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敏带着大公主二公主着实玩了几日,万琉哈氏虽不会骑马,可看起来却很有兴致,只嚷嚷着要学,和敏歪在榻上,懒洋洋的笑道:“这有什么难的,赶明儿我教你就是了。”她倒也不觉得麻烦。

    万琉哈氏听了直笑,道:“这可就是奴才的福气了。”她嘴角弯弯的,倒也显得有些可爱。

    惠妃眼神儿动了动,笑道:“咱们满洲姑奶奶大多都是会骑马的。”倒是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坐在下首垂着头的德嫔。

    和敏只但笑不语,她不喜欢惠妃,因着大阿哥得了赏赐,这几天日日来她这儿显摆,没得让人厌烦。

    几人正说着话呢,却见殊兰同二公主两人怒气冲冲的回了帐子,二公主那张小脸儿都气红了。

    和敏扬了扬眉,笑道:“这可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儿了?”她坐直了声音,看向跟在两人身后的嬷嬷宫女,皱了皱眉道:“你们说,我刚儿回来的时候公主们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子就气成这样了。”

    几人连忙跪下来磕头,互相对视了一眼,却不知道如何开口,眼中俱都有些迟疑,和敏心中一动,万琉哈氏就站了起来,笑道:“娘娘且忙着,我那儿还有些事儿,也就先告退了。”说着看了始终沉默的袁氏一眼,两人俱都起身告退。

    德嫔自出事儿后,格外的老实,也跟着行礼,倒是惠妃皱了皱眉,眼中颇为兴味,可惜在和敏咄咄逼人的目光下,不得不也跟着离开,只是在行至二公主身边的时候,顿了下,笑着对二公主说道:“我同容妃一向交好,公主若是有事儿可到本宫那儿坐坐。”

    二公主略有些差异,却连忙扯出了一丝微笑应了,惠妃这才带着笑容扬长而去。

    尔春皱了皱眉,略有些担忧的看了自己主子一眼,只见她面上带着但笑,也不言语,瞧着似是不放在心上一般,略微安了心。

    和敏待人走了之后,才道:“有什么委屈,只管说了来,母妃去你们做主。”她倒是真心的喜欢这俩丫头,乖巧且聪慧,走了上前,拉着二公主的手,笑道:“就算我做不了的,也有你们皇阿玛的,且不用怕。”

    二公主咬着牙挥了挥手手中的短刀,怒道:“今儿同大姐姐在跑马,却不想跑来一伙轻狂的人,没得让人厌烦。”

    和敏眯了眯眼睛,“他们说什么了?”她一掌拍到桌子上,怒道:“真是岂有此理!”天潢贵胄岂能容他们这些人侮辱,“知道他们是谁么。”

    几个跟随着的宫人连忙磕头,道:“回娘娘的话,都是些蒙古人,奴婢打听了许久,只知道是准噶尔部落的使臣。”

    和敏一愣,眼中有些复杂,难怪康熙心中愤怒呢,瞧着这轻狂劲儿,怕是野心颇大,康熙二十年的时候灭了三藩,如今台湾问题还正处于关键时期,这些年大清朝根本就不太平,不管是大清朝还是八旗将士根本就无法在消耗一次战争,必须是要忍着的,否则康熙也不会在自个儿帐子里生气了。

    兰齐想来并没有受什么委屈,不过气了一场也就放下了心来,陪着和敏说了会子话,也就离开了,她刚想要歇着,就听小太监们焦急的跑了过来,只说皇上朝着这儿来了。

    待见了康熙,瞧着他怒气冲冲的样子,和敏颇为乖觉,老老实实的没说话,康熙发了一场脾气,有些乏力的靠坐了下来,闭上了眼睛,整个人看起来颇为寂寥。

    和敏愣了愣,低垂下眼眸,迟疑了片刻才走到康熙身边,手放在他的手背上,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康熙睁了睁眼睛,又闭上了,半晌后才叹气,道:“兰齐今儿发脾气了?”显然他已经知道了发生什么事儿,和敏也没瞒着,只点了点头,道:“准噶尔的使臣大约是说了些不耐听的话。”

    康熙半晌后才睁开眼睛,冷声道:“准噶尔汗要求娶二公主为王后!”

    “什么?!”和敏大惊,心猛然颤了一下,容妃之女兰齐公主,在三十年被封为和硕荣宪公主,六月嫁给乌尔衮,是姐姐的儿媳妇,怎么会同葛尔丹扯上关系,和敏想不明白,稳了稳心神,艰难的扯了扯嘴角,道:“可兰齐她才不过十一岁啊。”

    “朕又岂会不知?!”康熙显然是怒极,一把将小桌上的茶碗挥到地上,道:“这几年准噶尔的势力急剧扩张,这匹草原狼的野心早已经不止蒙古了!”

    和敏低垂着头,这些她是晓得的,她跟塔娜和解之后,对蒙古诸部之事,可并不陌生呢。塔娜性子强硬,绝非寻常女子相夫教子那么简单呢。

    “皇上必然是不同意的。”和敏偷眼打量了康熙的神色,暗中松了口气,继而试探的问道:“皇上,那容姐姐……”和敏有些为难,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容妃,说了怕她忧心,不说又怕这事儿会出变故,到时候措手不及。

    虽说如今容妃身边还有个三阿哥,可兰齐对于容妃来说,意义可就大了,当年容妃圣宠,共育有五子一女,兰齐是她第一个养大的孩子,连着死了四个阿哥,容妃的身子一度糟糕之极,也亏的兰齐,否则她很有可能就随着那几个孩子去了。

    康熙摆了摆手,道;“别告诉她。”说着看向和敏,道:“这事你就当没有听说过。”说着一拍桌子,怒道:“她葛尔丹简直是在痴心妄想!”

    和敏看他的样子,知道这事儿成不了,也就没放在心上。

    待回宫已到了年底,和敏虽说有些不舍,可每每想到小八和小六,就想着狠,也不知道小家伙们如今怎么样了。

    进了宫门,就瞧见小八小跑着扑倒和敏怀中,额娘额娘的直叫唤,和敏抱着他在他的小脑门上大大的亲了一口,才道:“小八有没有想额娘?”

    “嗯,想额娘。”两岁多的孩子说话已经很流利了,这样抱一会儿,都觉得胳膊酸得很,和敏却不舍得放下,只坐了让他坐在自个儿腿上,问道:“额娘不在宫中,可有好好听话吃饭?”

    小八眼咕噜转转,瞧着就讨喜,他的相貌随了卫氏,可因着年纪小,那张漂亮的小脸瞧着倒像个女娃娃,可爱的紧。

    和敏抱着儿女玩乐,笑的直合不拢嘴。

    尔夏倒是将这段时间的零零碎碎的事儿说了来,宜妃两姐妹倒是有福气,都生了阿哥,佟贵妃和春答应都是公主,只是佟贵妃的公主瞧着不大好,生下来的时候就是瘦瘦小小的,也不知道能不能养活,太皇太后只瞧了一眼,就不再提起那孩子了。

    和敏想着定然是不大好,太皇太后她老人家眼睛利的狠,她对待阿哥公主一向都有耐性,可不代表她对注定要夭折的孩子散发爱心,皇宫之中,最不缺的就是公主了。

    春答应的女娃娃被太皇太后抱给了宁嫔抚养,宁嫔虽说升了位份,可却一直不大得圣宠,养个公主也好,总比什么都没有的强,春答应当初有孕瞒着宁嫔,她自然是恼了的,太皇太后因此还训斥了她一番,心中有气,自那女娃娃抱给了宁嫔,她就不允许春答应瞧孩子了。

    永寿宫倒也平静,有尔夏和卫氏在,她也是放心的,有几个扫洒宫女,轻狂了些,说五公主的闲话,被尔夏好一顿打,如今宫中倒也越来越规矩了,尔春尔夏当年都是坤宁宫的大宫女,陪着姐姐经历了当年的鳌拜乱政,经历了太监叛乱等等,手段自然是了得,和敏没什么不放心的。

    和敏换了衣衫给太皇太后请安,期间正巧碰到了前来请安的康熙,老人家当初因着台湾的问题同康熙争执了许久,谁也劝服不了谁,此时,台湾捷报频频,老人家虽然心中高兴,可显然有些拉不下脸面,同自个孙子置气呢。

    和敏偷偷的往后靠了靠,也不大在意,都说老小孩老小孩,看来尊贵如太皇太后也不能免俗呢。

    她心中好笑,打量起宫妃来,容妃显然也意识到了什么,眼中有些笑意。淑妃看起来有些憔悴,眼神有些恍惚,想来小公主确实是不大好吧,惠妃左右看了一眼,连忙凑到太皇太后身边,笑着说道:“老祖宗,皇上这刚刚回来,心中惦念着老祖宗呢。”

    太皇太后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道:“你倒是替他说好话。”

    惠妃瞧着太皇太后听她这么说,神色缓和了许多,想来是因着她说的话起了作用,皇上日后定然是要感谢她的,心中得意,笑道:“这朝政的事儿且交给皇上就是了,老祖宗每日里养养花弄弄草儿的岂不清闲?”说着眼睛还不忘朝康熙的方面抛个飞眼。

    和敏一听这话,心中就咯噔一下,同容妃对视了一眼,只暗中叫糟,果然见太皇太后那张脸都黑了。

    惠妃这话的意思不就在说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干政的么,后宫不得干政,这是规矩,谁都知道,可太皇太后她不一样啊,她辅佐了两代幼主,当初康熙年幼之时,是她老人家在背后提点着,教导着,可以说没有太皇太后,就没有如今的康熙。

    虽说这些年,康熙遏制蒙妃在后宫之中的比例,为了什么,没人不知道的,太皇太后自始至终都没说什么,可在大事大非之上,太皇太后可从来不是摆设呢,比如当初的三藩,比如台湾,虽说最后都没能劝得动皇上,可她老人家在康熙最艰难的时候,从来都是站在他身后的。

    故此,康熙对于太皇太后从来都是敬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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