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从烧开到晾好,也过了挺大一阵了,这水能澄清早澄清了。宝成寻来一疙瘩比较稀的布,来回把盆里的水过了好几遍,颜色却还是黑的。润成也不知道到底该不该给小子用上了。

    因为小子从弓家的东房顶上跌下来,腿肿胀的成了个椽子样,秦润成两口子带着老三两口子赶着黑夜回到了官庄。连夜开车送小子到了医院,却遇上人家黑夜没法检查,在医院里愣是等到了天明。到了天明也没结果,跟润成半夜吃烟时想到的一模一样。没法之下,润成想起了自己家里那本书上写的东西,想着试试也说不定就能好,他们带着臭小又回到了官庄。书倒是在,可是粘在一搭根本没法看了。幸亏是丈母娘给润成说了自己小时候的事,这叫润成想起来,既然差不多,要不就先试试。

    至于能不能好,润成也不是没有想过。他给弟弟们说,实在不行,也是他臭小的命。跟他一搭去的人家娃娃怎么就没有跌下去?这不是命还能是什么?对于臭小说到了那个影子,润成觉见跟臭小的腿有关系。说不准就是从影子在的地处寻过去,就能遇上那点能救臭小的土面面。对着那堵墙看了半天,也每个什么进展。反倒是香香着急忙慌来,边哭边说,那边院里臭小的腿已经肿胀到撑开肉皮子的程度。润成听说这些,想起了因为天干地里圪卷起来的土皮子。心儿一顿犯恶心。强忍住,跟弟弟们揭开了那堵墙的白墙皮。大概这也是有枣没枣打三竿的过场,确实没看着。后来想着。该不会是煤油灯的光不够亮,润成叫进成回家去拿电棒子。哪知道拿来电棒子的进成刚走近东房门口,就看见了什么。

    进成以为自己看错了,呆着看了遇到你之后。他叫二哥过来,他站在二哥原先站着的地处。润成看见了刚刚弟弟看见的,墙上明明显显是三个影子。老三跟老四是两人,墙上是三个影子!润成关上电棒子。再看看,还是三个。他用手捂上电棒子。光不亮了,墙上的影子看不见了。宝成在那边站不住了,蹭蹭跑过来看,却没看见。润成再站过去。宝成叫唤着说还真是活见鬼了,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嘛。

    弟兄三个离开墙跟前,到了房子外头商议。娃娃都知道,电棒子照过去,有几个挡住光的东西,就是几个影子。墙上三个影子,那就应该是三个挡住光的人。说到人,进成扶扶自己的眼镜,说对面的不一定就是个人啊。润成问为什么。进成说我们有人站在墙跟前,电棒子照过去,影子有两个是人的。我们脑子里自然而然就把第三个当做了人的影子,其实还真不一定是人的影子。我们没注意,可能叫自己的想法给糊弄住了。问题是,要是人的影子,寻不到这个人在哪儿。而要不是人的影子,那它是什么东西找出来的影子。

    三人回到房里接着寻了半天。什么日怪处也没有。除了炕上散落的些烂扑克牌之外,这里没什么东西。润成想想。还是站在稍微离墙远些的地处,用电棒子照过去。他看了一眼就心里放松了,敢情本来墙上就有个影子,不是非得他们站在跟前才能有。刚这么一想,就发觉不对,宝成刚刚怎么看不见?脑子里稍微一动,再看墙上的时候,影子没了。润成以为是位置不对,在房里连着换了好几个位置,都没再看见什么影子。这一顿折腾下来,天也快明了。官庄的人们知道臭小出了这事,天刚明就有人准备到秦家再看看娃娃怎么样了。臭小是挺捣蛋,可那不是娃子吗。秦家人还是挺不赖的,就说这些年,因为秦家老大的缘故,官庄人来回买些不好买的东西,不也挺顺利吗?再说就是每年卖那些棒子,不也是总能卖个不赖的价钱吗。说起来,官庄人的人情还是不赖的。有人路过弓家的门口,自然也就看见了砸开了锈锁的大门,听见了里头的人声。进来一看,发现秦家弟兄三个在对着堵墙发呆,这些人也没敢多问,有的呆看,有的吃起烟来看。

    三个人看不出来,再多些人也没看出来。润成把?头摔在地上,说回家,多少歇歇。回到家里大愣看出来是小子们脸上的颜色,知道没个正经结果,也没多问。这个时候问什么?问也是白问,他心儿一清二楚。润成端着碗,心说看看臭小去吧,哪知道看了一眼,就吃不下去饭了,这倒也不是觉见肉皮子翻卷起来恶心,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小子。他是心儿麻烦的吃不下去,本来是能试试的,可眼下根本看不出来该怎么试,谁知道那些土到底是哪一片片的土?搁下碗里满满的饭,不由得就从兜里掏出了根烟吃上了。点着烟就到了弓家的院子里,对着墙看起来。这没有一点方向在房里瞎寻,就不是个法子。

    润成影子出现前后的事又想了一遍,发现这个影子出现的时候,是跟几个事大概有关系的。头一个光得强,第二个就怕是得对上那个位置,三一个就是时候得正好。要不就是这个影子是分时候才能出来的,这也就是宝成为什么看不见的缘故。可是什么东西,才能有个影子吧还这么讲究,一阵有一阵没的。润成觉见这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好东西也不能这么神走鬼跑的,再说这院子,是弓家的院子,这里头的日怪还少吗?想见这些,远的近的跟这个院子,这家人有关系的事都出现在脑子里。他记起正窑里那个堵上的黑窟,还有黑窟里的排位。想想,当年老汉就是叫吊在这个房里的,大概对过去就在墙上影子的这个位置。想到这些,润成觉见多少有些想通了。

    人在实在难受、害怕的时候,三魂六魄就容易出了七窍。到处乱走。至于到哪儿就不一定了,这些魂魄出来之后,在认定下神来之前,在外头乱跑,就有可能钻进什么地处出不来。叫魂之类的事就是因为这个,至于什么地处才能拘住人的魂魄,师父书上说的是有几种。有的是地形上过恶。有的是有阴邪的物件,比如看着枝条就不好招惹的槐树。或者是磨扇,甚至就是疙瘩界碑。眼下弓家院里没看见有这样的东西,应该是头一种可能。按理说,弓家的院子里的房都是住过人的。怎么也算不上地形过恶。再说了,润成在早年刚跟着师父文瘸子学看风水手艺的时候,就站在对面的五十亩地看过这边的官庄,权当练手之后,他没看出来整个官庄有什么不对劲儿的。至于弓家的院子,那地形占的根本就是官庄头一份的。想想也是,要不他们家能多少年都是官庄独苗一个的地主?

    左想右想,到这儿还是想不通了。抽身过去看看腿不见消下去的小子,心儿更发愁。老丈人拍拍润成的肩膀。说着急也没用,耐住性子好好想想,我们木匠看东西不能光靠看见的东西。也不能光从一个位置来看,这样下出来的料是直不了的。这些话倒像是点通了润成,他想见了什么,从院子里搬个梯子腾腾出去了,后头圪蹴着吃烟的宝成招呼了二哥一声,赶紧跟上。

    上来东房顶上。正中间的房顶上一个小磨扇来大的黑窟,不用问。臭小就是从这儿跌下去的。宝成要往过走,润成提醒老三这房的椽子檩子多少年了,吃不住臭小,更吃不住个大人。手头有事心里圪烦,阳婆爷在天上走得多么快人就没有知觉,头顶上晒的出水的时候,慢慢把身子伸过去的宝成,连着说了几句,看见了,哥看见了。下头吊着个人!

    吊着个人?润成一下子想起小时候,老四进成看见隔壁弓老汉吊死的事。可是不对,不是在这儿啊,那吊着的是谁?弓家最后就余下两个老人,老汉不是掉在这儿,老娘娘又是死在官庄背后的沟里,到底吊着的谁?润成换了宝成,趴在那儿看,其实不是个人,而是有团黑呼呼的东西,顺着大梁在那儿晃晃悠悠。润成叫宝成赶紧下房,他扛着?头从影子落在墙上的地处,刚要下手,又想见就算是大概对了位置,到底抛出来多少土就行?这时有没有个正经想法其实说不上,就是人们总说的病急乱投医。他跟老三挑了一担土回去,把已经多少年没用过的饮牛的大锅拾掇赶紧,土倒进去,接着三担水也倒进去,生火烧上了。

    烧这么多水,到底管不管用也不知道,一心想的就是烧开。正烧着的时候,大嫂王贵梅带着闺女回来了。她捎回了在泰延开会的大哥的嘱咐。大哥在那边听说了臭小的事,联系了儿童医院的医生,叫润成赶紧带着娃娃过去。润成简单给大嫂说了情况,大嫂也觉得还是在家里用不是法子的法子试挡试挡。宝成从门口的柴火圪堆里拣出了些硬木头,劈开锯断往锅底下塞。火是挺旺,锅里的水也开始冒了热气,随着水越来越热,院里有股子怪味。这股怪味钻进了窑里,把窑里的人都引出来了。

    大楞靠着墙,看着下院的锅,也犯日怪。这时有个来家里看臭小的老汉,说怎么还有了东西沤烂的味道?可不就是,润成他们一下子就想起来,这跟下头背影处沤烂的树叶子什么的,翻起来后的味道一样。这股子味道越来越大,润成却也想通了,在墙皮底下捂住的土,有沤烂的味儿也正常,说不定多少年了。没人住的房子因为没有人气,自然是容易返潮的。

    连着烧火从晌午到后晌,木头圪节放进去不少,锅里的水就是没开。润成解开看过几回,只能看见有小气泡沿着锅边爬得越来越满,这预示着水在不断变热。到后来润成甚至都看见有泡泡挤出了水面,还以为很快了,接着吃烟等了半天,还是响水,这就是说还没开。等到快天黑的时候,水也没开。润成看看天,说说不准要下雨了。他害怕一阵要真下大雨,这火就保不住了。没了火这锅里的水更是开不了。

    润成准备给锅上头用几张席子厚厚搭了一个棚子,好歹到时候能挡些雨。席子寻来了张罗往上搭的时候,雨星子就开始有一点没一点的落下来了。润成加紧了手里的动作,早些搭完就安心了。宝成还是一阵就揭开看看水开了没有,可每回都是狠狠吐口痰,嘴里骂上一句。这回揭开锅的时候,宝成给自己说,下回非得等到水开了再揭开。要不就算是水烧干锅烧漏他都不揭。他圪蹴下,赌气的把最后一根胳膊粗的杨木塞进了锅底下。

    窑里的人从白天等到黑夜,也没个其他干的,也没心思干什么。好好的一家人遇上了这样的事,任谁也没个好心思。臭小的腿憋破了肉皮子之后,露出了里头一层层的肉,粉红粉红的就跟小娃娃的手指头一样,换位置看,都是透明明的。臭小从开始自己害怕,到这阵也害怕了,反倒是有吃有喝。真正着急的是家里的人。

    在外头的宝成觉得一时半会儿锅里的水也不一定就能烧开,等着也实在没意思。吃完这根烟,他到门口的沟边上站了一阵,尿了泡尿,往回走的时候,二哥招呼他,锅里的水开了。宝成嘴里骂了一句,他大爷的,非得烧这么多工夫吗?还是非得塞进去最后一根杨木圪节?管他呢,反正是开了。水舀出来之后,那股子味道更重了,顶得润成跟弟弟用布塞住了鼻子,手脚利索的晾上了水。

    院里只有上院点着一盏点灯,挺大的个院也照不满。在下院的那口锅里满满的水,只知道烧了很长工夫也没开,也没看见是什么颜色。等到晾好了往上院端的时候,走到灯底下的宝成才看见这水是黑色的。虽说赶不上墨汁那么黑,但是这个颜色本身就叫人没法不起疑心。他有些拿不定主意,回头叫二哥。润成过来一看,心儿发凉,不光味很难闻,颜色还成了黑的!是因为土的缘故吗?可这些土也不是黑的啊。从烧开到晾好,也过了挺大一阵了,这水能澄清早澄清了。宝成寻来一疙瘩比较稀的布,来回把盆里的水过了好几遍,颜色却还是黑的。润成也不知道到底该不该给小子用上了。

    爹拄着棍子出来问怎么还没好,水不是已经烧好晾好了吗?可是看见了盆里的水,也不说话了。最后还是他下了决心,叫两个小子把水端了进去,却又过不了香香这一关。一直靠在小子跟前的香香,看见水的这个颜色实在叫人害怕,死活不叫人给臭小擦洗。润成拽了几回,女人抱着小子就愣是么离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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