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害怕王岳翎是真的,但是她有身份有后台也是真的,这样的人就算心里害怕,明知对方太强悍,可为了心里那点怨恨和不甘,誓死也要为自己讨回公道,哪怕付多大的代价也愿意。

    王岳琮愤怒的攥着拳头,“居然是他!又是他!不就是当了个四品官吗?他还真是敢了!”

    王夫人绝口不提因为她的原因把王昀祁弄丢的事,一个劲儿的添油加醋跟儿子诉苦,直把傻乎乎的王岳琮说得怒气腾腾,差点没冲出去跟王岳翎同归于尽,还是王夫人跟一屋子下人好说歹说才把他劝了下来。

    王岳琮坐在鼓凳上哼哧哼哧喘着粗气,埋怨道:“爹呢?我爹怎么说?你被他打成这样他就不处置他吗?”

    说起这个王夫人就更加生气了,一个出色的儿子跟只能在后宅指手画脚的妇人,他会看重谁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再说王岳翎肯定跟他告状说她把他儿子弄丢的事,他会帮自己才有鬼了。

    “我虽是他的妻子,可只是继室而已,情意深厚比不过发妻,能力又不如王岳翎那个逆子,我就算是死了他估计都不会动王岳翎一下,何况只是受伤。”王夫人凄凄惨惨的哀怨道,配上她那副无精打采的黄脸,连王岳琮都感觉这样的女人实在让人怜惜不起来。

    不过这女人是他娘,他怎么样也要为她讨个公道,便道:“娘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我一定帮你出了这口恶气!”

    王夫人听得直点头,满意的道:“真是娘的乖儿子,不过你要记得不要跟他硬碰硬,这人发起脾气来就是个疯子,而且背后还有那人为他撑腰,你可得当心点。”想起那一鞭鞭落在她身上的痛楚,王夫人打了个激灵,依旧是心有余悸。

    王岳琮看着他娘眼里闪过的惧意,不屑的撇撇嘴,心里直道女人就是胆小,不过鄙夷归鄙夷,想到在路上碰见的苏卿,这样的美人配王岳翎那冷冰冰的呆子,实在可惜,这次新仇旧恨一起算,一定要把美人抢过来!

    王岳琮阴险一笑,眼里尽是势在必得。

    来到一个新地方,跟嫁给王岳翎那时一样,苏卿有些认床,再加上这几天睡多了,躺在榻上有些辗转难眠,她抚着微凸的肚子,竟想念起闵嵇来。

    他收到她的信一定很生气,气她自作主张一点都不信任他,不过他派人把王昀祁带走,除了作为掣肘王岳翎的筹码外,也是为了让她安心吧。

    这时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苏卿从思绪中回神,撩开帘子往外边看了一眼,那道身影缓缓走进,现出了熟悉的轮廓,是王岳翎。

    “吵醒你了?”他的声音有些低沉,带着些微的沙哑,却是在王昀祁被闵嵇的人抓走后,他第一次主动跟她说话。

    苏卿放下帘子,淡淡道:“没有,怎么过来了?”

    听瑶光说他从王梣书房里出来后就直接出府了,知道他一向很忙,苏卿也不奇怪,自得其乐的吃饭梳洗睡觉。

    王岳翎上榻来,一把将苏卿抱进了怀中,苏卿闻到一股淡淡的酒气,掰了一下他环在腰间的手腕,道:“你喝醉了吧?把我放开。”

    “不放,就算他把我儿子抓去,一年之内他要是无法回来,我不会乖乖把你交出去。”王岳翎用侧脸蹭着她的秀发,不知道是饮了酒的关系还是苏卿的体香太醉人,这样拥着她让他身体一阵燥热。

    苏卿眼里的惊讶一闪,“如果他三年五载不回来,你儿子呆在那样的虎狼之地也不要紧吗?”

    “我会处理这事,我们之间的约定没有变。”王岳翎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声,微凉的薄唇忽然吻上了她的脸颊,一下一下,轻若蜻蜓点水,似意乱,似渴求。

    苏卿眼里的惊讶更深,一挣扎,躲开了他的亲近,使劲儿掰开他的手,道:“你喝醉了,让丫鬟给你端杯醒酒汤吧。”

    黑暗中,王岳翎的眼睛越发明亮,见她逃似的离他远远的,沉声道:“我没醉。”

    那人虽怪他无令自回,但年关将近,加之才成了亲,只灌了他三杯酒小惩大诫一番便放他回来了。

    在宴上,他好奇追问他的妻子究竟有何魅力吸引他如此仓促的将她娶进门,还百般宠爱,他只笑之不答。

    有兴风作浪之辈取笑他定是被她绝色的容貌所迷惑,又猜测他的妻子一定妖媚动人,内媚鲜嫩,让人一眼难忘,一触难舍,虽说那番污言秽语让他心生不喜,却不得不承认,他的妻子真的是世间绝色,让人一眼就难以忘怀,至于内媚鲜嫩?他却是不知,现在看着她,他真的很想试一下,她的内媚是不是跟容貌一样勾魂荡魄,让人心魂不守。

    可两人有约定在身,她现在又怀着身孕,王岳翎只是想想就打消了念头,但极少动情的他隐忍得颇为难受,想走吧又舍不得枕畔的温香软玉,只好僵着身躯闭上眼睛,吐纳着一声声粗重的呼吸。

    苏卿听见他急促的呼吸声,心头扑通扑通的跳着,不是兴奋欢喜,而是生怕他克制不住扑过来,谁知等了一会儿也不见他有所动作,呼吸也渐渐沉稳了下来,心头一松,对他遵守诺言的性子颇为欣慰。

    隔天一早,进来伺候苏卿盥洗的丫鬟看见王岳翎也在,脸色有些发红,苏卿昨天傍晚才到,第二天肯定要见过府里的长辈,认一认弟妹等人的,王岳翎会出现在这里,不就代表了要去给苏卿撑腰吗?难得见王岳翎细心体贴的模样,小丫鬟们对苏卿羡慕得不行。

    瑶光笑眯眯的给苏卿梳妆打扮,苏卿低声吩咐她不要弄得太艳了,昨天那个直勾勾盯着她瞧的王岳琮一看就知道是个大色鬼,穿得太艳没的招来麻烦,瑶光觉得也是,便把那红艳艳的衫儿丢到一边,选了一件杏黄色刺绣绿萼梅风毛圆领褙子,素雅不失娇媚,优雅不失大气,就算容貌再妖也那些人也不敢说她太过狐媚,苏卿满意一点头。

    这时苏语也到了,她先是小心翼翼的给王岳翎问了声好,才走到苏卿身边,苏卿看她精神极好,在王家应该没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放心了不少。

    王岳翎对苏语的随行没什么感觉,只要苏卿高兴,多带几个人也无妨。

    一行人在丫鬟的簇拥下浩浩荡荡往前厅走去,王梣位高权重,他的院子不是人人都能进的,一般有事宣布或是一家子一起用饭的时候才会在前厅聚集,好在他性子偏冷,对子嗣也极少过问,除了比较重大的节日和事情,一般府里的少爷都是各过各的,每个院子都有小厨房,除了来往得好的几个少夫人,一般很少聚在一块儿,这一次还是因为苏卿这个新妇回家才会聚在前厅,不然想要见到老爷子一面都难,这是昨天丽姑姑跟苏卿说的。

    远远的,苏卿就看见一处雅致的庭院外站着不少小厮婢子,粗略数去竟有三四十个之多,好在庭院够大,那些下人看起来才不那么拥挤,不过这数字之多也够让人咋舌的,但一想府里有十多个少爷姑娘,除去出嫁的还有两个姑娘,包括王岳翎在内的五兄弟和他们的妻子都在府里,伺候的人多一些也不奇怪。

    “奴婢见过九少爷,九少夫人。”见苏卿等人行近,下人们纷纷开口问安,而有一些怔怔看着苏卿呆住的则慌慌张张回神,本该整齐的请安之声却参差不齐,听起来错乱无序,让厅内坐着的人不满的皱紧眉头。

    王岳翎扫了眼目光痴迷的小厮们,冷光乍现,让小厮心惊肉跳,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苏卿看了一眼,不置一词,见他们收敛了那不知死活的眼神,王岳翎才一拂袖走在前边,苏卿跟苏语落后一步缓步踏进厅内。

    王岳翎的相貌乃庸中佼佼,极为俊美,这一点王家上下都知道,但一看见他身后的苏卿,众人不禁有些目瞪口呆。

    王岳琮为了见苏卿,一大早就在这儿等着了,看着苏卿风姿婀娜的走进来,再次看见那颠倒众生的妖媚容貌,三魂七魄都被她勾走了,心脏扑通扑通跳得飞快几乎要蹦出他的嗓子眼儿,激动得手心都湿了。

    如今的苏卿容貌太妖艳了,那夺魄的媚眸一个流转间就能勾人心魂,更别提她因有孕在身而越发华光尽显的面庞,精致的眉眼,艳冶的眼神,顾盼间摄人神魂,毫不夸张的说,她要是想引诱人,这天下的男人估计没有一个人能逃得出她的手掌心。

    苏卿微抬眸,往两边看了一眼,王岳琮见她妖媚的眸子往他这儿扫过来,呼吸都顿住了,见苏卿只是淡淡一扫就离开,心里有些失望。

    王岳翎上前,对着上首的王梣道:“父亲,这是我的妻子苏卿。”

    这话似在众人脑袋上敲了一锤,纷纷清醒了过来,羡慕嫉妒厌恶打量喜爱各种古怪的眼神如针一般朝苏卿射过来,苏卿无动于衷,端过丫鬟呈上来的茶盏道:“爹,喝茶。”

    这声称呼苏卿叫得极不情愿,在她心里只有苏治才配她这样称呼,可环境所逼,她只能无奈妥协。

    王梣不动声色的打量她,看向苏卿的眼神就像在打量货品一般,似在估价这件东西能卖多少钱,或许是发现了苏卿价值不大,只是看了几眼就移开了目光,苏卿却被这目光看得更不爽了。

    王梣喝了茶,给了红封,苏语上前两步乖巧的给长辈问安,他只是冷淡的一点头,苏卿转而给他右手边坐着的一个贵妇人奉茶,没看见王夫人的身影,或许是因为丢脸或许是因为受伤所以没来,苏卿无所谓,给这个据说权力不小地位不轻的二夫人敬茶,二夫人估计是知道了什么内幕,对苏卿颇为友好,苏卿想到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句话,王夫人跟二夫人应是恩怨颇深,听见她跟她亦是不和的消息,便打起了拢络她的心思。

    两个聪明的女人对视一眼,苏卿回以一笑,二夫人满意的拍拍她的手,褪了手腕上一个奢华的紫晶石手镯给她,苏卿看了一眼就知道价值不菲,虽然她比王夫人这个继室年长许多,不及她年轻美貌,但可以看出她在府里的地位真的不差。

    她看见了她身旁的苏语,一招手把她叫过去说话,苏卿给她一个不用害怕的眼神,苏语回以一笑。

    其余的都是些姨娘,就算育有子嗣,苏卿也不必跟她们请安,便转向了边上一个俊朗的中年男人。

    王梣育有子女一共十五个,老大已经去世,老二和十三早夭,王超王荣各排行老三老五也都不在了,老四老六老七早已出嫁,面前这个是王岳翎的兄长,乃静姨娘所出的王岳殊及他的妻子冯氏。

    他的性格似乎颇为阴冷,苏卿敬茶也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身旁坐着的冯氏生得一双狭长的丹凤眼,看人的眼神极为不友好,盯着她的脸几乎想戳出两个洞来,苏卿暗自对这种小心眼的女人翻了个大白眼,敬了茶后便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王岳翎排行第九,府里的兄弟除了王岳殊这个老八之外就是他最大,剩下的几个男男女女纷纷过来见礼。

    老十乃傅姨娘所出,看苏卿的眼神很是冷淡,反观他的妻子戚氏倒是一脸的不服和嫉妒,但在王岳翎眼神的压力下不敢多说什么,但语气却好不到哪儿去就是了。

    苏卿心知为什么,这个戚氏五官拆开来说是不错,可是组合在一起就太过平凡了,跟苏卿的妖媚相比,绝对是扔进人堆里就认不出来的路人相。

    王岳翎快三十岁了,底下兄弟虽多却也都成亲了,就只有一个异类,那便是王岳琮,妻妾成群,今年都二十有五了还未娶妻。

    他笑眯眯的走过来,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苏卿瞧,被王岳翎冷眼讽了几句,才怨怼的坐回位子去,离开前还阴狠的剜了王岳翎一眼,后者连个眼角也不屑给他。

    老十二性子颇为和善,夫妻俩对苏卿也算客气,苏卿看了眼王岳霁的相貌,跟二夫人有些相似,两人应该是母子关系。

    剩下的就是就是十四和十五两个姑娘了,态度说不上友好,眼里隐隐带着不屑却没有莫名奇妙的敌视她,接下来就是一群小鬼头了,男男女女约莫十个左右,还有两三个牙牙学语的,苏卿一一给了丰厚的红封。

    一下子见过这么多形形色色神态各异的人,苏卿有些审美疲劳,也有些累。

    人都见过了,王岳翎便开口道:“父亲,我不能在京城多呆,择日让卿卿入族谱吧。”

    众人见他一回来就提让苏卿入族谱的事,对苏卿或多或少的艳羡起来,他越是着急就代表他越看重她,做女人的能被自己的男人看重,那是一件极有脸面的事。

    “心知不能在京城多逗留,你又何必回来这么早?”王梣如老僧入定般,神色不明的道。

    言下之意却是,我明明只让苏卿一个人回京,你凑什么热闹,年关将近,你到时再回又不会少块肉,现在这处境完全是你咎由自取。

    “卿卿有孕在身,我不放心她远行,那位不许我多在京城停留,父亲就不要再推辞了。”

    这下众人的眼神又变了一下,一声不响娶妻就算了,静悄悄的连孩子都有了,一时众人心思各异,只有王岳琮满心不是滋味儿,本以为只是个绝色尤物,没想到肚子里还有个孽种,王岳翎手脚可真够快的,这下他怎么办?难道要给王岳翎带孩子吗?

    王梣知道他为谁卖命,也知道那人权力极大,就算是位高权重的他也不敢正面跟他对着干,不由道:“你若有事大可先行回去,眼看着年关将近,不需这么着急。”

    王岳翎眼睛微眯,心知王梣是在故意拖延,他没有按照他的意愿迎娶门当户对的妻子,让他损失了一个拢络同盟的机会,对他很是不满,对苏卿更是,他推辞不过是想要从中获取机会罢了,他又怎么会允许?

    但在此跟他争辩没有意义,他不肯,那就只好借助外力了,他一定会让他点头答应让苏卿入族谱的,只有入了族谱她才能真正算是他的妻子。

    王梣说完话后便离开了,在坐的少爷也随后离去,不过一会儿便走了个七七八八,苏卿跟二夫人说了些话,带着苏语回了院子,王岳翎有事处理,半道就跟苏卿分开了。

    苏语一边挽着她的手,一边叹道:“没想到王家居然这么多人,那个老爷子也真能生。”

    苏卿嗔了她一眼,道:“别让人听见了,大家族就是这样的了,习惯就好。”

    “嗯,也是,听说皇帝还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呢,也不知道皇子公主有多少个,估计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吧。”苏语嘀咕道。

    跟在身后的几个婢子想着那个数字就是一阵头晕眼花,苏卿无奈一笑,她跟娘没少叮嘱苏语不要口无遮拦什么都说,可没想到她还是百无禁忌连皇帝的事也敢拿来说,不过这是王家不是外边倒也不用那么小心翼翼。

    *

    一望无际的冰雪草原上,几十顶孤零零的帐篷竖立其中,看似单薄,却足足聚集了一千多的骑兵,这些骑兵身强力壮不畏严寒,个个都是以一敌二的好手,正是边境的单裘大人卖王岳翎面子给答纳尔的一小支军队。

    此时一个颇为宽敞的营帐内围坐着答纳尔和奇森,及掌管一千骑兵的小将军刘峥嵘和手下一个小副将莫正高,答纳尔经过几天的调养生息,草原上的汉子恢复能力本就极快,伤口虽没好全却已经精神奕奕了,伤势有好转,答纳尔忍不住来找刘峥嵘,叫嚣着要去杀闵嵇泄愤。

    “你们既然是来帮我的,一定跟冉罗有仇恨,为什么不帮我去杀了他泄愤,干等在这里做什么?”答纳尔一脸阴沉的道。

    经过询问,刘峥嵘等人才得知闵嵇就是他口中的冉罗,见他不要命的想去杀人,不由不屑的哼了一声,“我的骑兵是人不是神,一千骑兵想冲进部落里杀掉他,你是做梦还没清醒吧?”

    答纳尔被讽刺得脸色怒红,吼道:“不跟我去杀人,你们究竟想怎么样?”

    奇森这几天才得知他的家族被闵嵇踏平的事,想杀闵嵇为族人报仇的急切一点都不比答纳尔少,但他比答纳尔冷静一些,这群汉人虽然救了他们,但几天的相处也看出来了,他们是带着目的来的,并不听命于他。

    “你们是不是有要我们帮忙的地方?如果是的话,我们愿意帮忙,只要事情成功后把骑兵借给我们一用就行。”奇森用眼神示意答纳尔稍安勿躁,问出了心中的疑惑,答纳尔闻言,打量了这两个汉人一眼,眼里精光一闪。

    奇森这个办法不错,只要最后能借到兵,再联合部落里他早前设下的暗桩,里应外合,一千骑兵或许能出奇制胜也不一定,成功后再把这群狗眼看人低的汉人杀掉,才能一泄这阵子的屈辱,只是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你倒是有点脑子,看出了我们的目的,没错,我们确实有事跟你们合作,只要你肯答应并达到我们的目的,借兵给你们也无妨。”刘峥嵘得意一笑,心里暗道,等目的一达到他就带人回边境,鞑靼跟汉人有不共戴天之仇,等事一办妥谁还借兵给他?做梦去吧!

    奇森戒备的道:“什么目的?若是里应外合攻打部落我们是不会同意的。”两个种族之间的关系大家心知肚明,刘峥嵘提出这个条件让奇森不得不谨慎对待,他是想杀闵嵇没错,可那是个人恩怨,如果他们真的是打定主意要收买他们去攻打他们赖以生存的地方,他一定会宰了这两个汉人。

    答纳尔也想到了这一点,他两眼危险的眯起,浑身肌肉绷紧,蓄势待发,似乎只要刘峥嵘说出那个要求他就会上去拧了他的脑袋。

    见气氛冷凝,莫正高一声嗤笑打破了尴尬,“你们何必这么紧张,只是个小小的要求而已,就算要攻打我们也不会在你们面前露面了,静悄悄杀光你们的族人不是更好?”

    这话虽嚣张得让答纳尔两人气愤,但是也打消了两人心头的戒备,奇森哼道:“废话不多说,究竟是什么要求,快说吧。”

    刘峥嵘见他们脸上已有不耐之色,比了一个手指头,道:“除了正面出击,只要你们能把闵嵇拖在部落一年,我们就答应借兵给你。”

    这也是王岳翎交代单裘的事,因为这事波及不大,影响也小,考虑了没有什么大风险之后,单裘很爽快的答应了王岳翎的要求,这才有了刘峥嵘和莫正高的出现。

    “什么?一年!拖住冉罗一年,为什么?”答纳尔反应激动的道,这个时间太长了,长到足够让冉罗的势力在部落里生根发芽,到时候杀回去也少了几分胜算,最重要的是,他现在时时刻刻都饱受着不甘仇恨的煎熬,一秒钟都等不下去,要他一年后才出手,他忍不了!

    奇森亦是有些激动,不过想了想之后,他问道:“你说不要跟部落正面冲突,是想要我们从侧面攻击?你会借兵给我们?”

    “哼,只是一部分而已,不然让你们几个光杆司令上吗?”

    奇森老脸一红,半天才忍下脸上的愤怒,道:“一年就一年,我答应!”

    “奇森!谁让你答应的?你有那个权利吗?”答纳尔腾的站起来,怒道。

    在部落里他是首领的儿子,作为顺位继承人理应得到族人的尊敬,可现在两人被闵嵇追杀,早就不复以前地位尊崇的模样了,奇森对答纳尔摆架子很是不爽,脸色有些阴沉的道:“他在明我们在暗,只要偷袭得当,未必不能让他损兵折将,一年又怎么样?只要一年内能让部落风雨飘摇,等咱们回去要一统部落就更容易了。”

    答纳尔平时虽阴险,但脑子到底不比奇森这个汲汲营营的族长灵光,被他这么一说,答纳尔有些呆愣,但还是不甘的道:“一年太久了,我等不了那么长的时间。”

    “冉罗就算一辈子呆在部落也总有落单的一天,只要我们把握好机会,想杀他很容易,你不就是想为自己报仇吗?只要找到机会就能完成你这个愿望了。”

    两人在这儿嘀嘀咕咕,刘峥嵘跟莫正高对视了一眼,得意一笑,信上虽说了只要拖住那个叫闵嵇的男人就行,可信上也没说不能杀人,要是他们把人杀了,他们说不定不用跟这两个野蛮人周旋一年之久。

    被奇森这么一劝导,答纳尔已经冷静了下来,道:“好,我也答应。”

    刘峥嵘抚掌一笑,就这样,两方不怀好意心思各异的人达成了短暂的共识,一致将矛头对准闵嵇。

    经过几天的赶路,路扎尔带着王昀祁回到了部落,王昀祁这几天看着一行人越走越远,将中原地界远远甩在身后,大概知道了这些人是要把他抓回老巢,心里充满了迷茫和对未知的未来感到恐惧,但他坚信父亲一定不会坐视他被人抓走而不理的,他要保护好自己等待父亲的救援。

    路扎尔揉着胸口,步履有些虚浮,本就有伤在身又日夜兼程去定州拐了个小屁孩回来,现在他是头昏脑胀全身轻飘飘的,乌木托在路上看见他,道:“路扎尔,你回来了?怎么样?身体还撑得住吗?”

    “我,我估计是要翘辫子了……”路扎尔无力的摆摆手,一向健康的麦色肌肤现在看来竟像纸一样白。

    乌木托皱眉,看见了他身后被几个兄弟看得很紧的漂亮小少年,道:“这个就是冉罗要你抓的人吗?我帮你给他送过去吧,你回去让人医治一下。”

    “不,我要亲自送去,不然冉罗是不会消气的。”路扎尔坚定的摇摇头,他的脑子有时候虽然不灵光,可也知道现在惨兮兮的模样最能博取同情心,最好冉罗看了之后心软了不再生他的气了,不然他这日子过得都不踏实。

    乌木托看他这样实在是可怜,也想到闵嵇看了估计就不舍得生气了,便道:“好,我跟你一起去。”

    王昀祁感觉自己掉进了巨人国,身边的男人个个肌肉结实,看起来力大如牛,反观自己小胳膊小腿,要是被人打一拳估计要一命呜呼了,他这个情敌的儿子处境堪忧啊,这可咋办?

    就在王昀祁哀叹自己有可能英年早逝的时候,一行人往营地中最大的一间帐篷走去,乌木托才把帐帘撩起来,里边就冲出来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他惊呼道:“玛娜!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玛娜一脸泪痕,抱着身上堪堪裹体的衣衫哭着离开,王昀祁眼睛一瞪,立即抬眼望天,太阳还没下山,这个女人居然就从帐篷里衣衫不整的出来了?

    听路扎尔等人的对话,这人应该就是父亲的情敌冉罗的营帐了,这人不是喜欢苏卿吗?居然在外跟女人厮混,本以为他对苏卿很长情,所以才要把他抓来泄愤,没想到也不过如此嘛,王昀祁不屑的撇撇嘴。

    却不知道玛娜在跑远后,忽然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她倒在地上,泪流满脸道:“冉罗,你居然打我,你居然舍得打我?我恨你,我恨你!”

    乌木托等人进来,见闵嵇一脸阴沉的坐在椅子上,暂时打住脑袋里的脑补画面,道:“冉罗,你要的人带来了。”

    路扎尔赶紧拉过王昀祁,把他往闵嵇面前一推,颇有些可怜兮兮的道:“冉罗,人给你带回来了,你就不要生气了吧?”

    闵嵇睨了一眼他苍白的脸,看向面前抿着唇,一脸戒备的小少年,这个模样真的像,像极了那个背着他打他女人主意的卑鄙小人,王昀祁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长得一点都不差,跟他的父亲有得一拼,但是在他心里还是父亲最帅,他攥着小拳头,戒备的道:“你想做什么?抓我来是为了威胁我父亲吗?我一定不会让你如愿的!”

    闵嵇哼了一声,“怎么不让我如愿?你要以死明志吗?”

    王昀祁一噎,眼神有些不确定,真的要死吗?他还这么小,真这么死了会不会太可惜了……

    “嗤,带他下去吧,好生安置,不要让他逃跑了。”

    乌木托点头,拉了王昀祁就走,王昀祁有些惊讶的看着闵嵇,他却已经转身了,他呆呆的看着闵嵇高大伟岸的背影,心道,没有对他这个小孩子出气,他这人还算是个汉子。

    王昀祁小少年全然忘了,小孩子这个以前被他鄙夷的词现在却频繁的被他当做保命符用,心里反而庆幸自己还好是个小孩。

    人走后,闵嵇问道:“你见到苏卿了吗?她怎么样?”

    当时他怒上心头,心里只想着让路扎尔把王昀祁抓来报复王岳翎,却忘了嘱咐他顺便看下苏卿的情况。

    呃?苏卿?路扎尔脸色有些讪讪,苏卿去京城了,他怎么可能看到?

    “没有看见她,听马依斯说她去京城了。”

    “京城?她去那里做什么?”闵嵇眉头紧皱,草原的风雪那么大,定州那边应该也颇为寒冷,这种时候她呆在家里养胎还来不及,怎么会山长水远的跑去京城?

    “你在哪里抓到他的?”

    路扎尔想说是在一个小树林里,可马依斯说了,王岳翎跟他儿子也去京城了,他们在京城,苏卿也要去京城,这么说……

    路扎尔脑子里灵光一闪,惊呼道:“苏卿难道嫁给王岳翎了?所以你才会这么生气的把他儿子抓来?”

    我的个乖乖,冉罗还没死呢,苏卿怎么就改嫁了呢?还带着他的孩子改嫁?怪不得他那么生气,换做是他也该气疯了,那封信估计是苏卿写给他的‘绝情’信吧,可怜英明睿智的冉罗居然被女人抛弃了。

    见他一脸同情,闵嵇的脸都黑了,呵斥道:“闭嘴!”

    路扎尔捂住了嘴,眼神越发同情了,闵嵇脸色铁青,不用他说他已经明白了,王岳翎带着苏卿去了京城,该死的王岳翎,苏卿还怀着他的孩子呢,还这样折腾她,他一定是故意的!要是苏卿有个闪失他一定拧断王昀祁的脖子!

    王昀祁走在路上,忽然打了冷战,乌木托见他脸色冷得发青,心知这个小屁孩一定不适应草原的严寒,扛起他就钻进了帐篷里。

    另一边正在跟答纳尔商量拖敌良策的刘峥嵘收到一封快马加鞭送来的急信,拆开一看,惊得他一蹦三尺高。

    什么?王岳翎的宝贝儿子被闵嵇的人拐到部落去了?

    莫正高凑过来看了一眼,眉头一蹙,王岳翎跟单裘大人不是一般的关系,王岳翎对单裘有数次的援助之恩,王岳翎不曾跟他索要回报,这次开口单裘对他一定有求必应,看来这拖敌良策得暂缓了,当务之急还要以救出王昀祁为主。

    两人对视一眼,心里有了主意。

    *

    “姐姐,这是什么呀?”两个唇红齿白的可爱小娃娃看着苏语弄出来那一盘花花绿绿特别好看的糕点好奇的问道。

    苏语被两双水汪汪的黑葡萄大眼睛一看,心都快化了,见两人好奇的目光,她嘻嘻一笑,拿过一只削水果的小刀,切了一块儿放在小碟子里,推在他们面前,道:“这个是蛋糕,很好吃的。”

    两个一模一样的小娃娃闻到一阵浓郁的奶香味儿,吸溜了一下口水,苏语拿着银勺挖了一小块送到小娃娃嘴边,可爱的小家伙啊呜一口吃掉,唇齿不清的道:“姐姐,这个好好吃。”

    “姐姐,我也要吃。”看着哥哥吃得欢,另一个小家伙嘴巴一扁,两眼汪汪委屈的道。

    “哎哟,小家伙不要哭啊,姐姐喂你吃就是了。”苏语最见不得可爱的小家伙掉眼泪,忙勺了一小口蛋糕喂过去,这样一口一个,把俩小孩喂得眉眼弯弯,苏语看见那喜爱和崇拜的目光,特别骄傲,从苏壑那吃的瘪这回被两个小家伙完全满足了。

    看着这两个小不点,苏卿想起了在定州的弟弟,心里有点想他了,周氏看着一对儿子一脸欢喜,亦是笑得开怀,见苏卿看着她那儿子愣愣出神,便笑道:“嫂嫂这般相貌,你的儿女必定是人中龙凤,也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到时你就能见到了。”

    说话的周氏正是老十二王岳霁的妻子,那天二夫人给了苏卿一个紫晶石手镯后,苏卿就从庞慧给她的几匣子珠宝里挑了一套璀璨华贵的红宝石头面和一颗鸽子蛋大的祖母绿金戒回了她,第二天周氏就带着一对可爱的双生儿来苏卿这儿串门子了。

    再加上苏语层出不穷的糕点把俩小孩儿的胃和心都收买了,三天两头就闹着要来苏卿这里,来往几次,苏卿跟周氏也颇熟了,笑道:“不是让你喊我名字吗?总是嫂嫂嫂嫂的喊,让我怪不好意思的。”

    周氏五年前就进门了,算算年纪也有二十了,苏卿连十五都不到,虽然辈份摆在那儿,可喊这么一个年轻的少女做嫂嫂,周氏也有些不习惯,笑道:“好好,那我就喊你卿卿了,这样还显得我们亲近些。”

    苏卿眼光一闪,知道她会主动跟她示好一定是得了二夫人的意思,再听她这话已经是再明显不过的拉拢了,忙道:“是啊,这样叫舒坦多了。”

    俩小孩儿看着大人说笑,一个小不点看看苏卿,走过来张着红通通的小嘴,用那软软糯糯的声音道:“婶娘,你不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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