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帝想要的图?南华掌教想要的玉?

    崇盛没有出声,默默的等着舒含章解释。

    “老鬼,你跟我这位兄弟说一下这图。”舒含章说着打开了那叠图册。

    “不知道这位年轻人听说过《南宫皇舆全图》没有?”无根道长边品茶边问道。

    “《南宫皇舆全图》?”崇盛激动的站了起来。

    “正是,这图册便是传说中的《南宫皇舆全图》。圣帝曾派出御番属的密探四处搜寻而不得之物。”无根道长说着将图册一页一页铺开。

    “这是离国。”无根道长指着其中一页图说道。

    “世间居然有如此精妙的地图!这江,这山,这路。”崇盛情不自禁的摸着地图,这页地图上每个地方他都无比熟悉,每个地方都曾留下过他的足迹。看着地图他仿佛重新回到了故国家园。

    “这是骏国、田国、清国、利国……”无根道长飞快的翻页,一边翻一边说明。

    “这地图栩栩如生,山河如在眼前。单说所绘离国,与晚辈心目中的一模一样,甚至比晚辈所知所至更广。”

    “这是失落之地,无主荒原。原本《南宫皇舆全图》上是没有此页的。十年前一位故人将此页加进了图册。”

    “这便是无主之地?”比起离国,崇盛现在对失落荒原更加感兴趣。

    “你可知这无主之地以前的名字?”无根道长看见崇盛对无主之地很感兴趣,于是不再翻页。

    “失落荒原?”

    “不,诛神战场。传说在极为远古的时代,我们的所在之地不叫中土大陆,而是圣律大陆。那个时代,神和人生活在一起,后来发生了一场大战,所有的神都死了。”

    “前辈所说可是失落荒原那块有王路之名落款的石碑?”

    “正是。那你可知这《南宫皇舆全图》是何人所绘?”

    “南宫休?”

    “是。”无根道长微笑着点点头,“那你可知圣帝为何对此图情有独钟?”

    “有了此图,便可以纵横大陆,行军布阵,一统天下。”崇盛激动之余竟然不假思索的将自己心中所想脱口而出。

    “难道年轻人你觉得现在的圣朝没有统一?还是你觉得圣朝需要被替代?”无根道长聪慧至极,立刻从崇盛的话中听出了他的所想。

    “不,前辈,晚辈陈述有误。”崇盛听完无根道长的话生出了一身冷汗。

    “当代圣帝可没有年轻人你这般的雄心壮志,他觊觎此图,只是为了长生。长生对我们来说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梦,但是在有神的时代,长生却并非不可能。”

    “前辈是说,圣帝想从失落荒原找到过去诸神黄昏大战的线索,然后寻得长生之法?”

    “孺子可教。失落荒原的地形何其复杂,有很多我们未知的地域,所以有了此图就能探索整个失落荒原。”

    “如果失落荒原地形复杂,是未知地域,那南宫休又为何能绘出这本皇舆全图?还有,我看这本图册精妙异常,难道南宫休是在天上画的?”

    “正是。南宫休不是我们的人,他确实是在天上绘出的此图。原本这图册是为了唐仪兵变,供其义父南宫盛行军打仗之用。后来唐国兵败,南宫盛自杀,这图便随之亡轶。圣帝派出密探遍寻圣朝而不得,却被我一位故人偶然间得到。”

    不是我们的人?这话何解?难道南宫休是仙人?听着无根道长的话崇盛满心的疑惑,但他没有打断无根道长的话,而是继续认真的听着。

    “这本皇舆全图前半本是整个大陆的地图,而后半本则是各地的风土人情,或者说是政事军情。年轻人你且看……”无根道长说着将图册翻到了最后几页。

    “这是失落荒原二十城大致情况,这是失落荒原五强城的具体军情。”

    “真的是宝物,绝对的宝物。”崇盛越看越激动。

    “既然是宝物,那么你便拿去。”无根道长合上《南宫皇舆全图》,轻轻的推到崇盛面前。

    “前辈,如此至宝,晚辈又怎敢染指觊觎?晚辈万万不能要。”虽然这本皇舆全图对崇盛来说非常重要,但崇盛却明白无功不受禄的道理,所以坚决的推辞道。

    “你真以为我给你,是因为赌鬼要还你利息?这本是我故人之物,我受故人所托转赠于你而已。”无根道长说着瞟了舒含章一眼,舒含章尴尬的笑了笑:“老鬼,你就不能配合我一下,让我也能装的大气点?”

    故人所托?难道是原老师?疑惑之下崇盛问到:“敢问前辈,受何人所托?”

    “你去过一个叫揭竿城的地方吧?我那位故人便是揭竿城的大当家,他来信要我把此图交给你,因为你通过了他的三次试炼。”

    原来是揭竿城连云七十二寨的大当家。崇盛想了想,也只有像他那般神通广大的人才能拥有此图。

    “那这玉?”

    “这玉可不是老鬼那位所谓的故人给你的,这是老子还你的那两万两!老鬼,你可要替我证明。”舒含章着急的说道。

    “这玉确实是赌鬼的。除了知道这玉绝对价值不菲,南华老儿非常想要得到外,我一无所知。”无根道长看着舒含章焦急的样子大笑起来。

    “这世间居然也有万事通老鬼你不知道的事?”舒含章得意洋洋的说到:“这玉,是我从圣帝老儿凌霄阁万寿殿的金座里偷来的!”

    “凌霄阁万寿殿?”崇盛惊讶万分,凌霄阁万寿殿可是圣帝的起居之所,凌霄阁禁宫守卫何等森严,不过分的说,就连一只蚊子没有召见都飞不进去。

    “你不信?那晚我本打算在凌霄阁万寿殿过夜,可是圣帝老儿的鼾声实在太大了,无聊之下我就摆弄他那把金座,无意中发现圣帝老儿居然在金座屁股位置开了一个洞,里面的放着的便是这玉。他平日坐着也不嫌膈的慌。”舒含章摇头晃脑的说道,那样子极为骄傲。

    “我信。”崇盛想起之前舒含章的十六道残象,轻功高明到他这种境界的人,也许出入皇宫禁廷也不难。

    “我拿了圣帝老儿的宝贝,在老窝藏了一个月打探风声。可奇怪的是圣帝老儿却没有追查,甚至连个密探的影子都没见到。更奇怪的是,我刚出老窝,南华老儿的方士便盯上了我,我原本以为南华老儿是受圣帝所托,可我发现朝廷那边毫无动静,几番试探下,我才知道是南华老儿自己想要。”

    “既然此玉如此珍贵,前辈又为何拿到赌场去赌?”

    “这你得问老鬼,老鬼你是不是欠我一个人情?”舒含章说着冲无根道长努了努嘴。

    “我欠你什么人情?还不是你自己贪玩又贪心,看上了南华的无源剑。”无根道长抱怨了一句,接着又向崇盛问道:“年轻人,你可见过樱洛?”

    “见过。”崇盛说着眼前浮现出樱洛仙子那张冷若冰霜的脸。

    “她是不是逢赌必赢?”

    “对!她没有出千,却把把都赢,晚辈也看不懂,难道世间真有如此好运之人?”

    “她出千了。”

    “不会,前辈,这点晚辈还是有自信的,那至尊赌坊内所有的赌具都能隔绝内力,断然不可能有人出千。”

    “你看不出很正常,因为樱洛那丫头不止是个方士还是个异人,她的隔空取物之法并不需要任何内力,她凭借的是意念。”

    “异人?意念?”崇盛一时间无法理解无根道长的话。

    “我们道宗施法靠的是符箓,是咒语,而方宗施法靠的却是元气,以元气引动五行元素之力,越是威力巨大的术法越是耗损元气,所以方士修术先练元气。南华的无源剑是龙虎山的镇山之宝,可以将元气的耗损降到最低,哪怕元气不足也可以施展威力巨大的法术。南华之所以将如此宝贝交给樱洛,就是因为樱洛不止是方士,还是异人。”

    “所以老子就不信这个邪,什么逢赌必胜,什么异人,老子就要跟她赌一赌!再说,南华那老王八越是想要这块玉我就越要戏弄于他!谁叫南华老王八在田国道方大会上给老鬼你脸色看!是吧!”舒含章气急之下破口大骂。

    “别说的那么大义凛然,你自己贪人家的无源剑,咬了人家的饵,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未等舒含章说完,无根道长便生气的撇清了自己。

    “前辈,再说你不是耍赖没把玉输给樱洛仙子吗?”聊了许久,崇盛大概了解了舒含章老顽童般的性格,所以也开始调笑于他。

    “我咬了南华王八的饵,南华王八难道没有咬我的饵?要不是那丫头真的能出千,说不定连无源剑我都赢到手了。”舒含章不服气的说道。

    “不过,赌鬼,你今天能拿出这块玉还债,我对你却是刮目相看。”无根道长捋着胡子拿起了那块玉,“这玉是阴阳鱼的阳半边,所以应该世间还有阴半边与之相对。”

    “我行走江湖有两个原则,一、只巧取不豪夺。二、绝不欠人情。我拿了这小子的钱,这小子还帮我应赌,所以这玉就该送他!”舒含章说着从无根道长手中夺过玉递给崇盛。

    “前辈,晚辈说了,钱樱洛仙子已经帮你还了,晚辈怎敢再受如此大礼?再说晚辈如果拿了这玉被南华掌教盯上怎么办?晚辈可没有前辈你那神乎其技的轻功。”崇盛推却之下还不忘调侃舒含章一句。

    “放心,南华老王八抓不到老子,老子死也不会说把玉送你了。”舒含章又将玉推给崇盛。

    “就算如此晚辈也不敢拿,因为前辈并不欠晚辈的。”崇盛说着又将玉推了过去。

    “你这小子,南华王八想要,老子偏不给,你不想要,老子便偏要你拿着!老子不爱钱,老子偷钱就是为了赌!这玉今天你不拿着,以后你就别想睡一晚上的安稳觉。被老子盯上,圣帝老儿都得失眠。”舒含章说完硬是将玉塞到了崇盛手里。

    舒含章这话绝不是戏言。崇盛一想到舒含章居然能在凌霄阁万寿殿上睡觉,如果自己真被盯上,恐怕再无安宁之日,于是收起了玉:“如此,晚辈却之不恭了。”

    “年轻人你可知道为何刚入城你便被赌鬼偷了?”无根道长忽地问道。

    “难道这也是安排好的?”

    “当然不是!你穿的如此豪气,身边还带着凤凰这样的保镖,看得我手痒痒,不拿你的拿谁?”舒含章说着指了指枯荣。

    自入凉亭以来,枯荣一直未发一言,一来,无根道长确是江湖前辈,枯荣当年亡命江湖时就常听见无根道长的侠义,所以打心底里敬重。二来,枯荣十分讨厌舒含章的为人,不屑于与盗贼打交道。

    “那前辈为何能确定晚辈一定会入水救人?”

    “这也是赌,我就赌你会救我,如果不救,我还有九十九种方法拿走你的钱。”舒含章说着又得意的笑了。

    “我也是听赌鬼吹牛,得知年轻人你带着赤凤,才确定你便是故人所说之人。”无根道长说着转过身对枯荣笑了笑:”银龙赤凤在江湖上销声匿迹多年,本来我也想将你列入江湖谱,但听说你和银龙都从了军籍,不再是江湖中人,所以才落下了你。赤凤,不知银龙现在可好?”

    “回前辈的话,家兄已亡故。”枯荣微微颔首,严肃的说道。

    “可惜了。可惜了。”无根道长面有惋惜的说道。

    “前辈,晚辈斗胆跟你问一句,揭竿城大当家是个什么样的人?”崇盛拿着玉和南宫皇舆全图,想起那位神秘的大当家,要想了解大当家,向无根道长询问是最好的机会。

    “大当家是一个神人,一个谁也看不透的人!年轻人难道你在揭竿城没有与他碰面?”无根道长意味深长的感慨着随即又向崇盛反问道。

    “当时大当家不在揭竿城,所以晚辈无缘与他相见。今日得大当家如此厚赠,他日有缘相见,晚辈一定要好好感谢一番。”崇盛据实而答。

    “如此。年轻人,你认为何为君,何为民?”无根道长话锋突然一转,崇盛有些莫名其妙,于是将原老师当年所教之语脱口答了出来:“民贵君轻,民为水,君为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听完崇盛的话,无根道长那眯着的似睁不开的眼睁开了:“这话如果不是第二次听,我绝不会相信天下会有如此想法的贵族。离国二王子殿下,你的回答和大当家的话一模一样。”

    崇盛听完无根道长的话也惊讶万分,他惊的不是无根道长识破自己的身份,而是他以前以为这话是原老师所创,未曾想大当家也说过,难道大当家认识原老师?

    “天黑了,二王子殿下,你和赤凤下山休息去吧。希望王子殿下能够将故人的宝图用于正道。老道有一语赠与殿下,雄心野望任重道远,守土安民不忘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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