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第二次领略这样的感觉,既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那钝痛,陌生地却是此刻身体的反应,彷如有股寒流,随着那剑一起刺入体内,顷刻间,便渗入了四肢百骸,让她动弹不得,呼吸困难。

    “不——”

    是谁在凄厉的呼喊?

    她把视线投向了正破开人群冲过来的那人,看着那人疯了对公仪璟挥了挥拳头。

    公仪璟身子一偏,灵巧的躲开了,却让她倒了霉!

    此刻她身后是万丈悬崖,身子绵软而手脚又不听使唤,之所以没往后倒,掉落悬崖,全赖那柄剑的支撑。

    公仪璟执剑的手在躲避的时刻,略略一松,她便带着那把要了她命的剑,一起往往悬崖下落入。

    因为嘴也不怎么听使唤,所以根本喊不出来,出奇的静,唯有呼呼地风声划过她耳畔,让她知道自己正在快速的坠落!

    如果可能,真想也攥紧拳手,往公仪璟那张欺世盗名的俊俏小白脸上挥上一拳,外加再啐上一口!实在是太可恶了!不但让她挨了一剑,还让她粉骨碎身!

    愤怒到称得上恨,在以往的时候,多半是需要用咬牙切齿这个动作表现,可她却悲催的发现,自己此刻连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都做不了,只能睁眼看着,一个白色影子,在岩壁上,转换了几个落脚点之后,跃到了她身旁,伸出双臂把她圈入怀中。

    公仪亨!

    没想到,她重生一世,费尽心力,到头来,却还是躲不过玩死的下场,送她最后一程的居然是被她欺骗的人,是想让她最后还带着愧疚离世么?

    “明月!”公仪亨捧着她的脸,唤着她。

    ‘对不起!’这是她这一世,在这说的最后一句话,虽然发不出声音,连口型都没有变化出来,但她相信,公仪亨应该从她饱含歉意的的眼眸里应该能读出这句话,是她万万没想到的一句。

    对不起公仪亨!对不起……凤十七,白首之约,终究是我先失约了。

    她想留给公仪亨一个歉意的笑,但终究还是办不到了,把眸光从公仪亨脸上移开,往上看去,悬崖边,一抹紫影立在光亮处。

    她好悔,若是知道,她当日的手下留情,是今日这样的后果,她就该……就该……

    思维停顿在了这一刻,她终究连在幻想中结果公仪璟的能力也没有,整个身体又堕入了那片虚无缥缈之间,浑浑噩噩,浮浮沉沉不知多久……

    能再睁开眼,倒是让她很是意外,让她更意外的是,眼睛这一闭一睁,看到的都是同样的紫影。

    公仪璟从书案上抬起了头,虚虚地朝她瞥了一眼:“醒了?那就把药喝了吧!”

    柳青青顺着公仪璟目光点过的地方看去,床榻边的小案几上的一个白瓷碗上正冒着热气,碗里头乌起码黑,看起来正像是一碗十分苦口的良药。

    她的神智还没从中剑落崖的那一刻抽离出来,目光有些呆愣愣的,“公仪亨呢?”她记得是公仪亨抱着她落崖的。

    公仪璟面上的神色古古怪怪的,像是那半阴不阴的天空,日轮从那乌云里探出半边脸,不知到是下一刻是雷雨轰鸣,还是晴光潋滟:“他埋了你,不吃不喝不睡,在你坟前守了三日三夜,体力不支,晕倒让人抬回府了?”

    “坟前?”难道她死了?她被这个推测下了一跳,看着公仪璟的目光有些发虚。

    公仪璟放下了手中的书卷,像是疑惑,又像是调侃:“你使了什么手段,让亨儿对你如此痴心?要不是下葬之时,我让人做了手脚,把你掉了包。三日三夜……只怕你得在里头被活活闷死了!”

    “你掉包?”这是和她,他救了她意思?开玩笑!救她会用剑往上心口上刺?救她还会松手,让她堕崖?!

    她捂住了心口的伤处,语气里满是嘲讽:“你是想告诉我,你救了我?让我感谢你的救命之恩?!”

    “不然呢?”公仪璟眉头一挑,“不然你以为你如何能在众目睽睽下逃脱,而不受追捕?”

    这一问,倒是问住了她,她垂眸,把前前后后的场景又在脑中过了一遍,忽然像是想通了什么,讶异地看向了他:“你……刺中了我心口的死穴?”她是听孙老头提过,人的心口处有一处死穴,若是刺中,便能造成人假死之状。

    “还不算太笨!”公仪璟嘴角的一侧斜斜的往旁一提了提。

    似笑非笑的模样里流露出几分嘲讽,让她看着十分不顺眼,便反驳了回去:“你若诚心救我,为何不放了我,还要我挨上这一剑!”

    公仪璟面上的嘲讽更加明显:“刚刚是白夸你了?若是我放了你,即便你逃得出这夕国,还能以媚瑶的身份回到云国?只怕你还没踏出夕国的国境,就已让白玉睿派来杀手,在半道灭了口!”

    对啊!她怎么把这个忘了!她这次刺杀失败,若是当场被守卫皇宫的侍卫杀了,那也算以身殉国,若是被擒,立即吞下毒药,那也算是慷慨赴死,但向她此刻这般还能顺畅的喘着气,那便是天大的罪过,且不论能不能逃得过白玉睿派来的一拨又一拨杀手的追杀,最主要的会带累凤十七。公仪璟这招,果真是高明!不但能让她一路不用躲躲藏藏的逃遁,还可确保凤十七的安全。

    “谢谢!”还能有谁比她还憋屈,心上的伤口在隐隐发痛,却还得向刺杀她的人道谢!

    公仪璟得了她的谢,沉默的对视了一会儿,终于放下了手上的书卷,丢下了句:“你枕边的包袱里有你一路需要的东西,外头有一匹日行千里的良驹,明日会是个晴天,适宜行路。”便起身离开了。

    最后这句暗示她离去的话,她听得分明,会意地点了点头,扶着床头坐起身,拿过小案几上的药,一股脑儿灌了下去。等待药力散开的空档,她拿过枕边的包袱,打开一看,几套叠得整齐的轻软衣物上头放着几张易容用的人皮,和一叠银票。算是准备的十分齐全,那她还等什么?

    她盘腿而坐,试着运了运气,一周天之后,通身舒畅。再加上方才喝下去的药,让全身暖暖的,十分舒适,想来连夜赶个路也没甚大碍,便立即背上了包袱,出了屋子策马离开。

    她脑中只有一个念头,离开夕国回到云国都城,带着凤十七离开,能早一日,便早一日,能早一刻,便早一刻。她事败的消息,只怕不日便会传回夕国,骗得过白玉睿,骗不过母蛊在手的白玉熙。她必须要快些赶回去,在白玉熙做出什么,让白玉睿察觉出异样之前。凤十七和云起山庄那些人的性命,容不得一丝一毫的危险。

    她沿途换马,日夜兼程,紧赶慢赶地终于在二十日后,到达了都城。虽说归心似箭,她却不敢马上回到云起山庄,而是易了容,换了男装,在都城巡巡转了两日,没探得一丝风吹草动之后,才耐着性子,等着日落之后,摸回了山庄,循着琴音,径直地往那水阁走。

    踏过阁前台阶,步步生音,还未撩起那垂落的轻纱,那抚琴的人,便发来了略显不耐烦的话语:“嫣红!不是和你说过了,往后,一入了夜,我这里便不用你伺候了!”

    看来嫣红的那点心思,他已经有所察觉。真是个温柔的不懂的拒绝的男子,若是正要做些什么,难道白日里就不能做了吗?!

    她撩开了轻纱,“是我!”

    琴弦应声而断,凤十七猛地抬头,目光里流光盈盈,似乎不敢相信立在眼前的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人。

    她看出凤十七的不确定,便又唤了一声:“十七,我回来了!”

    这一次,凤十七信了!如一支箭般朝她射了过来,张开双臂抱住了她,紧紧的,压住了她心口的伤。

    她咬了牙,含住了那一声正要出口的轻吟,虽然只是两指宽的剑伤,但这些日子日夜兼程,根本没好好休息,所以这伤口便有些感染,虽然日日换药,但也不见什么起色,此刻她身上比常人略高的体温,便是因着这个伤。

    “你身上怎么这么热?是病了?”敏感的凤十七几乎在一瞬间就察觉了她身上的一样,松开口,对着月光细看她的脸,轻易就捕捉到了她双颊上异常的淡绯。

    “是赶着来见你,跑得急了些,有些热!”她抬手,假装用手背擦了擦额上的汗。

    凤十七一听她这话,神色立即黯了下去:“今夜还是要走吗?”

    她点头:“是!要走!不但我要走!你也要跟我走!你去召集二当家他们,收拾细软,我们离开这儿,离开云国!”

    话音刚落,她便想拉了凤十七步下台阶。

    手拉动了,凤十七的脚步却未动。

    她回头,对上了凤十七担忧的眸光。

    “离开云国?”凤十七和她交握的手,紧了紧,“青青,出什么事了吗?”

    她半吐真言:“我办砸了事儿,可能会惹来灾祸!庄里的人,必须离开!不然,可能有杀身之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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