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三,也就是靖城拜月节五日庆典的第一日,南青箫起床之后连早饭都没吃,洗漱完毕了,就带着骆叔时直奔恭醇王的地方去了。说好了要去请安的,若是恭醇王得空能与他们一道吃个早饭,也好让恭醇王和骆叔时好好认识认识,有益无害。

    “南公子您可来了,王爷都等了您好一会儿了。”守在恭醇王所住院落门口的不是侍卫,而是随侍恭醇王左右的一个男人,在恭醇王身边扮演着天璇之于骆叔时那样的角色,见了南青箫和骆叔时,便一脸和气的笑容。

    这个人名叫七宝,一个与他的长相气质都不相符的滑稽名字,会有这样的名字,还是因为他当初跟恭醇王打赌赌输了,不仅赔了自己的自由从那时起追随恭醇王左右,还配上了自己的名字。不过这人的心胸倒也宽广,愿赌服输,倒是从来没在名字的事情上记恨过。

    “七宝怎的不在王爷身边伺候着?王爷是什么时候醒的?”南青箫无意识地牵着骆叔时的手,引领着骆叔时跟在七宝身后。

    “王爷卯时就醒了,一睡醒就吩咐厨房做了些合南公子口味的早餐,还遣了属下在这里候着。”七宝也不在意南青箫故意说出他的名字,他知道,那是南公子在向骆家的少爷介绍他呢。

    昨个儿南公子离开这小院之后,王爷就命人去查了这位骆三公子的底细,虽不能面面俱到地深入了解,但好歹能对对方的心性实力做以评估。

    “到了,南公子和骆三公子直接进去就成,属下去厨房看看。”

    “恩。”南青箫点点头,轻轻敲了两下门,这才推门而入,“王爷?”

    “你这请安来的可真早啊,都快要日上三竿了,是赶着来吃午膳的吗?”

    “日上三竿?”南青箫眉梢一挑,扭头看了看天色。这才卯时过半,算得上日上三竿?

    骆叔时听了恭醇王这语气微微一愣,再看看没理解恭醇王暗指之意的南青箫,便反手握住南青箫的手,拉着南青箫走进偏厅,然后松开南青箫的手,规规矩矩地向恭醇王拱手鞠躬。

    “晚辈请安来迟,请王爷恕罪。”

    他们来的晚吗?骆叔时为什么要道歉?南青箫还是有些迷糊,但是看着骆叔时弯下了腰,南青箫想都没想,一抬头,抿着嘴瞪着眼睛看着恭醇王。

    见骆叔时还算懂事,恭醇王本来是想喊他起来了,但是南青箫却瞪他,于是恭醇王故意冷了脸色跟南青箫对瞪,就是不让骆叔时起来。

    骆叔时知道恭醇王的那句“日上三竿”是故意说给他听的,虽然不知道恭醇王是想要看到什么,但是先行礼道歉肯定是没错的,可这礼保持大半天了,怎么也不让他起来呢?恭醇王就算是摆架子给他看也不会一句话不说吧?怎么都没跟青箫说话?骆叔时忍不住好奇,便偷偷抬眼,这抬眼一瞄,登时就哑然失笑了。

    这一老一少的,怎么趁他不注意的时候还玩起眉目传情来了?可这情传的差不多也就可以了吧?他这还弯着腰呢。

    骆叔时想了想,突然下摆一撩,恭恭敬敬地跪在恭醇王面前,还磕了个头,虽然是不带响的。

    骆叔时这么一跪,南青箫和恭醇王都傻眼了,看了看骆叔时,再对视一眼,就又看向骆叔时,等着骆叔时的解释。恭醇王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骆叔时的意图,暗笑骆叔时看着老实,但心思转得也是够快的。而南青箫转眼想了想,也明白了骆叔时的意图,暗自撇撇嘴。他跟王爷对视的时间也没多长吧,唔……好像有点儿长了。

    “晚辈骆叔时,给恭醇王请安,王爷万福。”从进门到现在,骆叔时总共说了两句话,每一句用的自称都是“晚辈”,而非“草民”。

    “尔非皇族,何以自称晚辈?”恭醇王今天就是想摆摆架子给骆叔时看,故而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里的每一种语气都是极具威严,压迫感十足。

    恭醇王原本只是一名将军,在沙场上出生入死,那是与皇亲国戚这四个字完全不沾边儿的,只因辅助当今圣上登基有了头等功,且其人深得皇帝之心,于是便给封了个恭醇王,所以比起在从小就在皇宫里养尊处优的那些王爷,恭醇王身上的气势要更为凌厉,若是恭醇王要故意吓唬谁,那必定是骇人的。

    骆叔时是知道恭醇王的背景的,纵然知道,也被这凌厉的气势吓了一跳,好在骆叔时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只是微微一惊,心态就恢复了平稳,不动声色地伏在地上。青箫不是说只是来请个安吃个早饭吗?怎么突然有种面见岳丈的错觉?要不要再来个三堂会审?

    “听闻王爷待青箫如亲子,今日一见晚辈也觉得确实如此,故而,青箫的长辈亦是我的长辈。”骆叔时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你与青箫是何关系?为何他的长辈亦是你的长辈?”恭醇王瞄了南青箫一眼,笑问。

    “晚辈以为……是追求者与被追求者的关系。”

    恭醇王的表情一僵,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好小子,当着我这个长辈的面子你倒是有胆子说。”

    “事实而已,有何不敢说?”听到这笑声,骆叔时才直起上半身,坦然地与恭醇王直视。

    还有什么是骆叔时不敢说的吗?南青箫翻了个白眼,抬脚偷偷踹了骆叔时一脚。

    骆叔时只觉得腰间一痛,表情在瞬间的扭曲之后便恢复正常,仿佛刚刚挨踹的并不是他。

    “青箫觉得呢?你们两个是什么关系?”虽然跟南青箫真正在一起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是以前的南青箫给人的感觉冷冷清清的,虽然总是笑得一派温柔,但却跟谁都不亲近,恭醇王从不觉得自己会看见南青箫与谁打闹的场景,因为从不觉得南青箫会对谁敞开心扉,但是今天他却见到了,恭醇王不禁有些好奇,好奇骆叔时到底是哪里比别人特别,竟能得南青箫心意相诉。

    “青箫以为……王爷该用早膳了,若再不吃,就当真要直接用午膳了。”南青箫抬脚就走到桌边坐下,起步时还不忘将骆叔时拽起来。

    “早膳而已,不用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恭醇王还是轻轻拍了拍手,候在门外的七宝就立刻带着婢女进门,将厨房准备好的饭菜摆上桌,待婢女们都离开之后,才当着恭醇王的面儿用银针试了毒,确保无碍,才退下去。

    “不吃早膳可不行,王爷这年龄……王爷的身体不比当年,应当好好保养了。”本想直说恭醇王的年纪大了,可才刚说到“年龄”二字,余光就瞄见了恭醇王变黑的脸色,南青箫微微一笑,便改了口,“三爷刚刚说了,王爷您待青箫如亲子,青箫自幼无父,又何尝不是将您当成了自己的父亲?青箫可不愿看见王爷晚年蝉联病榻,所以您就多听听七宝的谏言吧,不然青箫可就要书信皇帝,让皇帝亲自监管您了。”

    少年时南青箫之所以会认识恭醇王,也是因为无意中救了皇帝,几日相处觉得与恭醇王的脾性还算相投,于是便比旁人亲近些,本以为缘分仅止于此,但分开后依然得到恭醇王的不少照拂,六年前参加酒宴也是与恭醇王一起的,只是后来去了湟中才断了联系。南青箫为人冷淡,但也记着别人对他的好,这也才跟恭醇王熟络起来。

    至于皇帝与恭醇王之间的关系,南青箫也无法说明,只是在面对恭醇王的时候,那位皇帝的缠功可当真是不一般.

    “你可别!那小子烦人得很,别又在我跟前掉眼泪了。”一提起那皇帝,恭醇王立刻就开始头疼了。说也奇怪,皇帝本是个冷心冷情的孩子,当年为了皇位对自家兄弟下手那真是毫不留情,他最好的朋友在他面前被杀都没见他哭过,偏生在他面前,三天一小哭,五日一大哭,水做的一样,可让人头疼死了。

    “那您就好好养着,别总以为自己还年轻呢。您的身体真要是出了什么状况,皇上才要天天跟您哭呢。”南青箫撇撇嘴,慢条斯理地开始吃饭。

    皇上……哭?这是什么意思?骆叔时垂着头安分吃饭,一边吃一边从恭醇王与南青箫的对话中获取信息。

    “今日是庆典的第一天,你们两个有什么打算?”

    打算?他没有打算。这样想着,骆叔时就转头看着南青箫,示意他们的行程由南青箫安排。

    恭醇王见了这场景,几不可察地点点头。骆家这小三儿看起来强硬,但还是有柔软的地方,对人的操控欲不强,不错。

    “今日才是庆典的第一日,若是我没记错,该是酒商的头日聚。”所谓头日聚,便是所有来到靖城的酒商于庆典第一日在固定场所的聚会,这场所通常都在室外,这聚会通常也都是酒会,大家推杯举盏,顺便套套话。

    “恩,确实是这样没错。”恭醇王点了点头,“所以,你们打算去参加?”

    “恩,我打算带南明月去,今日……三爷跟明宣看家。”南青箫偏头,冲骆叔时笑了笑。

    作者有话要说:五一来一发~~大家节日快乐呦~~~

    过节也不要忘了来看望寂寞滴作者君哦~~~

    ps:关于本文人物成长较慢这件事情,作死的作者君只能说,文还长着呢……看作者君那作死的各种伏笔……有木有欲哭无泪滴赶脚〒_〒脑洞一开,所向无敌,谁都别拦我!(╬⊙д⊙)【说你脑残就可以了!(╯‵□′)╯︵┻━┻】

    前面可能平淡无趣了点儿,后边会有趣点儿……吧→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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