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马上把它抓回去,这女的也给我抓回牢里,本官回去找郎中看看。”忍着痛发号施令后,便疾步往外面的轿子走去。

    啪。一束刀光剑影,那抬豪华轿子顿时四分五裂,摇摇欲坠砸落在地,吓得县令一屁股跌坐在地,要是他快一步进入轿子,就也成肉块了。

    茶馆内再一次寂静,视线全都从我这转移到外面,似乎还听到谁吞咽口水的声音。

    遥遥看见那身暗紫色若鬼魅的身影从破裂的轿子后走过来,从容不迫,风华暗生。

    县令颤抖地指着铁皮冰箱:“你,你是如今朝廷通缉的犯人,你想干嘛,杀了本官你休想逃走。”

    我找到这句话的漏洞,不杀他我们难道就能逃走?个人觉得,还是杀了他逃得比较顺利。

    铁皮冰箱向他走过去,吓得县令赶紧捂住头,“来人啊,快将这刺客抓走!”

    本要抓我的两个侍卫转身提剑冲出去,“呀!”

    铁皮冰箱未拔剑,迎着冲上来的两个护卫,伸手截住挥过来的剑,抬掌,两个护卫被打飞,直接飞进茶馆内,把桌椅砸得四分五裂。

    “咳咳……”两个护卫左右扭着身子痛苦的咳着。

    茶馆内的人吓得远离那破碎的桌椅几步之遥,慎得慌,掌柜的既觉得心疼,又觉得害怕。

    县令看着这惨象,吓得面如土色,赶紧跪在地上:“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这回没人帮忙,却见铁皮冰箱拔剑一划,县令的头颅还在,可是还是有东西从他身上掉下,吓坏了远远围观的老百姓,纷纷闭眼。

    我看着那根独立出来的手指,心想,铁皮冰箱已算仁慈,让他拔剑的情况竟只要了这狗官一根手指头,难得!更加验证了他的剑果然不是谁都杀。

    县令早已吓得翻白眼,连痛觉都来不及理会,裤裆下湿了一片,只是不断磕头求饶:“好汉饶命,你想要什么本官都给你。”

    只听得铁皮冰箱冷冷道:“将夺来的粮食发放。还有,上年多缴纳的税钱,如数退还,少一钱,你的手指就少一根,马上。”

    旁边衣衫褴褛的百姓闻言,感激涕零地跪在地上磕头大呼:“恩人啊,恩人啊。”可见百姓的委屈以及怨恨多大。

    铁皮冰箱置若罔闻,朝茶馆子这边望来,看到我,踱步走来。

    我往那还在后怕的男子身上看了眼,不急不缓说道:“有爱国之心固然好,但并不是让你盲目爱国,将自己性命暴露于大庭广众之下,说话做事前最好要考虑清楚这么做有何意义?”

    他身子猛地一颤,朝我看来,铁皮冰箱已经走到门口,我会意地抱起葫芦赶紧出去,一笑:“主人。”

    他低头看我,眼神再也没以前那么凉,看得我更是着迷,淡淡开口:“走吧。”

    “等会儿。”我忽然记起什么,又跑回茶馆,将桌上没吃的包子一个个放进袖子。

    马蹄声起,县令已经爬到一匹马背上,落荒而逃,马后还跟着两个跛脚的护卫。

    走在途中,他走在旁边,“才离开一日,就学会在这儿闹事。”

    其实我不觉得这是我在闹事,不过始终还是闹起来了,最终铁皮冰箱把这事闹得更大,我也就没辩解,反而说道:“我和葫芦要是被抓,主人你也会去救。”最后很没自信地添了个字“吧。”

    他瞥了眼我,淡淡说了个恩。

    这个恩虽然很淡而无味,可是却听得我心花怒放。我从不晓得自己那么容易满足,可是心里却涌上一种难以言喻的知足。

    教训县令一顿后,铁皮冰箱就带着我与葫芦躲到了一偏僻的屋子里。

    我很怀疑铁皮冰箱有特殊的寻找破屋子的技巧,或者郊外这些破屋子都是他一路游荡一路搭起来的。

    刚抵达躲藏点,铁皮冰箱也不知从哪找来笔墨和纸,在屋内一张摇摇晃晃的桌子上快速写着字,平衡感真强,在这样的桌子上写字,依旧不失笔法,笔法刚健,一如他的品质。

    铁皮冰箱写信的内容我不懂,可我却不小心看到沈大人三个字,他与沈大人已经熟得可以书信往来了?一个反贼一个大臣?

    跟多了铁皮冰箱,我脑袋已经愈发中用,可达到不言而喻的敏捷。联系白天经历的遭遇,他要求那县令大来粮仓,归还税钱,可我们走了,又难保这狗官故技重施。

    于是他让沈耳大人知道这事,也便能堂堂正正管理这事。

    可见,铁皮冰箱的确钦佩沈耳的为官风骨。

    在这儿,我也得知一些有关如今恒武帝的八卦新闻。

    皇上近些年来为色所惑,终日醉生梦死于妖妃李诗的温怀中,终是要误国。群臣进谏无效,朝中一个大臣私自绑架了妖妃,反而还落得个被分尸的下场。

    昏庸无度,恒武帝的时代快要完结了。

    就在我深思之际,屋外的树林中传来沙沙的声音,一排黑影从林子冒出。

    我赶紧拉过铁皮冰箱,警惕,“有埋伏。”

    他没理会的提醒,只将手上的信折好,放进一个信封内。这种火烧眉头的时候,他还能再淡定些么,他不是以前的恶魔,而是刚经过屠杀而身负重伤的普通人。

    哎,跟着他,命果然是衰得很。

    毒粉?没在身上。

    枪支弹药?看清时代。

    瞬间转移?现在不是白天。

    没容我多做思考,屋外的黑衣人已经飞进来。

    “主人。”腿刚拔起,整齐而恭敬的声音再屋内响起。

    看着那齐刷刷跪下的人,我默默吞咽下分泌的口水。原来是自己人,有惊无险。

    并非没猜过铁皮冰箱的身份,只是真的看见这么壮观的情景,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属下来迟。”站在前头的黑衣人单膝跪地,双手作揖,十分恭敬,“得到消息后属下便带着人马赶来。”

    “其他人的情况如何?”

    “他们皆以安全抵达皇城,按照主人的指示,我们的人都已经将韩真骞派来的人马误导前往栾城。”

    “待稳定几日,立刻将贾老爷一家送往安全地点。”

    “主人,常将军说主人大可放心,他手中的兵权握得紧,谁敢跟他抢,他就直接灭了谁!如今他已以防守顾国侵犯为由亲自率着手下得力将领前往兵将驻扎地,主人想何时发兵,只需一声令下。”

    “回复常将军,只消些时日,我便到皇城与那些老官员会面,待部署好一切,便是发兵讨伐之日。”他将桌上的信装好后,“将这信送给沈耳。”

    前头那黑衣人正要将信转交给身后跪着的另一名黑衣人,铁皮冰箱却道:“你们回去。”

    “公子,我们的责任是要将你安全护送回府。”

    “回去,人多手杂。”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属下得保证主人无任何闪失……”

    “你们在就是闪失。”

    “主人……”抬头,对上铁皮冰箱那双如霜的墨瞳,他终于点头,“属下遵命,主人定要小心。”

    说罢,疑惑看了我一眼,却没敢问出口,齐刷刷又飞走了。

    待那些碍眼的黑衣人全部给铁皮冰箱赶回去后,我才感到氧气浓度充足了些。

    习惯独来独往的铁皮冰箱,即使是这危急时刻,也不愿意有人在旁边碍事。以如此残酷的方式训练自己,难怪三番两次能绝处逢生。

    看着他的侧脸,我鼓起勇气小心谨慎问道:“前朝赫赫有名的常老将军竟成为主人的强力支援。”

    我看的史书上写的常将军是文真帝掌朝之时名望极高的武将,一声效忠于文真帝,在宫变之后,也没如同其他一些大皇子势力的老官员们极力反对恒武帝执政,反而在其即位后一心拥护。

    这样一个忠心耿耿的老将军竟然主动为叛贼提供支持。

    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并不是说君就比不得百姓,水可载舟亦能覆舟。英明的君主懂得边享受,边让百姓享受,把百姓养肥了,你再用百姓的钱来享受,也不至于让他们有反抗的心。

    在文真帝之时,还只是娶了三个老婆,如今,恒武帝是超越老子的存在,如今娶的第n个妃子,李诗,生得如同一个狐妖,姿色了得,妩媚难挡,皇上在她寝宫内是夜夜笙歌。

    这简直是天赐的机会,南国有昏君,怎可不灭国,铁皮冰箱即将的叛乱出师有名,一是为国为民,二是皇室血脉,在这种封建社会里,有个正统的血脉,远比什么都来得更得人心。

    而助铁皮冰箱的,竟还是当朝大将军常有德,掌握几十万兵权。

    仔细想来,李诗的祸国于国于朝来说,都是一大害,于铁皮冰箱的讨伐却是一大功。

    铁皮冰箱垂眸:“老将军已病逝,如今这常将军是老将军长子常有德。”

    他拿起地上的几根树枝,开始生火,接着道:“如今的常将军之所以如此效忠于恒武帝,不过是他父亲老将军嘱咐,不可在韩真骞面前露出任何反叛的马脚。”

    “因此,从老将军开始,对于恒武帝的忠心便是假的?”

    “老将军生前便是拥戴大皇子的官员,之所以会改为拥戴二皇子,不过是为了自保,凭借他先前的声望,不至于会被即位后的恒武帝击垮。”

    “常将军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在等一个时机,一个可以推翻这个皇朝的时机。”

    “没错。”

    我想笑:“可若是恒武帝并非现在这般昏庸呢?老将军只因为一己之私也要推翻一个崭新的皇朝?”

    铁皮冰箱将手中的一根柴火丢进火堆,“文真帝若没有看清这一点,又何须在大皇子被罢免太子之位后,宁愿把皇位传给年幼的四皇子,也不愿传给二皇子。”

    知子莫若父,我明了。文真帝或许早就看出如今的恒武帝一心被权利熏心,完全不会是个一心治国,爱民如子的好君主。因此,终于引发十年前的那一场宫变。

    我忽然记起一件事,“主人想拉沈耳。”

    他的手一顿,墨瞳转过来,“我看过他写的国策。”

    那国策的言论一定十分精彩,才会让铁皮冰箱对沈耳这个人才如此念念不忘。

    “沈耳并不是没机会得到,只是你给他任何好处都不可能收买他,要想对一件事死心,需要怎么做?可得而不得。那么要想对一个人死心呢?背叛。”

    我接着解释,“他的死结是在与忠,忠于如今这个皇帝,而这个皇帝偏偏还很依赖他。那我们就让韩真骞对他的依赖变为怀疑,甚至变为丢弃。”

    “他一心觉得恒武帝既然还重视他,因此他的治国国策终有一天能派上用场,才会对韩真骞抱有希望,归根到底,他最想要的并不一定是地位,而是使自己的理想才华得到伸展。只要灭了他最后的希望,你再给他希望,那么他的心便完全归属与你了。”

    最主要的,若是铁皮冰箱舍得,还有一个美人计。那美人便是贾馨怡,以我的直觉,沈耳对贾馨怡可谓一见钟情。

    他盯着我感觉有些难为情,我只好咳嗽两声:“咳咳,这都是空谈,实际操作起来还是很麻烦的,我理论派,嘿嘿。”

    他沉思了一会儿,“很好的理论。”

    听得他这么一夸,我偷偷笑了,心里的知足又多了一分,“这么久还没清楚主人你的名字。”

    他挑起几块柴火,使火烧得更足。闻言,犹豫片刻,“真璟。”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他竟只是把名说出来,并不是连名带姓一块儿说,显得如此亲昵。

    尔后我就明白他为何不肯连名带姓一块儿说了!

    真璟。

    贾真璟。

    假正经?

    我感到腹部一股强大气流直涌而上,却又不得不憋着,不憋着要真笑出来,不非得惹恼这危险的人。我承认,自己仍然忘不了最开始随意的一指,造成一只癞蛤蟆枉死的小插曲。

    可是没办法啊。

    “噗。”最后憋不住,一口盐汽水喷了出来,感觉到失礼后连忙掩嘴解释,“这水有点烫。”

    他那面具在月光下蒙上一层冰霜,瞥了我一眼:“那是你的口水。”

    “……”

    明知道这不可能是他的真名,可我还是忍不住暗笑了很久。我早就觉得铁皮冰箱就是假正经,这回连他的名字都要出卖他,这可怪不得我。

    偷笑够了,想起从县令闹事起,我就没吃过东西,赶紧从袖中掏出一个胖乎乎的包子,伸到冰箱面前,语调轻快,“主人,我这还有包子。”

    他斜眼瞧我,“你心情很好。”

    我眨眼,“一般般好,不是很好。”

    的确很好,想到这个名字我心情就大好特好。

    他不理会我。我没趣收回手,葫芦却从一旁跃过来,叼住那一个包子跳到另一边,得意地勾起嘴角看我。

    我半笑,趁它低头吃肉包子的时候,从袖子里又掏出一个包子,往它脑袋砸去。

    “喵呜~”葫芦吃得一痛,愤怒地抬头瞪我。

    我得意地瞧它,又掏出一个,捧在手心,扒开抱着包子的纸,开心地吃起来。

    他看向我的袖口,“你袖中装了几个包子?”

    话里有些无奈。我腾出一只手,露出一个巴掌:“不多,也就五个。”

    “……”

    “主人,你确定真不要吃?”没事,人是铁饭是钢,你如今跟我装正经也没用了,“主人你若是没吃饱后果很严重。”

    他还是没理会我。

    吞了一口包子,继续解释:“主人,我得跟你普及些常识。人体内有种物质叫做血糖,肚子一旦饿了就会造成血糖低,血糖低到一定程度,人就会晕厥。主人你想,追兵来了,交战甚紧张之时,血糖过低导致你昏倒,很可能导致我们都被官服抓走。”

    葫芦吃完一个包子,把我砸过去的另一个包子叼回来,在火堆边的铁皮冰箱脚边蹲下,同意地抬头看铁皮冰箱。

    “而且被抓的也许是你,我被当场斩杀也不一定。主人你说过的话我可念念不忘,你说我死那么早不是会白白放过我吗……”

    “我吃过了。”言简意赅的回答,言简意赅地把我重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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