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她忽然明白了,有财他们为何而死!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这些人都是因她而死!这就是安陵沣说的偿还,一点点要她偿还!可是这冤有头、债有主、为何要用这种手段?!她不想恨他,不想对他产生厌恶之心,一丝一毫都不想,对于这个男人,她想在脑海中留下的是他的温柔的眼神,多情的话语,已经那让人温暖的细致体贴。看来……这也要变成一种奢望了。

    她一步步朝这个男人走进,心却越来越冷。

    到了殿前,她已寒彻心肺,却笑颜如昔:“要我性命,来取便是,为何累及他人?”

    极近的距离,他停在她的面前,附耳低语:“你活着,看着身边的人一一惨死,才是对你最好的惩罚。”

    这个男人疯了!这是她此刻心里头的想法,仇恨居然把曾经如此心善儒雅的一个男人逼得如此地步,简直可以说是丧心病狂!没有什么好再说的了,指责怒骂,会激起安陵沣更多的怨恨,何况她这个罪魁祸首有什么资格怪怨安陵沣手段残忍?!

    她脸上的笑容还在加深,抿着唇,转身回了小屋。关上了门,抵在门上,苦涩才从心里透了上来。她霎时便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腿一软,身子便滑了下来,跌坐在地。

    这一坐,便是许久,直到身子发麻,被凉意浸透,她才回过了神,那个危险的念头,便跟着在她心里生了根。安陵沣对她的恨,对她的怨,是不会磨灭平息的。有财他们几个的死,只是个开始,若是要阻止安陵沣的大概只有两个法子了,一个断了仇恨的根源,一个就是了结了复仇之人。她不能了结了复仇之人,便只能选择另一个法子,断了仇恨的根源,这根源,就是她自己!只要她在,安陵沣就不会停止对庄子里的兄弟的加害,她要离开安陵沣,离得远远的,出了这皇宫,能走多远,便要取决于安陵沣握着的那串母蛊铃铛了。铃铛响了,便是她的死期,她死了,所有的根源便断了!

    她站了起来,从房里找出笔墨纸砚,想给安陵沣留一份诀别信。可是墨研好了,笔润湿了,原先想好的那满肚子的话,却全然忘了,叹了一声,只在信纸的最下方写了‘媚瑶绝笔’。

    聪敏如安陵沣,他会明白她的用意,以及她的决心。

    环视屋内,满屋物什,尽是陌生,原来再经历一世,她依然什么都不曾拥有。也罢!了无牵挂的去,未尝不是件好事!

    拿了灯盏,俯身进了酥饼留在屋内的地道,不缓不急,从这一刻开始,所有的时间便都是悠闲的了,不需要再做什么,不需要再担忧什么,唯有的只是静静的等待,等待安陵沣催动母蛊,了结她的性命。

    酥饼的地道出口,还是挖在那片密林子里。她步出地道的时候,真是日轮西沉之时,林子里像是被洒上了一片碎金,美得绝伦。她想,能在这样的美景中死去,上苍也不算薄待了她!

    她席地而坐,闭上眼感受着余晖洒在身上的温热。心口的疼痛是在笑容溢满脸庞的时候,比任何一次都来得迅猛,她打开了随身的荷包,把白玉熙给得药丸一股脑儿就灌入了嘴里,为的只是让自己走得不那么痛苦。

    汗溢满了额头,她倒在地上,用力地捂着心口,双眼望见的是那染了昏黄的天空,爹爹拨开那云头,现出了身影,另一只手手搂住的正是娘亲,两个人都对着柳青青笑,笑容慈爱而安详,让柳青青不由自主地想靠近,再靠近……

    “你这个笨女人!居然用这种愚蠢的法子,去解救云起山庄的那帮人!”

    一道厉声的斥责划过头顶。

    “公仪璟?”他怎么会才这里?他怎么可能出现在这儿?

    “喝下去!”随着他近乎命令的话语,一股浓重的血腥气蹿到了她的鼻端。

    她垂眸,只见他紧贴在她唇上的手腕,正汩汩的往外冒着鲜血。

    “你做什么?”她几乎呕出来,想用力推开他,但下一刻,身上的穴位就被公仪璟点住,这个男人,手速永远快人一步。鲜血滴入她半启的双唇间,快速滑入喉管,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好一会儿,公仪璟觉得够了,便解开了她的穴道,从怀里摸出一小瓶伤药,洒在了手腕的伤处:“这次回去,红魔玉被我那云游回来的师叔磨碎了炼药了,我吃了几丸,这血里便有了药性,虽然不能解去你身上的蛊毒,但可减缓蛊毒带给你的苦痛!”

    这番话的真假,几乎同时便验证了,她心口的疼痛骤减,她撑起身子,朝他道了声谢。

    他挑了挑眉,把那一小瓶伤药,放入怀中。

    她瞄了一眼他的伤处,上头一层薄薄的白色。挺神奇的药,那么深的伤口,药敷上,血立时便能止住。

    公仪璟看到她眼中的惊奇,便开口解释:“这也是我师叔配的伤药!”

    柳青青会意地点了点头,掏出帕子,擦尽了嘴上残留的血迹,站了起来。

    公仪璟也跟着站起,一双眼再她身上来回打量。

    这位战神难得有欲言又止的时候,她看了过去,用眼神鼓励他说出想说的话。

    他收到了目光,眉心微微一蹙,顿了片刻后,终于开了口:“你身上的蛊毒,我也同师叔说了,师叔说可以想办法试着解解!”

    还以为是问她为何会落得如此地步之类的问题,哪料到是这样的话,让她既惊又有些喜:“你师叔能解开我身上的蛊毒?”

    他言辞谨慎:“他没说一定能解,但他既然说试试,那以我对他的了解,那大概是有了把握,才会如此说的。”顿了顿,见她犹豫,又问:“你要不要随我回师门,让他帮你解除蛊毒!”

    “我……”她的话音又顿住了,前一刻她还抱着必死的决心,在这孤寂冷清的林子里,忍受着痛苦。下一刻,这个男人却忽然出现在她面前,不但减缓了她的痛苦,还给了她完全解除痛苦的希望,她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他以为她没听清楚,便又问了一声:“你要不要随我回师门?”

    要!她的心里有个声音再呐喊,她压住了心声,面上端得颇沉稳:“随你回师门?什么时候?”

    他眉头一松,“若决定了,我们此刻便动身!”

    “此刻?”她一怔,“那你和公主的亲事怎么办?”

    他如黑曜石般的眸子落在她脸上,“你若决定了,就没有亲事了!”

    她更为诧异,“那……不好吧……蛊毒随时都能解,还是你和公主的亲事要紧!”

    他的唇角又往上勾起,虽然依然透着一股邪气,但却是让人难以忽视这抹笑容里勾魂摄魄的魅力:“你没听懂吗?若是你决定了,我和公主便没有亲事,永远……都没了!”

    这话让她更加一头雾水,她摇头:“我还是没听明白!”

    “若是我此刻,说要和你浪迹天涯去,你会不会答应?”

    “浪迹天涯?”这人没搞错吧?他只要吼一声,愿意和他浪迹天涯的人,只怕从这里拍到城门口都不够,怎么轮也轮不到她啊!还问她愿不愿意?夕国的璟王爷居然会问人愿不愿意?真是稀奇!今日里是什么日子,怎么连公仪璟都变得古古怪怪的!

    她的脑子被这些个疑惑搅得乱七八糟,公仪璟却还要在这一团浆糊般的脑子里,再劈入一道响雷。

    “你和安陵沣到了此刻这种地步,显然已经不可能再在一起了!那我的这份心意,也没必要再藏着了……”

    什么心意?她出现幻听了吧?!

    柳青青瞪得溜圆的双眼,直直地盯着公仪璟的嘴,看着那嘴一开一合,清晰而缓慢地话语揭开了前因后果。

    “我只身潜入夕国,一直暗中护着安陵沣,是你知道的!以前你一直把原因归结为我喜欢他!但这个只是的一厢情愿的猜测,事实上,我如此对安陵沣,只是因为我母亲的托付!”

    “你母妃?”像是一个挺纠缠的故事,她对于这种故事一向是挺有兴趣的。

    他继续道:“安陵沣的母亲和我的母亲是闺中密友。我母亲去世前,正是安国于云国交战之时,母亲留下话,她和安陵沣的母亲情同姐妹,若是安国战败,让我无论如何一定要护安陵沣的周全!结果,安国真的战败,安国皇族几乎被白玉睿杀戮殆尽,我怕安陵沣也遭到白玉睿毒手,便在探子打听到了安陵沣被白玉睿送往穗城的消息后,便只身潜入了云国……”

    公仪璟没有讲下去,因为后面的事儿她都参与了,有了这么个前因,后面所有的事儿,便都能解释的通了。以前一直误会他对凤十七有意思,现下真相大白,再细想他以前的行径,对她这份心思,倒是变得有迹可循了。

    她的脸,因为这些有迹可循,而微微泛红。

    公仪璟把这抹娇红看入眼里,难得低柔的声音里,有着致命的诱惑:“青青,可愿抛下一切,同我一起逍遥在山水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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