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跟零聊得多,谢夫人也没有完全忽视江城子,直到谢必安出来她才退了出去。

    谢必安穿着常服在主位上一坐,看着自己夫人颇过给面子的行礼告辞,整个人顿时心情舒畅了。谢夫人都走了一会儿,他眼睛直勾勾地望着谢夫人离开的方向,脸上全是傻笑。

    看着谢必安这个样子,零和江城子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端起茶杯,等谢必安的痴呆状态过了再说话。

    大概过了半刻钟,谢必安才转过头来笑道:“让你们见笑了,真是不好意思啊!”话虽这么说,他脸上可没有一丝不好意思的样子。

    零也笑着揶揄道:“谢大人家庭和睦,尊夫人仪态万方,羡慕还来不及。”

    “哈哈。”谢必安反而得意地笑了两声,然后才意有所指道:“要是老范能娶了你妹妹,估计比我还夸张。”说着目光还扫了一眼江城子。

    零板起脸来道:“无名的事情我也很遗憾。但我是我,她是她,范大人喜欢的也是她不是我,谢大人还是不要再说这些无用的话了。”

    “别恼别恼!”谢必安面不改色保持着笑脸,解释道:“老范他跟我这么多年的兄弟了,实在不忍心看到他打这么久的光棍。”

    零垂下眼皮没有接话。

    谢必安又找了个话题,一直在扯无关紧要的事,过了一会儿才起身叫人给零和江城子安排客房,他还要回府衙去述职。

    零和江城子出了客厅,前面是引路的恶魔小童。院子里的景色很是精致秀丽,他们左转右转,眼前竟然还出现了亭台水榭,水榭之上,一个头戴高冠一身着黑的男子正在朝这边望过来。

    零愣了一下,转眼看前面的小童,小童连忙解释道:“这里跟隔壁院子是连在一起的。我家大人与范大人的情同手足。”

    零点了点头,然后只身沿着回廊朝着水榭走去。江城子却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越来越远。

    看着零走到的距离挺远的了,小童才天真无邪地问江城子道:“你为什么要放她自己过去?”

    江城子已经习惯这里的人对他的轻视。目光还是随着零移动,随口道:“她会回来的。”

    小童也看过去,嘀咕道:“那可未必。”

    江城子只是微微一笑,不再说什么。

    回廊曲曲折折,廊下碧湖荡漾。零身上的衣服在回城的时候钻进空间里换过,当然也是多亏了江城子的召唤她才能进去。

    范无救望向她的眼神里满是伤痛,这个零看出来了,但是她无计可施,只能把话说清楚。

    迈进水榭,范无救先开口道:“你来了。”

    “抱歉。之前骗了你,我是零,不是无名。”零打算快刀斩乱麻,一口气全都说出来了。

    范无救只是听了,过了一会儿才道:“仔细看来。你跟无名还是很不一样的,长相也好性格也罢,好像连身高都比她矮了一点。”

    零听出来范无救想故意把气氛弄轻松起来,当下配合着恼怒道:“拜托,我可是姐姐,当然是我比她高!”

    范无救看到零那样恼怒的表情忽然笑了,这样的表情无名不会做。她从来都是笑着的,不管什么情况下。想到无名,范无救棱角分明的脸柔和了一点,道:“还没感谢你杀了瑜音,这下我又自由了。”

    “老实说,我想不出来你为什么会甘心与瑜音成亲。”零把心里的问题问出来。她没有用入赘什么的字眼,免得伤到范无救的自尊心。

    范无救转身凝视向水面,背对着零道:“自然是有不得已的原因,还有,其实瑜音一直在追逐模仿你妹妹。但是始终比不上。”

    零若有所思的应了一声然后道了谢。范无救也是想在瑜音身上找无名的影子吧,只是瑜音还是死在了自己手里。

    “有人在等我,先告辞了。”零抬眼望了一眼远处等待着的江城子道。

    范无救自然也看到了江城子,抢着提醒道:“地狱里外来人出现的时日尚短,但是他们的世界与我们很不相同,你真的要跟他在一起么?”

    零先是愣了一下,没想到范无救会这样出言提醒,沉默思考一会儿才道:“你说的对,我们是完全的两个世界,而且是非常不公平的两个世界,他只要进入这里就能看到我,而我只能等待他出现。”说着,零的目光也一直放在江城子身上,说到这里顿住。

    继续道:“之前也我很犹豫,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不一样的感情,直到下定决心到地狱来找他我才明白。”

    “至少,他也在跟我同一个世界的时候,我不要等。”零说的斩钉截铁,范无救却浑身一颤。

    他一直在等待着无名,在无名一门心思往前冲的时候,等她完成心愿再回头会看到他;在无名失去音讯杳无踪迹的之后,等她能回到地狱。

    结果他再也等不到她了。

    范无救的声音慢慢变冷道:“你要明白他不会一直在,你们在一起几乎没有可能。”

    零听完突然轻笑一声道:“我的世界又不是只有他,没有他的时候,我自然有我的事情要做。”

    范无救愣了片刻才叹道:“你还真是潇洒,不对,是你们都很潇洒。”

    零觉得他指的是自己和无名,嘴角微微翘起来心中想道:“我们早就习惯了独立的自己,所以最重要的东西不是感情而是自由。”但是却没有说出来,只是道了句谢就离开了。

    “等一下!”范无救再次把零叫住,感觉自己一而再地阻止零有失风度,当即转身低声对自己苦笑道:“有种你们姐妹都是我克星的不祥预感。”

    零自然听到了,当下哑然失笑。

    范无救这回倒是整理了一下情绪严肃道:“你最好不要出门,撒旦和冥神明天就会到,到时候恐怕会有人趁乱对你不利。”

    “多谢。”零先道了谢,之后转而道:“不过,难得有这样热闹的场面,不看岂不是太可惜了?自己的小命我会保护好的。”

    范无救听到这个答案也不意外,只是感叹了一句:“就知道你跟她一样,骨头里都是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狠劲。”

    零这时已经转身往回走了,闻言摆手应道:“别这么说,我现在怕死的很。”

    范无救望着零的背影释怀地笑了笑,然后转身凭栏望向对面的江城子,摆出来口型:“交给你了。”

    江城子原本隔的很远,而且他本来也不会唇语之类的,但是这四个字却清晰地响在他耳边。

    江城子当即勾起嘴角,然后同样摆出来口型:“她本来就是我的,不必操心。”眼睛里自信的光芒简直刺眼。

    范无救见状反而笑了,转身离开了水榭。江城子则移开目光,等零回来。

    零回来看到江城子明显不一样的表情,还不知道在她还在回廊的时候两个男人已经经历过眼神的交锋,而其实他们的胜负完全取决于零的选择,只是,范无救不战就已经输了。

    小童依旧在前面带路,江城子偷偷把手伸过来要拉零的手,不过被零躲开了。江城子暗中瞄了零一眼,见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波动,便厚着脸皮硬把零的手握在手心里,这才心满意足的笑了。

    零其实现在心里感觉有些不对劲,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她和江城子之间的关系就有些不一样了,所有的人不知不觉看他们的眼神也不一样了,他们彼此之间相处的方式也不一样了。

    但是这一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零想不出来,她只感觉江城子握自己的力度很大,好像生怕自己会挣脱溜掉一样,手被这样握着,心底也涌上来一种说不出来的复杂感觉,会让自己也忍不住笑起来的感觉。

    想了想,零还是觉得不笑出来比较好,因为江城子现在明显是得寸进尺的属性暴露无遗。

    很快,小童带着他们两个到了客房,安排在相邻的两个房间里,院子里也已经有其他的恶魔仆人在当值,见到他们自然毕恭毕敬。

    而零没想到的是,院子里的仆人见到小童也会恭敬问好,原来这个小孩子地位还不低啊!零感叹一句,在自己的房间里歇下了。

    江城子躺在床上,想到上次在柔然石窟也是这样的场景,那个时候阿莫还给他们安排到了一个房间里,当时他们的关系还只是朋友,尴尬不已。

    现在嘛,他还真的很想找个借口到隔壁去,不是为别的,就是聊聊天说说话,万一操之过急把零吓到就不好了。

    主意一打定,江城子还真的眼珠一转冒出来个主意,翻身而起推门而出,之后就是轻声叩门。

    零的房间灯还亮着,里面却静寂无声,慢慢在窗子上透出来个黑影,是里面的人靠近要开门。

    江城子微微一皱眉,直觉上他总觉得零不会轻易放自己进去,已经会问自己有什么事。想着,他悄无声息地退后一步,等着里面的人把门推开。

    门轻轻开了个小缝,之后突然“啪”地直接打开。江城子却是看到里面的人微微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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