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冬时日的庆典才拉开序幕。

    无数灯笼挂满银月城上空,街上人头涌动。商贩们将最好的货物摆出,糖人、丸子、木偶,应有尽有。

    笑声,喧闹声,爆竹声,声声响动。

    便是纷飞的大雪,也挡不住群妖的热情。

    传说古神兽以末蒙智未开,四处伤人,便是在冬时日这一天受天人神女教化,从此开启蒙尘,得道如一。

    那以末与天人神女初见之时还是个兽型,因此在冬时日这一天,上街游行的男女都要戴上象征以末的鬼面面具。这数万年下来,面具也得到改良,并不似以往的那般可怖。特别是女妖们爱美,那些商贩也将面具制得精美可爱。

    含香带着个金色的蝴蝶面具,每走一步,金色的蝶翼便会颤动,那面具罩住她的上半张脸,只露出口鼻并一个精巧下巴。她长得本就美,这般一来更有种独特韵味,引得路人频频回头,猜想这面具下的脸会是怎样的绝色。

    她与白砚穿梭在人群里,也不晓得这街道施了什么法术,一脚猜上去,地面便显现出亮光,等第二只脚落下,那亮光便又消失。

    含香甚是新奇,不停踩着地面,开心的不得了。等到看到几个刚化型的小妖也在做同样的事,才稍作收敛,正经的走起来。

    街边卖了许多小玩意,她每一样都翻看一遍,只要是她落下第二眼的,白砚就立刻买下。一条街还没走到一半,她买下的东西已经装了半个乾坤袋,害她都不敢再看下去。

    街道拥挤,不时有妖怪嬉闹着跑过,每每此时,白砚都会拉住她的手,将她拉到一边。后来被人群冲散了太多次。他干脆握着她的手再不放开。

    街上女妖甚多,不乏相貌出众的。白砚虽戴了面具,却身姿挺拔,气度不凡。一看就知不是凡品。那些女妖都故意在他身边绕来绕去,绕的含香甚不耐烦,倒是白砚心无旁骛,只看着她一个。

    银月城顶部的塔楼缓缓响起钟声,一下,两下,待得响满十五下,无数烟花绽放,火花从天空落下,眼里满满都是各色烟火。鼻尖传来硝磺的气息,却让人更加兴奋。

    含香高兴的看着烟火,乐得合不拢嘴。

    等最后一枚烟火在天空绽放,白砚紧了紧她的手道:"准备好了吗?"

    含香还沉浸在绚烂的色彩中,咧着嘴看他:"啊?"

    "准备好了就快跑!"

    还没回过神。便听见大街上一片尖笑,妖群开始奔跑。男男女女伸出手,互相抢夺着彼此脸上的面具。

    白砚笑道:"被抢到面具的要以身相许。"

    含香忙向妖群看去,见那些男女妖怪一面奋力抢夺别人的面具,一面护者自己的面具。而那些外型出众的男女妖身边都围着十来个妖怪。

    正看着,几个男妖也向她扑来。

    她手上一紧,听着白砚大笑道:"快跑!"拉着她的手开始狂奔。

    她觉得相当有趣。又是开心,又是恐慌,却笑的相当大声。群妖在身边穿梭,好几次都险些被夺走面具,街道乱作一团,笑声响彻天际。

    白砚拉着她拐进一条小巷。两人扶着墙壁停下,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却还是在笑着,看着彼此狼狈的模样,越加好笑。

    大街上的喧哗一下子离他们好远。听得远远传来笑声,却被墙体隔开。

    好容易停下,含香喘着气笑道:"适才见到一男子,被五位女妖同时夺下面具,不知他一个如何同许五个。"

    白砚道:"这有何难,五个打一架,谁胜归谁。"

    银月城民风彪悍,打架争男人也未必不可。

    他戴着面具,不晓得面具下的表情。

    含香弯腰按着膝头,抬头看白砚,之见他靠在墙上,一头银发杂乱无章的披在肩上,衣服有些凌乱,领口在路人的拉扯中敞开,露出一截锁骨。

    含香一时兴起,一把夺去他的面具笑道:"以身相许!"

    两人站的很近,这般一扯开面具便见白砚那张俊美的脸微笑着看他。这么近看他,见他肤色如玉,长眉入鬓,丰神俊逸。他的呼吸以然稳定,她能闻到他身上的冷香。

    含香脸一红,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太过了,连忙将面具还他:"开个玩笑。"

    她腰上一紧,冰冷的唇立时咬住她的唇。白砚一只手扣着她的腰,一只手按着她的头。

    他的唇舌很柔软,轻轻的在她唇上摩擦着,低声道:"我就要以身相许。"

    她面具下的脸颊滚烫,气息也加重几分。白砚的舌尖在她唇上跳动,痒痒的。她忍不住伸出舌头添了添嘴唇,只这么一添,混乱的大脑才想起他的唇还在上面。

    舌尖触到他冰冷的唇瓣,感受到他唇上的柔软。她轻轻舔了一下,白砚身体一僵,竟停了下来。她也不晓得自己这么做是对是错,却是单纯觉得白砚的嘴唇柔软,忍不住又舔了一下,再舔一下。

    舔着舔着也明白了,这般光明正大吃豆腐的机会来之不易,此时不吃更待何时。何况自己喜欢他,就算亲他一两下也不违背本心。

    她将心一横,胆子也大了一些。将整个唇覆上,轻轻吸了一下。风月之事她本就没什么经验,也只懂得嘴碰嘴,咬咬唇,便是如此,也让白砚原本冰冷的唇变得火热,白砚的气息越来越重,突然转了个身,狠狠将她按在墙上,用力的压下去。

    他将她的面具向上掀开,见她的脸红的惊人,双目中能泛出水来,多了平日见不到的妩媚。他分开她的唇齿,探入其中,轻柔的纠缠其中。

    她的双手绕上他的肩,半个身子挂在他身上,喘息声越来越重,他的手在她背上抚摸着,时轻时重,引得她一阵阵颤栗。

    含香并非第一次与白砚轻吻,却是第一次在意识到自己心意的情况下与白砚轻吻。所谓念由心声,她觉得自己既然还是喜欢他,便任由他多亲几下也没关系。只是她没有想到亲吻竟也能让人如此愉悦,身不由己的沉浸其中,期盼着得到更多。

    在喘息声中,两人的唇分开一些。含香也不知怎的,突然蹦出一句话道:"你亲的很好。"

    白砚低低笑着,手指在她唇上摩挲着:"要不要再来一次?"

    他的声音里有勾子,直直将她的魂魄勾了去,她看着他,点头道:"这样也好。"

    一片雪花落在她的唇上,白砚的唇又按上来。他轻柔的吻着她,就像她是什么稀世珍宝,怕重一些就将她弄坏了。

    大雪纷纷下,他们紧紧抱在一起,含香不记得他亲了自己多少次,更不记得他们何时回了宫殿。只觉得后面发生的事如梦幻一般,记得不甚清晰。

    她醒来时天已经大亮,透着琉璃窗便见窗外白雪皑皑,寒梅盛放。雨后和风吹卷起帘子,给她递上浓茶。

    若非唇上传来的肿涨,她甚至会以为昨夜的一切都是场梦。

    她的心情很好:"我昨晚是如何回来的?"

    雨后道:"是殿下抱着主人回来的,殿下说冬时日的妖气最重,主人怕是受不住才会昏睡。"

    原来是因为妖气的原因,她还以为是被他亲晕过去呢。若是被他亲晕过去,那该有多丢脸的。她暗自松了口气。

    白砚回城,重新肩负起大厨的任务,一日三餐按时端来,竟做一些复杂的不得了,好吃的不得了的饭菜。

    白砚日间处理城务,她就在一边打坐练功,有时还会同穗恭卿讨论一些阵法上的知识。

    为了避免她无聊,白砚交代她将几处破损的阵法修复,那几处阵法所护之地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地方,含香却做的相当认真。阵图改了又改,最终才修阵。

    到了下午,他们会一同绕着湖泊散步,又或者在山间远行。

    时间一天天过得很快,特别是有白砚在的时候,她感到甚是平静,觉得若是此生都这么过下去倒也不坏。

    若非是木炎清让风吹带来的口信,她甚至都忘了世上还有这一号子人存在。她有那么一点点不好意思,只顾着自己,倒是忘记了好友的感情还悬而未决。

    她决定抽空去看看木炎清,正好在她准备去见木炎清的那日白砚又出了城。她越加中意白砚,果然是她一直忘不了的人,眼力劲是相当好的。

    她一开始没有看清自己的内心,胡乱答应木炎清,现下也不愿白砚对她有什么误会。虽然白砚未必在意她与木炎清之间有什么,当然他们之间本就没什么,却还是不希望如此。

    她又开始一天两次的同木炎清在街上闲逛,可这一次流苏紫却学乖了,连个影子都没有出现,甚至让含香怀疑她早已不在银月城,她还奉劝木炎清再想想别的办法,或出城找找去。木炎清却坚定的说:“她就在这里,我知道!”

    含香无法,只得陪他演戏,所谓有始有终,送佛送上西,不晓得会不会将自己也送上西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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