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金雕的利爪剌得鲜血四溢的狼人,凄厉的呜呜叫着,返身躲进了草丛中,再没有出现。取代它的下一任进攻者,就是那个举手投足皆凶煞袭人的黑毛狼人。

    吃过奶糖苦头的它,这一次没再重蹈覆辙,十分奸猾的在草丛里埋伏了一阵,要不是亲眼目睹同伴出师不利,它就把攻击目标锁定在海姆达尔身上了。

    海姆达尔垂首坐在地上,神情隐藏在阴影中,显得扑朔迷离,虚无难辨,令黑暗中的观察者久久不敢妄动。现在的海姆达尔落在战斗经验老道的巫师以及包括狼人在内的凶悍生物们的眼中,要害之处就像敞开的大门,浑身上下全是破绽。

    黑毛狼人却迟迟没有行动,最终选择放弃,把进攻的焦点改为天生拥有攫搏野狼之力的金雕身上,会改变主意的原因当然不是它突然觉悟到了得饶人处且饶人的慈悲,而是它担心金发男孩还有后招,甚至狗急跳墙,因为它没有从他身上嗅到一丝一毫的胆怯,他的行为中也没有流露出半点退缩。

    然而,实际情况却是,低着脑袋的某室长差点打起了瞌睡。

    不是他处境不乱,临危不惧,前面被死亡冰柱消耗掉太多体力,再加上后援的及时赶到,使他一直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下来,就像拧紧后又转到底的发条,各项机能咔咔嚓嚓的发出类似齿轮锈住的噪音,慢慢走向沉寂。

    沉寂袭来的那一刻,海姆达尔眼前金星乱飞,哈欠连天一个接一个,眼皮打架,四肢麻木,整个身体往下沉,他为什么不站起来,其实刚才就想站的,问题是他觉得站起来也会立马瘫坐回来,倒不是说他双腿无力,而是太困乏了,再加上周围擦黑一片,怕看不清路,一头撞进狼人怀中,那多悲剧。

    残余的神智告诉他,坐稳了别趴下,更别到处乱走给别人添乱,因为他此刻身处战场中央,战斗力逐步趋向零的他,老实呆着就是胜利。

    原本还想化形上天,或者趁机逃跑,或者与男朋友并肩作战,此刻的他别说展翅高飞了,估计能否化形成功都要打个问号。

    海姆达尔强撑眼皮,像庙里站岗放哨一脸嗔怒的金刚罗汉,一夫当关万鬼莫开,摆出的架势像模像样,误打误撞吓退了几个准备偷袭的狼人。

    小八眼在他头顶警惕的观望四周,把他的脑袋当做瞭望塔,稍有风吹草动就在他脑袋上惊声尖叫,尖细的声音反复刺激着海姆达尔逐渐陷入瘫痪的注意力,这个无心之举倒是为他赶走了不少瞌睡虫,让他顿时清醒不少。

    海姆达尔伸出食指,举到头上,揉揉小八布满黑色绒毛的背,按照人类的年龄段来划分,小八眼现在就是个出生没多久的婴幼儿,钳子没开锋,胎毛未褪,所以触手细密柔软,不过八眼蜘蛛的幼儿时期很短,再过大约半个月,小八眼就会脱胎换骨,进入毛发渐固的少年时期,到时候身长也会有一个飞跃。

    可能被海姆达尔挠的有些痒痒,小八发出一串唧唧唧的欢叫声。

    空中的金雕突然发出一串尖利的啸声,海姆达尔慌忙循声望去。

    狼人固然凶猛无匹,但有一点,它们是陆地生物,当陆空对战时,地上的生物总是要吃亏些的,整个广阔的天空就是空中战士们的舞台,进可攻退可逃,主动权尽在掌握。

    狼人毕竟不是手持魔杖的巫师,没法兼顾远程攻击,肉搏时完全依靠自身强大的力量,但是这种作战方式没有延展性,也就是没办法把优势保持到空中,金雕在天上想什么时候攻击就什么时候攻击,对陆地上的局势变化一览无遗,狼人似乎只剩被动逃跑这一项还能凑合着用用。

    黑毛狼人被金雕不紧不慢的进攻频率、刁钻的攻击角度弄得狂性大发,已经没有余暇朝秦暮楚——转头去找勾搭海姆达尔,完全陷入了金雕的攻击步骤。它仰天嘶吼,两只可怕的爪子在空中狂舞,皆无功而返。黑毛狼人毫不气馁,好几次凭借强悍的身体素质以及发达的肌肉、出众的弹跳能力,最大限度的挑战着地心引力的法则。

    每一次腾空而起都超出了普通狼人跳跃的极限高度,要不是周围一团混战,厮杀得天昏地暗,没有功夫去欣赏这一奇迹,估计在场的生物们都会为黑毛狼人一次又一次挑战自我的出众表现咋舌鼓掌。

    金雕也非等闲之辈,每一次都恰好退避到了狼人跳跃攻击的范围之外,海姆达尔瞪大眼睛看了半天,觉得克鲁姆老爷十有八、九是故意的,若不给狼人点再接再厉的甜头,狼人很有可能果断转移目标。

    换句话说,克鲁姆老爷要把狼人的仇恨稳稳拉住,决不能让狼人轻易脱离战斗,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嘲讽。

    所幸狼人就像所有的boss那样,完全经不起挑.逗。

    金雕在空中翻身避让的灵活身手让海姆达尔这个只会模式化飞行的大白鸟十分眼红,虽然白隼的空中姿态不比金雕差,但金雕素有猛禽飞行家的美誉,一般的鸟儿难以望其项背。

    在亲眼目睹了金雕威克多为躲开一跃而起逼到身前的狼人,从而下意识的做出一连串令人拍案叫绝的鹞子翻身的动作后,海姆达尔服气的竖起大拇哥,i服了you。

    “太变态了!”

    而后,脸色发青,两眼一翻,扑通一声躺平在了地上。

    猝不及防被他一块儿带倒小八眼吓了一跳,从凌乱的发丝间挣脱出来,跳到海姆达尔的颈项边,用两个小钳子使劲推他的下巴。

    “里格,里格……”小八眼吓得不轻,里格翻白眼了。

    海姆达尔眯着眼睛,困难的大口喘气,吐出一句话来,“差点忘了……毒、毒发了……”

    毒发?小八眼正莫名其妙结果看到海姆达尔颤颤巍巍举高的左手,顿时大惊失色,他的整个手掌被鲜血浸透,掌心中央呈焦黑色,往外冒恶臭的脓液。

    手掌举高不到五秒钟,脱离般的垂落,咚的一下砸在地上。

    海姆达尔的右手松脱开魔杖,伸手掏进口袋里,吃力的摸了半天,终于摸出一个透明的小药瓶,里面装着黑褐色的药水。

    用牙齿咬开瓶塞,往嘴里倒了大半瓶,然后坐起来,等强烈的晕眩感在药物的作用下慢慢消失,把剩下的药水倒在已经被毒液腐蚀得有些变形的手掌上。

    而后龇牙咧嘴的强忍住被药水刺激出来的那一阵剧烈灼痛。

    等疼痛慢慢平息下来,海姆达尔把药瓶送回口袋,转眼看见小八眼围着那只惨不忍睹的手掌团团转,一副不放心的样子。

    “没事,我已经习惯了。”海姆达尔深吸口气,有种神清气爽的感觉,顿时精神一振,莫非那解毒药水还有提神醒脑的功效?

    那药水是海姆达尔每天的必带品之一,是德校魔药研究室的研究成果,据说该研究室凭此项研究获得过魔药方面的大奖,其实魔药研究室会研究这个毒药是出于海姆达尔的个人请求——针对客迈拉兽的毒素做出一种功能单一但作用强大的解药。

    海姆达尔花了大把金加隆去市面上搜刮材料,无限量的为研究提供资源,魔药研究室不负期望,成功的同时也赢得了由此带来的殊荣,而海姆达尔拿到了专门的客迈拉兽解毒药剂,可以说皆大欢喜。

    就是每次想到为择取到最佳材料所花费的那一大笔金加隆,某室长时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回忆得泪流满面。

    海姆达尔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揉了揉太阳穴,重新抓牢魔杖,魔杖不贴身就没有安全感,多年的魔法生涯已经让他很巫师了。

    等海姆达尔发现晕眩感彻底消失,迅速抬眼观望四周,可惜周围被繁茂的草丛挡得影影绰绰,海姆达尔扒拉了半天,终于寻到男友所在的战场。

    小八再度跳到他头顶,和他一块儿屏息静气的偷窥。

    这个时候的黑毛狼人已明显有了疲态,动作不再凌厉,速度也缓了下来,就连不可一世的昂扬姿态都颓败了下去,呼吸变得越来越沉,越来越费力,吸气断断续续一噎一噎,仿若窒息一般。

    空中的金雕哪里会看不出这番对它极为有利的变化,当即用力拍翅,爪子再度精准的落下,黑毛狼人疲于躲避,冷不防又被剌出好几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就连愤怒的咆哮都没了原本的气势,更多的只是虚张声势。

    金雕突然振翅腾空到更高处,随即直线俯冲而下,黑毛狼人判断失误,金雕在空中轻盈翻身,躲过狼人的攻击,擦过狼人背脊往下降落,两只爪子嵌入狼人的小腿上,鲜血霎时从伤口中喷溢而出,染红了周围的皮毛。

    狼人吃痛嚎叫,用力蹬腿,想要踢开金雕,爪子毫无章法的乱挥,在地上抓出几条深深的沟壑,大把大把的草根被拔出,一时间尘土飞扬,草木四溅,这个时候它已经顾不上什么攻击招数了,完全凭借本能行动,金雕翅膀一拍,顺势划出去一段距离,躲开了狼人的扫腿动作。

    小腿上的剧烈疼痛让狼人踉跄了一下,倒了下去,金雕再度从空中直冲而下,利用爪子猛击狼人的脚踝,而后两爪奋力往下一抓,双翅振动,整个身子连同地上的狼人瞬间拔地而起。

    高大威猛的狼人竟被金雕吊住双脚,拖离了地面,黑毛狼人终于崩溃得连连嘶叫,凄厉的叫声让身处对立阵营的海姆达尔听了都有些毛骨悚然。

    一支箭破空射来,在空中拉出一条凌厉的弧线,擦过金雕的羽毛,钉在远处的一株大树上。

    被拉拽的离地而起的黑毛狼人扑通一声落在地上,落地之后竟有气无力的趴在那里重重喘息,浑身上下血迹斑斑,显得十分狼狈。

    眼中再也看不见当初的烁烁凶光,只剩下黯淡和木然。

    此时此刻的它,已经完全不具备威胁性了。

    空中的金雕翅膀一收,解除了阿尼玛格斯形态,踩在地上。

    “刚刚那是怎么回事?那箭……是马人吗?”海姆达尔连忙迎了上去。

    久等不到回答,海姆达尔纳闷的抬眼,威克多就赏了他一个侧脸,目视前方,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话。

    海姆达尔更加莫名了,正想问问,马蹄声在右前方接二连三的响起。

    威克多拨开草丛,走了过去。

    海姆达尔紧随其后,被他的漠然弄得有些迷茫,不过尽管冷漠突如其来,威克多在行走时依然如以往那样对他照应有加,这下海姆达尔更加吃不准他是什么意思了。

    刚才那一箭的确是马人射出的,其目的是为了阻止金雕对狼人痛下杀手,并不是要攻击金雕。

    当海姆达尔走出那一片草丛,惊讶的发现,狼人们像家畜似的,全都被赶到了场地中央,低眉顺眼的围拢在一起,连一个屁都不敢放,与原有的凶狠大相径庭,乖巧得如同宠物狗。

    这群狼人身前站立着一头与众不同的狼人,它的与众不同不在于毛色或体型,而是它的眼神,平静淡然,他的姿势,也不像其他狼人那样时刻保持充满野性的警惕,看上去更像一个人。

    是的,这个狼人还保留着人类的意识,没有丧失理智。

    狼毒药剂?海姆达尔突然想到这个可能,并暗暗咋舌,狼毒药剂很难制作,这狼人能弄到,说明它平时和巫师常有接触。

    当这头带着人类意识的狼人看似巧合的与海姆达尔四目相对时,海姆达尔后颈子一凉,当即认出它来,不就是刚才与那神秘马靴幽会的狼人吗?

    这头狼人很快把目光从海姆达尔身上移开,看向了他处,海姆达尔却因为它的举动感到浑身不自在。

    又想到这狼人刚才明明近在咫尺,却没有把自己灭口,放了自己一马,海姆达尔定了定神,若无其事的转开眼睛,目光扫到旁边的低矮树梢,当下一愣,定睛看过去,发现那树上吊着三头狼人,在三头狼人四周,挂着大大小小的八眼蜘蛛,在它们的上方,是一张巨大的蜘蛛网,八眼太子悄无声息的趴在上面。

    八眼蜘蛛们的四对眼睛就像大小不一的黑珍珠,反射出的光芒雪亮而阴森,弥漫着浓浓的死亡气息。

    这就是八眼蜘蛛的可怕之处,被八眼看上的猎物,就连垂死时分都无声无息,那三头被蛛丝捆绑悬挂在树上的狼人连挣扎都忘记了。

    尽管这群八眼没有选择隐藏,但只要静止不动,就会潜意识的与环境色融为一体,让人防不胜防。要不是因为和八眼接触熟悉了,多少了解了它们的习性,肯定就直接忽视过去了。

    视线从八眼这里拔开,另一处的景象让海姆达尔大为惊奇。

    那是一群成年独角兽,数量不是很多,但是气势十足,让海姆达尔遐想很久的铁灰眼睛位列其中,海姆达尔吃惊的倒不是在这里看到独角兽,而是躺在独角兽们前方的两头开膛破肚的狼人。

    这两头狼人的生命迹象正一步步走向消亡,它们直挺挺的躺在地上,嘴巴大张,浑身痉挛抽搐,显得极为痛苦,大片大片的鲜血从肚腹间流出,就连内脏都清晰可见。

    海姆达尔目瞪口呆,他的生活偶有小波澜,但绝对谈不上起伏不定。也没有超级大坏蛋,或者某邪教创始人对他朝思暮想,所以日子一直过的较为安稳。

    这是他活到现在,见过的最惨的画面了。

    最后赶到的马人大部队看到这两头狼人情况不对,马上调集人手把它们抬走。

    至于抬到哪里去,是不是抬去治疗,还是就这么听天命,海姆达尔无从得知。

    目送那两头奄奄一息的狼人被抬离自己的视野,海姆达尔对独角兽的认识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来翻倒巷的巫师们聚会侃大山,听他们谈论神奇动物,一致认定独角兽作战能力不可小觑,攻击力可以排到前十。那时候半信半疑,后来接触到温软的独角兽妈妈,对这个说法嗤之以鼻,现在他不得不承认,公独角兽是悍马,没看到狼人都躺在地上唉唉叫了么。

    禁林警察部队站出来有条不紊的维护治安了,在他们的疏导下,动物都放下了戒备,气氛变得融洽起来。

    看到那头神智清醒的狼人带领别的狼人离去,海姆达尔转过头来,男朋友的咆哮声陡然炸响在耳畔。

    “这么危险的情况你为什么不呼救?我当初给你镜子不是让你挂在脖子上当项链的!”威克多怒不可遏。“我看起来就这么不可靠?你就这么不屑让我帮助你?”

    海姆达尔张大嘴巴,呆若木鸡,眼前逐渐放大的是男朋友气急败坏的脸,好似能喷出熊熊火焰的眼睛。

    这是威克多第一次冲他发火,有点反应不过来,只能眼巴巴的站在那里。

    “好吧,就算你看不上我的能力,那么别人呢?卡捷宁教授呢?卡卡洛夫校长呢?你完全可以通过魔法镜子,让我对他们呼救,还是说你对我连这点信任都没有?!”

    威克多机关枪一样的咄咄咄嚷完,周围变得鸦雀无声,包括马人在内的所有生物们都惊讶的注视着他们,搞不清楚这俩怎么突然吵上了,窝里斗?

    从来都和海姆达尔保持统一战线的奶糖,这回对怒气冲冲的威克多视若无睹,斜眼瞧着一脸呆滞的海姆达尔。

    “你tm给我说句话!”半天不见他回应的威克多愈发暴躁起来。

    海姆达尔的嘴巴张得更大了,他他他……他居然爆粗口?!

    猛地回过神来,发现威克多正铁青着脸瞪着自己,连忙掏出小镜子,说:“我叫过的,可是没有联系到你,这一点奶糖可以作证。”

    威克多虎着脸,转头去看奶糖,后者没有否认,于是脸色稍霁,一脸疲惫的喃喃低语,“……照你这样发展下去,我肯定比你早死……”

    “到时候我把手边的事情处理完,就随你去。”海姆达尔不假思索的说,把那一句“谁早死谁玩死有什么关系”隐去不提,看克鲁姆老爷面有菜色,还是不去触霉头了。

    这么个煽情答案让威克多心里舒坦不少,再加上海姆达尔又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一念之间脱口而出,恰是内心的真实写照。

    堵在老爷胸口的那股郁结之气随呼吸一块儿排除体外。

    海姆达尔小心观察片刻,发现男朋友的心情值持续震荡走高,表情由阴转阳,眉眼间隐隐浮上一层淡淡的喜悦,马上把握住多重利好局势,瘪瘪嘴,满脸委屈的低下头——低头之前没忘把那一脸的委屈先让男朋友看个实在,掰着手指,小声说:“你刚才好凶……”

    威克多短促的干笑两声,摸摸鼻子:“我这是关心则乱,关心则乱……你不要介意,不是真的想骂你,就是……”千言万语不知该从何说起。

    海姆达尔斜眼瞄去,与男友的目光一对上,就畏惧的缩缩脖子,低头继续掰手指。

    “宝贝,真不是故意的。”威克多被他那得寸进尺的小样儿弄得哭笑不得。

    海姆达尔笑了起来,不再装腔作势,放下两只手,对他笑道,“别养成习惯就行。”

    有些事真要去斤斤计较就没意思了,不过对于男朋友一时情急嚷出来的那些话,海姆达尔认为等事情过去以后,有必要好好琢磨琢磨。

    总让克鲁姆老爷这么担惊受怕,也不是个事啊。

    威克多欢欢喜喜的抱住他,海姆达尔抬起那只被鲜血和毒素浸染得有红又黑的手,可怜巴巴的说:“我受伤了。”

    可爱的小八眼在海姆达尔的头顶上适时尖叫,“疼疼,疼疼……”

    本来还在追悔自己莽撞的奶糖见了,决定不后悔了,当即头一别,装聋作哑的闭眼假寐,这晚上一通折腾,早过了它的固定睡觉时间。

    里格这是在和我撒娇?威克多又惊又喜,花了几秒钟时间回味了一下来之不易的心旷神怡,然后小心翼翼的捧起心上人的手,旁若无人的说起了悄悄话。

    在旁边围观半天的禁林住民们急得搔首挠耳,一个个满眼问号,这俩人类怎么不吵了?什么时候开打啊?

    一大帮子唯恐天下不乱的等这儿看了半天,就是为了围观鲜少见到的巫师火拼。

    结果俩人类磨唧了半天不说,还没开打,就抱一块儿腻歪上了。

    失望ing。

    连火拼末班车都没赶上的马人贝恩背着一把样式古朴的翠叶长弓风风火火的冲进这片空地,待发现事态已经平息,不由得长舒一口气,虽然来迟一步,没能亲手教训那些狼人,有点遗憾,不过马人更爱好和平。

    缓下劲来的贝恩朝周围扫了一眼,顿时吃了一惊。八眼蜘蛛?还有那三只挂在树上迎风招展,没来得及解救下来的狼人,贝恩回头,瞪大了眼,怎么还有独角兽?

    到底发生了什么?贝恩恍惚了。

    “你没事吧?”

    贝恩目光一转,发现金发小子不知什么时候走到身前,正仰头一脸关切的望着自己,身后跟着一个面无表情的陌生人。

    贝恩与金发小子大眼瞪小眼,片刻后摇摇头,张嘴似要说什么,和往常一样,憋了半天一个音都没发出来。

    现在应该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他比较好?要不要笑一笑?

    贝恩同志纠结了。

    海姆达尔丝毫没有放在心上,有点习以为常了,十分痛快的把贝恩的迟疑归咎到不善与人类交流之上。

    反正这人啊,凡事最好乐观点,多往好的方面去想,这样你会发现,做一个地球人貌似也没那么糟糕。

    说白了,就是要有能自我排解郁闷的阿q精神。

    一阵脚步声由远至近纷至沓来,会发出这种动静的一般只有人类,空地上的动物们如临大敌,八眼蜘蛛们不约而同的隐进黑暗中,吐丝结网,蓄势待发;独角兽集体往后退了退,刨蹄蹬腿低头,把尖角对准前方,摆出攻击阵型;离脚步声传来的方向最近的马人撒开架势,弯弓搭箭,全神戒备。

    贝恩扬蹄往前一跃,挡在海姆达尔和威克多前方,回头煞有介事的对海姆达尔说:“当心,可能有人类!”

    海姆达尔愣住了,而后啼笑皆非的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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