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那人背后针对的只是大姐一人,夏睿帝也许会因为各种考量而选择沉默,但事涉子嗣,甚至是大夏的社稷稳固,夏睿帝决不允许有人跑到太岁头上动土。

    所以这事儿不管是明的还是暗的,夏睿帝都会查下去。

    事已至此,不管结果如何,不管夏睿帝最后如何处置,大姐的补偿总是少不了的。

    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就看大姐如何把握了。

    那些都是后话,大姐当务之急便是安心养好身子,否则一切都是虚妄。

    至于朝堂之事,说不定还得明日向逸亲王世子打听。

    倒不是裴彦馨对政事感兴趣,她只是想管中窥豹,看能否得到些有用的。

    前世得来的教训,既然今生要为裴家谋划便不能两耳不闻窗外事,否则真的事到临头反倒慌了手脚。

    而且,大姐今儿说道的一件事让裴彦馨感觉很不好。

    那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不过大姐倒是聪明了一把,她只告诉了夏睿帝花圃里有奇怪的声音却没听清楚,最后也只说昏迷前看到两个靛蓝色的背影。

    这样一来,夏睿帝自然便明了,大姐到之前早已有人在那里,至于是什么人,做什么便可能性很多,可能是侍卫宫女私通,不过侍卫一般也进不了后宫。

    也许是那两个后宫宫殿内的丫鬟,两人商量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还有可能......

    什么可能夏睿帝都能想到,但他不敢多想,或者还没到时候触碰那个筋儿。

    大姐知道得这一切,夏睿帝都能想到,但是夏睿帝不能从大姐嘴里听到这一切,最后知道真相的只有他自己,或者他愿意信任的人。

    总之。大姐能逃出鬼门关,大难不死,便是最大的胜利。

    但是直到过了三日,朝堂后宫一切平静。裴彦馨也大约猜出了夏睿帝的想法。

    以夏睿帝平日里处理政务的手段和风格来看,他绝不是那种拖沓之人,单从他能瞒过大部分朝臣,雷厉风行的抄了镇国公府便可见一斑。

    而如今的情形只能说明,他遇到难事儿了,他为难犹豫了。

    裴彦馨突然觉得很高兴。

    这说明他还有软肋弱点,他还愿意花心思去为难踟蹰,这让裴彦馨觉得他不是不可战胜的。

    如此又是三日,镇国公府被抄带来的后续影响陆续显现出来了,但夏睿帝有条不紊的应对告诉众朝臣。他并不是没有准备的。

    暂时看来西北仍然很安稳,众人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感到不寒而栗。

    当今圣人不仅睿智聪慧而且果决有魄力,更有狠心,他可以暗中部署很多年,然后在你毫无防备的时候把你一举铲除。

    众朝臣不免有些兔死狐悲之感。

    裴彦馨却记起了前世那场突如其来的灾难。也是如同镇国公府一般,一夕之间什么都没有了。

    让人措手不及,前日宫里偶遇他还同自己说笑,嘱咐她下次带两个孩子进宫陪陪大姐,不过两天的功夫,便已风云变幻了。

    一想起这些裴彦馨便觉得浑身发冷,强烈的恐怖提醒着她。决不能放弃,放弃便是死亡。

    终于到了这日,祖父和父亲下朝后带回来一个消息,害的贤妃娘娘早产的凶手找到了,是两个小宫女偷懒,偷了御膳房的吃食躲在偏僻的凉亭里吃。后来见贤妃过去,匆忙躲藏之时不慎把油滴洒到了地上,就是这些油让贤妃娘娘匆忙起身时滑到了。

    至于玉箐晕倒是他们怕被发现,决定先下手为强,从后面打了玉箐闷棍。

    听上去有鼻子有眼的。但了解内情详情的人仔细一琢磨便能发现其中的漏洞百出。

    不过,他们不相信没关系,只要老百姓相信便可。

    最后到了赏罚,功者赏过者罚。

    那两个小宫女险些谋害了皇嗣和后宫嫔妃按大夏律当诛,但小公主满月不宜见血光,为了给小公主积福,夏睿帝大赦天下,饶了两人的死罪,改活罪,打入冷宫一世不得而出。

    论赏,贤妃娘娘诞下公主有功,品级升一级,赐贵妃,封号仍是贤贵妃。金银珠宝灵芝人参古药绫罗绸缎流水般的进了漪栏殿,段嬷嬷光看清单便看的眼涩嘴干。

    据刘公公传圣人的口信儿,待小公主满月之时,圣人会给小公主赐名,赐封号,前两日圣人还趁贤妃醒着时拿了一张长长的宣纸,两人一起挑选合适的名字与封号。。

    太后还下懿旨,皇家久未操办喜事,小公主的满月宴要大办,让满京城的人一同庆祝,普天同庆。

    一时间,贤贵妃成了后宫里最受宠的嫔妃,风头无两。

    裴彦馨惊讶之后是警惕,夏睿帝又一次用此种办法把贤贵妃母女推到风口浪尖上,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

    太后的懿旨不能违抗,祖父与父亲商讨过之后,翌日崔氏与裴彦馨又进了宫一趟。

    满月过后,贤贵妃随还没有痊愈,但已经能下地走路。

    她做的头一件事便是去太后那里接回了欢怡公主,虽然过程不是很顺利,但夏睿帝到底存了一份愧疚,开口说了句话,太后松了口让贤贵妃带欢怡公主回了漪栏殿。

    接着,贤贵妃开始闭门谢客,专心养身子带孩子。

    这漪栏殿的大门一关就是三年。

    清远侯府,迟春堂。

    ‘啪,啪’清脆的珠串撞击声在沉静的内室里显得格外响亮。

    “夫人,喝完红姜茶歇息会儿吧,这么些账本也不急在一时。”

    崔嬷嬷温柔疼惜的叹了口气道,轻轻放了个白玉瓷碗在崔氏面前。

    温热香辣的腾腾热气飘飘渺渺的窜进鼻息里,一时觉得风寒不通的鼻塞好了甚多。

    崔氏微微一笑,端过白玉瓷碗,小口小口的喝了起来。

    喝了大半,她突然记起一事,抬头嘱咐道:“过两日便是福姐儿的生辰了,你亲自去一趟霓裳阁挑几匹上好的绸缎还有那种最新的紫烟纱都买几匹来...算了,还有一月便是莹姐儿及笄礼了,索性让霓裳阁的掌柜的跑一趟府里,把最新的襦裙褙子款式还有上好的衣料子都带些来,让两个小娘子都好好挑挑,让玉漱斋也派人来一趟。”

    “诺”崔嬷嬷应着声,又踌躇着道:“夫人,内院开销你刚定了规矩,应季的衣裳也都定好了,这次给两位娘子照什么标准来?”

    崔氏把最后一口红姜茶咽下,感觉肚子里温热热的,浑身也出了一层薄汗说不出的舒爽,听了崔嬷嬷的话咧嘴一笑,“嬷嬷,咱们家就这么两个小娘子,莹姐儿及笄后,过不了多久就得出嫁了,福姐儿也十二了,眼看着就得说亲了。都是如花般的年纪,就得好好装扮,这也是咱们裴家的门面呀。郎君们衣裳够穿就行了,小娘子们的衣裳首饰却不能短了,多置办些也是无碍。”

    “哎,奴婢醒的了。”

    崔嬷嬷笑着离去,崔氏喝了姜茶觉得浑身软绵绵的犯困的很,叹了口气往榻上摸去。

    三年了,日头过得真快转眼就三年了。

    卿曹阁,裴彦馨正看着手里的信笺上的笔迹出神。

    三年的功夫足以改变很多事情,也足以改变一个人。

    就像信笺的笔迹一样,从当年的潇洒飘逸,锋芒毕露到如今的遒劲有力,锋芒暗藏。

    这三年里发生了很多的事情。

    首先说说那年改革之后的科举吧。

    说起来让裴彦馨与有荣焉的农司局成效还不错。

    要么说女人还是受视野的限制,见识不够,经过农司局主事们与吏部的协商,农司局不仅考核基本的农务,还有如何当官,尤其是如何当个父母官。

    那年的科举,大哥裴彦正和裴彦鸿都是要参加的。

    他们参加的是乡试,倒是不需要考农司局。

    不过,那半年里有一半的功夫是在农司局里度过的。

    人都说十年寒窗苦读,裴彦正和裴彦鸿着头悬梁锥刺股没有十年也有七八年了。

    最后不负众望的,两人双双过了乡试,有了举人出身。

    在祖父的鼓励下,两人又准备了小半年一鼓作气参加了会试。

    会试之后的结果是裴彦鸿竟中了会试,成绩还不错中间偏上。

    而大哥裴彦正名落孙山。

    这也足足让祖父乐了许久。

    本来祖父打着让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去吃点苦头,磨练敲打一番。

    没想到最后还挣回一个贡士回来,这纯属意外之喜了。

    祖父按下了二哥要参加殿试的机会,让他沉淀三年,等性子心态更加沉稳之时,他才能更加从容坦然的面对以后的胜利。

    会试后不久,祖父便把二哥送回了闻喜县,闻喜县朴实安静的环境更适合他调整状态。

    而得了举人身份的大哥不自觉挺直了腰板与祖父和父亲谈判了。

    于是爷仨有了约定,只要在三年后的科举中了进士,不管名次甲等如何,哪怕敬陪末座也无法为,只要能榜上有名,祖父便允他为武将。

    这两年大哥过得也颇为充实,不仅要温习书本,还要练习拳脚,其他时候多是被嫂嫂念叨。

    对了,她有大嫂了,大哥去年成亲了,新媳妇便是母亲生前定下的孙御史家的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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