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之清冷冷地看着慕绾棠,突然大笑了起来,连刘钏瑨都吓了一跳。方才慕绾棠的话里自然也带上了刘钏瑨,可以她的脑子,自然认为自己是静柔公主的嫡出女儿,自己就是嫡出的了,方才她口口声声提到的是儆仪皇太后与当今太后,也就是说静柔并非嫡出的子女,因而这刘钏瑨自然也就算不得是嫡亲的皇室子孙。

    慕之清笑完了,恶狠狠地瞪着慕绾棠道:“嫡庶尊卑又是如何?儆仪皇太后还不是死在了当今太后的手里?你还不是即将死在我的手里?什么嫡庶尊卑,只有胜者为王!”

    慕之清是恨的糊涂了,竟是这样的话也说的出来,慕绾棠心里头虽说早就知道了事情的真像,但由慕之清说出来的时候还是有说不出的诧异。刘钏瑨愣愣地转过头来看着慕之清,声音有些颤抖地问:“你说什么?”

    刘钏瑨并未曾理会刘钏瑨,反倒是慕绾棠开口:“她说,儆仪皇太后是死在当今太后的手里的。”然后看着慕之清,看着她那面目可曾的模样,心里头突然一阵凄凉,冷然道:“你也说了,我是即将要死在你的手里,可我并没有死,你还没有赢。”

    慕之清此刻只顾着恶狠狠地指责:“我告诉你,我一定会让你死在我的手上!一定会!”

    刘钏瑨再是忍不住,一把拉了慕之清,狠狠地打了她一个耳刮子:“你说!到底是谁教你的胡言乱语!”因着心中害怕,那打过慕之清的手还在微微地颤抖。

    慕之清轻轻一笑:“谁教我的?你去问问不就知道了么?”言罢,自个儿转身出了门。

    慕绾棠此刻心中只知道紧张,再也不剩下其他。刘钏瑨走过来,定了定神,道:“你想清楚了,这每一封信件呈上去,便是你慕家永世不得翻身的罪责!”

    慕绾棠抬起头,清亮的眸子盯着她的眼:“我已经想好了。”

    刘钏瑨突然间有些害怕她的眼睛。不再看,便出了门。

    梨棠宫。

    左仪堂如今是准驸马,因而得了特旨能够时常进宫看望九公主。如今左仪堂自顾喝着上好的千张机,倒是一旁的九公主焦急了起来:“你到底想怎么样?”

    左仪堂悠然地放下了茶盏。笑着按下了九公主的手:“公主别急,我还能够如何?只是不希望公主做傻事。”

    九公主头一次与男子这般亲密接触,即便是身为未婚夫的左仪堂,如今这样倒是头一次的肌肤之亲,不免有些羞赧地抽出了手,瞬间有恢复神色:“你莫名其妙让我去救了慕绾棠,我救了,非亲非故,你去救她做什么?你不要忘了,你左府可是全府都投靠了我!投靠了我大皇兄!”

    左仪堂眉目带笑。说出口的话却寒冷如冰:“是左府全数投靠了你,投靠了大皇子。”

    九公主一惊,正自顾琢磨他是什么意思,左仪堂却已经站了起来,九公主才不过十三。虽说同龄女子中各自算是高的,但却仍旧在左仪堂面前矮了一个头,不服输,倔强地对着左仪堂道:“你……你到底要干嘛?”

    左仪堂低头凑向她的脸庞,九公主只觉着陌生男子的气息渐渐浓厚起来,逼得她不得不将头低的低低的。宫中的嬷嬷自从她定亲后便也说起过男女之间的事,一想到那样的事。心中不免也隐隐有些羞赧,只觉着他的气息越来越靠近,紧张之下闭上了眼睛。

    左仪堂在她的头顶低低地笑了两声,着手摸了摸她的发顶,这样的温柔,连素日里宠爱她的父皇都没有过。她竟是默默地期盼起这样的温暖来,抬眼正好撞进了她乌黑温润的眼中,那眼神仿佛是看着她又仿佛不是在看着她:“东边日出西边雨,到时无情却有情。”

    这样缱绻美好的诗句,自他口中出来却是有一股无线的哀婉。仿若这样的日子只是奢望一般。九公主此刻有些不适,正以为他这话是对着自己说的,脸上又飞起了两朵红晕。左仪堂猛地眨了眨眼睛,眼中那股弥漫的雾气重又回来,看着怀中脸红的仿若要烧起来的女子,握了握她的手:“下回我再来。”

    九公主低着头应了,可却是不敢抬头看他,只命人送了他出去。

    左仪堂走出宫门踏上了马,有些带着肆意的感受策马奔去,不似平日里温吞的模样,竟是有一些凛冽。恒京心下大骇,忙策马跟上,却怎么也跟不上。

    左仪堂只驾着马,那风吹在脸上仿若轻松了许多。方才一个晃神,竟是将她认成了慕绾棠。本是表亲,其实也不相似,只方才那模样竟是有些像当年慕绾棠十三岁的时候,拉着他的衣袖低声喃喃,柔软的发轻轻触碰自己的脸颊,岁月仿佛在那一刻静止,他只是单纯地爱慕她,她只是羞赧地报之一笑。

    京中的日子并不好过,可却迎来了一个消息:西北战事大捷,镇国大将军也并未死,连同从师将军里应外合起来,将鞑韃人逼退到百里之外,如今正在整装待发回京。

    整个京城都热血沸腾了起来,坊间的谣言自然不攻自破,如今已经是欢欣一片,但因着皇帝仍在病中,因而不敢大肆庆祝,各家只自己多烧了几道菜,私心庆祝便罢了。

    睿亲王府中。

    此刻正是一派肃杀的景象。睿亲王脸色不愉,拔着箭弩眯着眼睛,瞄准了前方那顶着个苹果瑟瑟发抖的侍卫。放了手,一箭下去,却是当场穿透了那侍卫的头颅。李章无奈地叹气,双手击掌,过来几个内侍将那尸体拖到了一旁,原是那地上已经有三具尸体了。

    睿亲王放下箭弩,状似遗憾地叹气:“可惜了,本王今日准头不好。”然后看向地上那跪着的一众人,眼中饱含了杀意:“到底是谁将消息放出去的,自己站出来认了。”

    偌大的场地上却是一片肃静,睿亲王眼中杀意顿现,撂了箭弩便道:“拿剑来!”

    众人皆是倒吸一口冷气,睿亲王剑法深厚,且一旦在府中拿剑。便是要在府中开始开了杀戒了。可这样的事,若是没做,如何能认了?睿亲王折磨人的本事堪比天牢里头的审讯,这其中的滋味。却是真真的生不如死。

    翠延馆。

    安延琮连着紧绷的脸庞上如今终于显露了笑意,看着对面的北阑闫:“你这一招将睿亲王给逼疯了,只怕如今正在拼命地审问府上的下人。”

    消息他是得到了,但真正从关外传回来的消息,却是京中特定的传信史,而放了传信史过来的人却当真是睿亲王自己的人。说到这个,北阑闫虽说心中有些不豫,但到底还是感激他的。

    九公主虽说年龄不大,但能够插手的地方自然能插手。西北消息的驻守的确是睿亲王的人在一力驻守着,但九公主若是要派人过去也不是不可以。那人么,自然就从九公主的身上下手了。

    而睿亲王得了消息自然是震怒,要加紧审问。自然了,宫里头的人也跟着加紧了脚步。

    喝下了一杯溢言酒,翩然起身道:“走吧。是时候去接两位将军了。”

    安延琮正喝着酒,让他这一番话给吓到,酒在喉咙里打转,自个儿咳嗽了老半天才将酒给咽下,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今日才传来捷报的消息,也没有消息说是今日回来,慕家军的大军还在关外整顿。怎么就……思绪千回百转,最后漾起一抹笑意:“你个狐狸!”

    北阑闫却没时间再与他多啰嗦什么,将东西给撂下,径直就往楼下走去。

    安延琮赶忙跟上。原是他没有想明白,若是消息传回来了,宫中与朝中自然是同一时间得到的消息。若是单单消息传了回来,只怕宫中的人会下手,那么荣懿与慕绾棠便是性命不保!自然是将他们也一道回来的消息瞒着先,两个保家卫国的将军如今是慕家的主心骨,大澧虽说不崇尚战争。但对于保家卫国的战士很是敬重。

    上了马,北阑闫又吩咐道:“去让驿馆里的第二个传信史前往宫中,就说是镇国将军与从师将军回来了。”

    陆行忙抱手应了,一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慕府。

    捷报一早便传到了慕府,担忧了几日的慕府终于欣然一派,可慕沛与慕皖刖却仍旧是担心。虽说西北有捷报传了过来,但宫中却是任何消息都没有,只有北阑闫透露给他们的一些消息,此刻朝中皆是认为皇帝不好了,荣懿与慕绾棠是进宫陪侍的,并不知原委。

    原是也不知他们一道回来,但北阑闫已经将消息提前告知了他们,这才得了消息。

    宫中。

    皇后与静柔此刻都围在太后身侧,慕家军已经在关外整装待发了,可宫中的慕氏母女却仍旧活的好好儿的。

    皇后道:“左等右等,还是让他们先回来了!”

    静柔更是个沉不住气的,跺脚怒道:“早些时候就该了解了慕绾棠和荣懿的,可看看如今!”

    左一句右一句的,弄的太后心中烦闷不已,终于是忍不住,怒喝:“都吵什么!”

    皇后与静柔方才禁了声,太后复而道:“人还在关外,你们便这么沉不住气!哀家说过什么?让你们都得稳,都得定!万事皆是败在浮躁上你们明白吗!”

    两人平日里都是位分尊贵的公主与皇后,此刻像是孩子般在太后面前说不出话来,过了半晌,皇后才带着担忧道:“母后,可如今是火烧眉毛的时候,咱们不能不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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