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一早,天印来找薛凌,两人一起出了极寒冰洞,御气向天岭城飞去。

    一入天岭城,薛凌就放出小六,天印没见过小六,惊道:“薛兄弟,这是?”

    薛凌笑道:“天印兄,这是我新收的小弟。”

    天印初时见小六凭空出现,甚是惊奇,听薛凌说了也不再多问。薛凌为小六买了几根冰糖葫芦,小六咧嘴而笑,吮着甜甜的山楂,心里美滋滋,对这些时间薛凌的“软禁”也不在意了。

    不久,三人到了皇宫门口,出示请柬,守门人看到请柬,忙派宫人领他们进去。天岭皇宫依山而建,亭台楼阁,高低错落,层次分明。薛凌和天印都是第一次进天岭皇宫,听着宫人一路介绍,频频点头,小六则吮着冰糖葫芦,跟在后面。

    不多时,三人到了举办婚礼的宫殿,其时宫殿的主路上铺着长长的红毯,两边则布置了许多酒席,时候尚早,宫殿中来的人还不多,每桌上只有一两个人坐着。

    三人刚进宫殿,就有一位穿着金色华服的白发老者,上前拱手笑道:“天印兄,好久不见啊!天族长可曾过来?”

    天印回道:“云霄兄,大哥、二哥另有要事,没空过来,还请见谅。”

    云霄皱了皱眉,道:“唉,不巧啊。”看到旁边的薛凌,问道:“天印兄,这位是?”

    天印回道:“这位是薛兄弟,是我天鹰族的好朋友。薛兄弟,这位是天岭帝国太上皇云霄先生。”

    薛凌道:“见过云先生。”

    云霄见薛凌年纪轻轻,天印竟然同辈相称,暗自惊奇,说道:“见过薛先生。”

    当下,云霄在殿上亲自招待天印等三人,其他宾客都由其他皇室众人接待。过不多时,宾客越来越多,都是锦衣华服,带着贺礼而来,显然都是天岭帝国的达官贵人。薛凌随天印而来,两人两手空空,薛凌不禁有些尴尬,天印不通世故,倒是泰然自若。

    午时左右,天岭帝国皇帝云峰携皇后及几位妃子过来,先是拜见了云霄,而后又跟天印和薛凌打了照面,独自吮着冰糖葫芦的小六则被自然忽略了。

    终于,吉时已到,天印和薛凌、小六都已经被安排坐到贵宾席上,跟皇上及太上皇一桌,皇上和皇后还未上桌。此时桌上除了薛凌等人,只有太上皇和皇上的几位妃子。小六此时已放下冰糖葫芦,在桌上大动手脚,喝酒抓菜,引来几位妃子娇笑,薛凌好不容易才将他制住,按在凳子上。

    不远处殿堂上,皇上和皇后坐在高堂上,其时,丝竹之声不绝于耳,宫殿门口新郎和新娘在宫女的簇拥下缓步向殿堂走来。新郎身着红衣,新娘盖着红色盖头,隐约可以看见凤冠,两人挽着手一步一步向高堂走去。

    薛凌见新郎年纪轻轻,相貌英俊,和天岭皇帝长得极为相似,想来是某位年纪小的皇子,看到眼前两人婚礼,自然而然想到自己和水清成亲时的情形,心中甜蜜,暗祝道:“祝你们同心永结,白头偕老。”

    薛凌正看着新郎新娘,突然留意到前面的云霄满脸堆笑,嘴唇微动,显然是在说话,却听不到声音,他的眼神一直盯着新娘。薛凌好奇,愈加留意,发现新娘的脚步和云霄的嘴唇动的时机一致。薛凌不解,放开神识往新娘叶妤探去,神识不受阻碍,穿过盖头,薛凌看到红色盖头下的美貌女子两行清泪流簌簌往下流,泪水滴在霞帔的领口之上,将红色领口染得更加红艳,只是在红盖头下,一般人看不见。

    “这姑娘大喜之日怎么搞得泪流满面的?太开心了?”薛凌心想,心里觉得好笑。

    薛凌收回神识,又看到云霄嘴唇在动,一凛,心道:“不对。她体内没有真气波动,相生宗弟子怎么会没有真气?”

    薛凌又再放开神识,探究了新娘的气息,还是没发现五行真气,又再检查,发现她的修为被人封住了。薛凌觉得事有蹊跷,当下传音入密给新娘,道:“叶妤,你认真听着。我知道有人封住了你的修为,你不能传音。我问你答,如果答案是‘是’,你就眨一下双眼,如果答案是‘否’,你就单闭左眼片刻。听明白了吗?”

    叶妤听到有人传音于她,两眼放光,听到最后一句,忙眨了一下双眼。薛凌见到她眨了双眼,继续发问道:“你是相生宗弟子?”叶妤眨了下双眼。

    “可是天岭帝国有人禁锢了你?”叶妤又眨了下双眼。

    “天岭帝国皇族强迫你出嫁?”叶妤再眨了下双眼。

    “现在你还想出嫁吗”叶妤闭上了左眼,右眼则开睁着。

    薛凌解了新娘临婚痛哭的疑惑,确认了天岭帝国强逼叶妤下嫁,心中愤怒,他平生最讨厌欺男霸女之辈,看到堂上微笑的天岭帝国皇上、皇后,站在新娘边开心的新郎,坐在酒桌上喜上眉梢的云霄,这些人的嘴脸在薛凌眼中变得丑陋无比,薛凌紧握双拳,牙关紧咬。

    但听喜堂上礼官大声道:“吉时已到,请两位新人拜堂。一拜天地。”伴着礼官的声音,新郎新娘拜了下天地。

    接着,礼官叫道:“二拜…”

    正当此时,一道人影串入堂上,一手拉开新娘,朗声道:“且慢!”此人正是薛凌。

    堂上的皇室之人惊讶非常,礼官和那新郎云珏都大怒道:“你是何人?”

    薛凌一言不发,天岭帝国皇帝云峰见来人是薛凌,眉头微皱,道:“薛先生,你是贵客,何以要破坏小儿婚礼?”

    与此同时,酒桌上的云霄也缓步上前,怒道:“薛先生,你这是何意?”天印也不知道薛凌是何意,也跟了上来,小六则留在酒桌上吃喝。

    薛凌冷笑一声,伸手掀开新娘叶妤头上的大红盖头,道:“新婚之礼新娘都哭成这样了,各位难道不好奇吗?”

    满堂宾客看到新娘泪流满面,泪水已打湿领口,满脸疑惑,却没人说话。

    云霄布满皱纹的老脸上肌肉微动,眼神像要杀人一般,道:“薛先生,这是我天岭皇家之事,你就不要管了。”语气中有浓浓的威胁之意。

    薛凌恍若未闻,潜运相生宗功法,伸出双指,点在叶妤玉颈之上,一股柔和的五行真气进入叶妤的经脉之中,那股真气如春风拂面般扫过了下在叶妤体内的禁制,所过之处,禁制登时消于无形。

    叶妤禁制一解,开口道:“多谢前辈相救。”声音甜美,伴有一丝凄凉。

    云珏见叶妤解开禁制,上前来拉她,叶妤一怒向他拍了一掌,云珏不防,被打倒在地,嘴角溢血,叶妤怒气未消,又再发凌空掌力向云珏打去。云霄轻哼一声,叶妤的掌力被打散,未能打到云珏身上,同时云霄外放的真气向叶妤攻来,薛凌一挥手击散了云霄的真气。

    云霄一愣,看着薛凌,缓缓道:“薛先生真要与我天岭帝国为敌?”

    薛凌挡在叶妤身前,漠然道:“就算我与天岭帝国为敌,你待如何?”

    云霄两眼一眯,怒道:“那你就和她一起留下吧!”

    薛凌毫不示弱,冷冷道:“就怕你们没这本事。”

    话音刚落,云霄体内真气鼓荡,将衣袍撑得鼓起,挥掌向薛凌劈来,薛凌待要出手,突然一道黑影挡在薛凌身前,挡住了云霄的掌力。

    云霄叫道:“天印兄,你也要阻我?”

    天印架开云霄的手掌,道:“云霄兄,薛兄弟是我天鹰族的朋友,我既然带他来此,就不能眼睁睁看你对他动手。”

    “天印兄,是他坏我孙儿婚礼在先啊。”云霄不愿与天鹰族为敌。

    天印毫不在意,道:“我不管,薛兄弟是我天鹰族的朋友。”转头对薛凌道:“薛兄弟,你带这位姑娘先走吧。”

    薛凌不想天印为难,拉着叶妤,意念一动,逼着正在吃喝的小六回到了“七情幻府”,对天印道:“天印兄,那我先走一步了。”说完一步升空,云霄又再出手,又被天印挡住。

    薛凌刚准备带叶妤去一个安全地方,叶妤叫道:“恩公,求你救我师兄。”薛凌问道:“你师兄也被抓了?”

    叶妤道:“是,恩公。他被关在天牢之中,我曾经去过。”

    薛凌心想救人救彻,道:“带路。”

    叶妤带着薛凌先出了皇宫,到了一处小山山脚,叶妤道:“天牢就在这里。”薛凌也已看到,带着叶妤上前,守牢士兵见到两人过来,上前阻拦。薛凌径自往前走,身上真气一动就将守牢士兵定在原地。薛凌一路施展秘法定住牢中看守,跟着叶妤到了牢中一间单独的牢房。

    牢房中一个男子头发散乱,满脸血污,被铁链拷住四肢,锁在牢中,叶妤看到师兄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大哭起来,施法破开牢门,进了去。那男子本来意识模糊,见到叶妤进来,登时清醒,叫道:“师妹,快逃!”

    叶妤抽泣道:“师兄,恩公救了我,我请他来救你。”叶妤恢复了修为,使出金系法术切开了那男子手脚上的铁链。

    薛凌探出那男子体内被下了禁制,伸手在他颈中一点,五行真气进入男子体内,破了禁制,同时激活了男子体内的五行真气。薛凌运气于掌,按在男子背上,使出相生宗的水系疗伤功法“玉露甘霖”,一股柔和的水流之力瞬间滋润了男子重伤的身体,男子很快恢复了精神。

    那男子感受到功力重得,体内生机尽复,对薛凌的手段敬佩不已,跪倒在地,磕了几个头,道:“谢恩公救命之恩。在下相生宗吕亭,敢问恩公高姓大名?”叶妤也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头,道:“小女子叶妤。”

    薛凌道:“我叫薛凌。走吧,我带你们离开这里。”这两人只有真武二重天,如果遇到天岭帝国的高手,还是有可能被抓获。

    叶妤突然道:“师兄,你快跟恩公走吧。”

    薛凌和吕亭都觉得她说的奇怪,正疑惑,只见叶妤右手化掌向自己的头顶拍落,薛凌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叶妤的手。

    吕亭这才反应过来,道:“师妹,你做什么?”

    叶妤眼泪直流,哆嗦道:“这些天你被关在这里,我被关在皇宫,修为被禁,被云珏那畜生、那畜生玷污了,还逼我和他成亲。师兄,我已不是清白之身,配不上你了,我不想活了。”

    吕亭如遭晴天霹雳,留下泪来,双目通红,紧握双拳,道:“云珏那个畜生,初识他时,本以为是正人君子,还有心和他结交,谁知他竟然人面兽心,我要去杀了他。”

    叶妤抱住吕亭,道:“师兄,天岭帝国人多势众。我们杀不了他的,师兄你跟恩公走吧。”

    吕亭擦了擦眼泪,道:“不行,师妹,我一定要为你报仇。”

    叶妤哭着道:“可惜我们相生宗覆灭了,不然宗主一定会为我们讨回公道的。”

    薛凌见到叶妤自尽,又听她说被云珏玷污,失去清白之身,怒不可遏,道:“相生宗虽然不在了,但公道自在人心。”心里想到当年在相克宗时的情景,要是自己和水清不竭力抵抗,那水清是不是也会和今天的叶妤一样,清白被毁,含羞自尽?丘凉又会比云珏好到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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