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微微起了风,风不大却也扑闪着窗子阵阵作响,我想自己此刻的心境定是要来一场风暴一般,即便我尽量控制着自己的心情,还是免不了起了风。

    师兄向来不是个会对大事这般拖延之人,若是换做从前,不管身在何处,势必是有事就会立刻启程,日夜兼程都会将事情办妥再赶回来,如今他留下来的理由无非是因为我,虽然我对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越来越重要有稍稍欣喜,但也要看时候,此时至关重要,若非紧要关头,对方是不会传这份密函给他,谁也没有胆子,也没有能力担得起这份责任,他却在这个时候为我犹豫,我却不能因为他的这份在意而对他咧嘴欢笑。

    师兄轻轻伸手接过我手上的密函,和案卷,将我揽在心口“我天一亮就走,你不要再慌了”

    “真的?”似乎想在他这话中寻找一丝彻底能稳住我此刻慌乱的话。

    他握着我的手,沉沉道“真的,我想着手上东西批完就把你闹醒的,有些话你还是必须知道,剩下的事,我已经交代给了狐狸,今后他负责你安危”指尖在我手背上慢慢婆娑“今日找他去,一来是想知道柳晟奕想要对你做什么,这事是他承诺的,我没有逼他,更没有你想的那样欺负他任何,二来则是我若是走了总得有人护着你”

    所以师兄才答应帮他解开定身术。让他有足够的伸手能在我身旁护着我,面上看,师兄这是一举两得。用解开定身术与啾啾交换了柳晟奕之间的秘密,同时也让啾啾有足够的能力保护我,但我却清楚地知道,看进他的眼中有了些心疼。

    “好吧,我承认,这件事确实是我最不想做的,若是在他喜欢你。或是让他保护你这之中做一个选择,我宁愿你是安全的。如今没离开,我就开始担心他以这样的姿态出现在你面前,尤其是你刚见到他之后有那么一丝惊艳的目光,更是叫我不安心。我宁可不要那些秘密,宁可将你一直捆在身边,哪怕只有这一次任性也罢,我确实是在乎了,也无可奈何地不想隐瞒你,只是我知道,若是我这样不顾一切,最伤害,最苦恼的那个人应该就是你。我留你在身边,却伤害了你,这才是让我最害怕的事。所以这一次,就这一次,我会将一切都处理完,今后再也不分开”他深深且坚定地看着我,没有一丝波澜浮动。

    我从来就不喜欢听人说任何誓言,因为喜欢轻易说誓言的人经常也是做不到才只能说说。但师兄这番话说得平实又坚决,与其说这是他对我许的誓言。不如说是他为了给自己一个鞭策才说的这番话,对我来说却是最好的誓言。

    我不能用任何肯定的话来回他,只是欣喜地欢笑着对他点点头,昏黄的灯光下,那墨紫的外衣,闪烁这一条条金色的纹路,恍恍惚惚,在师兄身上缠绕,拍打着窗柩的风声渐止,师兄手心却慢慢有些微凉。

    “柳晟奕让啾啾做什么,这件事可是能告诉我?”算是我不想继续这样像是生离死别的话题,更是心中坚定要变得独立坚强让师兄能够放心才问出口的话,如今离别在即,我们并没有多少时间甜言蜜语,浓情蜜意,只有看清现实做好眼下才是要紧。

    “你可还记得胡姬八艳?”师兄低头看着我。

    胡姬八艳第一次出现是我偷偷看着师兄的时候,以为他耐不住寂寞要找女子作陪,却没想那一次师兄身上的毒导致他身子本就虚弱,却又为了阻止她们靠近我而出手布了阵,导致身体虚弱昏迷了许久。

    师兄抿嘴默了会,才道“柳晟奕想让那几个人来助你回复记忆,如今他的身子已经无法再顺利走出靈祭谷,一再用夜筠萧玄威胁你又不出现,他还不能杀了他们让你恨他,所以就只能望着你能恢复更多的记忆,自己主动去找他”

    这事确实足够让师兄咬咬牙才甘心说出来的话,现在的他不在我身边,因着太在乎,所以不放心,如今对他而言是关键时刻,他若是应了胡姬八艳来为我恢复记忆兴许我能记起与他的前世,但他自己记忆没有完全恢复很多事也说不准,最重要的是我们为何会双双离世,也是我心中的一个结,所以这事对于我来说也是个关键时刻,这个时候他肯定是不放心的。

    “这事可以延迟到你回来,我们再商量要不要恢复前世记忆,至于萧玄和夜筠,我琢磨着柳晟奕也不会对他们怎么样,在我没去靈祭谷之前他们不会有事,你且放心做自己的事,不用替我操心”我终于也能慢慢从细腻的言语,和眼神里看出师兄所想,这种微妙的感觉似乎就是只有真的精心观察着对方的一举一动就能感受得到,而且我们之间好像本事就有种理不清的联系彼此牵扯。

    师兄却摇摇头“这事你必须同意,如今我不在,天师一人无法助你解开封印,正好胡姬八艳合力能够助你解开封印,我本想明天一早助你解开封印再离开,如今得到这个消息…其实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解开封印,势必前世的记忆同时会被打开,其实我对前世的很多事情本也没有什么期待,但也不排斥,所以若是没有必要解开,我以为这样活着其实也很好,但是眼下却又不得不这样做,当平日里无所谓的事落到眼前的时候,我竟也有些紧张了起来,毕竟前世很多谜团也会跟着这一瞬间打开来,而我兴许将不再会是现在这般单纯爱着师兄的我,多多少少会因前世所历经过的事会让我有所改变,还有至关重要的便是前世我到底与师兄之间是怎样的关系,我们两人又是如何死的,灵德和师父这些知晓实情的人都闭口不提,想必也是多少有不想让我知道的因由。

    我伸手反握上他已经凉了我的手,踮起脚尖唇瓣微微擦过他的柔软,本只想蜻蜓点水一掠而过,却被师兄牢牢地扣住,吻由浅至深,从温柔到疯狂的掠夺,几乎将我口中所有的呼吸都吸食殆尽,不能喘息才舍得将我放开。

    这一次唇上传来微微的疼痛和火辣的感觉,向来控制自如的师兄,此刻竟也不能抑制自己心中的不安,他眼中传来的一丝慌乱似乎能一眼就看进他心底最脆弱的地方,那一处存的满满都是我的影子,兴许是年少不知世却安静文书的我,兴许是月上枝头独自在院落踮着脚尖看月亮的我,兴许是他无意间遇到与我一样那个叫慕晴的另一个同样爱他到死去活来的我,兴许是眼前这个越发坚韧,相约爱他生生世世的我,不管是哪个我,终归从开始到现在心中只存了他一个人,也只存的下他一人,所以我真的很想对这双清凉明眸里映出我影子的自己,说一声不管今后如何,希望你依旧能本着现在爱他的心,莫要再让他露出一次这样的表情,因为对他而言,这样的表情一旦在对方面前露出来,那必定是致死的一击,所以若要让他安心,那便是起码爱他的心不要变。

    外面天越来越亮,我能依稀感觉到有人在这阵里的某一处等着师兄,这个阵果真是我布下的,否则风吹草动我怎么会这般熟悉,在这里所有人的气息,闭眼都能清晰低分辨出来。

    “天还没亮,昨夜你肯定没吃饭,六自小家里卖咸菜的,后来家人被迫害之后跟了我,一直没什么空闲,但对咸菜的感情一直很深厚,我也聊到他昨晚必定是做了一桌咸菜,只是没想到他不会熬粥,陪师兄吃顿早饭吧”师兄牵着我的手,便要往外走。

    我缩了缩手,理了理衣襟“六子那一桌咸菜宴可是气坏了老头子,这饭要去哪吃?”我想大约是念着师兄要走了,心下紧张不已,又不能表现明显,手中的衣服系错了好几处,最后竟然打了死结。

    师兄目光柔柔,含笑地伸手替我慢慢解开衣襟上的死结,又重新将里衣外衣一件件系好“还没做,你心愿不就是过一过山野农夫的生活?这一去之后怕是甚少有时间能来这样的地方,住一次这样的茅草房,如今即便是一顿饭,你和我一同做可好?”

    我记得自己从未将这样的想法与他说过,甚至提都没有提过,唯一记忆里自己说出这样愿望是十二岁那一年,在书楼里看着苏墨辰写的小说,书里说的是一对逃亡的红楼女子和一位冷面剑客,之后二人隐姓埋名,过上了简单的村野日子,虽然后来还是被发现了,女子死在了仇人的剑下,但那位冷面剑客始终守着那茅草屋和屋后面的那座无字坟过了下半生。

    于是那时候我便觉得我若是于旁人相爱了,就提早拉着对方过上山野生活,不需要那人有多大作为,只求活的安宁自在,于是那一年婧儿去祈福树上挂香囊的时候,我便让她带去了这个。

    没想到那个许愿香囊被师兄拿走了,不满地瞥了他一眼“难怪愿望没许成,竟是被你拿走了”

    师兄勾着嘴角失笑“当时我以为你有意中人了,握着那香囊可是足足月余才有勇气打开,看到之后又笑了自己月余,还没与你相见就已经这般魔障了”他伸手点了点我脑袋“若不是我拿走了,你兴许真的就只能找个山野村夫嫁了余生只能是个山野村妇了”

    我嘴硬嘟囔着“村妇有什么不好,我愿意”

    最后那三个字,生生被他吻了进去,缠绵缭绕,在生死轮回里,穿越层层迷雾,独自一人那么久,如今才发现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他一路相随,不曾离弃过。(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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