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应该还有公事要忙吧?如果有事,你大可不用顾及我。”苏卿随意倚在软榻上,打了一个困顿的哈欠,淡淡问道。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苏卿对他没有男女之情的原因,两人成亲的这几天即便是他忙于公务,她也从没有二话,还会主动督促他以公务为先,王岳翎欣慰的同时又有点小小的失落,但失落只是一瞬间的事,他必须要紧握着手中的权力才能成为人上人,而想要权力在握的前提是必须忠心为那人办事。

    他走到软榻前坐在一角,摸了摸她有些发困的眼角,柔声道:“嗯,那我去忙了,你若是不想那么快回去可在这里多住两天,等你想回去了我再来接你,今晚我估计不能过来了。”

    成亲三日,王岳翎除了新婚夜那天跟她同榻而眠外其它时间都睡在书房里,好在下人们都知道他是个工作狂,虽然两人没天天睡一块儿,但每晚他都会过来陪她一会儿,这才不至于让下人们误会她这个新妇短短几日就‘失宠’了。

    失不失宠她不在意,其实这样的相处方式挺好的,他忙他的,她过她的,不要有太多交集,到时候她才能心无愧疚的离开。

    苏卿点了一下头,“嗯,我知道了。”

    王岳翎帮她掖了一下绣衾,淡淡一笑便离开了。

    王夫人估计是气狠了,这两天居然病倒了,李妈服侍她用了汤药,皱眉道:“夫人,您该不会是水土不服吧?定州这地方真不是什么好地儿,咱们还是回去吧?”

    王夫人病恹恹的躺在榻上,额头两处还贴着膏药,闻言她怒瞪了李妈一眼,只是她现在就是只病老虎,再凶狠的眼神被她这病脸一衬都没了威力,“为什么要回去?我一回去不就代表我跟那贱人认输了?我不回去,非得跟她斗个输赢不可!”

    李妈叹道:“夫人,定州这个地方哪有京城贵重,您堂堂的王家当家主母怎能在定州多呆?她苏卿不过是九少爷的妻子罢了,又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商人之女,王家那么多少爷等着孝敬您,您何必跟那榆木疙瘩较真儿,没的气坏了自个儿,为了跟苏卿斗气留在定州,实在是不值当啊。”倒不是李妈知难而退,而是跟京城相比,即便她们再气苏卿,也不值得她们为此留下来。

    王夫人眼神一闪,有些犹豫,确实,她在京城有脸面有人脉,哪用得着在定州这儿受气?但是想起苏卿那嚣张的模样她又很不甘,要是就这样回京城还不让那小贱人笑话死?

    “不行,我现在还不能回去,我非得把这个场子找回来不可。”

    李妈对她死要面子这一点恼得不行,却道:“是不是只要能大败苏卿那小贱人您就愿意回去了?”

    “那当然!我要她对我下跪求饶,不然不能解我心头之恨!”王夫人咬牙切齿的道。

    “好,那老奴一定尽全力帮夫人达成心愿。”

    王夫人一点头,却又皱起眉头道:“这贴的究竟是什么药?怎么我的头还这么疼?快让那庸医滚蛋去另请个大夫过来,连小小的头痛都治不好,都是一群废物!”

    李妈惶恐的道:“是是是,老奴这就去请,那小贱人今天跑得真快,要不然非得让她过来侍疾不可……”

    王夫人一想起王岳翎对苏卿百般呵护的模样就想吐血,还侍疾呢?别气死她都好了,想到嚣张的苏卿,王夫人只觉得头更疼了,忙呵斥道:“闭嘴!别提那个小贱人!快给本夫人请大夫过来!”

    李妈不敢多言,忙小碎步出去了。

    在苏卿成亲后的这段时间,贺敏可谓饱受折磨,不仅要忍受心头妒火的煎熬,连带着手底下的生意也因为王岳翎的插手而举步维艰,他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贺家,第一次察觉到两人的差距这般大,以前真是他太过狂妄了。

    可就是因为这样他才越发怨恨那两人,就因为这样他们就能如此践踏他吗?还有那个王岳翎,明明就是他先认识苏卿的,凭什么让他捷足先登!凭什么!

    贺敏一脸阴郁的坐在椅子上,如帜悄声进来,道:“少爷,老爷唤你过去一下。”

    贺敏烦躁的捏捏眉心,起身大步走去。

    贺通一看见他便把手里的账册啪的一声摔在书案上,冷酷道:“这就是你做的好事!因为你贺家蒙受了多大的损失你知道吗?我让你不要冲动你是怎么做的?是不是一定要让贺家家破人亡你才满意!”

    贺通意有所指,说的显然是惹怒王岳翎之后覆灭的苏家。

    贺敏脸色黑如锅底,咬牙道:“我不甘心!我就是不甘心!她明明就该是我的女人!为什么要嫁给王岳翎!我究竟哪里比他差了?”

    贺通见自己最疼爱的儿子一脸狰狞,心里大为不理解,一向不缺女人的他不能理解他这种感情,见他胡言乱语,不禁怒道:“你还死性不改?苏卿有什么好的,不过是有几分姿色罢了,天下这么大难道就找不出一个比她漂亮的女人了?”

    “不一样!漂亮的女人千千万万,可苏卿只有一个!”

    “废物废物!为了一个女人居然变成这样,简直是把我脸面都丢尽了!”贺通怒不可遏,想起这阵子被同行冷嘲热讽的事他就觉得脸上发热,儿子跟人家抢女人就算了,可偏偏还抢不过人家,落得个被人耻笑的下场,他却还不满足,还要凑上去给人家羞辱,贺通第一次对感情用事的小儿子失望了。

    他甩下一封信,道:“这是你大哥给你的,他让你回京城助他一臂之力,去吧。”

    贺敏惊讶的看了他一眼,拿过信拆开一看,越看那唇便抿得越紧,“我现在不能去,过一阵子……”

    “是你哥重要还是苏卿重要?你连身残的哥哥的忙都不帮了吗?你哥哥那么疼你你还向着外人,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吗?”贺通砰的一拍桌子,怒得脸色涨红。

    贺敏阴沉着脸,心知肯定是他通知大哥的,可大哥不会说谎,就算想把他调开也不会用这种事来骗他,他一定是遇上困难了。

    贺通见他脸上有所动容,柔声安抚道:“去吧,你哥快要成亲了,你先去我们随后就到。”

    贺敏握着拳头,不发一言的离开,在踏出房门前一刻,又传来他的声音,“明天出发。”

    贺敏脚步一顿,一甩袖不甘离去。

    贺通看着贺敏愤怒而去,暗道真是红颜祸水,要不是因为苏卿有王岳翎罩着,他非除掉这个女人不可,不过要是没有王岳翎,苏卿就是儿子的了,他无奈的叹了一声,只盼到了京城之后他能把苏卿忘掉。

    第二日,一辆黑漆锦帐的马车从贺宅驶出,马蹄声踩着平缓的节奏踏踏直响,不平静的却是车中之人的内心。

    *

    冬天的草原,寒风凛冽,冰冷刺骨,路扎尔一把掀开帐帘钻了进去,拍了拍身上的雪花,道:“我打听过了,今天克巴斯召集了部落七大部族共同商讨事情,答纳尔应该也会出席,今天我们一定能将他们一网打尽,到时有恩的报恩有仇的报仇。”

    营帐内坐着约莫十来人,当中的男人英俊无匹,浑身带着阴戾的煞气,在坐的都是每个部族中说一不二的人物,但在男人面前也不得不收起身上的嚣张,正襟坐在一旁,等候他发话。

    米勒坐在他身旁,笑道:“太好了,我们奔波忙碌了两个月,不就是等的这天吗?冉罗一定能报仇雪恨,一举杀了克巴斯成为部落的首领。”

    他身侧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道:“今天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若是败了,便不配我依尔泰支持。”

    米勒一抿唇,冷冷道:“长老,还未开始你就说起丧气话来了,你是存心想诅咒我们落败吗?”

    这话一落,众人便用不满的目光看向他,在坐的这么多人没少为闵嵇劳心出力,最希望的就是他能够成功,这白发长老一番话说的实在不吉利,让众人有些不悦。

    老者不甘的看了眼伶牙俐齿的米勒,见周围的人一脸不满,有些不岔的低下头去。

    巴特族长有些忧心忡忡的道:“克巴斯这一次召集我们,肯定是察觉到了这两个月来各部族间的古怪,一番试探和刁难是不可避免的,再加上这阵子因为冉罗出手让他损失了不少势力,一定会趁此机会威胁我们交出族中部分骑兵,我穆塔尔家族的精锐已经交托了一部分给你,要是让他发现了,一定能猜到我们起了判心,并且怀疑到你的头上,这对我们都不是好事,所以冉罗,你一定不能失败。”

    坦利斯草原有七大部族,经过两个月的努力,闵嵇已经收服了包括拉蒙家族在内的三大家族,巩固了合作关系,并装扮成贼寇拔除了克巴斯不少势力,这一次克巴斯突然召集七大部族聚首,必定是想威胁几大部族献出兵力弥补上他损失的空缺,人人自危之际也都认为机会来了,是以,早在几日前便拟定了今天的计划。

    闵嵇沉声道:“其余部族由你们牵制,克巴斯交给我,答纳尔由路扎尔和乌木托周旋,五千骑兵压后,局面一定能被我们控制。”

    乌木托早在一个月前便跟闵嵇会和,闻言坚定的点了点头。

    这是众人先前商定好的计划,听见闵嵇宣布没有变动之后,众人看了看时间,一个个出了营帐去会见克巴斯。

    闵嵇要混在穆塔尔家族的随行队伍里才能顺利潜进克巴斯的地盘,见巴特族长起身欲走,闵嵇亦是站了起来,乌木托眼里闪过一丝复杂,问道:“冉罗,你不后悔吗?”

    跟闵嵇关系颇好的巴特族长落后众人一步,见乌木托问话,心知这是闵嵇的私事,朝他一点头当先出了营帐,闵嵇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冷冷道:“他是敌人,从不是父亲。”

    见闵嵇冷然离去,路扎尔叹道:“冉罗一直记着克巴斯杀死他母亲的事,这么多年他一直努力变强也是为了手刃克巴斯,他的心思你难道还不了解吗?明知他对克巴斯恨之入骨你还每次揭他伤疤,也太不厚道了。”

    乌木托懊恼的抓抓脑袋,“我这不是怕他后悔吗?”

    “他是会后悔!后悔没早点杀了克巴斯!”路扎尔一握拳头,眼里闪过一丝狠辣。

    “好了,事不宜迟,快点走吧,别耽误了大事。”

    “嗯。”

    骑马走了一个时辰,远远望去便见一片守卫森严,灯火通明的营地,路扎尔远眺了一下,哼道:“克巴斯比以前更怕死了。”

    “怕死才好,怕死的人在面临死亡威胁时才会更加恐惧,这样凶残成性的人就该让他尝一尝痛苦的滋味。”乌木托阴森森的道。

    “哎,可惜我们要去对付答纳尔那个蠢货,不然我也想去给克巴斯一刀。”

    乌木托拍拍他的肩膀,笑道:“放心,别忘了我们还能鞭尸呢。”

    路扎尔阴险一笑,“没错,一定要把他挫骨扬灰!”

    两人混在穆塔尔家族的随行人员中,压低声音说话间,已经来到了营帐前,守卫见是巴特族长带领的穆塔尔家族,依旧一副鼻孔朝天的模样,慢吞吞的放行,巴特族长怒瞪了守卫一眼,暗道,待会儿你们就知道死字怎么写了。

    进了主营地,闵嵇朝人群中的乌木托等人一点头,趁着营帐投下的黑色影子,一闪身没入了黑暗中,巴特族长余光扫到,心里开始有些紧张起来。

    但愿他能成功啊。

    七大部族族长齐聚在奢华精致的营帐中,穆塔尔依尔泰家族和拉蒙家族原先关系并不融洽,但因为有闵嵇在私下调剂,三大家族难得的联合了起来,想起今天的目的,巴特几人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见了势在必行的坚定。

    拉蒙在七大部族势力里排位最末,一个光头大汉见他们进来便嗤笑道:“哈哈,骆蒙,你居然还敢来啊?你就不怕等一下首领发话,你拉蒙一族连个渣也不会剩下?也是,反正你们一族已经这么弱了,再弱一点也没什么,哈哈。”

    高大俊朗的中年男人骆蒙哼了一声,“奇森,你少在这里说风凉话,你不是声称自己是首领最忠诚的部下吗?这次也是要你对首领表现忠心的时候了。”

    奇森的部族是最早投靠克巴斯的那个,帮着克巴斯残虐同族手段极其残忍,众人心里十分不屑,听见骆蒙这声讽刺,纷纷捂嘴偷笑。

    奇森一噎,脸色蓦的黑了,他很明白,骆蒙说的极有可能,克巴斯这个混蛋卑鄙无耻又自私,他损失了那么多势力肯定会抢走他们的兵力补充,作为他忠诚的部下,他首当其冲肯定会让自己表态,不管拉蒙家族会不会被榨干,反正他会是第一个被压榨的那个,大家半斤八两,谁也没比谁厉害多少。

    他阴冷的嗤了一声,“作为首领最忠心的部下,我族会一直为首领效命,至于你拉蒙一族,只是一个可笑的蝼蚁,上天已经注定要你们一族为首领的大业牺牲了。”

    “哼,谁牺牲还不一定呢。”骆蒙意有所指的道,对闵嵇他可是很有信心的,这些混蛋就等着被剥皮吧。

    这时,外边传来一阵骚动,旋即一道狂妄的声音高声道:“哈哈,几位族长对我父还真是忠诚,很好,我会将诸位族长的甘愿为我父效力的心愿传给他,让他知道他的部下对他是多么的忠诚,我父要是知道一定会很高兴的。”

    混在穆塔尔家族内的乌木托等人一看见来人出现,眼里阴光一闪,有些咬牙切齿的道:“是答纳尔!”

    来人身形如山岳般魁梧,面庞方正,勉强算得上是个帅哥,但一双眼睛被一块黑色的眼罩遮住了一只,越发显得剩下的那只眼睛狠辣阴鸷,像一条吐信的毒蛇,给人的感觉很不舒服。

    “哼,当初他陷害冉罗被发现,冉罗虽重伤却也挖走了他一只眼睛,瞧瞧那独眼龙的模样,哈哈,真是可笑。”路扎尔鄙夷的笑道。

    乌木托亦是解气的道:“就这样的败类也敢跟冉罗比?还想做部落的首领,简直是痴人说梦!”

    因为他狠辣的作风,七族中有很多人对他不满,他的到来让不少人窃窃私语,是以两人的对话并没有引起答纳尔的注意,反倒是在说出那番故意曲解的话后,看着几个族长吞了苍蝇般难受的面庞,这种敢怒不敢言的表情让答纳尔张狂一笑。

    巴特跟骆蒙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见了杀意。

    答纳尔今天,必须死!

    即便七大部族的人已经来齐,克巴斯这个部落的首领却还在主帐内跟女人*,一个丰满的女人斜躺在虎皮垫上,咯咯笑道:“首领,人都到齐了,你怎么还不去啊?”

    克巴斯掐着她白嫩的小腿,年老却还看得出英俊的脸上露出一抹邪肆的笑,“小妖精,明知我要去参加会议你为什么又要来?想要我带你去吗?”

    部落里的女人地位低下,出席这样的会议一定程度上能让她们的地位增长不少,一旦得到族人的尊敬,相对的也能受到更多的优待,女人眼里闪过一丝慌张,连忙掩饰道:“哪有,我不是想念首领了吗?”

    她娇滴滴的嗔了克巴斯一眼,用白嫩的脚趾顺着他敞开的胸口一路下滑,克巴斯呼吸一紧,眼里闪过一道残虐的疯狂,他一把扯过丰满的女人,撕碎她的外衣,狠狠甩在地上,用脚踩着她的背,眯着眼睛阴狠的道:“我最讨厌撒谎的女人了,你,该死……”

    女人吓得花容失色,哭喊道:“首领,我不敢了,你绕过我吧,啊——!”

    帐外守卫的士兵抖了一下鸡皮疙瘩,惋惜的摇了摇头,又有一个被首领虐待至死的女人了,哎。

    女人看着突然出现的黑衣男人,惊恐的尖叫之后便被闵嵇一脚踹晕了,他将匕首抵在克巴斯的脖子上,冰冷的刀锋划破他的脖子,流出一抹鲜红,却抵不过他眼里浓烈的恨意。

    克巴斯凝视着他,忽然笑道:“是你,冉罗,我最骄傲的儿子,你真的回来了?”

    克巴斯这人狡猾警觉,一般人难以近身,但人们却不知道,他在一种情况下最容易放松警惕,那便是他在杀人的时候,他喜欢杀人,特别是喜欢虐待之后将人狠狠杀死,这时候的他是兴奋的也是激动的,过度的兴奋之下会让敏锐的感官出现一瞬间的失灵,这也是为什么闵嵇明明已经潜伏在四周许久却在等到他动手杀人时才出手。

    闵嵇冷冷的看着他,“父亲?你不配!”

    克巴斯低声一笑,“怎么?还在怪我杀了你母亲的事?乖儿子啊,女人这种东西只是麻烦而已,你瞧瞧,我帮你除去之后,你是不是变得冷静又强悍了?如果你母亲没有死,你会变得这么强吗?不过你母亲低贱的血液能将你浇灌得这样出色,也算是她的幸运,改天我……”

    克巴斯眉眼一狠,忽然运起掌力一击向闵嵇胸口,同时身形向后一退,眨眼间便退开了闵嵇的掣肘之外,他霸占首领一位多年,如果只是靠手段他恐怕早就死了千八百次了,他闪身到虎皮坐垫后方,阴狠一笑,道:“儿子啊,这个教训告诉你,不要把敌人想得太无能,把自己想象得太强大……咦。”他按着坐垫旁一个纽扣大小的按钮,却怎么样也没反应。

    闵嵇从踏入主帐开始全身就处于戒备中,也早就料到克巴斯不会束手就擒,机巧避开克巴斯的掌力,见他英俊的面庞闪过一丝僵硬,嗤道:“这个教训也告诉你,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在原地踏步。”

    克巴斯眼里闪过一丝怒意,这个按钮只要一发动就能把营帐外的兵力聚集过来,并四周戒备不让敌人脱逃,为的就是对付诸如闵嵇这样来刺杀他的人,以他的功夫跟闵嵇周旋不成问题,只要片刻外边的兵力就会涌过来将闵嵇擒下,这一招不知道对付过多少来刺杀他的人,无往不利,次次必杀,可没想到居然被闵嵇提前识破,还动了手脚!

    他肯定在这里潜伏很久了!那些狗东西为什么都没发现他溜了进来!

    闵嵇勾起一抹冷笑,有吴布的小黑球在先,他怎么可能不防着克巴斯故技重施?所以在潜进来的时候他便在帐内查探了一番,见他始终不离这个虎皮座,便着重查看了一番,果然被他发现了不对之处,提前破坏。

    “你以为这样就能得逞了吗?哼。”刚才不敢大声呼喊是怕闵嵇一着急下用匕首割破他的喉咙,眼见这一招用不成,克巴斯阴森一笑,张嘴就要把外边的守兵喊来,然而这句话落下之后,他便感觉半边身子一麻,再张嘴连个声调也吐不出来。

    你,你用毒?卑鄙!克巴斯怒瞪着他。

    闵嵇勾唇冷笑,“原本我不屑用这一招的,但是我现在很着急,所以你只能自认倒霉了。”匕首在空气中划过一抹刀光,闵嵇径直走向克巴斯,眼里杀意浓烈。

    忽然一道嘤咛之声响起,是刚才被闵嵇一脚踹晕的女人醒了,闵嵇眉头一蹙,为了不让她开口将守兵引来,闵嵇一手攫住克巴斯的脖子,匕首刀光一闪,就朝女人脖子上逼去。

    女人一睁眼就看见一阵刀光闪过,心跳骤停的同时,急忙求道:“不要,不要杀我……”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女人赤手挡住了匕首,刀锋划过稚嫩的掌心,深可见骨,整个手掌几乎被削断,一时鲜血如注喷涌而出。

    但求生的意志让她顾不上疼痛,一把扑进了闵嵇怀里,用娇嫩的身躯蹭着他,哭泣道:“英雄,不要杀我,我愿意跟着你,一辈子伺候你一个人,你不要杀我好不好?”

    克巴斯见状,使尽浑身力气以掌为刀朝闵嵇脆弱的太阳穴攻去,那是骨质最脆弱的部位,只要得手,闵嵇必死无疑。

    此时的他面目因为激动而显得分外狰狞,根本没顾及闵嵇是他的亲生儿子而手软,反正他的儿女那么多,少一个不少,而且闵嵇地位不一般,早点杀掉他才能安心。

    然而那染血的刀锋在他眼前一闪,下一刻他就觉得脖子一凉,伸出去的手掌离闵嵇的太阳穴只有一寸的地方,硬生生的停下,随即似失去了生机一般,瞬间软塌。

    女人听到鲜血喷溅的声音,抬手一看,只见克巴斯凸着一双眼睛,脖子上有一抹猩红的血痕,血液就是从那里喷溅出来的,随即就见那血痕以上的人头缓缓倾斜,切口平整的脖子缓缓现出原形,女人骇然,惹不住惊叫出声。

    却在第一个音节发出的时候,咔吧一声,闵嵇先拧断了她的脖子,将那软绵绵的身体远远扔开,眼里闪过一道厌恶之色,这世上的女人,只有苏卿的身体最美,其它的女人只会让他恶心得作呕。

    闵嵇拍了拍身上被女人碰到的地方,提起克巴斯的人头,朝帐外走去,同时发出了信号。

    看着闵嵇大摇大摆的从主帐里出来,守兵们呆成了木头,当看见他手里血淋淋的人头时,这种惊讶已经变成惊恐了。

    “放下你们手里的武器!追随我的人,我会赐予他金钱和女人,还有永远的安逸!”闵嵇高举着手里的人头,凛凛的身躯如不败战神般屹立不屈,威严的声音传遍四周,响彻在众人脑海。

    “是,是冉罗!”离他最近的守兵认出了他英俊的容貌。

    “是部落的第一勇士!”

    “听说他是首领的私生子……”众人窃窃私语,随着时间过去,守兵们犹犹豫豫之后,缓缓放下了武器,有一个就有两个,不一会儿,几乎有半数的人放下了武器。

    克巴斯心性残忍,真正臣服他的很少,但很不巧,营地的守兵中有一部分是他培养起来,对他忠心耿耿的人,见他被杀,短暂的呆怔之后,便怒吼道:“冉罗杀死了首领!你该死!”

    “杀啊!杀了他——!”

    “为首领报仇!”

    守兵们冲上来,闵嵇手里的匕首刀影快若闪电,几个呼吸间便夺去了为首几个守兵的性命,闵嵇身手展露之后,高声道:“克巴斯已死,部落将会诞生新的首领带领你们走向辉煌,不要做无谓的牺牲!”

    这话说得所有人有些呆愣,看着始终被他提在手里的人头,这才真正意识到克巴斯真的完了,他的辉煌已经过去,闵嵇杀了他,极有可能是未来的首领,他们现在应该效忠的人是他才对,纷纷捡起武器对臣服克巴斯的余孽厮杀起来。

    主帐门前的一阵短暂交锋,早就布守在外的骑兵已然杀到,杀伐之声响彻天地。

    而在收到信号之后,乌木托这边也开始行动了,巴特族长等人一个眼神示意,身后的族人立刻将其它四个家族围起来,他们一动,答纳尔便浑身警戒,路扎尔两人也不装了,一现身朝他抓去,“答纳尔!你陷害冉罗的仇,今天该血债血偿了!”

    答纳尔身形一退,让亲兵守在自己身前,怒喝道:“路扎尔,乌木托,居然是你们!你们居然联合部族刺杀我!不想要纳西里那些族人的命了吗?”

    他警戒,却快不过有备而来的乌木托,他大掌一挥,狠狠在他胸口击了一掌,答纳尔躲避不开,生生受了一击,动作慢了下来,乌木托杀气腾腾,哼道:“想用纳西里来威胁我们?也要你有命在!”

    三大部族的精锐一小部分困守着其它四族,其余的力量都加入了绞杀答纳尔的队伍中,跟答纳尔的亲兵厮杀在一起,路扎尔和乌木托两人便围困起答纳尔来。

    奇森看着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依尔泰族人,怒喝道:“非图老不死!你这是做什么?是要对我萨奇家族发起攻击吗?”

    非图,也就是一直跟在米勒身旁的白发老者,他冷哼一声,“你这个叛徒,早早的就对克巴斯投诚,死有余辜!”

    “你,识时务者为俊杰,克巴斯有那个能耐,我投靠他又怎么了?你们居然敢杀害答纳尔,克巴斯一定会将你们灭族的!”奇森狠戾的道。

    “哼,克巴斯?他要有命在才是,你们注定会成为我依尔泰家族的手下败将,认输吧!”

    答纳尔被两人合力围杀,明显力不从心,眼看着亲兵被家族精锐围困,根本脱不开身来营救他,左顾右盼之下,身上又挨了两道,顿时血流如注。

    路扎尔哼道:“乖乖束手就擒吧,再反抗我就将你放干血,变成干尸!”

    答纳尔恼恨得脸色涨红,他猩红着眼,正好听见非图这番得意洋洋的话,眉眼一狠,突然挺身硬接了乌木托一刀,扑哧一声,胸口被长刀一刺,鲜血喷溅,深可入骨,乌木托没想到他会找死的扑上来,错愕之下,竟被答纳尔一掌挥开,直朝七大部族扑去。

    路扎尔见他脸色狰狞朝依尔泰家族奔去,忙道:“不好!米勒你们快闪开!”

    “你们居然敢背叛部落!去死!”答纳尔一脸狰狞的怒吼,夺过七大部族中人手中的刀,趁着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切菜般的狠狠剁了几个人,依尔泰族人率先遭了殃,一道鲜血喷到非图脸上。

    看着族人一个个倒下,血腥的浆液滴进他的唇齿,非图惊恐不已,看着答纳尔像魔鬼一样高举着刀向他挥过来,他惊叫一声,急忙扯过身旁的人一挡,匆匆向后退去。

    米勒看着那刀朝他天灵盖挥来,惊恐的瞪大了眼睛,路扎尔倒吸了一口气,喊道:“米勒!”

    乌木托紧随其上,抡起长刀对准答纳尔背后空门砍去!

    答纳尔闷哼一声,手里的刀一顿,路扎尔趁机把米勒救了过来,正要把重伤的答纳尔擒下时,奇森忽然暴喝一声,杀了看守他的依尔泰族人,冲到答纳尔身前,掩护他往帐外走去。

    巴特族长看见这一幕,怒喝道:“奇森!你敢!”答纳尔是克巴斯的儿子,部落里有不少人将他当成了顺位继承人,谁都知道今天让答纳尔逃出这里,对闵嵇极为不利,众人今天绞杀答纳尔不仅是想为闵嵇报仇雪恨,更是因为除掉他,整个部落的人心才会向着闵嵇这个虽然是私生子,但是极有能力魄力的继承人身上,一旦他逃走,部落人民心里还会留着一线希望,要是等他杀回来,不排除有人拥护他做首领的可能,放虎归山,显然是他们不愿看到的。

    奇森挥舞着巨斧,切菜般杀了涌过来的人,一边往营帐外退去,一边哈哈笑道:“巴特!你以为我是傻子吗?反正留在这里你们一样会杀了我,还不如投靠答纳尔,他才是这个部落未来的首领!”

    答纳尔忍着重伤的疼痛,在奇森的掩护下急急退去,因为全心全意把力量集结在绞杀答纳尔这个目标上,除了中央围聚七大家族的势力外,外围根本没做多少防范,竟让答纳尔等人一路杀出了营帐,以他的身份振臂一呼,引来了守兵的全力支援,就在众人以为局面一面倒,将要被答纳尔和那群守兵绞杀的时候,营地外传来了响彻天际的马蹄声。

    乌木托抹了一把脸上的血,道:“太好了,是骑兵到了,我们的安全不用担心了,但是不能让答纳尔逃了,我们快追上去杀了他!”

    路扎尔一点头,急忙一路往越退越远的答纳尔杀去。

    答纳尔眼看着希望来临,转眼间却又完全覆灭,不甘之下,驱使着营地里的守兵围城肉墙,以身为盾,一路杀出骑兵的包围圈,一时间血流成河,肉沫翻飞,以人肉筑成一条猩红的路,助答纳尔等人杀出重围。

    奇森浑身浴血,看着身边所剩不多的亲兵,眼里闪过一丝痛心,更多的是滔天的恨意,他巨斧挥舞砍下骑兵的脑袋,将马抢过来,喝道:“答纳尔,快走!快离开这里!”

    答纳尔也不客气,一下子跳上马背,众人也知道现在是逃命的黄金时刻,迟了一点点都会万劫不复,纷纷抢下骑兵的马,手中刀枪挥舞,冲杀出去。

    眼看着人逃了,守兵却还一个个不怕死的涌上来,路扎尔一怒,吼道:“该死的!你们都去死!”

    这一场屠戮,整个主营地的守兵死伤足有三分之二,在答纳尔不要命的突围下,三大家族聚集的骑兵也损失了三分之一,可谓损失惨重,元气大伤。

    派出人马全力追杀逃亡的答纳尔和奇森等人之后,巴特族长等人找了个干净的营帐包扎伤口,身处这样的厮杀场面,就算有人保护也不可能完好无损,各大家族的核心人员被误杀了不少,受伤的也颇多,巴特族长就被人砍伤了肩膀,只是相较于身上的伤,被答纳尔逃走一事,更让他心焦。

    闵嵇过来就得知答纳尔逃脱的消息,脸色有些阴沉,他的不悦让几大家族的族长心中揣揣,制定好的万全计划明明那般顺利,可出了奇森这个意外,让好好的计划毁于一旦,死伤无数不说,让重要人物之一的答纳尔逃了,还是在他们人数众多的情况下,这多少让各族族长们觉得没脸,本就因为受伤而萎靡的气焰就更加低沉了。

    米勒顾不得手上因为避开答纳尔一刀而划伤的伤口,歉声道:“冉罗,对不起,都是我的疏忽,如果不是我这边出了差错,奇森也不可能会帮助答纳尔逃亡。”

    闵嵇脸色阴沉如水,能不阴沉吗?他累死累活谋划了两个月,就是为了今天将克巴斯等人一网打尽,拿下部落的统治权,早点完成这边的事,化解中原跟鞑靼的仇恨,回去陪他心心念念的宝贝,如今答纳尔脱逃便意味着他又要付出一定的时间来处理这个祸患,这让恨不得现在就飞回去苏卿身边的他煎熬不已。

    不过米勒是三个家族中最支持他的人,不管是骑兵还是命令,他一直都尽可能完成他的要求,这样一个对他忠心耿耿的人,他也不好多责怪,只道:“派人全力追杀答纳尔和奇森,他们必须死!”

    “嗯,已经派出精锐了,他们一行人身受重伤,一定不会逃远的。”听他语气虽阴沉,却并无责怪之意,米勒松了口气,脸上终于露出了放松之色,忽然狠辣道:“这一次都是非图的错,如果不是他将我推出去,乌木托和路扎尔就不会因为要救我而错失杀了答纳尔的机会,冉罗我知道你很生气,非图就交给你处理了,千刀万剐挫骨扬灰我绝无二话。”

    少年眼里闪过一道阴鸷的狠辣之色,敢破坏冉罗计划的人,死不足惜!

    非图可是依尔泰家族的大长老,在族里拥有极高的地位,这也是众人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杀死他的原因,杀了他会有麻烦的,没想到米勒居然答应得这么爽快,交给冉罗处置肯定尸骨无存,不过现在冉罗已经拿下了部落,有他撑腰,依尔泰族人也不敢把米勒怎么办,巴特眼里精光一闪。

    “他人在哪里?”闵嵇脸上闪过一道杀意。

    “我知道,我带你去。”米勒扬声道。

    闵嵇嗯了一声,回头说了一句,“萨奇家族不能留,一旦奇森召集族里的精锐过来对付我们,损失会更多。”

    一直沉默的骆蒙道:“放心,这事我们会尽快处理的。”

    闵嵇一点头,跟着米勒走了出去。

    *

    王岳翎看着手上的信,表情有些高深莫测,王毅白斟酌一番,道:“爷,这个男人会威胁到咱们,可要动手?”他不知道王岳翎跟苏卿两人成婚是因为赌约的关系,他只知道这个男人对苏卿有一种强烈的占有欲,如果他回来说不定会给夫妻俩带来什么异数,这是他不愿看到的。

    王岳翎揭开炉盖,将手上的书信扔了进去,眼看着白色的纸张湮灭成黑灰,才重新盖上了炉盖,淡淡道:“不用,我不会动他。”

    他答应过苏卿不会对闵嵇出手,虽然他不是那种信守承诺的正人君子,可男人跟男人的较量,他不想用卑劣的手段暗算他,更多的是,他自信闵嵇的能力不如他,只有他才是那个最适合拥有苏卿的男人。

    可现在,鞑靼出了这样的状况,闵嵇异军突起勇夺首领之位,他归来的日子指日可待,他第一次感觉到了危机感,不能让他回来夺走苏卿。

    “不是有一个顺位继承人逃亡了吗?去通知一下边境的单裘大人,让他帮我一个忙。”王岳翎眼里冷光一闪,沉声道。

    王毅白心知他的意思,恭敬的道:“是,我这就去办。”

    王岳翎嗯了一声,他这样做不算是动手对付闵嵇,也没有违背苏卿跟他的赌约,当然,要是他们两方争夺中有个什么伤亡,那也是天意。

    “少夫人回苏家了?”想起苏卿,王岳翎心头一软,抬头问了一句。

    苏卿怀有身孕已经将近四个月了,跟王岳翎相比,王毅白还要看重她肚子里的孩子,笑道:“是啊,少夫人回苏家了,爷要去吗?”

    “嗯,备马车。”一想起闵嵇,他的心便格外的不舒服,这种时候他迫切的希望能看见苏卿,只有看见她在他身边,他才会觉得自己是立于不败之地的。

    “你这丫头,天这么冷怎么还过来?小心别冻着了我的小外孙。”如今都快十二月了,雪都下了几场,到处冷得不行,她知道闺女向来怕冷,但这大冷天的却还时常往家里跑,刘氏知道苏卿是挂念家人的,心里欣慰的同时嘴上不免要数落上几句。

    苏卿是在几天前对外宣告自己有孕的,她嫁进王家已有两月,这个时间也差不多了,只是孩子真实的月份骗不了有经验的人,好在现在是冬天,她又怕冷,浑身裹得像粽子一样,不怕别人看出来。

    苏卿握着她娘的手走进角门,笑道:“我就知道娘会高兴,听说奶奶还给我准备了一桌酒菜要给我补身子呢,这不就来蹭吃了。”

    刘氏咯咯一笑,眼神直往她肚子上扫,笑眯眯的道:“你这丫头,说的好像王家没有给你饭吃似的,这可不行,回头我得好好说说我那女婿,敢饿着我的小外孙,该打。”

    听着刘氏打趣王岳翎,苏语开口道:“不对不对,冰山姐夫这么有能耐,是该赏才对。”

    “嗐,怎么说话的呢,真是口无遮拦没羞没躁。”刘氏白了苏语一眼,这话是个姑娘家该说的吗?这鬼丫头。

    苏语吐了吐舌头,本来就是嘛,算算日子可不就是刚成亲的时候中的吗?姐姐能怀孕,冰山姐夫实在功不可没啊。

    但这话在刘氏面前她是不敢再说了,只嘟囔道:“是,姐姐的功劳也大,没有二人合力,也没有我的小外甥。”

    苏卿嗔了她一眼,苏语忽然怪叫道:“哎哟,姐姐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会受不了的。”

    瑶光在后边听着,觉得这话有些耳熟,想一想自己以前不就这样说过吗?不由扑哧一笑。

    苏卿和刘氏二人被苏语的古灵精怪弄得哭笑不得,说笑间,两人已经到了苏老太太的院子。

    苏老太太一见孙女,忙笑道:“卿卿来了啊,怎么大冷天的还过来?快过来让奶奶看看,我家卿卿就是有出息,这么快就有好消息了,快来让奶奶看看我那曾外孙。”

    进了暖洋洋的屋子,瑶光帮苏卿解了鹤氅,刘氏帮她理着身上的长袄,笑道:“老太太,卿卿才头两月,孩子娇气得很,要知道咱们这么挂念他该折腾她娘了。”

    苏老太太一笑,“说的也是,这才两个月呢,卿卿可还习惯?”

    米氏坐在一旁,亦是笑道:“不怕不怕,我已经帮你渍了酸梅,连那辣椒我也买回来了,你凡是有想吃的就告诉伯娘一声,伯娘给你弄。”

    说到反应,自从嫁给王岳翎之后还真没那么大了,现在都快四个月了,也没有什么特别明显的症状,应该没什么问题了,不过在听到米氏说的酸梅时,苏卿眼睛一亮,道:“伯娘真好,我正想吃酸梅呢,没想到你已经帮我渍上了。”

    苏老太太听了,笑眯眯道:“哎呀,酸儿辣女,那感情好,卿卿肚子里的一定是我那曾外孙。”

    谁都知道生儿子是什么概念,一听苏卿肚子里有可能是男孩儿,屋里的人都笑了,特别是刘氏,直笑得合不拢嘴,主要还是因为王家那个老太婆还没走的关系,如今闺女怀了孩子,又极有可能是男孩,这下闺女的腰板可以挺直了,根本不需怕那老太婆什么。

    米氏一听她还真想吃,忙叫丫鬟去拿一些来,闻着那酸梅的味道,众人便是一阵牙酸,可苏卿却吃得津津有味。

    中午的时候苏治回来了,他上任也有一个多月了,经过一个多月的磨合处理起事情上来也是得心应手,不过他这官职本就是王岳翎特意给的,轻松又不累,再加上堂堂四品高官王岳翎是他的女婿,连上司对他也是颇为客气,这一个多月自然是过得顺风顺水,意气风发,整个人看起来都年轻了几岁。

    见闺女回来,苏治高兴的同时也不免要叮嘱她多注意身体,也对她肚子里的孩子寄予了十分的期盼,苏老太太和刘氏夫妇会这样看重苏卿肚子里的孩子,原因也是因为苏壑还年幼的关系,等他娶妻生子至少也要十多年后了,苏卿这个虽是外孙可也是孙子,当然值得期待了。

    而苏璨正在准备来年三月的会试,本来他还想一边帮铺子的忙一边温书的,可在苏治得知他的宏愿后被拒绝了,并强制性的帮他还清了所有赌债,勒令让他安心温书,苏璨也知道自己一边还债一边温书能学到的东西不多,为了不前功尽弃,无奈之下接受了苏治的帮助,暗暗发誓一定要发奋图强日后报答苏卿一家子的恩情,所以这阵子一直在院子里温书,很少出来走动。

    一家子正说着话呢,就有丫鬟禀报王岳翎来了,刘氏等人暗暗点头,闺女才在这儿坐了一会儿,王岳翎后脚就跟来了,这不是稀罕她家闺女是什么?

    苏卿眼里闪过一丝讶异,她的孩子不是他的,在周围充满庆贺和祝福声的时候,他不应该低调的忙着他的公务,避而不听吗?现在还跟着她回苏家,这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不过苏卿转念一想,王岳翎对她的感情或许并不深,所以她肚子里的孩子还没到可以影响到他心情的地步,这样一想,苏卿倒不觉得惭愧了,他都不在意,她又何必自作多情?

    王岳翎虽算得上半个苏家人,可人家的身份摆在那,除了苏老太太这个辈份大的能坐着,刘氏等人一律站起来象征性的表示一下,王岳翎淡淡一笑,给老太太问了声好便坐在了苏卿身边,道:“回来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昨天才下了雪,小心路滑。”

    苏卿咔吧咔吧的咬着嘴里的酸梅,有些含糊不清的道:“我是坐马车过来的,不妨事,我听王毅白说你今天有事要忙就没叫你,怎么过来了?”

    王岳翎看了眼碟子里的酸梅和吐得干干净净的核,心里好笑之余又觉得不舒服,可他知道迎娶苏卿,孩子这一关是迟早要过的,虽然他在乎的只是苏卿,这个孩子只是附属品,但是看在苏卿的份上,他不会亏待他的。

    不过要他真心接受却也是做不到的,只能无视到底。

    “听说你回来了,我便赶过来看看,那些事晚一点做也是一样。”

    经过这两个月的相处越发让他觉得娶了苏卿是明智的选择,她不会像记忆中那个模糊的女人一样对他满口抱怨,动不动就哭哭啼啼,她安安分分的,知道他忙从来也不催促一句,也不会抱怨他根本没时间陪她,她有自己的空间,每天过得自得其乐,即便不用他陪在身边每天也是高高兴兴的,再说她会管家,会把王夫人耍得团团转,会把下人们治理得服服帖帖,甚至连他那冷冰冰的儿子也不再一脸傲气的跟他干瞪眼,有几次他甚至能看见他跟一般的小孩一样笑得很嚣张很得意,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苏卿抬眸看了他一眼,工作狂什么时候也会说这种话了?真是难得。

    在苏老太太这儿用过饭后,苏卿即回了院子歇息,王岳翎说是来陪她,但不过是吃了顿饭就走了,前后只在苏家呆了小半个时辰,刘氏等人也知道他贵人事忙,不会,也不敢对他来去匆匆有意见,而苏卿也不在意,再说了她回苏家还有另一个目的,王岳翎要是在这里她还怎么做事?

    “怎么样?秦启打听到了吗?”苏卿见纪隐回来,忙问了一句,刚才她便让纪隐跟秦启出门去找那几兄弟交涉了,马依斯自那次拿了她的信说有事要离开一阵后,这两个月便没有了消息,前几天她听秦启提了一下,说他很快就能回来了,今天趁着回家顺道让纪隐去打听一下。

    “嗯,回来了,咱们要去吗?”

    “去,让秦启备马车。”瑶光被她打发去找绿意了,正好可以去庄子一趟,至于秦启早在一个多月前便现身以车夫的身份进了王家,不管在王家还是出行都有他保护。

    半个时辰后,几人叩响了庄子上的门,一个老汉打开门,见是苏卿忙笑吟吟的把她迎进去,这个地方本来是闵嵇置下来给苏卿待产的,自从决定嫁给王岳翎后这庄子便被苏卿给了马依斯,作为两人联系之用,好在闵嵇当初交代他好好保护苏卿时,庄子也给他留了房间,她把庄子给马依斯倒不算浪费闵嵇的一片苦心。

    马依斯还没回来前就告知了秦启等人他的归期,为的就是跟苏卿见上一面,果然才等一天苏卿就来了,不用苏卿问,他开口就道:“你想知道冉罗的消息吧?呵呵,我跟你说哦,他现在可是我们部落里了不起的大英雄,他前阵子大败克巴斯,亲手割下他的人头,英勇的拿下部落首领之位,让整个部落摆脱了克巴斯残暴的统治,他现在可是人人敬仰的大英雄了。”

    纪隐和秦启听得都是一阵激动,纷纷朝苏卿看去,她却担忧道:“他怎么样?可有受伤?”

    马依斯正想说男子汉流点血算什么,但一想她肚子里还有孩子,便道:“没事没事,小伤而已,算算事情发生到现在也有半个月了,那伤说不定已经好了,不用担心。”他接到消息的时候,听说闵嵇是被效忠克巴斯的那些余孽伤的,不过那些人不是闵嵇的对手,就算有伤也没有大碍,他一点都不担心。

    “他的敌人全部铲除了吗?还有没有能威胁到他的人?”苏卿又问道,她心思细腻,也颇擅长谋略,深知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道理,他表面上看是成功了,可如果有余孽未除,他并不能算是真的赢了,一个隐藏在暗处的敌人,就像彼时的她一样,要是有能力,给他一个当头痛击未必不可。

    马依斯讶异于她细腻的心思,一般人听到这样的消息都会很高兴吧,她却有那个心思关心闵嵇身边是不是还有威胁,这缜密的心思真是难得,却不知道苏卿这完全是经验之谈,毕竟重来一次的她就是那个从贺彦卑鄙手段下活下来的余孽。

    “嗯,没有,他一个同父异母的兄弟逃了,不过你放心,帮助他逃亡的那个家族已经被冉罗派人消灭了,他们势单力薄,在闵嵇的重重追杀下只是强弩之末而已,蹦跶不了多久的,而且现在的草原冷得刺骨,只怕早就冻死在外边了,威胁不了他的。”马依斯摆摆手,一脸不在意的道。

    苏卿想起孤立无援的贺彦最后被她用计处理的事,那个逃亡的人下场估计不会好到哪里去,确实构不成威胁,闵嵇也斩断了他们的后备助力,只要部落里的人不对这个叛徒伸出援手,这人是翻不起什么大浪了。

    苏卿舒了一口气,问道:“那我的信呢?你有没有送出去?”现在局势已经安定了,虽不清楚闵嵇下一步该怎么走,可至少他不用再过那种躲躲藏藏的日子,她们也就可以正常联系了吧?

    说到这个,马依斯赶紧从怀里拿出封信交给她,不好意思的抓抓脑袋道:“那个,本来这信是想给你送过去的,可我睡了一觉后就忘记了,呵呵。”还好有苏卿提醒他,不然他还要把这事忘了。

    苏卿一喜,赶紧拆了信,见到那狂狷霸气的熟悉字迹,鼻子便是一酸,分别几个月从未有这一刻这般想念他。

    信里写得很简单,无非是问候他的孩子,叮嘱她注意身体等云云,苏卿能从中看出他对她的思念,但因为遥远的距离让这种感情无法清晰的表达,她知道他一向是个行动派,书信这种东西太单薄了,不足以承受他的情感。

    原本她应该高兴的,可她却从信中察觉到几分古怪,他竟对她嫁给王岳翎的事没有提起半句,为什么?

    “你有将我的信送出去吗?”苏卿皱眉问道。

    “啊,有啊,你给我的第二天我就让人送了,怎么了吗?”马依斯见她一会儿欢喜一会儿皱眉的,有些疑惑的问道。

    “你是怎么说的?立刻让人送到他手里吗?”

    “这个倒没有,听你说的我也怕影响到他的心情,所以就让路扎尔看情况,等局势稳定了再交给他,难道他还不知道这事?那就奇怪了,事情发生到现在已经有半个月了,信我是在前天收到的,是闵嵇让线人快马加鞭送来的,那时候局势已经稳定了,路扎尔怎么还没把信给他?”马依斯皱眉,心里有些不安,拖得越久,闵嵇知道的那一刻就会越愤怒,他会不会冲动的杀回来拧断他的脖子啊?

    苏卿紧抿着唇,“他一定还不知道这件事。”嫁进王家快两个月了,他却还被蒙在鼓里,想想她都替他委屈。

    “要不,要不你再重新一封吧,我快马加鞭让人亲手送到冉罗手上,不然靠路扎尔那个不着调的人还不知道拖到什么时候呢。”

    苏卿摇头,“不了,按照他的计划应该很快就能回来了,说不定不用一年呢,赌约既然不会给他造成什么影响,他顶多也是生气我自作主张罢了。”

    马依斯想想也是,便道:“那好吧。”

    苏卿淡淡一笑,借了笔墨,当即就给闵嵇回了一封信,马依斯妥当的收好,苏卿便出庄子家去了。

    刘氏才睡了个午觉,闺女却已经顶着大冷天出门回来了,刘氏当即就数落了她一顿,让丫鬟端来鸡汤给她暖暖身子,一边嗔道:“你这孩子还当自己是小姑娘呢,你如今可是双身子,凡事得注意点儿,头三个月可不能马虎。”

    苏卿孩子都快四个月了,已经不用那么小心翼翼了,但听刘氏唠叨,苏卿还是乖乖告饶道:“我知道了娘,我会注意的。”

    刘氏勉强放过她,问道:“是了,林妈现在不在你身边,瑶光和纪隐两个丫鬟可忙得过来?要不娘再给你挑几个得力的丫头?”

    苏卿成亲第二天林妈的孙子便出世了,因为挂心孙子林妈便跟苏卿告了假,苏卿给了她一笔丰厚的银子,让她回去养老,林妈年纪大了,虽舍不得苏卿,可家里有个小孙子要带,便含泪跟苏卿告别,回乡下老家去了。

    苏卿一摇头,“不用这么紧张,应付得来的,娘不用担心。”

    刘氏听她说得轻巧,却打定主意要给她身边添几个丫头,堂堂的大官夫人,身边怎么能没十个八个伺候的丫头?说起这事,她又道:“虽说娘这话可能不太中听,说了你可能会不高兴,但娘还是要跟你说,你如今怀有身孕,可不能再伺候男人了,想我怀你的那时候,还不是忍着心里不舒服给你爹抬了一房侍妾,娘知道你跟我那女婿感情好,如果可以娘也不想破坏你们的感情,但规矩就是这样,你要不这样做,你府上那个老太婆也会这样做的,与其让她找个坏心眼的离间你们夫妻俩的感情,还不如由你自己挑选,好歹找个老实的拿捏得住的,将来才不会翻出你的五指山。”

    苏卿一愣,她从没想过这问题,因为两人本就是因为赌约才会一起生活的,那个工作狂三天两头睡书房,说是一起生活可也只是同住在一个屋檐下罢了,就这样默契中带着疏离的关系,她就要多管闲事的给王岳翎找侍妾?他会不会一巴掌把她扇到天边去?

    见苏卿呆愣愣的,刘氏以为闺女伤心了,忙安慰道:“好孩子,娘知道你心里委屈,娘心里也替你委屈,可这是没办法的事,你有孕在身,若是不抬一房侍妾伺候男人,会让人说闲话的,大不了等你把孩子生下来后把那侍妾打发了,娘这里有避子药,你盯着那妾侍不要让她怀孕了,到时候你想怎么处置都行。”

    苏卿回过神来,有些哭笑不得的道:“娘,你知道他那性子,他要是有心的话早就妻妾成群了,又何必孤身一人这么多年,不过你的话我会考虑的,改天我问问他的意思,他要是愿意的话我就抬一房侍妾伺候他。”

    这话苏卿倒是说真的,他这人虽冷心冷情,可背地里说不定有什么需要呢,如果是因为她占着他妻子的位子让他施不开手脚,那她这样一提倒是帮了他。

    听前一句话刘氏还以为闺女不答应,等她说完,刘氏便欣慰的笑了,只道:“好,你就问问他,虽然不知道他会不会抹开面子跟你要,但是你好歹也要准备着,不过你才两个月,慢慢挑个一两月也没事,瑶光那丫头生得水灵,又跟了你那么多年,如果是她的话,你们……”

    “娘,你说什么呢,我是打算让瑶光嫁人的,怎么能给他做妾?”苏卿不赞同的摇头,而且她是看出来了,这个小丫头跟王毅白时常打打闹闹,也不知道两人是个什么关系,她攀敲侧击问了几次,瑶光那傻丫头就只会骂骂咧咧,使劲儿跟她倒苦水,搞得她都糊涂了,对两人她还在观望中,就算瑶光对他没有感情,她也不会让她为妾,这个傻丫头就像她的妹妹一样,她怎么舍得?

    刘氏一想瑶光好歹是她看着长大的,虽然她是最合适的人选,可心里那关也过不去,便打消了这个主意,想到她身边还有个纪隐,但是立马就被她否决了,纪隐浓眉大眼是挺俊俏,可俊过头了就少了些女人的温婉秀气,不合适。

    “那娘帮你物色几个身家清白性子温顺的姑娘,你要是打定了主意就来找娘,不过这事儿也不着急,先把她放在你房里伺候一阵子。”

    苏卿点点头,道了声好。

    在家里呆了两天,苏卿才慢悠悠的往王家赶,才踏进府门,便被恶婆婆的人请了过去。

    “王夫人这么有兴致找我谈心啊?不过只是聊天那多没兴致,要备齐瓜果点心才好,是了,去厨房拿一碟酥饼过来。”苏卿笑眯眯的踏进来,回头朝瑶光说了一句,瑶光一笑,应了一声转身就走。

    听到酥饼二字,王夫人脸色一僵,呵斥道:“慢着,我找你来是有事跟你说,说完你就可以走了。”

    要说她为什么会对区区一道酥饼这么忌惮,还是全赖苏卿上回做的好事,她将王家上下除了王夫人院子外的下人都收服了,也知道了王夫人对玫瑰花瓣过敏的事,王夫人整天对她冷嘲热讽,把她闹得烦了,她便让厨房把玫瑰花瓣捣成泥做成了酥饼夹心,无意的让她吃了一块,害得她浑身起疹子,而‘孝顺’的苏卿花了重金给她请了十个八个大夫围在她院子里,把她的院子闹得鸡飞狗跳,足足折腾了她好几天才回过气来,两人的梁子算是结下了,不过两人本就不对付,虱子多了不痒,也不差那点恩怨。

    想起苏卿上次惺惺作态弄得她哑口无言,王夫人就气得跳脚,不过她今天是有备而来的,总有苏卿哭的时候。

    “算算日子,你怀孕也有两个月了吧?”

    苏卿优雅落座,摸了摸小腹,笑道:“是啊,王夫人好记性。”

    果然是夫妻,就跟那王岳翎一样惹人烦,王夫人对她张口闭口的王夫人已经听惯了,但听她那样半讽刺的口吻还是忍不住气结,她哼了一声,道:“既然怀了身孕就该好好养胎,早点给意崇再添个儿子。”

    意崇是王岳翎的表字。

    苏卿眉头一挑,这老太婆转性了?居然这么好死叮嘱她养胎,有猫腻!

    苏卿呵呵一笑,道:“我知道了。”

    “碧儿,出来见过少夫人,从今天开始要好好伺候大人知道吗?”王夫人朝侧后方一个娇媚如水的少女说了一句,少女一喜,连忙走出来,用那如黄莺出谷般的清脆声音娇声道:“碧儿见过少夫人。”

    苏卿淡淡的勾了一下嘴角,问道:“不知王夫人是何意?”

    “怎么?难道你还要挺着肚子去伺候他,你肚子里的可是我王家的血脉,岂能儿戏?再说了碧儿乖巧贤淑,定能帮你分忧,我如此良苦用心你难道还不领情?”王夫人尖着嗓子道,迫不及待的想要看苏卿露出愤怒不甘的表情。

    苏卿没想到她娘前脚才考虑的事情,老太婆后脚已经行动了,看来她真是被自己压制许久,早就伺机而动了,至于面前这个娇媚的少女,她见过几次,约莫是半个月前忽然出现在府里的,姿色不错,身段也颇为妖娆,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的确是侍妾的上上人选。

    长者赐不可辞,再加上她怀有身孕,怎么说都不应该拒绝她,碧儿显然也是这样想的,那明媚的眸子闪闪发亮,映出了眼底一片欢喜和得意。

    王夫人想要看她愤怒发脾气,那她注定是要失望了,苏卿心里冷笑,道:“我也知道这个道理,可怎么说她也是要伺候夫君的,总要合夫君眼缘不是?”

    王夫人眼睛微眯,危险的道:“这么说你是想推辞了?”

    苏卿换了个动作,一身妖娆的风姿显露无遗,她摸了摸那张勾魂荡魄的脸,幽幽道:“是啊,我这容貌虽不是倾国倾城,可也是万里挑一的,千千万万人中也不知道有没有一个,夫君日也见我,夜也见我,看惯了我这绝色的容貌,颜色一般的女子怎能入得了他的眼?哎,王夫人,我也不是不同意夫君纳妾,可好歹也得挑个五官端正,姿色上乘的姑娘吧?不然倒了夫君胃口可怎么办?”

    苏卿说得若有其事,一屋子的下人却被她惊世骇俗的自夸雷到了,我说少夫人啊,您美是美,可也不用说得这么明显吧?你瞧瞧那个碧儿,人家都快吐血了。

    碧儿僵在原地,快要被苏卿气得吐血了,这是什么意思?苏卿是说她歪鼻子咧嘴五官不够端正吗?还是讽刺她太丑?好歹她也是村里远近闻名的一枝花,怎么能被苏卿这样羞辱?

    “少夫人你是什么意思?是说碧儿不够漂亮吗?”碧儿嚯的一下抬起头,睁着一双喷火的双眸瞪着苏卿,当近距离看见这张妖媚的脸庞时,心里忽然有些不自信了。

    “哎呀,哪有,我明明是说你太丑了好吗?”苏卿弯着眸子笑了一下。

    ‘扑哧’一声,瑶光终于忍不住笑出来了,这笑声就像一道导火索,将下人们的情绪一个个点燃了,纷纷掩嘴偷笑,用戏谑的眼神看着碧儿。

    碧儿羞了个大红脸,知道口舌之争她争不过苏卿,忙用求救的目光看着王夫人,碧儿是王夫人让李妈去找的,目的就是为了给苏卿添堵,顺便放一个眼线在王岳翎房里,以前他孑然一身,她找不到机会,现在正逢苏卿怀孕,正是大好的时机,碧儿可以说是她培养来对付苏卿的棋子,怎么容许苏卿说不要就不要。

    王夫人眼里闪过一道冷光,哼道:“姑娘家何需以色惑人?碧儿出身清白,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这样贤淑的姑娘才能帮意崇分忧,再说了,意崇身边有你这样的一个就够了。”

    王夫人一番话意有所指,分明是说苏卿以美色勾引王岳翎,让他乱了心神,无法好好做事,其实这真是冤枉苏卿了,明眼人都看的出来,王岳翎虽宠爱苏卿,可到底是有底线的,就比如他有这么个妖媚的娇妻还是依旧为公务忙得团团转,宠是宠,却还没到那种心神俱乱置正事于不顾的地步。

    不过苏卿的容貌太过妖媚,会被王夫人拿来说事也是正常。

    苏卿笑道:“王夫人的意思是只要品行贤淑,女人不必有花容月貌也可以是吗?”

    王夫人就知道她无从拒绝,哼道:“那当然。”

    “那我觉得这个丫鬟挺好的,听说她以前是在夫君院子里伺候的,看她眉眼冷静,一看就知道是个有大智慧的,唇线紧抿,性子一定安静乖巧,鼻头有肉,一脸的旺夫相,两手纤纤,不用说肯定精通琴艺书画,由她伺候夫君再合适不过了。”苏卿素手盈盈一指,指向门口那个丫鬟。

    众人随着她的手指看去,谁知这一看差点没吐血,算是明白苏卿所说的眉眼冷静是为何了,那双绿豆大的小眼睛,想从里边看出慌张也不容易吧,至于唇线紧抿鼻子有肉也是因为脸上肉太多挤的吧,这张脸究竟是哪里贤淑了?

    其实在主人屋子里伺候的丫鬟都不会丑,这个小丫鬟胖嘟嘟的看起来也挺可爱的,但是跟苏卿相比,这份可爱直接就荡然无存,变得平凡无奇了。

    丫鬟见众人齐刷刷朝她看去,脸刷一下红了,特别是苏卿说选她为王岳翎的妾侍时,更是两眼放光兴奋不已,王夫人看了一眼,怒喝道:“这样一个女人怎么能当我儿的侍妾?”

    “不是王夫人说女人不一定要美丽的吗?这丫鬟我看着不错,挺好的。”

    “不行,她身份太过低贱,怎么能……”

    “身份低贱?我看着碧儿也差不多吧,难道她这半个月在王夫人房里伺候的事是我眼花看错了?”苏卿挑着眉问了一句。

    说来碧儿的身份比一般的下人好一些,她的父亲是里长,跟李妈是同乡,这才有机会被王夫人选上,因为是给王岳翎做妾的,放在她房里说是伺候也有调教的意思,没想到现在倒让苏卿抓住了话柄。

    碧儿她不要,她点的丫鬟她又不同意,王岳翎这人戒备得很,他的院子连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除了他第一次娶妻那次到现在,这么多年她也只等到这个光明正大在他房里放人的机会,要是让一个不知道从哪儿来的丫鬟霸占了这个名额,下一回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了,每一次机会都要好好珍惜,反正苏卿随便找来的丫鬟绝对不行。

    王夫人想了想,忽然道:“说来你嫁进王家也有两个月了,是应该回去认祖归宗了,而且意崇他爹也来信了,说要让你回去祭拜一下祖先,你过两天就跟我回京城一趟吧,只要你乖乖听话,我这个做母亲的自然是不会亏待你的。”

    言下之意是,你要是不听劝告,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

    苏卿没想到王夫人居然要她跟她回京城,她就那么肯定她一定会跟她回去?还用这个借口威胁她答应纳碧儿为妾的事,这个老太婆是不是太自信了!

    “古语有云,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只要夫君在这儿,我就哪儿也不去。”

    王夫人横眉倒竖,怒喝道:“俗话还说要以孝为先尊敬长辈呢,现在你公爹让你回去拜祭祖宗难道你都不肯吗?我看你是被意崇惯得无法无天了!”

    王夫人终于忍受不了苏卿次次拿话顶她,忍不住怒火爆发了。

    碧儿一惊,连脸上愤愤不平的表情都收敛了不少,下人们亦是害怕的低下头去,心里不住的哀叹,好像每次少夫人一来夫人都会被气得发火,尽管声势吓人,可最后都没讨得了好就是了。

    苏卿眉头微皱,倒不是被吓的,只是没想到王岳翎的爹居然真的来信了,还让她回去,不是说了两人父子不合吗?若是要求她回去拜祭祖先入族谱,即便两人只是合作关系那她也拒绝不了,可她根本就没想过要去京城那样复杂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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