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过神时,她已经坐在江岩轩的床上,她呆呆坐了许久,看到自己濡湿的鞋袜,濡湿的裙摆,忽然想起了刚刚那幅画面。

    一种巨大的钝痛感席卷了她的心胸,她按住胸口,甩了甩头,想甩去那种奇异的感觉,可是没有用,疼痛感接着袭上头脑……“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炸开了。

    她站起身,觉得很冷,很冷。

    她飞快地脱掉脚上濡湿的鞋袜,在火炉里加了许多许多碳。

    上好的红罗碳易燃而持久,在暖炉里火红火红烧的很旺。

    汗水从她的脸颊上淌下来,可她竟然还是觉得冷。

    她在屋里所有暖炉里都加了碳,然后爬上床,用被子将自己紧紧裹起来。

    明明什么也没想,眼睛却涨得发慌。

    有东西要流出来了。

    不,为什么要哭?

    她生生的将那些泪水咽回去。

    一定不能流泪。

    一定不能。

    她躺在床上和自己较劲,逼自己把这无用的泪水咽回去。

    到最后真的没有眼泪了,可是心里梗着什么,越发的难过。

    屋外是冰冷的大雪天,屋内的空气显得越发的炙热,江阔一进门就被这炙热的空气惊到了。

    是哪个蠢材把火弄得这么大?!

    他的脚步顿了一下,飞快地向着床的方向走去。

    床上的人紧闭着双眼,满脸的汗珠一颗一颗滚下来。

    “雨儿!”

    他轻声唤道。

    她并没有睡着,睁开眼来看他。

    他的眉皱得紧紧的,“怎么这么热?”

    她的目光有些迷离,似乎一时看不清他是谁。

    沉默了片刻,她笑了,“我刚刚很冷。”

    江阔的眉皱得更紧了,他将手伸到她的额上试了一下,说道:“我去喊大夫。”

    “不。”她连忙抓住他。“我现在不冷了,很热。”

    他疑惑的目光在她脸上定了一会儿,说道:“到底怎么回事?”

    她眨了眨眼睛,说道:“我刚刚去院子里找你。冷到了,现在已经缓过来了。”

    他的目光移到床下,那鞋袜果然一片濡湿。

    他皱了皱眉,似乎要责怪她,不知怎的又忍住了。

    他转身去将火炉里的碳用钳子夹出来。

    屋子里的温度终于恢复了正常。

    他用手帕将她脸上的汗擦去,说道:“我刚刚去江蒲轩了。”

    “额,”她说,“你将念念放出来了吗?”

    “可是……”他的眉依然皱着,说到一半停止了。

    “罢了,”他最后说。“你不用管这件事了。”

    他原本想让念念去京城陪涛涛,她本来舍不得和涛涛分开,这对她应该是个不错的消息。

    可念念拒绝了。

    她甚至告诉他她爱他,并且很突兀的亲了他一口,他们曾是夫妻。他不想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她的自尊,所以并未推开。

    他不能将这些讲给寒玉听,他怕她多心,也怕她担心。

    没有关系,这些难办的事情,让他自己一个人知道就好了,他一定能办好的。他不想看到她皱眉的样子。

    所以他没有说下去。

    而寒玉看来则完全不是这个样子,在他眼里,他的避而不谈,是在躲避问题,是在敷衍她,在欺骗她。

    她就在马车里那么一说。他回来就迫不及待的去将念念放了,而且还在江蒲轩和她……

    他是极想念念念吧,终于有了个借口去见她。

    她想起他对她说,从此以后,你是我唯一的夫人。然后呢?

    他许了那么多诺言,是否都是随口说的呢?

    天已经快黑了。

    她抱着他的手臂,靠进他的怀里。

    “阔,”她说道,“我的伤口已经不痛了,你带我去找爹娘好不好?”

    他正想将她扶起来,还没有开口,她又固执的重复道:“真的已经好了。”

    他将她的伤口检查了一遍,不知道为什么,伤口竟然痊愈得比他想的快。

    他又细细看了一番,脸上的皱纹舒展了,“看来是我的功劳。”

    “恩?”她抬起脸看他。

    他心情不错的看着她,说道:“好得这么快,难道不是我的功劳?”

    其实是临渊的药的功劳,她有偷偷的上过药。

    她呆呆看着他,点点头,答道:“额。”

    这模样有点傻,有点乖,但是莫名的可爱,让他看得心动不已,累计多日的疼惜一下子爆发了。

    他的目光变得火热,覆在她耳边声音沙哑地说道:“我要奖赏。”

    她听不懂他的话,但是看得到他看她的目光,感觉得到他火热的气息,还有身体的变化。

    他的吻炙热地落下来,带着他独有的霸道和温柔。

    他以为她会因为害羞而挣扎,但是没有,她静默了一会,开始笨拙地回应他。

    心头的那股火瞬间又旺了几分,他疼惜的将她整个揽在怀里,放在床上,温柔而又霸道的亲吻起来……

    ……

    次日一晨,她在他的怀抱里醒来,触手所及之处,是他宽敞而*的胸口。

    他的胸膛很硬,她好奇地用手指戳了戳,头顶上立马传来一阵轻笑声,连带着胸腔也振动起来。

    她一抬头,发现他早已醒了,睁着清明含笑的眼睛看着她。

    他没有穿衣服,她也没有。

    这样的“坦诚相对”让她羞赧不已,她低着头掩饰地说道,“你睡懒觉。”

    他自是看懂了她的羞涩,笑着说道,“上次某个人一觉醒来,看到我不在身边,就哭得像个泪人,我这次还敢先起吗?”

    她愣了一下,脸红了,原来他在等她。

    他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好笑的说道:“你为什么这么容易害羞呢?每次看你脸红。我就……”

    他的声音渐渐沙哑,然后停住。

    她猜到了他的意思。

    但他很快撑起身子,又在她额上亲了一下,笑道:“不过我舍不得了。”

    她躺在原处。看着他,没有说话。

    如果他想要,她会给他的,因为……这或许是他们的最后一次了。

    吃罢早饭,江阔出门了,说是要去看一顶耐寒的马车。

    雪已经停了,但是化雪比下雪更冷,屋里的暖炉燃得更旺了。

    她盘腿坐在床上,一直发呆。

    许久,一个小丫鬟欢天喜地的捧着新雪裘进来。她接过一看,这裘衣跟上次那件一模一样。

    他真是能耐,连沈瑞都说倾尽千金也再换不来的东西,一夜之间,就又弄了一件来。

    她穿上衣服。冲那小丫鬟说道,“陪我出去一趟。”

    “可是……”那丫鬟为难的道,“外面冷,少爷又没说过……”

    她没有理会,自顾自的向门口走去,那丫鬟果然不敢不从,连忙小步跟来将暖炉递上。又手忙脚乱的替她打伞。

    她一路走着,出了正厅,出了庭院,又出了江岩轩。

    打伞的小丫鬟已经急了,小声劝道,“夫人。已经出来很久了……”

    寒玉没说话,拐了个弯,却是朝着江蒲轩的位置走。

    小丫鬟心下一顿,以为这新夫人是要去炫耀新衣服呢。

    她知道劝说无用,只得亦步亦趋的跟上。

    江蒲轩的大门关着。在大雪里显得十分沉寂。

    小丫鬟转头看她,问道:“夫人?”

    “推开。”她说。

    念念虽然如今不得宠,但以往的威信还在,小丫鬟怕得罪人,上前作势用手推了推,喏喏说道:“夫人,推不开。”

    寒玉看懂了她的为难,她没说什么,笑笑,上前去,两手用力一推,门果然推开了。

    这样的时刻,想必她正在等待江阔的来访,又怎么会随意栓上门呢?

    积雪重重的江蒲轩不见人影,显得异常空落。

    她顺着记忆的那天路往里走,须臾便到了大殿。

    紫衣和绿衣正在争论着什么,抬头看到她,一愣,瞬时变得气势汹汹起来。

    “哼,你来做什么?”绿衣说道。

    “披了个狐皮就以为是狐狸精了?哼,害怕别人闻不到你那狐臊味!”

    寒玉没接话,缓缓走进去,问道:“你们主子呢?”

    “我们主子?”绿衣拔高声音,讽刺的说道:“我们主子?难道不是你主子?”

    寒玉淡淡道,“我有事情要找她。”

    “你有事情?你有什么事情?你休想再欺负我们小姐!”紫衣也不甘示弱的吼道。

    寒玉身后的小丫鬟嗫嚅着说道:“两个姐姐不该这样说话……”

    “闭嘴!”绿衣喝道,“你以为你跟的是什么角色?也敢在这大小声!”

    不愧是知府的人,连个丫鬟也如此气势凌人。

    “吵什么呢?”

    一个女声在门后响起,念念从卧室里走出来。

    两个丫鬟忙不迭的过去扶人。

    “小姐,大雪天的,你应该好好休息。”绿衣说道。

    念念笑笑,看了眼寒玉,说道,“贵客到了?上茶呀。”

    紫衣不情不愿的将一杯凉透的茶水重重放在一边的桌子上。

    “请坐呀,妹妹,”念念柔声说道,“不知道妹妹到姐姐这里来有何贵干?”

    寒玉依言坐下,答道:“我有事情想拜托姐姐。”

    “拜托?”念念一笑,“我如今家破人亡,一无所有,还有什么值得妹妹拜托的?”

    寒玉低了低头,说道,“姐姐节哀顺变。”

    念念一笑,眼眸里闪过讽刺的神色,“谢谢妹妹。”

    ps:

    偶错了,又晚了。。。偶没有偷懒,实在是实习太辛苦了,偶现在眼睛都是闭着的。。。下个周四可能还是这种情况,对不起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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