避免下毒与刺杀等方面也定然比明青娴熟。”

    听到此话,齐光的神色也凝重起来。她问:“今早发生什么事情了?”

    他说道:“宋湄被人下毒了,中的是迷心之毒,虽然不致命,但是此毒若是落在你身上,怕又伤胎儿,严重一些还会一尸两命。”

    齐光色变:“好端端的,怎么会被下毒了?”

    在她印象中,宋湄这姑娘性子开朗活泼,也不像是会得罪人。蓦然,似是想到什么,她道:“你怀疑是同一人所为?”

    路离颔首。

    他仔细说道:“昨夜里宋湄还是好好的,今早却出事了。昨天夜里她肯定是知道了什么事情,所以才会被下毒了。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事不是冲着宋湄来的,而是冲着我们来的。不然宋湄被下的就不会是迷心,而是鸩毒了。”

    齐光说:“你的意思是宋湄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事情,所以被封口了?”

    “是。”

    路离说道:“我们在明,敌人在暗,没找到元凶之前,你留在府里始终不安全。我在禾都的中平街上有一座宅院,如今只有一个老仆在住,不如……”

    齐光打断他的话。

    “我不走,万一这是敌人声东击西之计就糟糕了。宫里我都能逃得出来,不过区区小人,又怎么奈何得了我?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吃了豹子胆的敢冲着我们来。”

    齐光擦了把脸,准确地把软巾扔回铜盆,溅出了小水花。

    “我本是大度之人,只是……敢伤害我的娃娃的人,我必定不让他好过!想一想也不行!”

    路离一看她表情,便知她想在此大展身手。他也不忤她的意,顺着她的话说道:“对,想一想也不行。你打算如何办?”

    她现在的表情跟当初审白晟一案相似,不过不同的是,彼时的她还有眼中还有几分玩意,如今却是认真的。有了孩子的齐光,玩心已经渐渐收了起来。

    齐光微微一笑,说道:“我自有办法,不出三日我就能抓到元凶。”话音未落,她的肚子忽然响了起来。路离笑道:“今天外面有点冷,我让紫桐把吃食端进来。”

    说着,路离出去吩咐了紫桐,随后又拐了个弯,走去书房。

    他对正在修剪花枝的小厮说道:“喊明青过来书房。”

    没一会,明青便来了。只听路离说道:“可有眉目了?”

    “已有眉目,再多一天便能寻出元凶。”顿了下,明青笑道:“以公子之能,怕是当天便已察觉出元凶为何人。”

    路离的手指沾了水,在桌上写了一个字。

    明青恍然道:“我也猜是他!”

    他又不解地道:“公子既然已经知道元凶,为何……”

    路离道:“夫人要查找元凶,你到时候便留在她身边随她差遣。禾都始终比不上京城,她在府里再闷几日,怕是要闷坏了。”

    似是想起什么,他眉头微皱,又道:“还有另外一人你也派几个人盯着,一有不利于夫人的动静便立马抓住。这事,你只需要谨记两事,一以夫人的身子为重,二也要照顾好夫人的兴致。”

    “我明白了。”

    虽说齐光待他已经不像刚见那会的冷情和寡淡,但想要恢复到以前,还是得让齐光想起以前他们俩的快活日子,便是在白晟一案之后,齐光开始对他有所不同。

    他本来还想着如何加把劲挽回齐光的情意,如今正好有人送上门来了。

    不过……

    路离陷入深思。

    他可以确定这两次的事情都是冲着他来的,可是……他总觉得有一处不对劲。至于是哪儿不对劲,路离暂时没有想出来。

    .

    齐光雷厉风行的。

    她先将刘全唤来,询问了宋湄的病情。随后又让明青将府中所有小厮和侍婢唤来,齐聚在厅堂中。齐光一一打量厅堂中的所有下人,随后逐个问清了所有人的身世。

    最后齐光让明青拿来所有人的卖身契。

    齐光财大气粗地道:“只要谁主动站出来,说出下毒的元凶,这卖身契我就烧了,而且还送他一百两银子养老。”

    在场登时哗然。

    一百两的银子!他们就算不吃不喝干十年也未必能赚这么多!

    众人你望我我望你的,表情极为震惊。

    不仅仅是下人震惊,连明青也震惊了。没想到夫人的方式如此粗暴简单!

    坐在齐光身边一直没有吭声的路离此时则露出了一丝笑容,果真是齐光,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她就通常都不喜欢用脑。一百两银子,只要下人省一点,这辈子便能过得衣食无忧。只要有其中一个人目睹了真相,就必然会说出来。

    齐光道:“静一点!”

    她拿着一叠卖身契,拍了拍桌案,又说道:“谁知道便站出来!”

    底下的下人表情各异,不过大部分都是沮丧的。

    曾经有一百两银子放在自己的眼前,可是他们却没有珍惜!只要前两天不睡觉盯着黑狗或者盯着宋姑娘的房门,肯定就能知道了!

    瞧他们的表情,齐光一看便知道他们是不知情的。

    她收起卖身契,用一种吊儿郎当的语气叹道:“想送钱也没法送,罢了。”她又换了个问题,问:“昨天晚上有谁进过宋湄的厢房。”

    一侍婢战战兢兢地举起手。

    “奴婢曾经带宋姑娘进厢房。”

    齐光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她打了个哈欠,说道:“好了,元凶便是你。明青,先把她关进柴房。过几日天暖一些了再送去官府。”

    侍婢大惊失色。

    “夫人!夫人!奴婢没有毒害宋姑娘!奴婢是清白的。奴婢……”

    齐光又不耐烦地打断道:“既然只有一个人进入厢房,元凶除了你还能有谁。不要狡辩,就是你了。”

    侍婢哭得梨花带雨,哭声越来越远。

    齐光笑眯眯地道:“好了,元凶查出来了,这个时辰刚好可以用午饭了。”

    明青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野蛮的判断方式,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路离对他摇了摇头,明青想起之前路离所说的需要谨记的两点,他立马回神,说道:“夫人,午膳已经让人备好了,在偏厅里。”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serendipity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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