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山里的光阴,就像是抬手间挥洒利落的刀刃,斩断了坚实的时间的锁链,日子就只能停留在这一段年岁,任意外面时光飞逝,我始终没有想过要踏出去,看看外面。

    柳晟奕走后,起初我时常会不自然以为他还在身边,或是自己做的饭难吃,或是看书,很随意地叫着奕哥哥,没有声音回应我才真的渐渐习惯回到一个人过活的时候。

    那也是我第一次真切地感觉到,忽然出现在了我的生命中,默默陪伴之中我便将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变成生命里的一部分,那时候我太小,从未想过有一天柳晟奕会离开我身边,若是正常的离别,还有归期,兴许我也不会有现在这样的感觉,可是他走的太匆忙。

    昨天吵架之后他便突然离去,没有任何预兆,也没有暖心不舍的告别,就像他从未真的出现在我生命里,那些事情仿佛是我自己的错觉。

    我知道自己虽然没有喜欢柳晟奕,但他的离去还是在我心上留下了一丝疼痛,那痛隐约地扯着心里一阵莫名的堵塞,我觉得自己是被抛弃了似的,像亲人一样温暖的目光却是让独自留在这里的我更加感觉凄凉。

    书房里留着一架古琴,是我央求了师父好久他才在过年的时候特地为我带了回来,后来柳晟奕便不知从哪里变来的乐谱,教了我很多,看书发呆的时候。手指触碰到琴弦,似乎能想起这些年来与他相遇的点点滴滴,他真的如亲人又像是个长辈。在这么些年之中也从他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

    至于他想要去做什么,又要去什么地方,何时才能回来,我真的没有一丝预兆,思虑久了我就想着,柳晟奕不管做什么事,只要无关于我。只要他能安好,其他都不重要。

    盛夏在一遍遍地回忆与习惯之中慢慢地过去了。角落的古琴上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好似已经可以将回忆尘封起来了,一切情绪随着落叶铺在地上,也跟着随风飞逝了。

    只是我以为当所有的事都平息了之后。却迎来了一位我此生都不曾想到会遇见的人,准确地说,是他找上门来的。

    那日,风萧萧而过,晨曦的阳光里我还没有醒来,便能听见外面的似乎有很多人说话的声音,我自然是以为是自己出了幻觉,自小就在这山里长大,从未见过师父和送信人之外的人。山里杂乱的声音通常都是树林里风呼啸之后树叶飒飒从书上落下的清脆,鬼魂虽是越来越多,但也都是默默无声地。而且我更坚信,师父在山里到处布下的阵法,没有人能轻易破开。

    于是翻了身继续睡去了,深秋时节一夜之后清晨霜露慎重,呼吸里都带了深深的寒意,将头埋在温暖的棉被里懒懒地转了身。继续睡着。

    只是好梦不长,悉悉索索的声音越发地清晰。反复翻身之后确定那声音越来越近,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就是有人已经将师父的阵一一破了,如此大的修为,怕是来者不善。

    利索穿了衣裳,靠在窗边慢慢掀起帘子,清晨天还蒙蒙亮,光根本不能透过树枝照亮眼前的一切,师父布的阵怎么能在我没有察觉的时候已经有人走到了这里,眼下我脑子转了转便迅速闪身出了屋子。

    师父的阵还有几个没有破完,我必须在对方寻到这里的时候,找一处地方隐蔽又能看清对方的来路,头一次遇上师父口中说的贼人,心下难免还是有些慌乱的,在屋子前前后后打转,在草屋后面的一处石堆后布了阵,够我自己容身,后又想起,屋里我刚睡醒的被子还没收拾好,对方若是有心,看一眼就能知道我刚离开,但是在这种时候若是回去不小心就会被发现,这种时候我有那么些希望柳晟奕若是还在该多好,起码依他平常淡然的样子,定会将我安排妥当,有任何危险都会挡在我面前。

    再三衡量之余还是决定回去将一切收拾妥当,好在来回往返,那些人还没有出现,清晨的凉风吹进衣袖裤管里,带起身上起了一阵鸡皮疙瘩,为了不被发现身子尽量贴近石块,石块上一夜沉浸下来的露水,瞬间沾湿了棉衣,透到皮肤上又是一阵钻心的寒凉。

    不多时远处便真的能依稀见到有人影穿梭在丛林里,带过光微微闪烁,只是来人不止一个,更是让我一阵心凉,随着越来越近的脚步慢慢逼近,紧紧握着的手心一紧渗透了一手的汗水。

    院前随着几个人影一起带来的寒风,席卷全身,兴许是我当下是那样想的,便觉得自己这一次若是逃不过怕是命也是要在这丢了。

    一行人来到院前,为首是一位身着暗紫色上衣的中年男子,步履轻盈又稳健,身姿傲然,走路的姿态像是天生带着一股傲气远远地都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身边三五个身着劲装的男子,一位走在最前面,其余都跟在身后,显然前面那个是来探路的,此人能找到这个地方,必然是有非同寻常的能力,再加上他举手投足之间散发出来的气质,怕是不是名望贵族就是武林先辈。

    一旁的子墨也是一副饶有趣味地表情看着前面发生的一切,我那时候在受苦,他倒是看得起劲,我自然是有些不满,低低嘟囔道“你倒是看的舒服呢”

    他侧头看着我,微微一笑“难道要难 ...

    过?”便对我挑挑眉。

    我只得闷闷转头看向前方,子墨说的也没错,其实这一切的发生是我看的太入迷,如今对我来说,前世的记忆不过是一场戏,但虽说是看戏了,但我终归没有子墨来的坦然,那毕竟是我自己的事,对于子墨来说这是真真一场戏,而于我关系却重大。

    “你看那人身上的腰带”子墨眼眸之中似看清了我心中所想,伸手指了指那人。

    顺着他手指方向看去,那人一身深紫,唯有腰带处的金边刺绣在这暗光之中还十分醒目,若是我没有看错,那上面绣的花纹和师兄身上的纹路十分相似,仔细想想这个时候应该是大梁的天下,这个时候应该是先皇在位期间,先皇是夺位得手的天下,他的皇兄几乎都是被赐死或是自缢死的,就只剩下他一人。

    如此看来,此人不会是先皇吧?这灵风山在大梁那个时候根本没那么出名,那时候师父的名声根本敌不过云家,而且先皇大肆收揽民间学士,实则他手上的人才应该不会在乎师父身上的那点修为才对。

    而且他为何要兴师动众自己亲自来灵风山,先前想到师父匆匆忙忙下山,莫不是就因为先皇的事?现在想来除了先皇这样的身份能让师父颇为忌惮之外,确实也没有更多的人能吓着他。

    仔细看着那人的背影,站立的样子,没有因这山里的寒凉有一丝畏缩的样子,而是从身体里散发出来的气质,与师兄又那么些地方很是相同。

    “这人光是站着,便能让人觉得他非寻常人”子墨眸底幽暗之处闪烁微光,对我勾起嘴角轻柔一笑“应该是叫王者之气吧?”

    子墨所说的事,我也发现了,想来我的情绪根本不能瞒得过他,所以也只能沉沉地点点头,只是心下还是很难想象,为何先皇会亲自来灵风山。(未完待续)  [本章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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