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粒种子,知道个啥!”

    花袭人恼道:“我不为男人,只为丰富自己人生阅历成不成?算了,说了你也理解不了!”

    “我肯定会……”花芽脱口而出的话一下子卡在嗓子里没有说尽,莫名其妙地就蔫巴了。

    花袭人堵的花芽没话说了,本该高兴,但高兴才一瞬,又郁郁起来——

    要说饱览山河这种事情,前世她难道还有什么地方没去过的吗?千百年间的地球,不过是原始一些,污染少了些,人工的痕迹少了些,能有多少变化?

    她又不是科研者,出去瞧这些真的有太多的意思吗?

    而花芽说的关于男人的话,的确一针见血,让她无法反驳。若是她不想将来感情生活中有欺瞒有伪装,那到底还有谁能接受真实的她?

    就算是郭桓,知道她一言不合就要置人于死地,怕都会敬而远之的。可叹她还从前还以为,能将韩清元培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能开开心心地过小日子呢。

    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花袭人深受打击。

    这个打击,比郭桓不接受自己,比宋景轩的沉默更甚。

    “真是的,好好的景色,都没法子欣赏了。”花袭人嘀咕埋怨道。

    倒是花芽来安慰她:“哎,这不是还有好几年呢么?如今只有那宋美人合适,你难道就不想将这么一个优秀的美人儿给征服了?”

    “而且,花袭人你真是太矫情了!”

    花芽似乎想到了什么,格外激动地叫嚣:“你不是说自己心狠冷硬吗?你不是自诩杀人不眨眼吗?你不是厉害吗?当你嫁给了宋美人,有了所有权,旁人再来窥视他。那就是要抢你的东西,你何必忍着留情?”

    “来一个弄死一个!”

    “来两个弄死一双!”

    “让其他所有敢往宋美人身边贴的男人女人统统倒霉!让宋美人成为煞星霉星!让他永远就只有你一个!”

    花芽越说越是激动兴奋:“就是这样!”

    “若是连终身幸福都不敢争取,你前辈子都白活了吧!”花芽叫道:“你忍着韩母韩清元那是因为旧日情分;你忍着清和郡主那是因为你的这身份立不住,软弱妥协我也能理解……至于其他的,你就该像今天对待耿贵妃那老女人一样,让惹到你的人统统去死去吧,哈哈!”

    “别说你对宋美人没有垂涎不曾动心!”

    “而且人家宋美人可还对你有意思!”

    “你瞎矫情个屁呀!单单是那样的美人天天任由你看。你也是赚到了!”

    花芽这一番话说的畅快淋漓。让花袭人连插嘴的空隙都没有找到。而听了花芽这唾星翻飞的话,花袭人有些发懵之余,越听越觉得。貌似花芽说的很有道理,不禁频频点头。

    宋景轩的条件的确让人动心。他貌美如花,又厉害够有内在,且私生活也全没问题。对家人更是孝顺爱护,又有前程。关键还不是那权利心思重的……如此一一例数,花袭人竟然发现宋景轩这个人身上都是优点和闪光点。

    那问题是,之前她为何会下意识地排斥这么个人?

    花袭人突然觉得,花芽虽然是粒种子没有人形。却是旁观者清,有时候很有智慧的,不禁虚心向她请教起来。

    “之前……唉。之前我都懒得说你。”

    花芽有些嘚瑟:“你这个人呢,不知道是因为你有这种能力的关系还是因为你前世经历的缘故。看着笑嘻嘻乐呵呵的,其实却是最强势最有掌控欲不过,不然,你从前也不会生出用花草监控整个京城的念头。”

    的确。

    她的确曾想过,用花草做联系,将整个京城都变成她的后花园。而后么,就向京城的贵妃小姐们贩卖宅斗情报,让自己成为“神秘人”……好吧,她承认,是她前世的时候,各种臆想小说看得多了。

    但不得不提的是,若非清和郡主一把火烧了暗香来的园子,让她受伤受创至今未能完全恢复,同时也吸取了教训让人克制住,不至于哪天又受伤,花袭人貌似还真的会将那个疯狂又幼稚的发展计划给实现了呢。

    她的确很有掌控欲,这不容置疑。

    她已经习惯了将身边一切了然于心。在失去能力的这些日子里,她异常没有安全感,就用高冷啊从容啊的来伪装。

    “所以呢?”花袭人问道。

    “所以,你从前找男人,无论是韩清元还是郭桓,以及你还考虑过的那吴济大夫,相对你来说,性格和能力都在弱势,是你能控制住的。所谓过小日子的念头,不过是你觉得能过小日子的男人足够听话罢了。”

    “到了宋景轩,也是个一手握住无数探子掌握消息的。恩,从这一点上看,他和你倒是同行。”花芽仿佛成了睿智的化身:“同行遇到同行,都一样强势,都要掌控,你自然下意识地就抵触他。”

    “谁让他先看上了你,也没有同你打招呼,就直接往你长辈提亲来着。”花芽似乎翻了个白眼:“你大约是觉得,他不够尊重你,没有先追求你玩玩暧(昧)什么的,没有打好招呼,所以你就恼了?”

    “恼羞成怒,以至于判断力都发生了偏差,只为反对而反对了?”

    “还说活了两辈子呢,你真白痴。”

    被花芽这个一说,花袭人不禁摸了摸下巴,又恼又尴尬。

    不要生气,要冷静……花袭人暗中安抚了自己差点儿又不安分要暴起的情绪,将花芽的话细细一想,琢磨了一阵子,问道:“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花芽重重地哀叹了一声,疑似嘀咕了“白痴”二字,而后道:“你一个活了两辈子的人,为何矫情到让男人答应只有你一个女人?就算男人答应的痛快。给你一个保证书了,你难道就真的会傻傻的信了?”

    花袭人摇头。

    男人的有些方面的承诺,就相当于人体排泄的不明废气,信不得的。

    不过她又道:“若那宋景轩做出的承诺,可信度还是很高的。”

    花袭人很认可宋景轩的人品。

    宋景轩那般骄傲之人,绝对是守诺之人。他若是承诺,必然就会恪守。这也是为什么花袭人没有得到他的承诺会失望的原因——他不肯承诺。就是他自己也觉得,将来的他,不可能只有一个妻子而没有别的女人。

    想到此。花袭人又有些怅然。

    花芽体会到花袭人心神变化,不禁恼了:“真想跳起来敲你几下!白痴白痴白痴!”

    “你管他承诺不承诺!”

    “难道你花袭人还弄不过其他女人!你若是弄不过,我替你弄!”

    “但若是他将来真的移情别恋了,我守着他的人也不嫌没用?”花袭人下意识反驳道:“这个时代。离婚很难的。”

    花芽倒抽了一口气,像是气急恼急恨铁不成钢。张口不能成言,最后才如放弃一般,怏怏道:“我不想同你说话了。”

    “不要这样嘛。”花袭人道:“我们这不是正在探讨么?”

    “哎,其实是你自己很喜欢宋美人。所以才这么不遗余力地劝我是不是?”

    花袭人说了好几句,只得到花芽一声冷哼,就再没其他回应了。花袭人自言自语了半晌。最后只能放弃,不再找花芽说话了。

    枫树林中。有一面石桌和几只石凳,擦拭的很干净。

    花袭人顺便坐下来,一手托腮,一手划拉着桌面上的形状很好看的枫叶,重新琢磨着关于宋景轩的问题。这一琢磨,便琢磨的出了神。

    再回头说,清和郡主和任少容在听到同喜禀告的时候,都是微微愣了一愣,望向风上亭时,正好就看见花袭人和宋景轩先后往园子深处离开的背景。

    “那就烦劳你家公子照顾小女了。”清和郡主很快回神,对同喜微笑道。

    同喜应下,礼貌地离开了。

    再往外走的时候,任少容虽然在跟着清和郡主,神色之间,满是游离之色,甚至下阶梯的时候,差点儿一脚踏空了。

    清和郡主心中微叹,上马车时候,开口对任少容道:“容儿,你同娘一起坐吧。”

    任少容短暂回神,摇摇头,道:“娘,我感觉有些累,想要自己坐。”

    “那好吧。”清和郡主只能放弃,对蝉儿和蝶儿吩咐道:“照顾好县主。”

    两个婢女连忙应下不提。

    清和郡主目送任少容上了马车后,才要乘车离开,却见郭夫人盈盈含笑走了过来,打了一声招呼寒暄两句之后,郭夫人突然开口问道:“似乎府上的乡君还在园子中?”

    清和郡主微怔,不解郭夫人为何会问及花袭人,又因两家并未相熟到什么都能谈论的地步,倒不好明说是宋景轩留下了花袭人培养感情,只能客气地微笑道:“袭儿另外有点小事,倒叫夫人挂念了。”

    这话里的意思,就差没明着问郭夫人:你凭什么问起这个来?

    郭夫人笑了笑,道:“实话同郡主说,我平生没有女儿,一直十分遗憾。前两日一见乡君,便觉一见如故有缘的很,所以难免就多留意她一些。因而今日见她不曾出来,似乎府上也没有替她留车留人的意思,才不禁过来问一问。”

    “冒犯之处,还请郡主见谅。”

    口中说的歉意,但郭夫人面上笑盈盈的,目光灼灼盯住清和郡主,哪里有一点道歉的意思,倒是更像来质问的。

    而郭夫人的确是来质问的。

    她关心花袭人,当然看到花袭人到了园子之后,后来就一直同宋景轩在一起。而耿贵妃出事之后,她也有留意到,那宋景轩的随从找清和郡主说话,也看到花袭人同宋景轩前后往园子深处去了。

    但花袭人身边,却只有一个柔弱的婢女,再无其他人。

    这还勉强能解释是在给两个年轻人培养感情的空间,还能赞清和郡主为开明长辈,而身边跟着太多人了,就难免太引人注意了,那样就不好……但如今眼看着清和郡主连车和护卫都不给花袭人留下好护送她回家!

    宋景轩和花袭人又没有真正定亲!

    如此行事……若将花袭人换成是任少容,清和郡主还会如此放心她在没有确定名义的情况下与其他男子相会,会一点保护手段都没有吗?

    显然不会!

    或者说,若是将来花袭人和宋景轩之间亲事不成,那今日同宋景轩之间就是私会,就会成为花袭人身上的一个严重的污点!

    清和郡主如此的不上心,让郭夫人不禁出来替花袭人说话了。

    清和郡主自然也察觉出来郭夫人的质问之意,不禁十分不舒服,又不好发作,回答道:“不老夫人关心,小女琐事,自然有人操心的。”

    清和郡主语气生硬,面容微冷,道:“郭夫人若是没有其他事,那就请恕我不便,要先离开了。”连解释也不想有了。

    郭家不怕武阳侯府,武阳侯府更不会弱于郭家,清和郡主当然敢向郭夫人表示不悦。

    郭夫人却是仿若未觉,听到清和郡主如此说,眉角微微抬起,笑意加深,道:“不知郡主可否载我一程?刚刚下人说我家的马车内出现了点意外,再继续乘坐恐要难受不说,甚至会出意外的。”

    这分明就是在睁眼说瞎话。

    如此清和郡主心中的怒意倒是平静了些。这位郭夫人,今日为何如此奇怪?她为花袭人而来?又是为什么?

    清和郡主冷静了,心中冒出了许多疑问。她平静地同郭夫人对视片刻,抿了抿唇,最后退后半步,做出一个邀请的动作,道:“夫人,请。”

    她倒要弄弄清楚,这位郭家的当家主母,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清和郡主心道。

    暗香来。

    今日是太子妃娘娘主持的赏秋宴,京中够资格得到邀请的闺秀们无不到了百花园,而其他的闺秀们幻想着今日赏秋会上的种种情景,幻想着太子殿下的英俊威威,幻想着那家的闺秀受到青睐飞上了枝头,如此等等,也一样没有心思出门。

    暗香来自然就门面冷清,没了客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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