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花芽道。

    “承认了你是知道轩美人没将你给忘了,会很快来找你谈情说爱难道会死?”花芽不屑嘀咕道:“装给谁看。”

    只是从润枝的叙述中,只是几句简单的对白,和最后一个“用心侍候”的嘱咐,花袭人能悟出的东西可比赵婶多多了。她便很清楚地知道,之前宋景轩不出现,定然是因为被别的事情绊住了。而且,他的事情应该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会很快来见她。

    或许会找个机会巧遇。

    或许他今天晚上就会爬墙过来。

    花芽知道花袭人意识到了这些,才说她“假”,说她“心花都开了”。

    “矜持,要矜持懂不懂?”花袭人白了镜中人儿一眼,笑眯眯地道:“我又不是你个发花痴的。”

    “切。”花芽不屑冷哼一声,没再搭理花袭人了。

    花袭人心情变得很不错。

    她将那绣的只能看出有翅膀模样的蝴蝶丢在了一边,起身找了个银狐皮的披风裹上,准备到园子中转一转。

    府上负责清扫的下人们都是十分专业的。对于冬天落雪的景致,她们很清楚哪里该扫,而哪里该不动,保持自然的美好。

    道路是干净的。

    假山树木却是被白雪覆盖着,有着素净的美。

    池塘上的水面结了厚厚的冰,冰上有大自然画上的图案,有如树叶雀鸟,又如百花虫鸟,有趣的很。

    冬日天冷,任少容和任少元也不在,园子里便没有什么人。走到偏僻处,花袭人看到了府上的二公子任知舟在专心地堆着雪人。小小的年纪,小手冻得通红,蹲在那里专心致志,也不肯让婢女帮忙。

    花袭人才站在远处看了一会儿,便见任知舟的姨娘急匆匆地过来,恭谨小心地同花袭人见礼,像是她一直藏在暗处看着自己的儿子一样。

    “朱姨娘。”

    任知舟的教养是归清和郡主负责的。虽然清和郡主只负责督促好其身边之人就好,如今请了先生启了蒙,并不会具体做什么。朱姨娘按理是不能与任知舟多见面的。

    府上这个姨娘,存在感也格外的低。

    花袭人在府中住了许久,除了有几次在一家人用餐的时候在清和郡主身后看到低眉顺眼的她之外,她逛了不少次园子,从未碰见过这位朱姨娘。

    今日还是头一回。

    “姨娘这是在看着知舟的?”花袭人随口问了一句。

    却没想到朱姨娘十分恭谨地道:“婢妾不敢看着二公子。婢妾只是闲来无事,在园子走一走。”

    若不是在看着任知舟,又怎么会这么巧出现。

    像是花袭人会伤害任知舟似的,神情之中,分明十分防备。花袭人才往任知舟那边多看了几眼,就能感觉到她紧张地在袖子下握拳,身体紧绷。

    花袭人觉得无趣,便笑道:“那姨娘慢走,我到前面瞧瞧去。”

    朱姨娘明显松了一口气,弯腰恭送了花袭人。

    花袭人走的十来步远,还能听见朱姨娘同她身边的婢女对话:

    “乡君也是庶出的,姨娘何必紧张?奴婢瞧着,乡君对二公子并无恶意,姨娘为何不由着二公子同她亲近些。”

    “我有一个儿子,只要他能长大成人,平平安安的,我这一辈子就别无所求了。郡主从未苛待二公子,我又何必多做什么。至于乡君如何,不与我们相干的。”

    “姨娘太小心了些……”

    这样的对话,听过了会让人心情会不好。花袭人走的远了,便也就没有留意了。

    花袭人沿着园子走了一圈,呼吸了足够的新鲜空气之后,在回转时候,任知舟已经不在那里了,留下一个小小的雪人,不过一尺多高,在墙根边丝毫不起眼。

    下午慵懒无事,花袭人甚至还小睡了片刻。天色将晚的时候,归花院来了一个管事妈妈。

    管事妈妈是郭家的,代表了郭家大夫人。

    “我们夫人让奴婢给乡君送封信儿。”管事妈妈腕上露出赤金的镯子,打扮举止都十分的富态。走出去,走在街上,只怕是要被认为是那户体面人家的太太。

    她笑容亲切而恭敬,呈给了花袭人一个烫金的信封。

    “郭夫人的信?”花袭人有些好奇。

    郭夫人怎么会给她写信?难道是她久不出门,郭桓没地儿找她,托了郭夫人的借口,递了信儿进来?

    花袭人拆开扫了几眼,不禁睁大了眼睛,诧异地道:“郭夫人想要收我为义女?这是为什么?”

    “夫人的想法,奴婢哪能知晓。”那管事妈妈恭敬地道:“临来的时候,夫人只是交代了奴婢,将信儿送到。若是乡君有回信,就交给奴婢带回去。若是没有,奴婢便就回了。”

    花袭人不由沉吟。

    郭夫人的信如其人,言辞没有故作华丽晦涩,行文之间透着简单直接的大气,没有试探闪烁,十分的真诚。

    她居然想认自己为义女。

    郭夫人虽然出身皇商之家,但如今是稳稳当当顶尖世家郭家的当家主母,在京城贵妇人之中,绝对是拔尖儿的。

    而花袭人呢,若非靠着太子殿下,也不过就是个大宅子里的卑微庶女,毫不起眼。当然,若自己真是那战战兢兢求生存的卑微庶女,说郭夫人见了自己投缘,怜惜自己,认了义女给自己撑腰也能说的通……但问题是,郭夫人应该知道,自己其实是并不需要可怜怜悯的吧?

    花袭人想起之前,郭夫人不知为何过问了自己在征西商行里的那笔银子的事儿——

    或许,郭夫人当真是以为自己生活的水深火热,饱受欺负了。

    总不能说,是郭家想要巴结着自己这个救过太子殿下的小小乡君。以郭家的门楣声势,以他们自身族人子弟,实在不至于了。

    郭家可不是孟家。

    花袭人感念郭夫人的关心,心中微暖,笑着对那管事妈妈道:“妈妈且回去,说我对夫人的关心十分感激……只是如今我上有父母,有些事情倒不好自己做主的,希望夫人能够谅解。”

    郭夫人应该是好意,她很领情,但非要让彼此间有个名义上的联系,就大不必那般麻烦了。

    她凭着自己,也能够过的很好。

    那位管事妈妈似乎诧异于花袭人的委婉但的的确确是拒绝之意,不禁劝道:“夫人其实也说了,让乡君不必担心您的父亲那边。若是您有心,侯爷和郡主那边,夫人会出面的。”

    这个乡君,到底知不知道这一点?

    她怕不是觉得,还要她争取筹谋吧?

    花袭人当然知道郭夫人会出面……但她还是微微摇头,笑道:“多谢夫人费心,她的好意,我已经领受了。”

    却依旧没有对认亲之事,露出多少期盼。

    管事妈妈眼中闪烁着浓浓的不解,却也不再劝说,礼貌地同花袭人告辞,离开了武阳侯府,回去复命去了。

    清和郡主在正院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不禁同李妈妈笑了笑,又摇摇头,拿着剪子修理一盆富贵竹。

    “乡君果然自视甚高。”

    高到有些不知好歹,不识抬举了。

    李妈妈评了这一句,见清和郡主嘴角微弯却并未说话,顿了一顿,又低声好奇地道:“郡主您说,乡君该不是想着……”

    意有所指。

    清和郡主听懂了,摇头道:“你这么大年岁了,怎么跟宝珠她们那些小丫头们一样管不住自个儿的嘴……”

    “老奴这不是在郡主面前才无所顾忌的么?”李妈妈陪笑。

    清和郡主倒也不是真个说她,盯着修剪好了的富贵竹端详了片刻,满意地点点头,放下了剪刀,接过李妈妈递过来的手绢儿擦了擦手,走到桌边坐下来,又抿了一口热茶,才开口道:“郭家是不错,但郭家三公子怎么也比不上宋景轩让人眼前一亮,见了就不能忘。”

    “若非外人还拿不定太子殿下对宋景轩到底是个什么态度,若非宋景轩本人轻易不在人前出现又冰冷难以接近,脾气显然是不好相与的……那安平郡王府的门槛怕就被人踏破了。”

    郭三公子同宋景轩根本就不能比。

    更何况,如此出色优秀的宋景轩,偏偏明确地表示过喜欢花袭人,欲娶她为妻。

    对于宋景轩,哪个女子能拒绝。

    若是自己年轻的时候有这个天人一般又能干出色的男子说一句“喜欢”,只怕早就晕头转向了,哪里还能像花袭人一样假意拒绝矫情一番。

    也不怕人家真的转脸就走了,哭都没地儿哭去。

    “说起来,倒是有些日子没有听到宋景轩的消息了。”清和郡主神色一动,问李妈妈道:“可知他又有了什么事儿,或是安平郡王府有什么不妥?”

    “这个,老奴并不知道。”李妈妈愣了一下,沉吟道:“老奴只隐隐听到风声,说安平郡王府二夫人的娘家侄子貌似失踪了好些日子了。二夫人刘氏还到衙门报了案,直到今日也没寻到人。”

    “哦,貌似二夫人刘氏还与世子夫人那边闹了一场,说是轩公子将人给害了……后来估计是没了证据瞎咬一口,站不住道理,就没了音了。”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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