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头宴席欢歌笑语,侯府西边二房院落主仆坐立不安。

    随着陶氏的痛呼声越来越密、越来越响,楚*心中的不安也越发浓了。

    楚仲熙比她也好不了多少,只急得在院里走来走去,不时还走到产房紧闭着的镂空檀木窗前往里面望几眼。

    又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门那边响起,并且越来越近。

    “娘怎么样了?”伴着脚步声而来的则是一个还带着粗喘声的年轻男子声音。

    楚*转头望去,见是兄长楚晟彦,便朝他点点头,轻声道,“还在里面!”

    “大夫有没有说要到什么时候?”楚晟彦急问。

    楚*摇摇头。

    听到兄妹对话的楚仲熙停下脚步,拧眉对着楚晟彦道,“你怎么来了?前头客人怎么办?”

    “儿子听说娘发动了,心里着急,故来瞧瞧,前方客人由三弟招呼着。”

    楚仲熙有点不赞同地朝他摇摇头,“你在这也帮不了什么忙,还是回去帮忙招呼客人。”

    “儿子……”楚晟彦有点不甘愿。

    “二哥哥,你还是回去吧,娘这里有我们就行了,若是有什么事我会派人通知你的。”楚*劝道。三少爷楚晟涛虽也是嫡出,便毕竟出自庶出的三房,由他招呼那帮名门贵公子的话恐怕有些人会说道,还是由二少爷楚晟彦出面比较好。

    楚晟彦大概也想到了这点,是故虽然有点不甘愿,但终究还是点点头走了。

    “爹爹也还是回去帮大伯父招呼客人吧,这里有张嬷嬷等人,还有女儿在就可以了。”亲侄儿成亲,嫡亲叔父不露面到底有点说不过去,何况今日来的也有朝中不少重臣,爹爹出去应酬的话也是有好处的。

    楚仲熙长叹口气,“你爹爹现在七上八下,哪还有心思招呼客人啊,何况我来之前已经向你大伯父回禀过了,前头有他照应就可以了。”

    楚*也不再劝,毕竟在她心中也是希望爹爹陪着娘亲的。

    “那不是大姐姐院里的雪棋吗?她急匆匆的要去哪?”楚明涵疑惑地望着前方步伐匆匆的绿衣婢女。

    “不知道呢,要不要奴婢去问问?”彩云也有点不解。

    楚明涵正欲点头,便又见一穿着同款衣裙的婢女急急从雪棋后方赶上来,“雪棋姐姐,王嬷嬷问你去年府里刚入的那批景州瓷的青花茶具都放哪了?前头茶杯不够用,要补些上来。”

    “不就放在库房西角那个装瓷器的大木柜子里吗?”雪棋不得不停下脚步。

    “没有,王嬷嬷都找过了,说没看到,问你是不是放其他地方了?”

    雪棋仔细想了想,“我想起来了,上个月大夫人说要整理一下库房,临时把它搬到东院的小库房里了。”

    “那姐姐快去把搬出来,前头等着用呢!”

    “可钥匙我放在房里了,没带在身上啊!而且我现在得到三夫人院里拿些蜂蜜。”雪棋急了。

    “发生什么事了?为何要拿蜂蜜?”

    “林夫人,就是方才二少爷喊他‘炜均兄’的那位林公子的母亲,她身子不适,王太医夫人说泡些蜂蜜水喝喝就好,偏前头里没蜂蜜了,三夫人便让她到她院里寻刘嫂子拿。”

    “我帮你去拿,你还是先去把库房的门开了,对了,拿了蜂蜜要送到哪去?可还要通知林家公子?”

    “送到东边第二间歇息间去,林夫人不让通知林公子,说是歇息一会就好。”

    “好,姐姐你去吧,我帮你去三夫人那。”

    一旁的楚明涵听到这里心思一动,林夫人、东歇息间?若是要推了这门亲事,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

    想到这,楚明涵整颗心都不由得嘣嘣地急速跳动,只要推了这门亲事……

    楚明涵越想眼神越坚定。

    “小、小姐,真要这么做吗?如果夫人知道了,那……”彩云忐忑不安地迟疑道。

    “叫你去就去,还这么磨磨蹭蹭的干嘛!”楚明涵恼怒地瞪了她一眼,不悦地道。

    “可、可是……”彩云还是很不安,

    “你可别忘了你是谁的人!”楚明涵冷冷地道。

    彩云咬咬唇,最终还是福了福,领命而去。

    楚明涵死死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不停地安慰自己,我的决定没有错,没有错,只有这样自己才有进慕国公府的可能!

    只是,无论如何安慰自己,内心深处还是隐隐有丝不安的感觉。

    “小姐,我们这样跑出来好吗?”香蕊有些不安地问楚明芷。

    “这有什么,老坐在那烦都烦死了,而且你刚才没听小丫头说吗,三姐姐也一早回去了,说不定是得了什么有趣的东西,我这便去寻三姐姐去,总好过坐在厅里听那些小姐们互相恭维的好。”楚明芷不以为然。

    香蕊这才放下心来,左右有三小姐在前面顶着。

    “哎呀,你这死丫头是怎么看路的,瞧把五小姐衣服都弄脏了!”香蕊恼怒地拧着冒冒失失便撞过来,以致把托盘上的汤全倒在了楚明涵身上的小丫头的耳朵骂道。

    “五小姐饶命、香蕊姐姐饶命,奴婢一时没注意到!”小丫头忍着痛楚求饶道。

    香蕊正欲再骂,便被楚明芷制止住了。

    “算了香蕊,想来她也不是有意的,光线暗一时没注意也是有的,放开她吧!”

    香蕊这才骂骂咧咧的松了手。

    小丫头急忙捡起地上的茶具,千恩万谢地走了。

    “小姐,这衣裳都湿透了,还是回去换一件吧。”香蕊皱着眉看看楚明芷那身还粘着几条肉丝的衣裙,提议道。

    楚明芷仔细思量一番,摇了摇头,“这一来一回的不知要耽搁多久,我记得前面不远专门给女客歇息用的房间有更换的衣裳,我到那换一套算了,毕竟那是母亲命人放置的,想来也差不到哪去。”

    香蕊想了想,“那些衣裳毕竟是留给客人们换的,要不还是到三小姐那换?”

    楚明芷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你瞧我这样子,还好意思一路上招招摇摇地去三姐姐那?”

    香蕊仔细一看,那碗汤居然十分凑巧地全倒在楚明芷胸前的位置上,把整个前胸的衣裳都渗湿了。

    “那还是到前面歇息间去换吧!”香蕊无奈。

    二人行到转弯处,又是“哎呀”一声与前面跑过来的人相撞。

    楚明芷被撞得连退几步,幸得香蕊反应快立即扶住她向后倒的身子,这才堪堪站稳了。

    那人就没那么好运了,只听‘嘶啦’的一下衣物撕裂的声音,紧接着便是女子痛呼声。

    “哎呦!”

    楚明芷主仆二人一惊,顺着声音望去,那捂着右手臂倒在地上呼痛的女子赫然是七小姐楚明婧。

    主仆二人均是心下一突,糟糕,若是别人倒罢了,偏是这个冤家!

    原本二人若是以正常行走的速度相撞的话最多就是被撞得后退几步,只是偏偏楚明婧却是快步走过来的,又遇上拐弯处,二人均没发现对方,更倒霉的是楚明婧后退时下意识地抓紧右侧的一人高假山凸出的石块,但石块又小又滑,偏她身上那身名贵纱裙也不知被什么东西钩住了,楚明婧顺着力道先是后背撞上假山,又向后倒在假山前摆放的盆栽上时,纱裙‘嘶啦’一声便被扯裂了,连头上挽得整整齐齐的发髻也遭了殃。

    楚明芷也顾不得往日恩怨了,急急上前扶起楚明婧,“七妹妹,我、我不是有意的!”

    楚明婧也顾不得骂她,只是捂着被划伤的手哭。

    由于光线不足,楚明婧也不知她伤到哪里,只与香蕊二人小心翼翼地扶起楚明芷往前方几丈远的女客歇息间走去。

    待扶着楚明婧在榻上坐下,楚明芷急问道,“七妹妹,让我看看伤到哪里了!”

    “不用你假好心!”楚明婧哭着扭扭身子,避开她的手。

    “七妹妹,若是受伤了不及时处理,留了疤痕怎么办?”

    楚明婧一下便被吓住了,哪个姑娘家想留下伤疤来啊,故也顾不上赌气了,任由楚明芷小心地脱开她的衣服。

    “疼死了,你轻点!”

    “还好!”见楚明婧只是脖子、右手臂及后背有几道擦伤的红痕,虽然在白皙的皮肤下衬得十分打眼,但细细一看却不严重。

    “疼死了!你还说还好?”楚明婧不依了。

    “七小姐,奴婢替你拿些药来敷一下,一会就不疼了!”香蕊急忙讨好地上前道。

    “那还不快去?”楚明婧瞪了她一眼。

    “哎哎,奴婢马上就去!”香蕊急急行礼告退。

    “七妹妹,这衫裙都撕坏了,还是换一件吧,这屋里母亲也放了些更换的衣物,是专门给有需要的各家夫人小姐们用的,想来也是上好的料子。”楚明芷道。

    “我才不穿这些衣服呢,是你害得我受伤,你现在回我房里替我拿更换的衣服来!”楚明婧不依。

    楚明芷张张口欲拒绝,但见她这幅衣衫不整的样子便说不出话来了,而且这事毕竟自己也是有错的,是故只能不甘不愿地点点头,“好了好了,我这就去替你拿换的衣裳来,七、小、姐!”

    “慢着,你到里面拿件披风来帮我披着。”楚明婧嫌弃地看了看半挂在身上那件划破了的衣裙,对楚明芷命令道。

    “好,这就帮你拿来!”楚明芷只得又在房里寻了一件绣花桃红披风,小心翼翼的披在楚明婧身上,又细细帮她整了整头发。

    “要不,你还是先穿着屋里准备的衣裳吧,这个样子……”楚明芷后退几步打量了她一番,好心地建议道。

    “我手臂和后背都疼死了,这会就算穿上待会不还得换下来吗?磨磨蹭蹭弄两次你想疼死我啊?”楚明婧恼了,要不是怕衣物摩擦到伤口会疼,自己也不想这样子的。

    “可是,这会屋里伺候的丫头们都不在,你一个人在这怎么行?”楚明芷有点犹豫地道。

    楚明婧四周打量了一下,发觉本应在屋里侍候的丫头们都不在,不由得更恼了,“准是偷懒去了,待我回去不告诉母亲!好了好了,你快去快回就行,再说香蕊不是拿药了吗?想来也快回来了!

    楚明芷本欲再劝,但忽觉胸前被汤泼到的地方奇痒无比,这种又痒又有点微微痛意的感觉跟往日过敏的现象甚为相似,心中暗道不好,莫非那碗汤里有桂圆?

    想到这,楚明芷也不久留了,急急道了句,“那我去帮你拿衣裳!”便往外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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