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真的毕业了吗?我问我自己。

    但是回答的我的只有满树的婆娑,以及正在宿舍楼前摆摊卖书的艹哥。

    “走!别想那么多了,咱哥俩去喝几杯。”

    高中三年我喝酒找不到对手,想不到到了大学却和艹哥棋逢对手,两个人常常因为拼酒而去选择一些高度的烈酒来互搏,但最终还是没有分出胜负。

    不过今天看艹哥一醉方休的架势,我也的确骇了几分。

    我顿了顿,将一本牛津大辞典往往自行车后座上一砸,对艹哥挤眉弄眼道:“今晚搞死你!”

    大学里面喝酒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碰到酒友就一定要互相打个照面,所以,当我和艹哥酒过中旬的时候,我们身旁已经多出了好几个像我们这样嗜酒如命的青年。

    “想过毕业后去哪里混了吗?”艹哥给我重重一拳。

    我掷下刚端起的酒杯,悠悠地往后座一靠,似醉非醉的对艹哥说道:“我打算留在s市。”

    “因为梦呓。”

    “才不是呢!”

    “还嘴硬干什么,爱情不需要畏畏缩缩,只有勇敢向前的人才能品尝得到它的味道。”

    “那么你呢?”我问艹哥。

    “我和许嘉柔已经不可能了!”艹哥狠狠地咬了一下嘴唇。

    我们总是在竭力帮助别人的爱情,却总是忽略了其实自己也是爱情里的迷茫者。

    觥筹交错间我看见了艹哥眼里犹疑的泪滴,但很快便被淹没在呼喊的猜拳中,十五,十五,十五,二十,二十,二十......

    那些年里曾经出现在我们生命里的女孩,我们曾经靠得那么近,却在最后又走得那么远。

    月光下,我陪王梦呓走完了最后的路程。

    灯光璀璨的宿舍楼前,她把初吻献给了我。这是王梦呓亲口告诉我的,她苦苦坚守的纯真最后却被我这么轻易夺取,想想真是便宜了我。

    我深情地看着眼前的梦呓,月光下,她那娇羞的颔首低眉让我再次找回了我的初恋。

    如果人生可以重来,如果第一次遇见的人是她,我愿意陪着这个女孩一起浪迹天涯。

    错误的时间往往遇到错误的人,错误的人往往爱上不该爱上的人。

    最后的一班列车轰鸣而去,梦呓的倩影在我的脑海上下飘忽。

    走吧!

    人生没有回头的余地,青春没有梅开二度的时候。

    我一挥手,青春便从指尖悄然流逝。

    梦呓消失在我的脑海。

    从此,那只是虚幻的影像。

    当烫金的毕业证书放在我电脑桌上时,我的学海生涯也彻底的宣告了结束。

    曾经我那么的厌学,今天却如此的依依不舍。

    骊歌年年响起,s大的墙年年刷白,银杏的叶子依旧在落。

    彩旗飘飞,人山人海,九月那个迎新的季节......

    当我们再回首时,那些曾经我们最容易忽视的东西却成了最宝贵的记忆。

    宿管阿姨仍然露着两排参差不齐的牙齿,像是来时的一天,微微对我们点头嬉笑。

    一个是欢迎,一个是欢送。

    再见,我的大学!

    “严小武!”背后传来一个浓厚的川音。

    我一回头,看到的居然是许文强。

    西装革履的许文强站在我的面前时,我差点没将他认出来。

    算起来我们也有两年没见过面了。

    大二的时候,我就终止了在青社打酱油的时光,而许文强则选择了留在青社,最终接替了苏曼学姐的担子,挑起了光复青社的重担。

    但一个濒临破产的社团最终还是没能抵挡住各个新生社团的围追堵截,在和新生力量的多次较量后终于败下阵来,遵循了新事物必取代旧事物的马克思唯物辩证法的伟大原理。

    许文强最终也离开了青社,据说后来创建了一个自强社,搞得风生水起,还获得了一个十佳社团的光荣称号,许文强也因此在s大崭露头角,在各种大型场合都有露面。

    我也是从同学的口中得知,具体事实无从考证。

    现在我看见衣冠楚楚的许文强,觉得那些传说应该是却有其事。

    “许文强,你丫混得不错啊!人模狗样!”我扣着鼻,很想在许文强名牌的西装上尽情抹上一把,以此来发泄毕业快一个月了我还没找到工作的不快。

    现在我的心中像是压着一块巨大的磐石,使我的心情陷入了人生的谷底。

    “走!吃饭去!”

    “你请客!”我厚颜无耻地说道。

    曾几何时,这句话如此的熟悉。

    在某个地方,某个逝去的日子里,我曾意气风发地对阳光下的那个少年竖起中指,然后慷慨的请他吃兰州拉面。

    但是现在坐在装潢富丽的五星级酒店里,我却端不起手中的酒杯。

    摇曳的红酒杯,制作考究的鲜肉,以及对面的许文强。

    我们的差距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也许从我开始连续一个礼拜吃泡面开始,或者当我在夜宵摊前为了省一碗馄饨的钱而斤斤计较时开始,我们的人生的差距已经划上一道无法逾越的沟壑。

    “你打算以后如何?”许文强站在路灯下问我。

    耀眼的灯光映衬着他伟岸的身躯,他不过一米六,我看不清他的脸。

    “瞎混呗!”我低着头,抠着手心。

    “这是我的名片。”他向我递上一张制作精良的小卡片。

    借着微弱的光线,我偷瞄了一眼,卡片上写得很清楚,某某公司副总,署名自然是许文强。

    我想到这里你可以猜得出许文强是一个隐藏在我们身边的富二代了。

    毕业后许文强开始在自家的公司上班,手底下管着上千号人,其中有一些比他大好几届的学长学姐,当然也不乏有一些同届的佼佼者,但是现在谁管这些呢?谁他妈说的这是一个公平的社会?当你有一个身家上亿的老爸时,你自然会手中端着98年的拉斐,嘴角叼着雪茄说这是一个公平的社会,但是如果你抱着的是一沓厚厚的应聘书,自信满满地进出于上百个高楼大厦后,又垂头丧气地走出来时,你就会明白这个社会是多么的现实。

    所以,现在许文强站在我的面前激起我内心最强烈的东西不是斗志昂扬,而是咬牙切齿,羡慕嫉妒恨!

    晚上我睡在一个三十平米的单身公寓里,其中合租的老赖正他妈打着那种像是积聚了三世怨气的呼噜,我在进行了三千九百六十个翻身后,终于忍无可忍,揣上一包六块的红双喜到楼下去吞云吐雾去了。

    但是到了楼下后,我又很快就后悔起来,因为当时正值夏季,这种环境卫生特别差的小区里蚊子可是贼多,这不还没到三分钟,我身上的大红包已经星罗棋布了。

    我一边咬着烟屁股,一边咒骂着老赖这个无耻之徒。

    我之所以敢这么说老赖其实是有原因的,老赖已经有三个月没有交房租了,在我遇到他之前就已经有三个月,所以正确的说来他已经有四个月没有交房租。

    我一直纳闷房东为什么迟迟没有把他赶走,哪怕他只是提前一天离开这个狭小的空间里,我也会觉得住所瞬间空旷,至少我压抑的胸腔也会变得开阔起来。

    我之所以如此的讨厌老赖,也不仅仅限于老赖的呼噜声,还有很多原因都让我觉得我不可能和老赖继续住下去,例如老赖一点都不讲究卫生,他的袜子可以一个月不洗,然后翻过来继续穿到发黄。

    如果你现在还在还在嫌弃你一个礼拜不洗袜子的室友,那么多年后你或许会觉得当时的我们可能都有些小洁癖。

    老赖除了在卫生方面令人发指外,他还经常趁我不在偷穿我的t恤,而这很多都是之前我和梦呓的情侣衫。看着一边我曾经挚爱的东西,现在沾满了老赖的鼻涕口水,我突然间觉得我那美好而又纯真的爱情变成了一堆烂狗屎,这种感觉就像纯洁的处女被一个奸诈邪恶的家伙强奸了一样。

    “好吧!兄弟,我走了!”老赖用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睛看着我时,我当时心里真有一种说不出的畅快。

    当然我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以一种极其虚假的忧伤语调安慰着老赖:“我会想你的!”

    我转过身去,邪恶的歪着嘴。

    当时老赖一定是被我的真诚所打动了,他在听了我的话后,给了我一个深深地拥抱。

    “兄弟,我发了财一定不会忘记你的!”

    老赖加大了拥抱的力度,我尽力地憋着气,因为面对着老赖一个礼拜没沾过水的身体,我暂时缺乏了呼吸的勇气。

    老赖终于走了!

    为了表示庆祝,我叫了平身第一次的小姐,由于开不起房,自然现在属于我自己的三十平米的单身就成了我们的欢愉之地。

    正当我气喘吁吁地准备到达*的境界时,骑在我身上比我大了整整6周岁的三陪小姐说了一句让我让我一辈子也忘不了的话,而就是这句话让我痛下决定以后在也不会叫小姐了。

    “这是我平身做生意最差的一个环境了!跟狗窝似的!”三陪小姐娇羞地看着我。

    我知道那只是一句玩笑话,但是我的性趣在那一刻急速冷淡下来。

    “怎么?!”她似乎很不满意我停了下来。

    但我并没有继续下去,而是抽离了她的身体,从假老人头皮包里丢给了她我仅剩的三百块。

    “你走吧!”

    她很不解的看了看我,我想她当时一定是以为我是一个性无能,所以才说出这样的话。

    “怎么,难道我伺候你不舒服,要不我们重新再来一遍!”她将纤细的手放在我的两行排骨上,并不断的抚摸,以此来挑逗我的性趣。

    “快滚!!!”我歇斯底里。

    “你这人有病吧!”她愤恨地瞪了我一眼,很快便穿上了衣服,最后留给我一记重重的摔门声。

    我抓着两鬓的头发,瘫坐在衣服散乱的地上,这个时候我想起了一个人,一个很早便消失在我身边的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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