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敏这才笑道:“卿卿,我就知道你会来的,你这人总是格外敏感,要是身边有什么不稳定的因素,你一定很想知道。”

    苏卿站起身来,看着面前这个俊美迷人的贵公子,好像依旧如在定州那般意气风发,但苏卿却知道他变了,他的眼神多了三分阴鸷,两分贪婪,那个自信从容,风流惑人的贺敏已经回不来了。

    “我是想知道,所以我来了,你可以说了。”苏卿看了他两眼便移开目光,淡淡的道。

    贺敏没有话说,一个劲儿的盯着她的小腹,似想从上边看出朵花儿来,苏卿身上披着鹤氅,里边穿着宽大的长袄,贺敏是断不可能看出孩子的月份的,但苏卿还是觉得贺敏的眼神别有深意。

    “这孩子,快三个月了吧?”贺敏盯着她的肚子,若有所思的道。

    苏卿眉头一皱,“你问这个做什么?”

    贺敏一笑,朝苏卿走进两步,苏卿立即后退了几步,贺敏眼里闪过一道阴狠之色,旋即笑道:“好好好,你别退了,小心摔着了,我虽然不喜欢你肚子里的孽种,但也不想你受伤。”

    这话带着一股狠辣的味道,苏卿着实不喜,但这处遍地青草,草上布满残雪,确实要防着摔倒,苏卿走到竹椅上坐下,贺敏看着她,笑道:“卿卿,我会让你知道,嫁给王岳翎是个错误的决定。”

    苏卿抿着唇,回道:“有话就说。”

    贺敏呵呵笑了一下,“五公主乃四妃之一的贤妃所出,自小聪明伶俐,颇得圣上宠爱,所以许给了重臣武定侯长子为妻,可惜的是两年前他出兵剿灭鞑靼的时候战亡,从此变成了寡妇,但她身份尊贵,怎么可能就这样寡居一辈子?于是她便在京城寻找适合的改嫁对象,找来找去,你猜猜,找到了谁?”

    贺敏笑得颇有深意,看着苏卿的眼神越发专注,他相信以她的聪明一定能想得到。

    苏卿心里叹了口气,满脑子都是‘麻烦’两字,跟王岳翎成婚完全是交易,以前想过或许会有人跟她争抢丈夫,但这样的戏码她从未套用在王岳翎身上,没想到对方还是个公主?她要不要提前款一款包袱撤退?

    贺敏见她久久不语,摇头叹道:“王岳翎说来也算是个风度翩翩,相貌不俗的男人,曾经也是京城万千闺秀眼中的如意郎君,但公主豆蔻年华时,彼时的王岳翎已是丧妻,又有一子,高贵的公主即便心仪也看不上,可现在,一个寡妇,一个鳏夫,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你说,卿卿你的存在是不是很尴尬?”

    苏卿垂着眸,道:“听你的意思,若没有我的出现,公主和他或许已经喜结良缘了?”

    贺敏满意一笑,“卿卿真是聪明,正是如此,据说五公主因丈夫早逝,因为怨怼命运不公,有些嫉世愤俗,脾气暴躁又狠毒,卿卿你现在怀有身孕可得小心啊,而且你这绝色的容貌太过惹眼,若是让公主撞上你可要遭殃了。”

    “你在威胁我?”苏卿眼睛微眯,不悦的道。

    贺敏起身站在桌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有些痴迷的道:“不敢,我怎么敢威胁你呢,我爱你都来不及……”

    “既然话说完了,我该走了。”苏卿站起身,转身欲走。

    贺敏一把拉住她的手臂,用力一扯,苏卿后背撞上他的胸膛,贺敏满足的叹了一声,手臂将她整个人环在怀里,他略一低头,嘴唇贴着苏卿的侧脸,不住的轻吻道:“她迟早会动手的,我可以帮你,帮你离开王岳翎的身边,只要你离开,五公主绝对不会再找你麻烦的。”

    苏卿一边挣扎,心里恨恨的想到,贺敏这个混蛋,分明是没有能力跟王岳翎正面对抗,所以才会选择从她这里下手,说得那劳什子公主有多狠毒多可怕似的,她既担着公主的头衔,又岂是说改嫁就能改嫁的,当武定侯一家是死的吗?再说皇帝也不会允许她改嫁坏了跟武定侯的结盟,区区一个女儿的幸福永远没有利益来的重要,这一点苏卿太清楚了。

    所以就算五公主想嫁给王岳翎也永远没有他说的那么简单,这厮根本是在危言耸听,为的就是骗她离开王岳翎,因为他知道她不是那种为了情爱就能牺牲自己,任由骄傲和自尊被践踏的人,是够了解她,但把她想得太傻了点。

    这时,一道冰冷的沉喝声传来,“你们在做什么?”

    苏卿丰唇一抿,贺敏眉头一蹙,在他犹豫的一瞬间,两道快若闪电的身影飞逝而来,凌厉的掌风直逼背后空门,贺敏背后一凉,不得已放开苏卿,却因为刚才的那丝迟疑被掌风扫到,贺敏闷哼一声,脸色煞白,后背一阵火辣,让他喉头泛腥。

    他瞪着一双喷火的眸子看去,刚才袭击他的人正是王毅蓝,此时他握拳而立,一双眼睛同样愤恨的瞪着他,苏卿被王毅白小心翼翼的送到王岳翎身旁,动作虽轻柔,眼神不免有些责怪和不满。

    虽然刚才两人的动作有些暧昧,可苏卿自认她对贺敏没什么特别的感情,见王岳翎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没有质问的意思,苏卿抿抿唇,站立一旁不语。

    二婢在看见王岳翎过来时就知道这事该让他误会了,忙走过来围在苏卿身旁,看着王岳翎有些欲言又止。

    这两人,男的俊美至极,孤高冷绝,女的绝色倾城,妖媚冶丽,站在一起便忍不住让人想起一个词——天生绝配!

    可在贺敏眼里却是刺眼无比,恨不得将这副和谐的画面狠狠撕碎,再加上被王毅蓝所伤,这个唆使他伤人的罪魁祸首王岳翎更是让他恨得发狂。

    “哼,我当是谁,原来是五公主的姘夫,才从她的裙子底下钻出来,又舍不得家中的娇妻了?”

    王毅蓝大怒,咬牙切齿道:“污言秽语!你闭嘴!不许这样侮辱爷!”

    贺敏不怒反笑,笑得十分得意,“怎么?被我说中所以恼羞成怒了?你们成双成对可有为卿卿设想一下?可怜她怀着身孕却还被你们算计而蒙在鼓里,啧啧,卿卿,瞧瞧你嫁的是什么人,连我都要为你心疼了。”

    贺敏捂着心口,看着苏卿的目光一片深情,眼神却暗含两分得意的往王岳翎身上瞟,嘴角的笑容越发邪肆。

    没有一个男人能容许别的男人用那种贪婪觊觎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妻子,王岳翎亦是,他伸手搂住苏卿,一个打横将她抱起来,径直离开,只是在路过贺敏身旁时,冷嗤了一声,“只会占口舌之利的小人,我不屑与你争辩,你也不配让我争辩,我永远是她的丈夫,而你只是一个求而不得上蹿下跳的可怜小丑而已。”

    一行人紧随离去,贺敏气得浑身气血翻滚,终于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他捂着发疼的胸口,拳头一拳拳落在园中的石桌上,怒吼道:“王岳翎!王岳翎!你凭什么这样说?凭什么认定我会输!”

    求而不得的执念早就将贺敏这个心高气傲的男人折磨得阴鸷颓废,王岳翎用那种胜利者的口吻说出了他将永远拥有苏卿的事实,彻底打碎了他自以为是的幻想,他恨王岳翎的自信,恨到他想狠狠碎裂,摧毁!

    可更让他发疯的是,他比上他!他没有官职,没有权力,没有任何力量能跟他对抗夺回苏卿!

    “我不甘心!不甘心!我一定会想到办法的!王岳翎你别想赢!永远都别想!”贺敏红着眼,俊美的五官变得狰狞可怖,紧握的拳头愤怒的捶着石桌,发泄着心头的怒火和不甘,拳掌间翻起一阵飞溅的血花却还犹不自知,丫鬟们吓得魂飞魄散,慌慌张张的请人。

    新郎官贺宜正在招呼宾客,乍一听这消息急忙赶过来,见一向疼爱的弟弟红着眼在那自残,赶紧让小厮把他拉开,魔怔了的贺敏就像一头发疯的野兽,逮谁打谁,就连贺宜靠近也挨了两拳头,贺通和贺夫人听闻消息赶过来,让人拿绳子把人绑起来抬到卧房去,请大夫去为他诊治。

    折腾了半天,好容易才让贺敏消停下来,贺宜揉揉眉心,回到宴上给宾客赔礼道歉。

    跟贵妇们攀谈的庞慧见贺夫人久久未归,打听了一下才知道贺敏那出了些状况,眼里闪过一丝了然之色,只希望苏卿跟王岳翎两人不要因为这次的事而产生什么隔阂才是。

    而观完礼后,一脸兴奋的苏语正想回去找苏卿,半道上却冲出一个人来,那人身姿挺拔,面容漂亮至极,脸上的表情却傻愣愣的,对着苏语傻乎乎一笑,拉了她就跑。

    依依只看见一个男人冒出来,拉了她家姑娘就走,吓了一大跳,提着裙子追上去,一边喊道:“放开我家姑娘,你这个疯子。”

    追上来的一群小厮气喘吁吁道:“二,二皇子,等等奴才……”

    苏语认出了这人,想开口跟依依说一句让她不用担心,可被拉着一跑,冷风飕飕的灌进鼻子嘴巴里,她难受的吞咽两下,等适应过来已经被拉着跑远了,她哼哧哼哧喘着粗气道:“二,二皇子是吧?你究竟是,是要拉我去哪儿啊?”

    别看二皇子跟个傻子似的,长腿一迈嗖一下跑得老远,连气儿也不带喘一下的,他回头给苏语亮了一口亮晶晶的大白牙,神气道:“等一下你知道了。”

    约莫跑了一刻钟,苏语这个娇滴滴的姑娘终于跑不动了,她双腿一软,咚的一声砸在前面的二皇子背上,断断续续的喘道:“我,我不行了……”

    这么一砸,少女发育颇好的胸乳撞上他的后背,死狗一样瘫着的苏语没理会那么多,殊不知二皇子心头一荡,耳根子都红了。

    他撅了撅嘴,嘟囔道:“那就不跑算了。”

    二皇子把软乎乎一团的苏语从背上拉下来,放到花丛里,那花丛软软的,苏语一躺下顿时就陷了进去,掉落的花瓣落在苏语脸上,身上,苏语被那花瓣挠得鼻子痒痒,猛地打了几个喷嚏。

    二皇子傻乎乎一笑,总算从那‘剧烈运动’中回过神来的苏语揉揉鼻子,瞪了他一眼,四周看了看,问道:“这是什么地方?带我来这儿干嘛?”

    二皇子无聊的拔着花,嘟囔道:“不知道。”

    “不知道你还带我来?”苏语翻了个大白眼,想了想他是个傻子,不知道也正常,只是她跑到这来,依依找不见她一定会很担心的,还有姐姐也是,要赶紧回去才行。

    苏语拍拍屁股站起来,环顾一下四周,迷茫的抓抓脑奈,说实话,她是个小路痴,不是熟悉的地方就算指着东南西北让她走她都会迷路,“完了,没有依依这个活动指南针,我该怎么回去?”

    苏语哭丧着脸,见二皇子埋头摧花,无奈道:“你有没有侍卫啊?他们会不会来找你啊?”

    二皇子抓起一把花,放在手心搓了一把,往空中一扔,看着那‘花雨’嘿嘿傻笑,闻言他摇摇头,“被他们抓到就不能出来了,不回去。”

    那就是有了,苏语叹了一声,决定等人来找,不然他们一个路痴一个傻子,要怎么走出去?

    她一屁股坐在花丛里,整个人摆成大字形,笑眯眯道:“这样真舒服,好久没这么自在过了。”

    苏家虽好,可家教颇为严格,特别是‘不傻’了之后,依依跟秦妈总是叮嘱她不能坐没坐相站没站相,太过拘束的生活弄得她浑身不自在,好在慢慢习惯之后也没有那么难接受了,可属于她的空间不多,像这样独自一人呆在外边的机会几乎没有,至于身边的二皇子,鉴于他是个愣愣的傻子,不能算正常人,自动被苏语忽略了。

    苏语双手交叠枕在脑后,感受着软绵绵的花丛和微冷的空气,看着被薄雾笼罩的天空,有些出神的道:“这辈子估计就只能呆在这里了,不过这样也好,反正那里没有在乎我的家人,不像这里有父母,有漂亮的姐姐,还不用过拮据的苦日子,不过好可惜啊,我暗恋了两年的校草已经答应跟我交往了,还没牵手也没打啵就这样挂了,啊啊,不甘心啊……”苏语抓抓脑脑袋,一副抓狂的模样。

    二皇子歪着脑袋,问道:“校草是什么?”

    “校草就是长得特别好看特别帅的男人。”

    二皇子皱眉,“那交往又是什么?”

    “交往就是谈恋爱。”

    二皇子不耻下问,又道:“谈恋爱又是什么?”

    “谈恋爱就是……”苏语一顿,瞪了他一眼,“问那么多干什么?说了你也不懂。”

    二皇子嘴一扁,忽然一扭头背过身去,恨恨的瞪着眼前绿油油的草,伸手一阵乱拔。

    校草!拔死你!

    苏语以为说中了他的伤心处,愧疚一叹,片刻后,二皇子感觉头上多了个东西,抬眸一看,忽然见头上垂下一朵小花,不由问道:“这是什么?”

    “花环啊,送给你的,我刚才不是故意说你的,你不要生气啊。”苏语看着他漂亮的脸,那长长的睫毛垂下来,简直就像烟尘不染的天使,苏语看得傻愣愣的,就差流口水了。

    二皇子抬手摸了一下,嘿嘿一笑,完美的面庞被这傻乎乎的笑一破坏,顿时有些古怪,苏语嘴角抽了抽,无奈一叹。

    二皇子的侍卫果真不是吃素的,不过一刻多钟左右就找到了这里,见两人蹲在花丛里玩得不亦乐乎,嘴角抽了抽,依依一路担惊受怕,看到这一幕差点哭了,苏语无奈,拍拍裙子起身去安慰她。

    一行人离开花丛,一听苏卿被王岳翎接走了,苏语想着自己贪玩误了时辰跟二皇子告别之后匆匆走了,二皇子有些不舍,对着苏语的背影嘟囔了几句,侍卫们看着他头顶上的花环,伸手就想拿下来,二皇子一蹦三尺远,怒道:“不许抢我的东西!”

    侍卫们讪讪一笑,道:“是是是,奴才不抢,不抢就是了,二皇子咱们赶紧回吧,太子和大皇子都念叨你好久了。”

    二皇子嗫嚅了两下,不情不愿的上了车辇。

    一路沉默的回到王家,王岳翎似乎没有要跟苏卿好好谈谈的意思,径直去了书房,苏卿则回了院子,夫妻俩之间的怪异气氛让伺候的四人眉头一皱,王毅白悄悄把瑶光拉到一边,叮嘱道:“今天的事是少夫人不对在先,你得劝劝少夫人让他对爷……”

    “凭什么呀,姑爷不也跟那什么公主牵扯不清,我家姑娘还怀着身孕,他这样对得起姑娘吗?”说起这阵子传得沸沸扬扬的传言,瑶光就很是恼火,忙一扭头背对着他。

    王毅白无奈,“你怎么尽相信那些疯言疯语?我跟在爷身边这么久,他的性子我还不知道吗?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你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

    瑶光嘟着嘴,“要是真没有,怎么不见爷解释一下?这么冷着姑娘,难道姑娘还有错了?是贺敏自个儿要缠上来的,跟我家姑娘有啥关系,哼,想要姑娘认错,没门儿!”

    “嘿,我说你这丫头脾气怎么这么拗呢,爷一个大老爷们儿哪能低声下气跟少夫人说那些?少夫人……”

    “那姑娘还怀着身孕呢,天大地大孕妇最大,说几句好话怎么了?又不会少块肉,不然气着了我家姑娘,小小少爷有个差池,姑爷就内疚去吧。”瑶光掐着腰,恨恨的呲牙道。

    王毅白被堵得哑口无言,瑶光得意的哼了一声,转身离去,王毅白搓了把脸,觉得就是这个谣言搞的鬼,那对母子俩最好别犯在他手上,不然他非把两人的皮都剥下来不可。

    回到书房,王毅白脑海里闪过瑶光的话,虽然不中听,可要是爷能跟少夫人澄清一下,这事儿不就轻易解决了。

    王岳翎忙着公文,没看见他一脸的欲言又止,片刻后,王毅蓝进来,“爷,有边境的信。”

    王岳翎放下笔,接过来拆开一看,脸色有些冷凝,王毅蓝心系王昀祁的安危,问道:“爷,怎么样了?小少爷可安全?”

    “单裘的人失败了,他没救出来。”

    王毅蓝握着拳头,怒道:“可恶!这个闵嵇真是阴险!有本事真刀真枪来,为难一个孩子做什么?”

    王岳翎沉默半饷,道:“准备人手,我要去一趟。”

    王毅蓝和王毅白两人一瞪眼,惊讶道:“爷,你要亲自去?这怎么行,太危险了!”

    “他是我儿子,我必须将他救回来。”

    其实这事情很好解决,把苏卿给闵嵇就行了,可王岳翎割舍不下,王毅白二人没有立场,也不敢开口建议,只能坐等单裘那边传来好消息,可现在单裘那边失败了,这消息无异于给担心的人心头又一重击,不亲自去看一眼实在放心不下。

    王毅白犹豫再三,道:“爷,要不咱们跟太子借人手吧?咱们也不用那么多……”

    “太子不会同意的,他的立场不允许做出这样的事,一旦引起战争,他会成为整个国家的罪人,不仅不能向他借兵,我们还要瞒着他不能让他知道,他一旦知道我跟边境的武官有联系,为了避嫌他不会再重用我。”王岳翎脸色发黑,冷酷的道。

    王毅白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低着头有些懊恼,“但爷这样去也太危险了,您要是有个万一……”

    “不用多说,调集手下到时跟我去一趟。”

    王毅白知道他心意已决,多说无益,应道:“是,我知道了,那少夫人?”

    王岳翎眼神一闪,“她那边我去说。”他只是去救儿子,并没有破坏约定,不算毁约,苏卿应该不会阻挠,就算会,他也一定要去。

    “那爷打算什么时候出发?”王毅蓝沉默半饷,开口道。

    “后天,我会借口回定州一趟。”这回他回来没有带上王昀祁就是借口把他留在了定州,如果能把他救回来,这个借口刚好合适。

    两人一点头,“是,那我们下去准备了。”

    王岳翎一点头,低头继续处理公务,王毅白见他丝毫没有要跟苏卿解释的意思,有些无奈,爷冷心冷清惯了,再加上男人的骄傲,‘解释’这种类似于‘示弱’的方式,他一定不会做,更不会这样想,可男女相处哪能顾及面子,骄傲这种事?要这么下去夫妻了俩迟早会出问题的,可他又不好开口劝,哎,有个脾气古怪的主子真是愁得他头发都白了。

    苏语回到王家,急急忙去了苏卿院子,态度良好的主动承认了错误,苏卿见她身上的衣衫沾着泥巴和花汁,衣衫还湿答答的,骂了一句疯丫头,赶紧让她把身上的衣衫换了,让厨房端来鸡汤让她喝了,苏语捧着瓷碗,看着一脸温柔的苏卿,心头暖洋洋的。

    夜晚,苏卿睡得迷迷糊糊,察觉到耳边有悉悉索索的声响,不由睁开了眼睛,见是王岳翎又重新闭上。

    王岳翎除了衫在她身旁躺下,直到身子缓和些了才靠近她,见她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低声道:“卿卿,我要去鞑靼一趟。”

    苏卿睁开眼睛,想了想他的处境估计无法调度到军队这种东西,对闵嵇威胁不大,心里放心不少,淡淡嗯了一声,问道:“什么时候去?”

    王岳翎将她抱在怀里,把头搁在她头顶上,道:“后天,这里的事我会处理好再走,只要你不出去,贺敏不会缠上你的,年关将近,我不能陪你过年了。”

    鞑靼离此地快马加鞭日夜前程也要四五日,还有六天就要过年了,说不定过年的时候他还远在他方,根本不可能赶回来。

    “我知道了,你一路小心。”

    王岳翎嗯了一声,忽然道:“我去鞑靼的事,希望你不要跟闵嵇说。”他心知二人有往来,心里也很不舒服,但是这一回他想去救出他儿子,不想闵嵇知道,打草惊蛇,不得不告诫苏卿一下。

    苏卿眼神一闪,“嗯,我不会说你去救王昀祁,但你也不能对他出手。”

    “好。”这是两人的约定,王岳翎明白,也知道这次救王昀祁才是主要任务,但是如果能‘意外’杀了他,一切都了结了。

    似乎是因为他的胸膛和手臂颇凉,苏卿有些抗拒的缩了一下,王岳翎把她搂得更紧,身子动了一下,细密的吻落在她的脖子上,苏卿推着他的头,“你不要这样,你若是要女人我可以帮你找。”

    王岳翎抚摸着她线条优美的背,有些情迷的道:“我不想碰其它女人,我只想跟你体验灵肉契合的感觉。”

    是灵肉契合,不是身心交融,他是清楚知道她不爱他,所以才退而求其次吧?可不管他用什么理由,就算他不用她交托身心,她也不会接受。

    她越抗拒,那股念想就越发强烈,一向冷心冷情的他第一次冲动的撕开她的中衣,看着那水红色肚兜下让人血脉偾张的白腻肌肤和诱人曲线,王岳翎呼吸有些急促道:“卿卿,我要的不多,只要一次就够了,我知道你的身子可以的……”

    苏卿一咬牙,抬起许久不曾踹出去的腿踢在他大腿上,怒道:“你忘了跟我的赌约了?”

    “我没忘,我说了我不是喜好渔色之人,你也怀着身孕,可没说怀着身孕就不可以,我也没说这永远都不碰你。”他想要霸占苏卿一辈子,这个女人这么诱人,他怎么能忍得住一辈子不碰她?连她怀着孩子他都抗拒不了她的诱惑,更何况平常?

    妖媚艳冶,内媚鲜嫩,他今晚一定要尝尝苏卿的‘鲜’!

    别看王岳翎冷酷得像个冰雕,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喜欢苏卿,将来一定会忍不住碰她,他的骄傲让他做不出在情事上威逼利诱的事,所以一开始他就没把话说死,这才有空子可钻。

    苏卿懊恼不已,没想到冷冰冰的王岳翎也会钻这种空子,气得她咬牙切齿,手上的拳头半点不客气的招呼到他身上。

    王岳翎没想到苏卿还有这么‘狂野’的一面,让他呆愣了一下,不过男人天生就是好战分子,看着苏卿这只炸毛的猫,王岳翎眼里的征服欲在黑暗中闪闪发亮,眼里的亮光越发狠了,迫不及待的想让苏卿臣服在他身下。

    纪隐被里边的动静惊醒,举着油灯过来查看,王毅白游魂似的冒出来,低声道:“不要坏了爷的好事。”

    纪隐眉头一皱,“这怎么行,夫人怀着身孕,他怎么能这样。”

    王毅白见她一副要冲进去阻止的模样,眼疾手快一个手刀下去,猝不及防根本没料到他会突然出手的纪隐两眼一翻晕了过去,王毅白一手接住油灯,一手揽住她,哼道:“爷清心寡欲这么久,好容易男人一回,怎么能让你个小丫头片子坏了好事。”

    扶着纪隐回了耳房,见另一张榻上睡得安稳的瑶光,他站在房中摸了摸下巴,“还是我家瑶光乖巧,瞧,睡得跟猪一样。”

    王毅白拍了拍瑶光那张乖巧的脸,笑了一声走出耳房。

    当窗外的明光照进屋中,纪隐刷的睁开眼睛,皱着眉揉了一下酸痛的后劲,想起昨晚王毅白的偷袭,咬牙骂了一声,起身检查了一下身体有无异样,没发现什么不对,赶紧打开门出去。

    她等在门外,看着紧闭的门有些焦急,恨不得能进去看个究竟,可里边一点动静都没有,夫妻俩很明显还没起身,就算心急也只能等着。

    王毅白一身清爽,悠哉悠哉的走过来,他是算着时间过来的,如今接近卯时二刻,爷只要不是熬夜批示公文,不管入睡多晚,每日都是这个时辰起身的,可当他看见门外等着伺候主子的丫鬟们时,眉头一挑,感情爷还未醒?

    纪隐看见他,用一双喷火的眼睛狠狠瞪着他,王毅白不痛不痒,靠着院子里一棵梨树,抱胸等起来。

    时间滴答而过,辰时一过,里边才有了动静,纪隐请示过后推门而入,王岳翎如往常一般动手穿衣,纪隐的目光往榻上凌乱的一角瞟去,眉头微微一皱,可在瞟到王岳翎的脸时,呆了一下。

    刚起身的王岳翎不见一丝的慵懒,墨发散在肩上,如孤高的谪仙般清冷,可往常一丝不苟的头发今天却有些散乱,这还不止,那张俊美至极的脸上还有两道一看就知道是女人指甲留下的红痕,清清楚楚的印在他的侧脸上,为他威严的面庞上增添了三分滑稽,但丫鬟们是不敢笑的,反而在心里佩服起苏卿来,这是有何等的魄力才敢对王岳翎动粗啊?

    王毅白见他出来,连忙迎上去,原本笑嘻嘻的表情在看见他的脸时呆住了,“这,这,小的拿东西帮您敷一敷吧?”

    原想说苏卿倒是好胆,居然敢对爷动粗,但一想爷也是霸王硬上弓,被苏卿抓花脸,好像,好像是……应该的,便不敢说。

    王岳翎摸摸侧脸,有些刺疼,不过能见识到苏卿那具妙不可言的身子也是值了,摇头道:“不必了,今天要处理的事太多,不要浪费时间了。”

    王毅白想说,既然知道今天事儿多,怎么还比往常多睡了两刻钟?但一想他昨晚‘劳心劳力’,怕是要被妖里妖气的苏卿榨干了,睡迟些也是情有可原,王毅白往他不显山不露水的面庞看了一眼,悄悄打消了给他炖补品的念头。

    王岳翎一走,纪隐便悄悄掀开了帘子,见苏卿露出的一截脖子还穿着中衣,心里松了口气,但她还在熟睡着,而且眼下还有一片青黑,看起来颇为疲惫,心里又有些不确定了。

    瑶光一张脸红红的,把偷看的纪隐拉出来,低声道:“你不要去打扰姑娘睡觉啦,她昨晚肯定累坏了,就让她好好睡一觉。”

    纪隐撇撇嘴,心里对瑶光翻了个大白眼,却寻思着这事要不要跟苏卿确认一下好呢?

    苏卿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早饭跟午饭一块儿吃了,过午又躺在软榻上小憩起来,一副睡眠不足的模样,纪隐叹了口气,打消了询问的念头。

    王夫人听到这消息,连儿子痊愈的高兴劲儿都冲淡了不少,愤然道:“这个小贱人果然是个不折不扣的狐狸精,一身手段就只会勾引男人,三个月还不到就敢做这档子事儿,怎么没把肚子里那个孽种弄掉?这王岳翎也是个蠢的,外边大把的女人不要,偏就缠着苏卿这个大肚婆,真是蠢到家了!”

    王岳琮正活动着筋骨,躺了大半个月才把身上的伤养好了,心想着待会儿先去花楼解解馋,就听见他娘跟李妈在那嘀嘀咕咕,不由道:“说什么?谁又惹到你了?”

    王夫人收起脸上的愤然,道:“这不是在说上次那事吗,这消息都传出去大半个月了,怎么武定侯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是不是咱们做得太轻了?说来你的伤已经好了,五公主那边你要不要派人去撺掇撺掇?老这么传来传去没闹出点真东西也不是个事儿。”

    王岳琮一抿唇,恨恨道:“不用说,这肯定是太子搞的鬼,王岳翎可是他的得力助手,要真让五公主毁了岂不可惜?就是不知道五公主那边他有没有动过手脚,你说的对,我是要去探探五公主的口风才行。”

    “对了,王岳翎跟苏卿呢?传出这样的消息他们俩的关系肯定大不如从前了吧?”他躺在榻上养伤,又因为一脸的青紫,连院子都没出去几次,也不知道苏卿那边怎么样了,她的院子又被王岳翎派人看得严,他的人打探不了什么,这才问起王夫人这个眼线颇多的当家主母来,他可是等着盼着苏卿跟王岳翎关系破裂的。

    王夫人哼了一声,“别提了,说到这个就来气,那蠢东西估计是中了小贱人的邪了,别说离间了,两人关系好着呢,没有五公主出面还是不行。”

    “怎么会这样?”不是预想中的结果,王岳琮大感失望,“我这就让人去通知五公主,王岳翎这回非得身败名裂不可。”

    王岳琮一脸的失望和懊恼,王夫人只以为他是对这结果不满意,根本没想到自己的儿子正心心念念要得到她嘴上说的那个狐狸精小贱人,不忘叮嘱道:“这事你要做得隐秘些,别让人发现了,还有小心点,得手前就不要去触王岳翎眉头了。”

    想起这次被打成重伤,王岳琮就一肚子火,却知道跟王岳翎硬碰硬他绝对不是人家的对手,不耐的道:“知道了,知道了。”

    他回到书房斟酌着给五公主写了封信,让下人送去武定侯府,一出府便着急忙慌的往花楼而去,一顿餍足之后,王岳琮在茗香居包下一处雅间,五公主也避开武定侯府众人的耳目,偷偷摸摸的出来了,两人见过几次面,上次的计划虽败了,却没有减退两人的诚意,双方目的都是奔着王岳翎去的,一番谋划,自然是配合得天衣无缝,商讨了半个时辰之后,各自满意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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