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老太君的嫡亲曾外孙,凌弗来了自是要先去拜望他老人家的。既然是表亲,又是儿时玩伴来了,小姐俩也不好再出去乐呵,转头又重新叫了菀竹,便一起去了老太君院里。

    到了门口,才从守院门儿的保父嘴里知道,知道这一回不光是凌弗自己来的,他父亲蓝氏也一同来了。老太君觉着难得跟娘家后辈相聚,便将待客的地方摆在了许久不用的正堂。

    听守门的保父这么一说,除了菀竹因仍旧沉浸在薛表哥事件里的没在意之外,芊竹不由看了蕙竹一眼,而蕙竹则轻轻挑了挑眉。都明白蓝氏这一回来恐怕不同往常。两人都是极聪慧的,只不过因掌握的情报不同,所以揣测的方向不同。

    芊竹因为自家爹爹的缘故,早知道他惦记姑父蓝氏的陪嫁钱财,一直不遗余力的想要要将九表哥的婚事定给自家二姐莜竹。所以,芊竹揣测蓝氏这回的来意,怕是就与此有关。可五年前的相处,却是叫芊竹看出,自己这位九表哥,其实心仪的是眼前这位可能即将跟薛表哥订婚的蕙竹。要是九表哥依旧是小时候的性子,这一会儿的事儿,恐怕就要闹大了,到时不管什么结果,最终承担的还是蕙竹,所以她才担心的看了蕙竹一眼,想着自己是不是要提个醒。

    而蕙竹则是因为郭师傅的缘故,心中暗想,弗儿今年已经满十六了,再过四年,便是死期。可自己这个他命定的应劫之人却还没想出应对的办法,五年了也没给个动静儿,也难怪蓝氏着急了。

    两个人各自往各自的方向想,脚下却是跟着菀竹一齐迈步进了正堂。只是芊竹想着凌弗这纠结的婚事,所以第一眼看的是老太君的左下手,也就是第二尊贵的客人位置。要是不出意外,那里该是凌弗坐的位置。

    而蕙竹想的是凌弗命劫之事,所以第一眼看的是老太君的右下手,也就是第一尊贵的客人位置。因为这个位置只能是蓝氏去坐。

    果然,蕙竹猜的不错,老太君右下手坐了一位中年美男,端庄的样貌,浑身的贵气。果然不愧是第一皇商蓝家出身的人物。不过,不知怎的,蕙竹总觉得这位面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一样。可两人明明从未见过呀!

    蕙竹一边儿在心里琢磨,一边儿上前给老太君见礼,然后听老太君出言将自己等人介绍给蓝氏,再上前给蓝氏见礼。可是就在老太君介绍完蓝氏,又说九公子来了的时候。蕙竹却发现旁边芊竹在悄悄拉扯自己的衣袖。她不明所以,略转头看芊竹的表情,却发现,她正示意自己往老太君左下手看。

    老太君左下手能有什么?无非是坐着九公子凌弗呗!难道还另有他人在?蕙竹这么想着,便顺着芊竹的示意,看向老太君左下手的座位。可是就是这么抬头一看,便叫蕙竹愣在当场。

    斜飞的长眉,两湾湖水,直挺的山鼻,红润的双唇。这些都放在那一张白细的脸蛋儿上,并不特别漂亮,但却胜在精致傲气,如冬日的云光,虽然冷,却叫人难以错目。而一袭月白色的锦袍,玉簪绾着的单髻,并长长的垂在身后的头发,单单中又不失大气,即便只是随意的坐着那里,也有一种与众不同,舍我其谁的气质。

    这是~,蕙竹认了好半晌,才从那股‘你不看我看谁?’的气势上猜出,眼前这人,就是五年前同自己青梅竹马了几天的凌九公子,凌弗。

    这也难怪蕙竹猜的艰难,实在是觉着眼前这人,跟自己记忆力的弗儿相差太远。这可不光是容貌上的差别,还有表达出的信念上的差别。从前的小九,虽然也是气势凌人,但背后支撑他的,却是坐困死城的哀怨之心。而今的小九,傲气依旧,但是蕙竹却再也看不到他眼中的迷茫,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坚定之心。

    蕙竹真心为凌弗高兴,只是还不待她上前说话。九公子却是先冷哼了一声发难道:“怎么?蕙竹妹妹不认识我了?”

    蕙竹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位小祖宗,怎么开口就跟自己挑刺,一时不由有些发懵,当下不由迷迷糊糊就说了真话道:“九表哥变得这样漂亮,是有点不敢认了。”

    话一出口,蕙竹就不由暗叫糟糕。虽说是有表兄妹这一层关系,但大家毕竟都已经大了,自己当着蓝氏的面这样说,岂不是失礼?

    蕙竹担心不已,却不想九公子偏偏抓着话题不放道:“哦?真是因为我变漂亮了不敢认了,还是本来就不想认呀?”

    凌弗的话说的似有深意,别说蕙竹了,就是蓝氏也觉着不对。当下斥道:“弗儿,怎么说话呢!”

    既然有蓝氏出头,蕙竹自然不敢再碰这个小炮仗。可凌弗见蕙竹居然敢借着自己父亲的话头躲起来,当下多年积攒的委屈便全都爆发出来,不管不顾的就冲着蕙竹喊道:“我还冤枉你了么?不然怎么五年里,我写了那许多信给你,你却一封都没给我回?不是不想认我,是什么呀?”

    听凌弗这么一吼,屋里的人这才明白,这小祖宗干嘛一见面就揪着蕙竹不放。不过听这意思。蕙竹确实过分,怎么能五年来一封信也不给人回呢?也难怪人家生气。所以一屋子人齐刷刷的用责怪的目光看向蕙竹。在这样强大的压力下,倍觉冤枉的蕙竹可是不好受,好半才结结巴巴道:“可是,我一封信,也没收着呀!”

    这一下,屋里的人可是各有想法了。倒是凌弗,愣了愣撅嘴道:“我怎么知道你不是骗我?”

    他嘴上这样说着,可是任谁都明白,这位刁蛮脾气的九公子,竟然是第一时间就相信了蕙竹的话。

    蕙竹见有门,干嘛哄道:“我可没骗你,不信,你问家里任何一个人都知道。我五年来一直在外游学,家里的事儿,可是全都不知道。”

    听蕙竹这么一说,老太君最先出来作证道:“可不是。别说你五年没见着她。便是我,也不过比你早看见她一天儿。”两个孩子一对质,老太君想也不用想就知道这是小凌氏背后做得好事。而他之所以要帮着圆这个谎,也不过是想在蓝氏面前给沈家、给小凌氏全个面子罢了。

    有老太君给的台阶下,凌弗自然不会再计较,欢欢喜喜的便拉了蕙竹坐到自己身边儿。什么这些年吃的好不好呀?穿的好不好呀?在外面行走有没有受苦呀?都谁在身边照顾?是否尽心等等~。让一直在旁边被老太君拉着说话的蓝氏听得耳根子发红,脸上发胀,却半点也不敢在老太君面前表露,只能在心中暗道:我的儿呀。不管你心里有多中意蕙竹,多牵挂她。可眼下女未婚男未嫁的,你就说出这样的话来,叫为父的我脸往哪里摆呀?

    蓝氏听着脸上发胀,老太君却是老小孩儿脾气,听着觉得有趣。他自然是看出蓝氏的不自在,可是他从前就心疼小九这孩子短命,所以看着他这般不成体统的说话也随他的意。所以他不但不拦着明显出格的小九,反而还站在小九这一头,拌着蓝氏也不能管。

    不过,老祖宗闭着眼睛助长气焰,蓝氏想管不能管,却是苦了蕙竹。要知道这屋子里除了以上二位,可是还有不少人呐。下人仆役倒也罢了,只要嘱咐下去,必然没有人敢嚼舌根子。可是菀竹芊竹,还有先她们几个一步来屋里的芷竹,可是都在瞪大眼睛看着自己两个呢。

    看着芊竹的坏笑,跟菀竹指责的眼光,再看看盯着自己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芷竹。蕙竹只觉得自己出这屋门之时,就是天下大乱之时。蕙竹正头痛要怎么解决这些问题,就听得外面报,小凌氏来了。

    蕙竹一听,顿时精神起来,自觉救星来了。果然,一听舅舅小凌氏来了,就是凌弗,也不得不暂时放过了蕙竹,起身跟小凌氏见礼,毕竟小凌氏虽然一心算计着凌弗的婚事,但却半点也不曾亏待过自己这个亲外甥。

    既然惦记着蓝氏的巨额陪嫁,小凌氏自然不会放过跟两人亲近的机会。拉着凌弗便滔滔不绝的称赞起来。蕙竹在一边看着佩服,不过其中内容却是不敢再听下去了,觉着实在肉麻。索性便转头跟菀竹芊竹芷竹三个答话,想着按住一个是一个,不然真等出门再说,那麻烦可就大了。

    姐妹几个正逗着,冷不防却见原本还好好跟着一起说话的凌弗忽然站了起来,冲着小凌氏就大喊道:“你胡说,蕙竹怎么能跟薛表哥成亲?她是我的,我不同意,谁都不行。”

    凌弗喊完话也不管小凌氏什么表情,转过身便又冲着蕙竹,似认定又似哀求般对着蕙竹轻声道:“蕙竹,你说,舅舅的话是假的对不对?你家并没有跟薛表哥家议亲对不对?”

    “这~”因为跟薛表哥的婚事已经议了快五年了,虽然一直没定下,但即将到来的姨母沈蕊,的确是为了确认这件婚事而来。所以蕙竹并不想骗凌弗。可是要是自己承认,蕙竹又有些不敢。这倒不是她对心中有鬼,而是看到凌弗现在的表情,似乎只要自己一承认,便会断了他的生路的样子,蕙竹总觉得不忍。

    蕙竹正为难该如何回答的时候,却看见凌弗背后的老太君跟蓝氏都一个劲儿的冲自己摇手,示意自己千万不可承认。于是索性闭了嘴,违心的点了一下头。

    见蕙竹点头,不管是老祖宗还是蓝氏都松下一口气来,其他但凡看见两人手势的人,想到凌弗的命数,也都明白其中意思。只有菀竹,想着这件事要是传出去,薛表哥定会因此名誉受辱,一时没体会过来,站起来便要指责蕙竹不对。可还不等她张口,便叫一边眼疾手快的芊竹给捂住了嘴巴,笑着拉了出去。

    虽然有菀竹这个小插曲,但凌弗还是选择相信蕙竹。他太过相信蕙竹的一切,也一厢情愿的沉浸在有蕙竹的世界里,自看见蕙竹之后,蕙竹就是他的天,遮挡的他眼中便再也没有其它,在没有周围的世界。

    看着这样的儿子,蓝氏突然捂住嘴转头痛哭。都是自己不好,如果不是自己任性害的孩子早产,如何就会得了那样的命运?而如果不是有那样的命运,自己这孩子也就不会像如今这样,错将稻草当木舟,抓着不肯放手。所以,如今不是自己的孩子疯魔了,而是自己这个父亲没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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