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寒之地的一场大战,李玄险些丧命,关键时刻一位面具人将自己带到了一处山腹之内,只是那山腹甚是怪异,空旷不说,到处弥漫着红色烟雾,四处香味浓重,且到处矗立着不少木桩,辗转之后竟来到一间石屋内,里面的摆设甚是简单,只有一张床,只是这床私有治疗伤势的功效。

    自然这一切是李玄醒来之后方才得知,他整日在此处疗伤,蒙受面具人的悉心照料,加之她的辅助,李玄的伤势也得以好转。只是终日在如此密闭沉闷之地,实在难耐,李玄向她多次提出外出走走的要求,都被驳回。说是身体不允许。

    不过事实也的确如此,依照李玄当时的情况,想要下地走动,非个把月不可。刚刚一个月过去,在李玄千百次的哀求下,面具人紧随他出来透透气。可是自小从恭聚派长大的他,对整个骊山轻车熟路。几乎每一寸土地都记得清清楚楚。

    刚刚踏出伏居宫,李玄觉察到异样。此处是骊山,且离恭聚派很近,对这一点他十分肯定,李玄瞧瞧身旁的面具人,什么也没问,只是带着满腹的疑惑,走着往日熟悉的小道,回忆着往昔的美好,每次下山时师兄弟们的鬼主意,他们每一个人的笑颜以及师傅的谆谆教导,还有。。。。菱儿的容颜。。。

    这一切的回忆宛如放映机一般一个片段一个片段的显示在头脑中。周围颗颗参天林木在身边掠过,感受着脚下亲人的感觉。不时看一眼身旁淡定如初的面具人。这条路是那样长,是那样遥远,盘旋而上,又跌宕起伏。心中各种疑问源源不断的涌上心头,好几次差点一个冲动便脱口而出了。

    只是这面具人仿佛没有察觉到李玄的异样,依旧扫视着周围的景致,欣赏着骊山的大自然风光。

    登上恭聚派废墟,那一阵阵的刺痛,一丝丝的纠结,痛楚和怨恨在心中萦绕不去,就在上台阶的那一刻,它停住了,前面大片的空地和上阴凉的风来回吹着,偶尔在空地上大个卷,飞向远方,携带着几个残留的枯黄落叶。

    这一片是他们平日里修炼时的场地,往日里叫喊声冲天,气势恢宏,如今竟是这般的摸样,虽然曾经来过多次,可不知为何这次的感触最为强烈,或许是因为此时自己的状况不佳有关吧,恭聚派唯一的弟子,如今也变成强弩之末,想要替师傅报仇,想要重建恭聚派简直是痴人说梦,李玄巡视着四周的荒凉,那双迷人的眸子中竟已含满了泪水。

    旁边的面具人早已感受到了李玄的情绪变化,没有一句关心的话,没有任何安慰的言语,放佛他能充分的理解他,如此气愤有些压抑,面具人首先打破沉寂,大踏步走上前去,说道:“前面有一座石头,站在那里可一览骊山之景,心情也会变得开阔许多。”

    李玄迈步跟上,问道:“你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因为这里清静,最适合疗伤,缓解心情。”面具人说道。

    李玄:“你对这里很熟悉?”

    面具人:“还算可以。只是心情不好时,会坐在那边的石头上眺望。”

    李玄:“你喜欢这里?”

    面具人:“谈不上喜欢与不喜欢,这里只是为我提供了一个清静头脑,洗清灵魂的地方。”

    李玄:“能清静头脑,洗清灵魂的地方很多,幽静之地岂不是更好,为何选择这里?”

    面具人微微一笑,可是都被这面冷漠的面具掩盖住了,感受不出面具人任何的情绪变化和表情异样。“世界上幽静之地数不胜数,或许这也讲究缘分。我与此地缘分颇深。”

    李玄:“这里如此荒废,少有人来,却这般的干净有序,是你在每日打扫这片废墟吧。”

    面具人也不回避,坦然的恩了一声,便再无更多的解释。

    面具人回答的恰到好处,面对每一个问题,他既没有正面回答,也没有可以回避,就算是这样,李玄也感受得到他与恭聚派渊源颇深,只是此人有意隐瞒自己的身份。

    面具人也并非拙人,自然感觉得到李玄的疑虑,问道:“你不相信我?”

    李玄默然的望着远方,就这样双手背负,感受着骊山此刻的清幽和宁静,许久了,他很少像现在这样畅快,只是心底的恨并未曾减少半分。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的眺望远方,感受着大自然的呼唤和大自然给人的力量,彼此之间没有任何言语,没有任何多余的举止动作,可是不知为何,他们放佛是多年未见的好友,彼此之间默契横生。

    可是稍后不一会的功夫,面具人似是心中有事,微微撇撇出神享受的李玄,微微低头俯瞰着什么,衣服神情不定的担心摸样。

    李玄问道:“有事吗?”

    面具人不再顾虑,说道:“月前,小威水云和秋华进到一处甚是偏僻的地方,小威受伤严重。后来只有他们二人独自离开。”

    李玄凝眉,问道:“什么地方?”

    面具人微微摇头,虽然她是风动派的掌门,也是太过偏僻和太过危险之地,他的手下弟子也无法到达,只好断了消息。只是小威一直是李玄至关重要之人,绝不可瞒着他。

    “她现在身在何地?”李玄撇头望着面具人,面上甚是焦急,渴望着下一刻马上能够知道她所处之地,能立刻出现在小威身前。

    看着李玄眼神中的焦急和关切,面具人呆在原地,曾经也有一个人当他受伤时,当他不悦时,当他外出时,一个人总是在默默的守候着他,他的眼神中所流露出的关切和担忧与李玄同出一辙。

    “你怎么了?”李玄见面具人良久不说话,问道

    面具人道:“你很关心她?”

    李玄好不隐瞒,原因之一:眼前之人与自己毫无关系,无需隐瞒什么。原因其二:小威在李玄心中的确有着不可替代的朋友位置。倘若菱儿时这世上最在乎的,那小威便仅仅次于菱儿。

    一个铿锵有力的回答“是”,在面具人心中放佛刻上了一层深深地刀痕,他能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咯噔的一声颤动。

    面具人说道:“倘若她离开了人世,你会怎样?”

    如此的问题,他还是第一个人问的,从未有人有过这样的假设,李玄一时间没了答案,因为他没有想到他身边会有谁死在他之前,李玄一身的内伤,一身的顽疾,星辰之力和魔珠之力,加之正道的纯正罡气,三者从未有过的真元,汇聚一体,虽然没有至李玄与死地,可是中日来忍受的疼痛使得他对自己的寿命没了信心。在他的潜意识里,对自己的命数早已定了格。

    从未想过的问题,竟面具人如此一问,李玄只觉自己像是被掏空了一般,没了朋友,没了家人,没了最亲爱的师傅和师兄弟们,他还有什么,孤身一人在世上的每一个角落里游荡,留下的阴影恐怕都不会被人记住。只是沧海一粟中,被人遗忘的一份子罢了。如此活着更有何意义?面具人不经意的一问,使得李玄突然感悟到,人活着的意义,一个人不是为了自己活着,而是为了别人更好的活着而活着。

    李玄斩钉截铁的答道:“在她离开之前,我会先毁了自己。”

    面具人突然一愣,他没有想到李玄会如此答复,这是友情吗?该是凌驾与友情之上的东西。

    “如此,你要其他人如何自处?”面具人喃喃道。

    李玄不明所以,他的事情似乎与面具人毫无关系,此话从何来?于是李玄问道:“你指的是和人?”

    面具人搪塞了一句“没什么。”便独自离开了,离开时也不忘嘱咐一句“早些回去休息,你的伤势还需静养。”

    李玄盯着慢慢远去的面具人背影,那一身的五彩服装,穿着和说话语态完全另类,他努力从自己的记忆长河中寻找着与其相似的身影,可是他失败了。却不知道为何面具人的身影给他,甚是熟悉的感觉。他那落寞的身影,更使他富有深深地犯罪感。李玄道了声“为什么?”

    漫步在熟悉的恭聚派废墟中,面具人看似单薄了许多,那面冷冷的面具下面,滴滴水滴落下,水珠混到泥土中,变成球状,却不知这滴滴水珠中凝含着天地间多少儿女情长。

    清风掠过,虽然凉爽,却也寒到心里,只听面具人抬头仰望,泪面上,那双看惯了世间百态的眸子中还留有一丝丝泪痕,“你可知道,在这世上还有一个我等待着你的牵挂和关心。可是你的心已经碎裂成了多份,不知道现如今可还有一份是属于我吗?”

    月苍苍,白茫茫,旷野之上,无处话凄凉。倘若你还能记得远处的我,我宁愿抛弃现在的伪装。李玄静立不动,心中突然想到一个人,至今只是江湖上,人人口中风传的风云人物---专以情报通信居之,派内上下武功修为平平,却有本事打听到天下各地的大小事件的神秘宗派。面具人一直在此处为李玄疗伤,这一个月来,足不出户,他竟知晓小威的讯息。此人的身份便不言而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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