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墨挑挑眉,眼中有些玩味,晨曦之中闪现出一抹温润的光华,阳光照在脸上格外晃眼,转眼日出日落昼夜瞬间更替,树上的叶子,零零簌簌落下,恍惚间片片雪花已经压得枝头沉沉低下头,身在幻境里本该是身无知觉,就想看苏墨辰和薛曼青那段过往一样。

    但此时风吹脖间寒冷刺骨,虽说来这邑月阁的时候也是冬季,穿过沙漠的时候该脱的也脱差不多,留在灵德老头这里温度是我最喜欢的春季,温暖和煦,便是最舒适地活着的状态。

    子墨轻柔地脱下自己的外衣罩在我身上,此时即便是这外衣没有更多保暖的作用,但这份关心终归是暖了心底,他只着里衣在风里依旧不失任何风度,他双手将我面前的衣服拢了拢紧,柔声道“这封印里的幻境因为是你自己,所以这多少对你而言有些影响,莫要受凉了”

    我几乎不敢看他温柔的眼眸,就像是冬季里的一道被火蔓延灼烧的光,烧的我脸上一片通红,小声道“那你呢?”

    “我本就不是实体,无须担心我”在这寂静一片苍茫的雪白中他这一身牙白的里衣,身上散发着温和的气息,应该是不如我冷的。

    于是便饱含谢意的笑笑,手又紧了紧身上的衣衫,这里的冬季并不是我喜欢的,因为灵风山一旦到了冬天山里的温度比往常还要寒冷,树木高松林里依旧挡不住林间传来的风声。呼啸而过,就像是山里的鬼魂齐声的哀嚎,那时候我几乎都知会在屋里或是被窝里。挪动着等着整个冬天过去,偶尔阳光明媚才会,被婧儿以晒棉被为借口拉我一起出去晒晒太阳。

    如今这里的一切好似都没变,但却还不是我回忆的那个地方,师父带着年纪小小的我,穿了一身新衣裳,他苦恼地抓着我一头乱发。一脸惆怅“师父从来没梳过女子发髻,能不能还是平常样子就好?”

    那么小小的我。却一直不满地噘着嘴,我实在不敢恭维师父的眼光,分明是一件小女孩的衣裳,他怎么就不会给我买一条像样的裙子。又穿的是裤子,虽然衣服上多了不少花纹,看上前也并不分外讨喜,心下对那时候的自己也是有些同情。

    “师父,你下次能不能给阿瑶带条裙子,这衣服好难看”果真是跟我一样的想法。

    师父面上一怔,手上动作停了下来,没好气地道“师父还不是为了要让你过个好年,给你买了身新衣裳。你个白眼狼,裤子有什么不好,你整天爬上爬下的。没个女孩子家的样子”

    “那都是因为你只会给我穿不合身的裤子,我才没有半点女孩子的样子,都怪你”口中虽然是这样的话,心下还很是欢喜的,小手不自觉地摸上这身带着花边的新衣裳。

    我想,女子虽说不常出出闺房。但也会期盼自己有一件合适自己的新衣裳吧,而不是拿着别人的衣服修修补补。师父对我其实是很疼惜的,这兴许是他最开始攒到的银子,特别为我买的新衣裳,我们彼此心照不宣,不会对彼此说更多感激的话,但始终以这样的形式相处着,但感激的心情也包涵在这些看起来并不暖心只有争吵的话语里,别人看不懂的,只有我们自己了解。

    “看来你小时候很是调皮”子墨看着前方,眼角的笑意微微加深了些,大概,他也会被这样温馨的气氛感染着吧。

    “嗯,这话你好像已经说过了”我笑着看看他,他从来都是淡定从容,给人想要依靠的感觉,任何事都不会出错,也不会一句话重复说同一便而没有知觉。

    子墨淡淡勾着嘴角看着前方,口中呼出的白色的雾气,一层层,慢慢又消散在空气里,白色的雪映着他的面庞有些泛白,却也更显得白皙精致,似感觉到我的目光,侧头看了看我,眼中柔情似水“我想好好记下,今后。。。若是真如你所说,我必定还是会归于本体,兴许,那个人应该会想要知道这些”

    “子墨”我只是习惯性在他有这样情绪的时候,唤他的名字,子墨此刻是笑着的,但给我的感觉却是他心中淡淡的惆怅和忧伤,他生在混沌之中并没有想摆脱,只是安逸地享受那一切,这便是常人都没有的坚忍,这样安静的他,更是叫人不忍伤害丝毫。

    他对我微微一笑“我自己也想好好看看,兴许这里面会有我和你”

    此时他就站在我身边,我也没有拒绝他的理由,若不是因为他,我也不会这么顺利地走到这里,只是那么复杂的阵法,我是没见过,子墨到底是如何在那混沌里就知道这么复杂的结阵步伐,巧合是不可能,唯一可能的是,这是他前世记忆里的一部分,到底为何封印里的很多事他都莫名其妙的参与了又好像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却又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阿瑶”师父一声大叫,大乱了我的思绪,只见小小的我,穿着身大红的新衣裳欢喜地冲进了厚厚皑皑的白雪之中,白色的光映这她白雪的脸庞上渡了一层粉红的光,与衣服极不相称的黑色发丝盘成了一个男子的发髻,漆黑清澈的瞳孔里似乎能看透世间任何东西,所以当她顿住脚步,似有探究看着我们的时候,我心下也是一阵没有来的紧张,分明是看自己的过去,身在过去里的时候,却被自己看的莫名紧张了起来。

    师父跟着走了出来,看着她小小脸蛋上,满是疑惑,便问道“怎么了?摔着了?”

    她小小的手掌指着我“师父,你看这么大的雪,唯有这一处没有,你不觉得奇怪吗?”我以为她是看见我了,眼睛一刻不停地打量着我,害的我根本不敢大声喘气,脚步也不能挪动一下,毕竟我娘亲是素月,鬼仙生出来的什么事情都能在自己身上发生,如今听她这么一说,显然应该是我自己多虑了,只是我没想到自己这么小的年纪,看事情真真是这么透彻么?若是换着我,即便是现在也不一定能看出此处有什么异样。

    师父眯了眯眼,抬头若有所思朝我们这一处看了又看,才低头道“不过就是地上湿了些没有落下雪也是正常,阿瑶是想多了”

    洁净漆黑的曈昽里没有任何尘埃,我能见到鬼魂看到自己的前世已经是一件常人不可想象也不可企及的事,而今这般陪着自己慢慢长大看着自己记忆中的模样,多少会感觉不真实。

    如此纯洁的目光,是我曾经拥有过的吗?

    那一日师父陪着我一起在灵风山里转悠,我着新衣的时候多少放肆了些,久了便也开始忘记了新衣这回事,便开始撒泼,待回过神来,已经又是一身湿透,师傅佯装生气地发狠话一边说着不会再为我买新衣,一边悉心地擦着我头上的汗水和身上染上的泥土。

    对我而言师父的狠话从来就都只当着是耳旁风,也从未真的实现过,但不知为何,兴许真的是师父将我救下养育到现在的缘故,师父说的很多语重心长的话,我倒是分毫没有反抗地都听从着,这大概就是那样的关系,这一世我们的相处依旧延续了上一世的方式,其实我时常从师父看我的眼神里,看出不一样的感觉。

    我想这一世他或许已经等的太久,没了当初看孩子的关切的目光,但依旧时常会露出这样的眼神,我还记得他时常会说凡尘旧识已经是过眼云烟,抓不住的也不能强求。

    那时候我以为他是说这番话给我听的,如今想来多数是为了宽慰自己才说的吧,人老了或许真的会有这样的想法,毕竟我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这世间若是说一定有一个人对我做任何事都予以包容,那个人绝对不是素月,肯的是将我辛苦养活经历过这么多艰苦仍然视我这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视作珍宝,我只当师父将我养大不易,在没有亲眼看到之前,确实没有真切地感受到过如此浓烈的恩情。

    “这应该就是你的师父吧?”我知道自己此刻的感动没有任何隐藏地落在子墨的眼中,却也没有任何需要隐瞒他的借口。

    便点点头“兴许今后也会是你的师父”

    子墨微微一怔,却也没有再说下去,只是转头看向师父的时候,更加仔细,又多了些探究的神色。

    我这样说其实也没错,师父这一世确实也是师兄的师父,子墨若是回归本体,便会知晓这件事确实也是事实。

    看起来平凡不过的老头,有些道貌岸然地仙风道骨,从未有过一次像今天这般为与师父相遇感动过。

    画面随着天空中飞舞的雪花流转,脚下又是一片绿草如茵。阳光透过密密的树荫落下斑驳的影子,看着烈日艳阳,应该又是一年仲夏,仲夏之际发生了很多事,却不知在我前世的记忆里到底又存着什么样的过往。

    师父从外面匆匆忙忙沿着小路赶了回来,本是小小脸蛋的我似乎又张开了些,趴在窗台倒是没有安静地在看书,而是挑逗着窗台路过的小蚂蚁,见着师父回来一阵欢喜,提着略微嫌小的裙子,跌跌撞撞跑了过去。

    半路还摔了一跤,难得没有哭,此时相较于见到师父而言,兴许比得上任何事都来得叫人开心,因为在我小小的记忆里从未真的见过别人,唯有师父是我最亲近唯一能说上话的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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