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巧,他刚一到衙门就碰上城东有一米铺失火,那米铺在东城最热闹的大街上,左右都是木制二层小楼,万一火势蔓延后果不堪设想,衙门里忙着派救火队去灭火,人手不够正好萧行平日是个没架子的,于是众人也将他一同拉了去。

    萧行跟着救火的兄弟忙了一夜,直到天亮才回了衙门。今天本就该他当班,于是他乐的轻松,只叫小厮回去取了身换洗衣裳,回来洗了澡换了衣服美美的睡了一觉。

    到了下午又有人来报说城东两大帮派械斗死伤无数,他一听得走吧,便又带着人去了。如此去的时机刚好,两边人打斗正酣,被他渔翁得利捡瓜菜似的将人都给捉了,回来弄的牢里都装不下,被同僚开玩笑似的一埋怨,他也看着这些人挠头,心想这都是金家把他给气糊涂了。

    牢里装不下怎么办,那就赶紧审吧,审完了事情不大的就先让他家人交赎金放人,就这样又忙了几日,等他再回王府,已经是五日后了。

    回府的第一件事自然是给长辈请安,他在回来的路上还特意绕路去享味居买了他们家的秘制酱牛肉,手里拎着纸包喜滋滋的进了老王妃的院子,全没注意到门上丫头杀鸡摸脖子的样子。

    ☆、第280章

    萧行笑呵呵进门,将手里的东西交给一旁侯着的三梅,并嘱咐到”留着中午给太妃加菜。”

    三梅趁着接东西的功夫,拿眼睛往内室比了比,低声提醒到“五爷小心。”接着不待他发问,就往里报说“五爷来了。”

    屋里立即响起一声响亮的抽泣声,接着才有老王妃不紧不慢的声音,“叫老五进来吧。”

    他看向三梅,疑惑里头是谁?三梅拿口型冲他比了个“五夫人”。

    萧行皱眉,这好好的她又到母亲这里来闹什么,这么想着他抬脚绕过屏风,向里走去。

    屋里,老王妃端坐在锦榻上,她身旁是哭的双眼红肿的金玉娘,萧行知道这多半是为那天晚上他不告而别来母亲这里告状的,他心里腻烦,也不看她只上前笑嘻嘻给老王妃请安。

    老王妃看看小儿子,几日不见像是瘦了些,又看一旁一脸委屈愤恨的小儿媳妇,心下微顿,虎了脸朝儿子问到“你这几天跑哪儿去了,怎么丢下你媳妇一个人在娘家?”说着对儿子往金玉娘的方向使了个脸色,意思让他上去说几句好话,哄哄。

    萧行本不想搭理金玉娘的,可老王妃坐在上头看着他,无奈只好上前看了她肿的桃子似的眼睛,笑问到“你回来啦,怎么不等我去接你?你不会是为了这个还哭鼻子了吧?”

    金玉娘看他没事人的样子心里怄的要死,可经了上次的教训,她如今对婆婆很有很有几分畏惧,咬牙将原本要问的话咽回去,只问他“你那天晚上怎么就走了?”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萧行就来气,他脸色冷下来有些生硬的说到“衙门里临时有急事,没来得及和你说。”

    “哼”金玉娘冷哼一声,看了他的眼睛不阴不阳的说到“我看怕不是有事,而是心里有鬼吧。”

    见她这样,老王妃眼里闪过一丝不喜,萧行倒不生气反而看了她笑问到“哦?我倒不知我心里有什么鬼?”

    “萧行,你不要脸——”他的态度显然激怒了金玉娘,也顾不得婆婆在场,指了萧行的脸就骂到。

    “金氏——”老王妃皱眉,警告似的看了她一眼,太不像话了当着她这个婆婆的面,就敢这样指着丈夫的鼻子骂。

    金玉娘心里委屈的不行,那日表姐好好的突然在家里闹起来,寻死觅活的说些似是而非的话,她还只当是看了个笑话,不想到了最后她这个看笑话的倒成了最大的笑话。

    “母亲,非是媳妇要胡闹,您只问问五爷,他那天晚上都干了些什么,我表姐好好的,怎么就投湖自尽了,呜呜……”金玉娘“噗通”一生跪在老王妃脚边,边说边大哭起来,“母亲,媳妇虽不好,可五爷做了这样没脸的事,媳妇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回娘家……”

    萧行见她这样气的不行,他背手冷笑“你表姐投湖自尽关爷什么事?金玉娘你脑子有病吧?为了同我闹别扭,这样别人躲也躲不及的脏水你还往自家身上泼?”

    “可——”金玉娘顿住,看了萧行的神色不像做假,神色犹疑着说到“可表姐说那晚在前院被喝醉的你强拉进房里……而且我母亲身边的丫头也看见了……”

    一听这说辞,再有岳母院子里的丫头也牵涉其中,萧行倒冷静下来了,对于金家这样的人家,做出什么龌蹉事来他也不会觉得奇怪,只颇为怜悯的看了金玉娘说到“那样的娘家,我看你不回也好,没的倒生出些事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这个蠢货,先不说你那表姐是个什么人,又生得什么模样,我是不是看的上,只说她一个女子,半夜往客人住的前院去干什么去?”

    萧行嘴里数落金玉娘,心下却暗自皱眉,想起那晚房中打扮不伦不类的女子,当时他转身就走也没当回事,怕是大意了。这根本就是金家某些人做的局,来恶心他的。当时他转身就走,事情没有当场闹出来,那么过后若对方一口咬定同他有什么,他还真是百口莫辩,就算最后不能将他如何,可也难免要惹一身骚。

    没功夫再理会金玉娘,萧行只皱眉对她说了句“我有事要同母亲商量,你先回房去吧。”

    “我不走。”金玉娘看着他高声说到,她心里琢磨了一回,觉得这是虽然可能是表姐心怀不轨,可她母亲绝没有帮着表姐来陷害自个女婿的道理,所以两人必然还是成了事的,不然表姐也不会就这样不管不顾的闹起来,必然是有了依仗的。这么想着,她说到“你若心里没鬼,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非要将我支开才行?我告诉你,想让那贱人进门,除非我死了。”

    “金玉娘你有完没完,你要死就死,只要别脏了我家的地就好。”萧行心里正窝火,见她这样脾气也上来了,对了她骂到。

    “姓萧的,你好狠的心,这新人还没进门呢,你就想来弄死我?怪不得我母亲说你们一家子没一个好东西,狼子野心迟早都是要被抄家灭族的命……”金玉娘气极,想起这几日在家时母亲同她说的话,萧家再好可这也是赵家的天下,以后若慎亲王登基,萧家还能有什么下场,倒不如趁着这回的事拿捏住他们,到时候在慎亲王哪里也是功劳一件。

    “啪”

    “啊——”金玉娘惊叫一声摔在了地上,她抬头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萧行,“你竟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这个贱人。”萧行怒瞪她,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老五——”不管如何,儿子居然动手打女人,老王妃也觉得太过了,倒不是心疼金玉娘,只觉得打这样的人倒脏了儿子的手。

    “萧行,姑奶奶和你拼了……”金玉娘起身,上去和萧行厮打起来,口里不干不净的说到“你不要脸,说是给岳母祝寿却把表大姨子给睡了……”

    萧行方才一时气急打了金玉娘,这会儿却不能真同她对打起来,如此一方不管不顾,一方只能回避,少不得就吃了亏,脸上被金玉娘抓了好几道子。

    “反了,反了”老王妃活到这个年纪,也没见过敢当着婆婆的面骂婆家是乱臣贼子,还能打丈夫的女人,她气的手脚发抖,对屋里的人喊到“都是死人吗,还不开快扯开他们。”

    几个丫头上前,合力抱住了金玉娘,萧行看母亲气的脸色发白,忙上前扶了她劝到“儿子不孝,倒叫母亲跟着受辱。”

    老王妃此时哪顾得上别的,只看了儿子的面上的伤哭了起来,“老五,都是母亲对不起你,当时若早早将你的亲事定下,又哪里来今日这样的事……”

    金玉娘今日也豁出去了,在几个丫头手中挣扎几下,见挣不脱也只冷笑一声,说到“母亲今日才算说了实话,也就我是个傻的,还在娘家那头说您是个好的,虽说偏疼二嫂些,可待我也是不薄,不想母亲压根就没看上媳妇。”

    “叫她出去,叫她出去——”老王妃靠在儿子身上,只觉头晕目眩,喘着气指了金玉娘对丫头吩咐到。

    “怎么,母亲这会儿不装好婆婆了?还当我多稀罕呢……”

    “金玉娘,你给我闭嘴。”突然,萧行爆呵一声,若不是手中扶着老王妃,他真想上去打这个女人一顿。

    “啊——”突然,老王妃捂着胸口,闭目痛苦的向后倒去。

    “母亲?”

    “母亲?”

    这边一闹起来,就有丫头往周宝珍院子里报信去了,她匆匆赶来,不想进门就看见这一幕。

    “快,拿王爷的名帖,去请素日替太妃看诊的李太医来。”

    她对了门上吩咐一句,便提着裙摆急走几步往老王妃身边来,一到面前就见老王妃面若金纸,牙关紧咬气息已经非常微弱了。

    见萧行急的无法,周宝珍赶紧吩咐他,“五弟,快让母亲躺下。”说完,她顾不得别的,吩咐傻在一旁的醉双“快,将太妃往日吃的药取一丸来拿温水化了。”

    “啊,哦”这里醉双的了吩咐急忙回身跑到内室,从床头的小抽屉里拿出一丸丸麝香保心丸来放在小酒盅里拿温水化开了。

    “药来了,药来了——”醉双取了药来,可老王妃牙关紧要根本就喂不进去,醉双急的哭了起来,“这可怎么好,这可怎么好——”

    老王妃这是心疾犯了,周宝珍知道这时候耽误不得,当下脱鞋上榻,亲自抱了老王妃的头,一狠心咬牙说到“五弟,你力气大,捏开嘴往里灌吧。”

    萧行也知道这不是心软的时候,犹豫了一下上前跪在榻前,伸手捏住了老王妃的下颌,醉双趁机将要灌了下去。

    好在老王妃还有意识,将灌到嘴里的药咽了下去,众人见状都松了一口气,周宝珍更是落了眼泪。

    因为儿子实在争气,老王爷自从将王位传给他后,便做了甩手掌柜,平日里对府中诸事皆不多管,一天了呵呵的倒像是个没脾气的人。今日的事早有人报到了他那里,因此他进来的时候瞟向金玉娘的那一眼却让人胆寒。

    老王妃犯疾晕厥,金玉娘本就吓的够呛,如今被公公看了这一眼,更是当场软倒在了地下,嘴里喃喃说到”不是我,不是我——”

    老王爷也不多理会她,径直向榻上的老王妃走去,在路过榻边的萧行时,抬脚就是一下子,将他踹出去老远。

    就听萧行闷哼一声,在地上滚了几圈,屋里的丫头低低的惊叫一声,周宝珍虽吓了一跳,可她小时候到底见过老王爷教训几个闯祸儿子的模样,知道他着一下虽狠,却不至于伤人,只开口柔声在老王妃耳边提醒了一句“母亲,父亲来了——”

    萧行被父亲踹了一脚,他不敢叫苦只挣扎着膝行几步,又在榻边跪了下来。

    老王爷一撩袍脚榻边坐了下来,伸手拉起老王妃的一只手往她面上看了看,沉声问到“药可吃了,太医呢?”

    “父亲放心,药已经喂下去了,让人去请李太医,因该就来了。”周宝珍忙低声答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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